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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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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也做得更好。莫邪死了,孔雀被我们的五遁阵困住,再做掉叶天和司空摘星,把这边清理得一干二净。之后,或守株待兔,或北上追袭,都是一箭双雕的好棋。”女子轻笑着说。

男人也附和着:“对对,山口组和黑夜金达莱的人再嚣张、再混账,一到苗疆,还不是要借助于我们的力量?自古至今,苗疆就是炼蛊师的天下,外族人只有乖乖受摆布的份。妹妹,大竹直二一直想跟咱们合作,一起进军西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女子冷笑:“日本人在想什么,一看就明白。他们为的,不过就是西南山水深处的黄金堡垒。我早猜到,要找到那东西,不知需要多少江湖人物伏尸垫背。就算侥幸找到了,到时候日本人也不会认真实践诺言的,因为这是他们的民族天性。做强盗惯了,突然要他们改行做善人,怎么可能?”

“那怎么办?”男人立刻问,随即又心有不甘地追问了一句,“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别人在滇藏边界大把捞钱、大秤分金,把所有值钱的都划拉走了吧?妹妹,就算黄金堡垒是日本人弄下的,可在咱们地盘上,雁过还要拔毛,何况是如此一大笔财富?”

女子嘿嘿一笑:“黄金堡垒的最终归属还早呢!别忘了,传说中的青龙大人还没露面,以他的实力,连国际刑警、五角大楼狙杀小队、欧盟跨国暗杀组都几十次徒劳无功,正好跟日本人做对手。哥哥,有很多国际政治上的事,你根本不懂。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巴西上空扇动翅膀,可能一个月后,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会引起一场风暴。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应’理论。我们的根深植苗疆,只能顾及眼前,多关注天魔女的事,其它不必多问。”

草丛中忽然响起了诡异的沙沙声,司空摘星低头看了看,骇然跳着脚大叫:“蛇,这么多蛇?”

在他和叶天身边十步之外,草上草下出现了几百条盘旋游走的青色小蛇,个个挺着脖子,吐着信子,异样狂躁。

“不要怕,只要你们肯合作,小青蛇是不会伤害你们的。”那男人从土丘后现身。从声音判断,他正是元满。他身上穿着一件连体皮衣,皮衣是连着帽子的,与鼻梁上戴着的宽大风镜、横过口鼻的加高衣领无缝融合,再配合脚下那双高至小腿中部的黑牛皮战靴,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们不动,但你最好也别让这些小蛇乱动。”司空摘星抢着回答。

元满慢慢地走近,低头看着莫邪,用戴着黑皮手套的食指点了点,似乎颇有感慨:“四大家族马上就要变成一家了,你们余氏家族一直都骑在其它三家头上,觉得自己好像很了不起一样,可你知道吗?盛名之下的孔雀早就失去了超级炼蛊师的能力,她跟汉族男人有了那种苟且之事,犯了炼蛊师的‘必诛天条’……”

“不要碰她!”司空摘星尖声大叫。

元满抬起头,盯住司空摘星的脸。风镜后面更暗,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叶天从“全身密裹”这种奇怪的现状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我不想碰她,苗疆任何一个炼蛊师,都不想碰同行们一下,哪怕她美得像天仙。在炼蛊师眼中,其他炼蛊师是不分男女的,只是一具炼蛊、下蛊的行尸走肉,再美的脸、再美的身体与骷髅骨架无异。”元满摊开手掌,桀桀怪笑着。

司空摘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莫邪,她的身体依旧纤细苗条,只是脸被盖住,不知有没有发生变化。

“你怕了吧?中了牛头马面降的人,脸部骨骼会发生错位畸变,某些部位严重缩小,某些部位急速增大。于是,皮肤肌肉都会被扭曲拉伸,完全变样——不,不不,用‘变样’形容是不恰当的,我觉得用‘异变’才更确切。当这种降头术发动时,一个人的头部将变成一件‘像什么都好就是不像人头’的怪东西,比南美Shuar猎头族人的‘缩头术’更为奇特。我敢打赌,你根本没有勇气揭开那件衣服再看她一眼……”元满得意极了,笑得前仰后合,站立不稳。

司空摘星干笑了一声,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开口说些什么场面话,但连张了两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确很怕,这一点从他过度苍白的脸色就看得出来。

“元兄,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叶天问。如果能多拖延一些时间,黎明也许很快就要到来,那时候他就能找出元如意隐藏的位置,先杀她,再杀元满。打蛇要打七寸,而元如意就是“元氏兄妹”这条毒蛇的“七寸”。

元满转过头,像一条饥饿了的眼镜蛇扭动着扁平的脖颈那样,先盯牢了叶天,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人。”

叶天的表情突然凝固,以他的机智,当然能猜到元满的意思。

“不用说名字了,他能猜到。”隐藏在暗处的元如意轻飘飘地说。

“不,就算他能猜到,我也要说出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元满如狼嗥般吼叫着。天地如此阔大,暗夜如此广漠,仿佛都已经成了他与元如意主宰一切的世界。所以,他可以任意说,任意做,任意蹂躏眼前的俘虏。

“我、要、的、是、方、纯。”这句话从他的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

一阵无言的悲哀猛地从叶天心底浮上来,他原本希望元满不要找死,因为从熔炉一路杀出来,死在自己刀下的人已经太多了,他实在不想于那数字上再叠加一层。

“不要找死,不要逼我!”这就是叶天此时此刻的心里话。

可惜,元满并不知道,说完了那句已经触犯叶天忍耐极限的话之后,居然笑嘻嘻地又补充了一句,“叶天,从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知道她应该是属于我的。于是,我在她身上下了‘情蛊’。如果是普通女孩子,一道蛊下去,立刻就会被我迷惑,乖乖向我投怀送抱,不过她似乎没受影响。这也没什么,只要她还留在苗疆,我就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更何况,妹妹已经在她体内下了牛头马面降,那才是最致命的一道枷锁,不怕她跑到天边去。所以说,我志在必得,其他人都要靠边站,呵呵呵呵……”

叶天的心一下子落在冰窖里,他一早就怀疑方纯中蛊,此时从元满口中得到了最终证实。从大理到泸沽湖这一路上,他对白晓蝶的怀恋正在向方纯身上转移,突然遭此惊天巨变,感情萌芽随即被无情摧折,整颗心都空落落地悬浮起来,找不到栖居之所。

“没错没错,我们先后向你跟方纯下了情蛊、牛头马面降。莫邪小妹妹能舍身救你,但却没有哪一个炼蛊师肯舍命救方小姐,除非她能跟我哥哥——”元如意的话又响起来,如同在熊熊燃烧的火炉上狠狠地泼了一勺热油,蓦地引发了叶天隐忍已久的杀机。

“噗”,只一声,叶天的小刀就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元满的心口。

之前,他与对方相隔九步,中间还被莫邪与司空摘星拦挡着,但他一出手,九步距离就化为乌有。一刀刺中,他与元满面对面站着,一腔怒火全借着那柄小刀逼进对方体内。

“你可以说我,但不可说她。她的名字,绝对不允许从你这样的苗疆烂人嘴里说出来。我给了你太多机会,但你却懵懂无知,看不清形势,觉不出天高地厚来。知道吗?我是海东青,不是任你踩在脚下的污泥。我不杀你,天理难容——不杀你,再忍下去,忍字头上一把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叶天在元满耳边低语。

“你……你……你敢……”元满喷出一口血,但却被皮衣挡住,没有飞溅出来,只有风镜下缘染上了几滴。

“我是一飞冲天的海东青,有什么不敢的?”这句豪气干云的话从叶天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无限悲凉的意味。

方纯中了牛头马面降,其结果终究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他能杀得了出言侮辱她的元满,却又如何能刀刃蛊虫,替她解忧?

“杀了我,你就……你们就完了。我得不到她,谁也得不到她……”元满一边狂笑,一边咳血。

叶天拔刀,刀刃顺势拖过元满的脖子。

皮衣顿时裂开一条血淋淋的长缝,元满的半边脖颈都被割裂,整颗头颅都向后仰过去,但他嘴里兀自一边喷血,一边发出癫狂骇人的笑声:“谁都……得不到她,牛头马面……降头术的力量将永远禁锢着她,直到……直到……”他踉跄后退,脚下绊到藤蔓,噗通一声后仰倒下。

“我说过,别逼我。”叶天轻轻甩了甩手,元满的污血从刀刃上应声滑落。

“那么,我逼你,我也该死了,是吗?”与元满同样打扮的元如意也出现了。与此同时,四面围上来的不止是青蛇,还有倒竖着土褐色尖刺的蝎子,摇晃着金色触须的蜈蚣。

“小心瘴气。”叶天低声提醒司空摘星。

瘴气,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主要原因就是无人有效地处理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毒素滋生积聚而成。

宋方勺《泊宅编》载:虔州(今江西赣州)龙岗、安远二县有瘴,朝廷为立赏添俸甚优,而邑官常缺不补。他官以职事至者,率不敢留,甚则至界上移文索案牍行遣而已。

瘴气是山林恶浊之气,发于春末,敛于秋末。多瘴之处,山岭多是纯石叠成,一无树木,雨淋日炙,湿热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粪便洒布其间,河流溪水不是绿的,就是红的,全都腥秽逼人。

元氏兄妹的衣着打扮,正是防范毒瘴之气的措施之一。所以,叶天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想要方小姐,我想要你,先有情蛊,后有牛头马面降,两道枷锁,你是逃不掉的。蛊术的最高境界,是炼蛊师死了,而蛊虫的禁锢力量永远存在,经久不散。从那种意义上说,方小姐已经逃不脱我哥哥的控制,除非她立刻就死了……”元如意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中那柄蓝汪汪的韭菜叶状长刀。

那柄刀的韧性极好,刀身随着她的指尖微微起伏着,如一条在毒液里浸泡过的蓝蛇。只有百炼缅钢才能锻造出如此锋利、坚韧、纤细的好刀,而刀身上透出来的那种纯粹、妖冶、幽异的水晶蓝色,则是铸造师直接用剧毒的毒液来淬火的结果。

“她不会死。”叶天沉声回答。

“那么,她就会像——”元如意的右臂急速颤抖着,蓝刀如灵蛇般掠过莫邪的身体。

叶天拉着司空摘星速退,以防敌人怪招突袭。

一阵风过,蒙在莫邪脸上的衣服忽然片片飘落,露出一张令人神为之夺、气为之竭的“脸”来。

“不死,方小姐也会变成这样。”元如意懒洋洋地低笑着,像是宣誓,又像是警告般地说,“我,才是这野地死谷中唯一长存的苗疆蛊术之王、之神、之不灭灵魂。到了这里,你们不会有第二种选择,都是我脚底的蝼蚁——”

第四卷 雪山藏庙:第一部 XXXX

第01章 忍无可忍

司空摘星“啊”了一声,猛地捂住嘴,身体僵直,喉头上下哽动着。

叶天只是冷冷地凝视着远山,挺直了腰,腰杆如标枪一般笔直。这就是黑道战争,残酷、冷冽,出手无情,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而其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元如意“咯咯咯咯”地笑起来。

她本来是个长得还算甜美的女孩子,之前叶天也一度觉得她是炼蛊师中的好人,可现在,她的样子如同一名勾拿凡人踏入地狱的恶鬼。

“叶天,我知道你深爱着方纯小姐,只是不清楚当她的脸也变成这样时,你还会不会一成不变地、一往情深地、一点不减地、一如既往地爱她?若真如此,你就是孔夫子、关二哥那样的圣人,当世少有,一时无两。很可惜,自古以来,无论男女,都没人能漠视牛头马面降的威力——”元如意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波瞟着司空摘星。这段轻飘飘、酸溜溜的话没说完,后者已经“哇”地一声吐出来。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叶天淡淡地说。

他想过给别人留退路、留活路,可有些人偏偏不领情,一直向前逼,逼得他胸腔里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什么?你说什么?”元如意的神态变得越来越嚣张。

当然,她有嚣张的资本,莫邪脸部的巨变,正好给了她夸耀手段的机会。只要叶天有一点点心慌意乱,她就能顺利控制局面,将对方玩弄于指掌之间。

“我本来希望,你们走了就不再回来,大家不见面,也就不必生死对决,可以各自保全性命。上一次,我就知道你在我们体内下了很厉害的蛊,可我没多说什么,因为那只是个猜测,未经证实,不能妄动。”叶天的声音越来越冷了,就像黎明的山林里吹起的风。

此时,他心中想的是:“方纯,你还好吗?”

他的确不是孔夫子、关二哥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人,但总算能在连环激变之中稳住心神,不给敌人只手遮天的机会。

“叶天,我……累了,我真的累了。”司空摘星突然说,并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下,双手捂着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太爱,就会受伤害,不是吗?”元如意尖声说,“他的样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等到方纯身上的牛头马面降发作时,哈哈,哈哈……”

叶天的眼角忽然轻颤了两下,仿佛元如意的话是一枚无影无形的针,在他心尖上快速绝伦地连刺了两下。无论是方纯还是白晓蝶,外貌都接近于完美,若是那样的一张脸出现畸变,简直是惨绝人寰的惨剧。

“我不该来云南的,这一趟,只怕要把老本蚀光了。”司空摘星垂着头,从指缝里喃喃地说。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方纯,伤害方纯者死!”叶天突然前突,须臾之间,与元如意掌中的蓝刀交手十五次。蓝刀如灵蛇吐信,在他周身上下翻腾着,但却始终没有沾到他的身体。

两个人不出一声,只是咬牙恶斗,十五回合一过,双方身体立刻分开,退回到之前的位置。

元如意喉咙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她脸上起初流露出极度的恐惧,脸白如雪,唇白如纸,但只过了几秒钟,她就尖声大笑:“叶天,你不敢杀我,对不对?”

叶天疲倦到了极点,不想再说什么,只苦笑了一声。

“叶天,杀了我,方纯身中的降头术发作时,就只能闭眼等死。留下我,是想将来向我求救。不过你想错了,牛头马面降无解,除非你能达成炼蛊师的心愿,由他收回蛊虫,再吞吃到胃里,用胃液将蛊虫腐蚀为泡沫。糟糕的是,你已经杀了我哥哥,谁还能做到这一点?谁还能做到这一点?”元如意的精神几近疯狂,声音拔高,直至歇斯底里的状态。

“已经没办法了吗?”叶天痛苦地反问。元如意猜中了他的心事,刚刚小刀至少有四次能取对方性命,但他犹豫再三,没敢痛下杀手。

“没有,那是绝户蛊,伤害不可逆转,现存的苗疆炼蛊师中,只有人能放,没有人能解。就算她说自己可以解蛊,也是故意编出来骗人的。”这一次,回答他的是跌跌撞撞奔过来的孔雀。她的脸上满是豆粒大的汗珠,披头散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矜持与幽雅,左手食指上还一路滴着血。

孔雀冲到莫邪近前,一下子站定,万念俱灰地叫了一声:“莫邪——”

莫邪通身都已经变为蓝色,看上去阴森恐怖。她的脸部出奇地肿大,鼻子两侧出现了十几处疙疙瘩瘩的地方,幽幽地泛着蓝光。

“别叫了,她已经死了。小女孩不懂事,爱上不该爱的男人,我早替你出手清理门户,省得闹出不知廉耻的风流韵事来,丢了咱们苗疆人的脸。”元如意继续笑着,仿佛莫邪的死是最佳结果,不值得任何人悲伤。

孔雀没有哭,嘴角动了动,手指一勾,从腰间扯出一大叠黄色符咒,倏地向天空中一扬。符咒尺寸只有小学生练习簿那么大,散落下来,正好严严实实地将莫邪覆盖住。

“你用断去一截指甲的法术逃出我的五遁阵,是穷途末路时的无奈之举,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不过,方圆一公里之内,都被我下了草木蛊、烟尘蛊、光影颜色蛊……只要我愿意,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再布一座五遁阵出来,把你们通通困在其中。孔雀,你当年在大理触犯了炼蛊师的天条,把自己圣女的身体交给了汉人,并被始乱终弃,已经成为苗疆炼蛊师界的大耻辱。如果我是你,早就拔刀自杀,向苗疆蛊虫之神谢罪了,可你还是苟延残喘地活着,还培养了莫邪这个永远拿不出手的女弟子,哈哈哈哈……”元如意的目光不住地闪动,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又生出了什么鬼主意。

孔雀摇摇头,深深地皱着眉,未开口前先叹了口气:“我的确有罪,但莫邪是无辜的,你又何必杀她?”

元如意顿时笑弯了腰:“何必?我何必杀她?我当然要杀她,还要杀光一切拦路虎、挡路石,也包括你在内!”

晨风吹动符咒,不停地飒飒作响。覆盖在黄纸下的人最终变成了什么样子,已经没有人再想亲眼目睹了。

“我也可以杀人。”孔雀轻轻地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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