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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对碰,先各饮干一碗。
乔荆江看钟灵,钟灵看乔荆江,相互打量。
面不改色。
神清气爽。
“娘子好酒量!”
“妾身只能稍饮,相公酒量才令妾身心服呢!”
再斟。
“娘子,自古来有些饮酒的好话儿,你可会说吗?”
“说是会说,只是不称景。”
“无妨,说来听听。”乔荆江兴致上来。
钟灵微微一笑,眼光流动,乔荆江觉得那眼睛十分好看。
她轻启双唇,柔声念起来,念得缓缓的:“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乔荆江呆住。
她的声音很好听,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他们继续对饮,一饮而尽。
乔荆江拿起坛子,边倒边打量脸色如常的娘子。
事情的发展好象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就算没有灌醉她的打算,好象喝酒这个主意也还不错啊?
“相公!相公!”
她的叫声把他的魂拉回来,他看见她在笑。
“相公,酒溢出来了。”
“哦!”
他赶紧放下坛子,她叹口气,起身去拿来一块布,将桌子擦干净。
她的身段也很柔和,走路的时候没声音,不过和其他贵妇的没声音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乔荆江想,她好象一只猫。
他们继续吃晚饭,吃菜,喝酒。
乔荆江看到,钟灵的脸上稍稍有些酡红。
有个谨言慎行的娘子真是件好事,她不会多话的劝酒,少了很多麻烦。刚开始她还是有所推拒,可是实在经不住他的缠,又不敢明白的反对“夫纲”,于是他饮一碗,她也饮一碗,现在,差不多了吧?
“娘子,是不是有些头晕了?”他试探着小心地问,口气放得十分关心。
“相公,妾身没有头晕。”她低垂着头回答,“不用扶的。”
“哦。”乔荆江点点头,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放到钟灵的肩上。
大概是怕她倒了,所以自然就伸了出去,他想,把手收回来。
其实娘子应该是有点醉了,乔荆江满意地想。
她的小动作开始变得多了,用指甲轻轻的掐桌子边,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而他看见了。
乔荆江并不觉得这小动作是什么缺点,发现娘子酒后会做点小动作让他很开心,这至少说明他的娘子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她也有控制不住手的时候,仅这一条就够他满意了。
“娘子的猫绣得怎么样了?”乔荆江决定找话说,把话往别的地方引也许能令她更加放松,都已经喝到这个地步了,不能半途而废。
“快绣好了。”钟灵抬起头回答,她看他一眼,看见他眼中光彩异常,“相公,你莫不是醉了?”
“醉?我怎么会醉?”他笑得和孩子一般坦率,“我们喝得并不多。”
他伸手再去倒酒。
酒坛已经空了。
这个认知让他和她都楞了一楞。
“好象我们都喝了半坛酒。”乔荆江有点难堪地笑笑。
钟灵把目光从酒坛移到相公身上,“呀,好象是的呢。”她也掩嘴笑起来,“可见,妾身和相公的酒量都还可以。”
“我们都还很清醒。”乔荆江庆幸地回答。
“是啊,那我们继续说话儿吧,相公,刚才妾身说到哪儿啦?”
“说你的猫快绣完了。”
“哦,是啊,妾身的猫快绣完了,湘影的花儿也绣得差不多了,不过她的心思不在绣花上。”
“她本来就不喜欢做女红,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还真闲。”
“相公不是也很闲吗?除了在工部混日子,也就是去青楼和酒馆的事了。”
“谁说我很闲?”乔荆江皱起眉来,娘子喝多了以后话也变多了,他喜欢她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比起她平时的一付老古板样子好玩多了,可是,他不喜欢她说的话。
“呀!”钟灵低低地惊叫了一声,“相公,你的手……”
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口上。
“我是想扶你一把。”乔荆江瞪着自己的手和她通红的脸。
“你醉了。”她怯怯地说。
“我没醉,是你醉了,你不要摇啊摇的,在我和你说清楚我不是很闲以前你不要醉!”乔荆江不满地大声说。
“相公,我没有摇,是你在摇。”娘子的眼睛眯起来。
他相信是她眼花了。
“我没醉,我也没有摇,是你醉了。”他耐心地向她解释,“娘子,你听好,我不是很闲的,虽然我在工部没有实职,可是我还是要做很多事的啊。”
“但他们都知道你将来是要做留候的,所以都不派实事你做。”钟灵撇撇嘴。
如果不是留候老爷要求,这纨绔子弟只需每日里醉生梦死就可以安稳地过一生,即使是被打发到工部做个不领薪的帮手,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其实也不会派什么大事儿他做。
这一点,嫁过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那是现在,是主事的对我与心有愧,所以不好意思找我麻烦。”乔荆江没好气地回答。
他十分有趣地打量娘子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他倒不知道,她喝醉后居然敢挖苦他了。
钟灵的脸上有了好奇的神色:“为什么对你与心有愧呢?”
“还不是把我当了替罪羊的事?”他悲从中来,满面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
“相公,慢慢说,妾身听着呢。”她引诱他继续往下讲,一边小心的把他放到她腰间的手送回到他身边。
“一年前,我随他去巡视一处洪水泛滥时溃掉的堤防,结果发现地方官克扣了工程款。那时他先跑回京城,结果我被要灭口的杀手追杀了一路,还掉进洪水里,差点死掉。”乔荆江痛苦地抓抓脑袋,“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但相公你还是活得好好的,所以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的。”钟灵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座位,不着痕迹地躲开相公向腿上摸过去的手。
“要不是正好遇上薛毅在水边看风景,顺手把我捞起来,今天你就没有相公了。”他突然又笑了,笑得露出牙齿,“所以你的命很好,嫁了个洪福齐天的相公。”
“相公……”她面有难色地开了口,“薛毅兄弟有没有说过你每次喝醉了酒后会做什么吗?”
“我不会醉,顶多装醉。”
“装醉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你指什么?”
“手会做什么?”
“可能会拉他的袖子擦桌子吧。”乔荆江不明白娘子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
“娘子,你好象松了口气?”
“妾身放心了,相公没有断袖之癖。”
“这是何意?”
“没有意思。”
“你肯定是想到什么歪主意了,娘子,你醉了你自己知道吗?”乔荆江怒视钟灵。
她怎么可以这么怀疑他?
“你明明知道我以前常上青楼的。”乔荆江火大地说。
“越说越过份了。”钟灵长叹一声。
“是你先说过份的话。”乔荆江非常不痛快。
“我们会吵起来的。”她提醒。
“会吗?你不是个很会装贤惠的女人?”他有点忍不住了,两只手控制不住地伸出去抓住她的肩头摇。
“看来,不能让你再继续发酒疯,这样套出你的话也没意思。”她再叹,伸出一根手指,点过去。
乔荆江应声而倒。
钟灵站起来说:“相公,你醉了,还是睡觉去吧。”
她俯下身去扶他,脸蛋儿红红的。
他很重,她只好连拖带扶的把他顶到床边,把他放倒在床上,自己也累瘫。
乔荆江好容易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娘子……你会点穴?”乔荆江不可置信地瞪着钟灵。
“钟家人没有不会的。”钟灵趴在床边,疲惫地回答。
武候世家的人,从小都会一点功夫,男的保家卫国,女的养好身子以便生儿育女。
“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乔荆江咬牙切齿地问。
“大概很多吧?”钟灵不和这酒后情绪失控的人计较,随口答道。
反正,这种醉酒时说的话,相公清醒后不会记得。
“什么嘛,难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他似乎非常意外。
“相公,你很吵,还是乖乖睡觉吧。”她伸出手,在他身上点来点去。
“你在干什么?”乔荆江憋住笑,她点着他的痒痒窝了。
“抱歉,相公,我从小没有认真学功夫,所以找不到哑穴。”她满脸的歉意。
他目瞪口呆。
点了十几下,还是没点中。
乔荆江不耐烦了。
“娘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会这么笨呢?左边一点……不对……再左边一点……往上一点,对了,就是这里……嘎?”
他哑穴被点,说不出话来了。
钟灵咯咯笑起来,“相公,你终于安静了。”她放心地说。
钟灵站起来,觉得头很晕,她摇摇脑袋,从他身上爬过去,睡到床的里边。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快,可是在乔荆江眼里,着实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东倒西歪地爬过去,慢得象乌龟爬。
“明天酒醒了,相公一定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所以,有些话妾身就算说了也没关系。”她得意地趴在他肩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很迷人,乔荆江盯着看,迷人得有些令人头晕目眩。
“妾身知道相公今天是来整妾身的,妾身很聪明,所以没有被相公整到。”她快乐地用指头点了点不动不言的乔荆江胸口,“相公,其实你没有资格这么对妾身的,没有赚过一文钱,没有写过一篇象样文章,没有做过一件成气的事,只不过是借着父辈的荫芘得到今天的一切,相公,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完了,点点头,似乎对于这控诉十分满意。
然后,她扯过被子,睡觉了。
乔荆江真的很生气,他想大叫着告诉这没眼力的娘子,谁说她的相公不会写文章不会做事的?
她知不知道,她最喜欢呆的后花园水榭可是他一手建造的!
“为什么我要告诉她怎么点哑穴呢?”在马上睡着之前乔荆江后悔莫及地想,“我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六章“酒品不行,记忆超群,结果只会令自己更痛苦。”薛毅盘腿坐在客房的床上打坐调息,从眼缝里看整个身子贴在大衣柜上,用前额一下一下撞柜门的乔家大少爷,十分怜悯地说,“我提醒过你。”
早上请安之后,乔少爷没有和少夫人一块儿回房中用饭,直接就撞进了客房,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要出门,就赖着不走了。
乔荆江似乎还没有从魂游状态中回来,脑袋一下一下向前倾,柜门上就跟着发出一下一下沉闷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我也早声明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不要总来烦我。”薛毅合上眼睛继续吐纳,本来是应了六扇门朋友的托要去帮着捉贼的,结果被堵在门口。
想不理这烦人的家伙,他的样子太可怜,见死不救有悖侠者做人之道。
理这个家伙,八成又是鸡毛蒜皮的乱事,插手他人家务有违夫子教训。
只好干耗,你闹你的,我练我的。
上辈子我是欠了他什么不成?薛毅很恼火。
这样想来,钟四爷头两天提的换个清静落脚处的建议有考虑的价值……
“梆!梆!”乔荆江还在锲而不舍地折磨着衣柜。
“姓乔的……”薛毅发出低低的咆哮,“就算这房里都是乔府的东西,在我离开之前,不许你砸出洞来。”
“离开?你说什么?要离开这里?”这句话十分有效,把乔荆江的注意力一下子引回来。
“师父的故人已找到,我在京师也呆腻了,为什么不走?”薛毅在烦人的敲击声消失后,心情舒畅地吐气,吸气,再吐气。
乔荆江有些失神,他忘了,薛毅一直都是飘泊的云,几乎从不停留,会在京师例外的呆上一年之久,并不是为了乔荆江这个朋友,而是为了他在京师四处寻找故人的师父,他担心师父那个老顽固在人际复杂的京师惹下麻烦而守在这里,如今大概是心愿已结,所以要回去那片江湖的天空。
虽然做了一段时间朋友,他们还是两条道上的人。
“你走掉的话,我会很寂寞。”乔荆江伤心地说。
“去找别人玩吧。”薛毅回答,他想这家伙还有点良心。
“可是谁来听我发牢骚呢?”乔荆江还是很难过。
薛毅一不小心被吸入的凉气呛住,他咳一声,懊恼地睁开眼。
和这一开口就让人恼火的家伙边说话边练功有气血上涌走火入魔的危险。
他放下腿从床上下来,放弃修身养性。
“发泄够了没有?够了我要出门了。”薛毅实在有点受不了,从进门后乔荆江吭吭叽叽的嘀咕中他已经大概知道昨儿夜里乔少爷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少奶奶整成了木头人,早上起来后,却郁闷地发现少奶奶什么都不记得,一切又回到从前。
“我说完了,你还没说呢。”乔荆江哭丧着脸。
“说什么?反正嫂子都忘了,你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事,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她要是真忘了,为什么我早上起来穴已解了,衣也更了,被也盖了?”乔荆江摇着脑袋,“娘子欲盖弥彰!她装作什么都没做,这样就算是我提出来也没证据,反正不记得的都可以不承认,她在耍赖呢!”
“那又如何?”
“你是我的知已哎,总该帮我出点主意吧?”
薛毅向天翻翻白眼:“第一,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没关系。第二,成亲的不是我。第三,嫂子比你厉害,你最好认命。第四,我要和你绝交!”
乔荆江楞住。
“真的假的?”他追到门口,问已经出门的薛毅。
“正在考虑中。”薛毅抓抓脑袋,回答得不太肯定。
回头看看乔荆江:“也许你该找你的四舅爷谈谈?”
躲过大神,撞见小鬼……
薛毅不安地低下身子,从假山上的亭子栏杆下猫腰闪过,溜进亭边的山石缝中。
他摸摸怀中的药香囊,还好,看来这个冬天里凉嗖嗖的亭子果然少有人来,从早上练功后到这会儿来找它这段时间里,连个经过的下人都不曾有过,所以香囊还在落下它的地方,一进来就发现了。
薛毅可以想象得到师父若是知道女人送给他老人家的东西被不孝徒弟弄丢,还不用他的“惩天罚地掌”追杀他十天半月的?
想到这里,薛毅就十分烦恼地皱起眉头。
人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师父还真应了这话,这几年是越发的象个小孩子般任性,时不时得哄着也就罢了,可老头儿还一不小心就惹点事出来,总害得他这个宝贝徒弟去收拾残局,结果堂堂侠少本来一身轻地行走江湖,不沾白道黑道的事,现在隔三差五地和六扇门的人打交道,欠下人家不少情,也就没脸拒绝人家要求帮着捉贼的要求,三天两头跑到街上去拳打脚踢。要说那帮子六扇门的朋友也真够损,眼见得有个好用的帮手,居然把多少年都抓不到的一些烂贼都挖出来踢给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怎么就忍着没动手。
薛少侠倒不介意行善积德为民除害,他知道有些人六扇门的朋友不敢碰是怕了他们背后的势力,他薛毅没官没职没家没小,不怕得罪人,所以由他出面去拿下正好,反正只是举手之劳。不过,除了这些可以不必介意的被人当枪使的托付外,还有一些是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拜托,薛少侠可不喜欢他的名字老是和一些采花贼、剪径大盗、惯偷惯骗的案子绑在一起!
这样下去,不说一世英名,半生清誉就要毁光光了。
唉,麻烦……
薛毅在心中叹着,伸出长长的腿从假山间小道的上空够到另一边假山的顶,轻手轻腿地从半空中摸过去,闪到一块更大的石头后面。
小道尽头通向前院门的地方,乔家大小姐正趴在拱门后面伸头伸脑向外看,也不知道在偷窥些什么。
不管她在偷窥什么,没看到他就好。
在人家家里作客,薛毅是很懂规矩的,从来不往女眷多的地方跑,到这府上来一年了,除了陪乔荆江进去处理事情的有限几次外,他可是从来没有跨过花园后面那扇通往后院的门。
可是乔府的女眷却常常跑到花园里来!乔家少爷就住在这园里,所以少夫人在这里出现还没什么话说,可是乔小姐不免往这边跑勤了点,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她那么喜欢跑到这里来学女红。而且就算是薛毅已经刻意避开会和女眷相遇的时机了,湘影姑娘还是能天天“一不小心”就撞见。
当他是傻子吗?天下哪有那么多“一不小心”?
这丫头,比他哥还难缠。
对付他哥,哄哄就好了,对付这人小鬼大的丫头,什么法子都不好使,已经很明白地告诉过她,自己的本事至少有八成不适合女孩儿学,她还是老缠着自己教那剩下的两成
醉翁之意不在酒,薛毅明白得很,所以也老是打哈哈:你要学,好啊,反正偶尔会指点你老哥一点保命的本事,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不能亲自教你,你和你老哥学,你老哥跟我学,碰上了顺便就给你指点指点。
小丫头缠人的借口是堵住了,可那以后就常常会“碰上”。
今儿既然是给他先见着她了,就不能再给她机会“碰上”他!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大小姐在偷窥完后会“一不小心”就走到自己经常会出没的亭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