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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彩虹系列---金鸡三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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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月心里暗暗叫了声:“天哪……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可是父母先人在天的阴灵保佑,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机会转变?”
  他强自镇定着自己,却是眼睛里亦不自觉地流出了兴奋的光彩,那是一种揉合了快意与仇恨的冲动,所幸三姨娘并不曾细细觉察。
  “夫人!”他用镇定的声音说:“您打算要我去?”
  三姨娘微微点了一下头:“对了,我想在王爷面前保荐你去……我知道,你身上有武功,本事不错,你可愿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你是王爷推荐的人,马老相阁定会另眼相待,只要蒙他赏识,你还怕没有出头之日?”
  三姨娘脸现笑靥,眼神儿雾样的迷离,在在显示着她的心思缜密、纤细。
  孟小月躲开了她的眼睛,低头思索了一下,慨然点头道:“谢谢夫人的保荐,这个差事……我只怕干不了……”
  “太晚了,我已经在王爷面前保举你了……你明白吧!”三姨娘似笑不笑地说:
  “干得了也罢,干不了也罢,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你总不能让我在王爷面前失信吧!”
  “夫人……”
  孟小月欲言又止,一时感慨万千。
  “其实第一个在王爷面前保举你的还不是我,另外有人,我只是在王爷问起的时候,为你说了几句好话而已……”
  三姨娘越发神秘地含着微笑,掠过一个眼波,她接着说:“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据他说,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孟小月真正的迷惘了。
  “你不记得了?”三姨娘说:“他姓展!也在王爷府当差!”
  孟小月顿时记起来了。
  “夫人说的是展……”
  “展飞熊!”三姨娘笑靥依旧:“展副统领,他所负责的天卫营,是王爷的亲军,而且,他马上也要升官了,就要当上天卫营的统领大人了!”
  孟小月立刻记起他是谁了。
  那一夜,为女贼所困,险些丧命的展副统领,若非孟小月的即时搭救,显然已遭致不测,这件事咸信并不曾为外人所知,展飞熊亦曾嘱咐不要为外人道及,显然是顾及怕是损害了他副统领的声望威名,却想不到竟然会为三姨娘所知,真正是透着奇怪,令人不解。
  看起来这个三姨娘诚然无所不知,简直不可臆测,真正要防她一防。
  一念及此,立刻面现肃容。
  聪明的三姨娘,顿时也就有些领悟。
  “我不是神仙,不会知道每一件事……”她说:“就像这件事,如果不是展飞熊自己向外提起,我又怎么会知道?”
  她笑得好神秘。
  “至于展飞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当然是有原因的,你先忍着点儿……我想这一两天他就会去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我这里先恭喜你了!”
  “夫人……”孟小月站起来抱拳道:“谢谢夫人的大力推荐,孟小月一定努力报效,把这个差事干好!”
  “这就对了!”三姨娘放下了手里的细瓷茶碗:“我知道你会乐意的,我想王爷这一两天也会见你。”
  “这……可当不得!”
  “王爷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了你的名字!”三姨娘说:“你也许还不知道,他是个非常爱才的人,那一天见面,他就对你很注意,问了些有关你的问题,是以展飞熊在他面前一提到你,他就知道了,他既然有意把你推荐到马大人跟前,当然不仅仅只是希望你当个小差事而已!”
  才说到这里,外面的春绸咳了一声,大声道:“回奶奶的话,王爷进苑来了!”
  “啊!?”
  三姨娘颇是意外地站起来,想了想,含笑道:“倒是一个好机会,小孟,你到楼下拾掇你的花,王爷来了只管请安问好,用不着回避,你下去吧!”
  孟小月遵命告退,来到楼下。
  挽起了袖子,孟小月真个地便干起了他的花把式来,有几棵珍贵盆栽,一经他细心调理,较诸先前果然大不相同,干挺叶绿,花蕊鲜明。
  王爷就要来了,虽是家居日常生活,防范也不能疏忽,四名便衣侍卫,先已来到,内外站好,一干丫鬟婆子俱都退到里间,非经呼唤,不得擅自步出。
  孟小月在里角,背朝着门在整理盆景。
  “干什么的?”一个便衣侍卫走过来,一只手叉着腰,只是上下打量着他,官气十足地说:“新来的吗?王驾就过来了,还不回避?”
  “是是是!”
  孟小月站起来,刚要避开。另一个人却走过来,一脸叠笑地道:“是孟兄弟吧?用不着,自己人!”
  先前侍卫怔了一怔,待要问明,王爷已现身正门。
  朱华奎今天看来兴致挺好,过年了嘛,各处听见,张灯结彩,上上下下都是一团喜气,他也就笑口常开。头上戴着顶乌纱折角向上巾,一身紫红绵缎盘领大袖银狐,勒着条宽缘镶有红绿宝石的革带,脚下一双云字高履,这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三姨娘匆匆得讯已迎了出来,刚刚下楼,就在梯口行了个万福一一“王爷万安!这是从哪里来?”
  朱华奎哈哈一笑,国字脸上逸兴横飞。
  “起来,起来,刚刚在前厅接了圣旨,皇上又有恩赐,亲笔赐了个福字,来的正是时候!”
  三姨娘展眉笑说:“哟!那可真是恭喜您了!”
  朱华奎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臂,小声说:“我也要恭喜你!你猜怎么着?”
  他是直性子人,凡事搁不住,赫赫笑说:“上一次我特地为你向皇上请旨讨的封,发下来了,赏了你‘如意鄂妃’的封号,凤寇霞帔随后就到,明天一大早,七公公再来的时候,你要穿戴好了谢恩接旨!”
  三姨娘“啊!”了一声,身子摇了一摇,一时过于惊喜,脸色雪白地道:“这……
  王爷、王爷……我可不敢……”
  “这是圣旨!”朱华奎笑说,“七公公说请旨讨封的共有五个王爷,皇上只准了两个,可见面子不小……”
  “王爷……”
  发现了他的声音太大,三姨娘面现娇羞地特意提醒他一声。可不是吗!身侧四周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呢!
  朱华奎哈哈大笑了几声,眼睛一扫,可就看见了那边角落里肃手站立的孟小月。
  “这是……”
  “小孟!”三姨娘笑说:“正好,王爷不是要差遣抬举他吗?”
  朱华奎才似忽然想起,“啊!”了一声,连说:“对啦、对啦!你过来!”
  “王爷传你呢!”一个侍卫上前大声向孟小月招手:“快过来!”
  孟小月应了一声,大步向前。
  “王爷吉祥!”深深一鞠躬,继而屈膝下跪。
  朱华奎点头说:“起来说话!”
  孟小月垂手而立,一派敬谨服从形样。
  “你叫什么名字!”
  “孟小月!”
  “小……月?”朱华奎摇摇头:“这名字不好,不是个成大器的名字,往后改一个吧!”
  三姨娘在一旁说:“王爷既然说起,不如就赐他个名字,也省得他还要自己再费事取了!”
  朱华奎笑说:“我也取不好,裘先生有学问,回头我叫他给你取一个就是了!”
  三姨娘说:“有话等王爷坐下再说吧!”
  朱华奎说:“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说说!”随即大步进了茶厅。
  三姨娘移步跟上,向着孟小月招手说:“你来!”
  朱华奎夫妇落座,自有女侍送上香茗。朱华奎看来兴致很高,不时地自己发笑。
  赫赫笑了几声,一只手拈着腮上的胡子,却是频频向着站立面前的孟小月打量不已。
  “你的事我听说了一些,说是你一身功夫不错,瞧着也像,干这个花把式可是太委屈你了!”
  “王爷恩待,不敢言屈!”孟小月后退一步,垂下头来。
  朱华奎点点头:“说得好,看样子你还知书达礼,过去也念过书吧!”
  “念过……不多!”
  “这是客套!”朱华奎的脸上显示着极度的好奇:“展飞熊推荐你说,有一身好功夫,今天你就给我显显,也叫我见识一下!”
  说着哈哈大笑了几声,高叱一声:“石大贵!”
  门外应声道:“有!”进来个人,正是刚才护侍王爷身边四名侍卫之一。
  此人瘦高身材,长脸、浓眉,看来约在四十上下,满脸劲悍,一眼看上去即知不是好相与。
  指着孟小月,朱华奎笑向来人说:“我要你试试他身上的功夫,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拼命,比划个三招二式,见了功夫也就行了!”
  石大贵愣了一愣,应了声“是!”却用奇怪的眼神,向孟小月看着。
  孟小月抱拳道:“王爷驾前,不敢放肆,再说……”
  朱华奎说:“不用推辞,石大贵手下有分寸,伤不了你!”
  话声方顿,石大贵那边已进身而前。
  “孟兄弟,你看掌吧!”
  身子向前一进,紧接着脚下一个快闪,已到了孟小月右侧方挨近不远,一只大手张开五指,似拍又抓,直向孟小月肋上击来。
  原来盂小月身上有功夫的传说,虽然未经证实,却是自他一来,早已在府里传开,人们画蛇添足,胡吹乱盖,把孟小月简直形容成了活神仙一样,虽属于虚不足采信,却也足令这个石大贵心生警惕。
  眼下当着王爷的面前,石大贵更不敢轻心大意,王爷言下之意,分明认定这个孟小月绝非自己对手,若是结果反而败在对方手里,那可是丢脸透顶。是以石大贵一出手即施展出全力,眼前一手夜叉探路,五指上内力灌注,真有洞石穿木之威。
  事已至此,孟小月想欲藏拙也是不能,当下顺着石大贵的出手来势向后一收,整个胸肋部分,硬硬地收回了半尺有余,石大贵的五指,乃自落空。
  石大贵“嘿!”了一声道:“好招!”
  随着他脚下的一个上步,右掌翻处,一式飞云飘空,进而向孟小月上胸兜来,劲猛力沉,较之前番更有过之。
  这么一来,孟小月势将非更大力施展不可了。
  看来这个石大贵期功心切,决计是要把孟小月折在手里不可。
  目睹之下的朱华奎,看得心里开心,高叱了个“好!”字,只以为孟小月眼下万万不及招架,这就要败下阵来,却是眼前一花,随着一阵长长荡风的“噗噜噜!”声息,眼看着孟小月的身子,白鹤般地腾身而起。
  朱华奎“啊呀!”一声惊呼。
  呼声未已,眼看着孟小月翩然身势,在几几乎已经贴着顶层彩绘藻井的一霎,猛可里一个打转,那姿态一如白鹤翱翔,翩翩乎己飘身丈许开外,正当那一面摆设空隙之处。
  石大贵叱了一声:“哪里去!”脚下点处,紧跟而进,却是他身子方一欺进,孟小月已唰地拧过了身子。
  石大贵由于欺身过猛,两个人几乎撞在了一块儿,即在此将撞未及的一霎,两个人四只手已迎在一块儿,眼看着二人身子麻花卷儿样的一阵子打扭,左右飘飞,散发出呼噜噜大股风声,只看得朱华奎眼花缭乱,大是兴奋地又叱了一声好!
  “好”字出口,胜负已分,眼看着四只紧紧互握的手,于双方互相较之推送之间蓦地分了开来。
  孟小月身子不过是大大摇动了一下。
  石大贵可就不同了,脚下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随着他的右手落处,咔喳一声,按倒了一张红木坐椅,设非如此,他势将跌倒不可。
  “孟兄弟好功夫——石某人不是你的对手,佩服!佩服!”
  说时转身向着朱华奎深深一拜,便自向外踱出。
  朱华奎大笑了一声,击掌高声赞道:“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孟小月躬身道:“石师傅承让,王爷见笑!”
  “用不着客气!”朱华奎说:“我这双眼睛还没有花,谁胜谁败我还看不出来?就凭你这身功夫,就不该埋没了,孟小月你可读书识字?”
  “王爷!”孟小月抱拳躬身:“孟小月不曾进学,粗识几个大字而已!”
  “乱说!”三姨娘说:“三姑娘说过,你不单念过书,写的字可好了,王爷有心抬举你,你可别自暴自弃呀!”
  孟小月脸上一红,自忖此番无能藏拙,看来这位三姨娘果真是有心要造就自己,却是她又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感触?除却一腔仇恨,已是万念俱灰,哪里还有心入仕功名!
  “娘娘您……抬……爱了……”
  那是因为刚才听说三姨娘承旨,有了王妃的封诰,是以才改了称呼。
  朱华奎倒真是一心爱才,哪里想到什么?
  “这么吧,你回去写个自荐给我,我好好看看!”朱华奎含着微笑说:
  “眼前这个花儿把式的差事,你就撂下来别管了,暂时就在我这天卫营补个差事,我会关照下去……”
  “这……”孟小月果真受宠若惊,心知不能再行推辞,深深一拜:“谢谢王爷的恩宠!”又向三姨娘一揖,便自转身步出。
  三姨娘瞧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向朱华奎道:“这可是王爷抢去了我院子里的人,该要怎么好好谢谢我呢?”
  朱华奎笑了几声,说:“他可以还在这里住着,有他在这里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看这个人心事重重像是有很深的城府,怕是有些来路不正,倒不能不防着他点儿……”
  “王爷您可又多心了……”三姨娘笑道:“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不劳您操心,有关他的一切,我早就派人查了个一清二楚,王爷大可放心!”
  把一只高脚酒盅,按在手掌心里,让它四下里打着转儿,裘大可脸上含着一抹笑意,已有了些酒意,直直地向对面座上的孟小月瞧着,那样子欲言又止,显示着他此一刻内心的不易捉摸。
  堂屋里布置得一色大红,像是在办喜事似的,红桌帏、红幔子,墙上贴着“福”、“春”等喜字,一边大红供桌上供奉着裘家的祖宗牌位。才吃过年夜饭不久,府里各处已响起了零星的爆竹声,俟到回头辞岁的时候,想来更必有一番热闹。
  “我们练武的人,平日注意养生,一年也就是这么一回,今天夜里算是开禁,就畅开了喝吧!只要不醉,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吧!”
  老人家一关照,年轻人自然是皆大欢喜,俱都乐了起来。
  三师兄侯亮,晃着他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那敢情好!难得老先生今天高兴,咱们还是比照往年的规矩,每个人先敬老先生三盅,然后论辈份,再各人敬酒!”
  哈哈一笑,他那一双骨碌碌打转的小眼睛,直盯着孟小月道:“往常是我的辈份最小,一到敬酒的时候,最是吃亏,今天可不同了,孟师弟,今年可该你敬我的酒了,哈哈……”
  可不是吗!?论辈份孟小月今天最小,一听这个口气,裘大可收他为徒这码子事,今天已诉之当面,成了定规之事了。
  三位师兄,刚才早已见过了礼。
  正面坐在裘大可右侧面的一位叫于璞,长方脸,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不苟言笑,年岁最长是大师兄,今年已四十有三,据说常走川浙,干的是水面上的买卖。
  左面又高又瘦、留着小胡子的一位,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是二师兄,也就是裘大可的儿子叫裘雁翎。比较起来,身材矮小,活像个猴儿样的三师兄侯亮最不起眼了,却是他的话最多,放浪形骸,妙语如珠。
  三姑娘和她继母那个红衣高大的妇人,坐在一边,不时地起座走动,忙进忙出,张罗着端菜端酒,女眷孩子们都坐在下首两大张八仙桌上,总有十来口子,过年嘛,都回来了,可真够热闹的。
  听了侯亮的话,孟小月微微含笑,点头道:“三师兄多多关照,小弟回头依例敬酒就是。”
  三姑娘哼了一声,笑嗔着道:“别听他的,三哥的馊主意最多。”转向侯亮说:
  “孟师哥才来,脸皮儿薄,你可别欺侮他,爹他老人家可不答应你!”
  侯亮“嘿!”了一声,缩着头翻着双白眼,大是吃醋地道:“这可新鲜啦,我自跟他说话,又碍着你这丫头什么事啦?我看啦,老先生倒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这个丫头,先就要把我给吃了,别是你这丫头心里有了他吧!”一时低头咕咕地笑了起来。
  三姑娘娇叱道:“你胡说我拿酒呛你!”
  一面说,跃身而起,来到了侯亮座上,一把勒着侯亮的脖子,操起了桌上的酒壶,就往他嘴里灌酒。吓得后者连声怪叫,不住讨饶,洒了他满脖子的酒,一时举座大乐。
  裘雁翎看不过,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说:“你也太野了,对师兄岂可如此无礼?”
  三姑娘这才放下了酒壶,红着脸说:“你光说我?他又哪点像个师兄的样子?”
  裘大可继室秦氏,那个高大的红衣妇人,正自端着两大盘饺子出来,看见这个场面,把嘴撇了撇,尖着嗓子说:“这可是你哥哥说你,要别人谁敢呀,哼!”
  白着双眼珠子,她又说:“别说对她师兄了,就是对我也是没大没小的,还不能说,娇得要命!!”
  三姑娘气得回过身来,终是碍着父亲的面没有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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