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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6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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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杨士奇浑身汗毛直竖,他难以相信自己多年暗中布置,对王贤百般诋毁,竟然敌不过姓王的一战之威!

杨士奇尤不死心,驻足在一群唾沫横飞,狂赞王贤的百姓旁边,趁他们说话间隙,插嘴道:“你们不是都说那王贤是曹操、司马懿那样的大白脸吗?这样的人,赢了仗有什么好高兴呢?”

“谁说镇国公是大白脸?”一个浑身肌肉,脾气暴躁的汉子,牛眼一瞪道:“他是咱们的大英雄!”

“就是,满朝上下蝇营狗苟,一群当官的就知道贪污受贿的,也就亏了还有镇国公这根顶梁柱!”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愤慨道:“镇国公要是大白脸,他们算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就算镇国公是大白脸又怎样,那也跟咱们没关系,只要能揍鞑子、保江山,就是好的大白脸!”话赶话之下,老百姓们居然说出,‘大逆不道’之言来。

“你们这是受了什么蛊惑?!”杨士奇身居高位多年,已经忘了如何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竟恼怒地训斥起这些毫无节操的百姓来:“居然和那欺世窃国之辈同流合污!”

“你放什么屁!”起先那个脾气暴躁的汉子,登时就不让了,一把揪住杨士奇的衣领怒喝道:“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怎么就不说人话?!”

其余人也愤愤地怒视着杨士奇。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老夫!”杨士奇何等身份,居然被人揪住衣领,勃然大怒:“竟敢对老夫动手动脚!”

杨士奇的随从为了不打扰首辅体察民情,原本远远坠在后头,见到杨士奇被人揪住,慌得赶紧奔过去。

“我还没动手呢!你个老匹夫看清楚,这才叫动手!”那汉子扬起巴掌,便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

杨士奇只觉半边脸像被马车撞过一样,身子便猛地一侧,便砍树般直挺挺仆在地上,脸又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下。登时便头晕耳鸣、眼冒金星,嘴巴鼻子疼得失去知觉……

这时候,杨士奇的跟班才赶到,见首辅大人被一个巴掌打倒在地,摔得嘴巴鼻子全是血。几人吓得亡魂皆冒,赶忙上前,七手八脚扶起首辅大人,然后才想起去抓肇事者,谁知那人已经无影无踪。

看到被打的老者来路不凡,其余人也一哄而散,杨士奇的跟班竟一个都没抓着……

很快,轿子抬过来,众人将半边脸、一张嘴高高肿起的杨士奇抬上轿子,赶紧送去太医院治疗。

太医院的太医见了也吓了一跳,心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把老首辅打成这样?虽然杨士奇的跟班坚持说是不小心跌的,可是这话只有瞎子才信,因为杨士奇半边脸上,分明清晰的印着个巴掌印!

当然也没人敢说破,太医们连忙为首辅大人处理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只是些皮外伤,不一会就完事了。

跟班们扶着杨士奇又上了轿子,闻讯赶来的顺天府尹,一看首辅大人半边脸都肿成猪头三,上头涂满了青青黑黑的药膏,哪里还有半分百官之师、辅国重臣的威仪?

顺天府尹心中偷笑,脸上还要悲痛欲绝,假装使劲地抽自己耳光,诚惶诚恐地请罪道:“下官罪该万死,居然让首辅大人在京城遭袭,不过请首辅放心,下官已经派人捉拿凶手去了,定将他绳之于法,给首辅大人出气!”

杨士奇却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让他这样做。顺天府尹以为杨士奇在故作姿态,赶忙下保证道:“下官保证,天黑之前,定将凶手缉拿归案!”

“别折腾了。”杨士奇只好忍着疼,抽着嘴角、摆手让那顺天府尹走人道:“该干嘛干嘛去……”

“老首辅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老首辅安心休养,下官告退……”顺天府尹巴不得杨士奇不追究,不然这事闹开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赶忙千恩万谢告退而去。

顺天府尹一走,杨士奇的跟班愤愤道:“老爷,怎么能放过那厮!”

杨士奇没好气地瞪那跟班一眼,含糊道:“还嫌老夫不够丢人吗?”

“那咱们回府?”跟班讨了个没趣,小声问道。

“进宫,老夫要面圣。”杨士奇说完,便放下帘子。

轿夫便抬着杨士奇往乾清宫而去,坐在轿子上一颠一颠,杨士奇牙花子一阵抽搐,被打松的一颗后槽牙终于掉了下来。

杨士奇刚要张嘴吐出那颗牙,轿子突然又猛的一颠,杨士奇白眼一翻,居然将那颗牙吞了下去。他赶忙干呕连连,试图将那颗牙吐出来,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只好放弃了尝试,坐在轿子里暗自苦笑,心说:‘老夫这可真是打落牙往肚子里吞啊……’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杯葛

乾清宫,洪熙皇帝今日难得身体爽利,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做些爱做的事,便听太监禀报说:“首辅大人求见。”

见杨士奇去而复返,知道必有要事,洪熙皇帝赶忙宣见。待看到杨士奇鼻青脸肿的样子,朱高炽勃然大怒道:“是谁敢伤我股肱,朕为首辅做主!”合着他把杨士奇当做受了欺负来告状了。

“王贤……”杨士奇捂着半边脸,含含糊糊回禀道。

“王贤?”朱高炽大奇道:“他远在千里之外,怎么打的着你?”

“老臣的意思是,此事因王贤而起……”杨士奇这才忍着痛,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

“不是朕说你,首辅千金之躯,怎好白龙鱼服,冒险混际于市井呢?”朱高炽听完哭笑不得,他本想说,你个堂堂一品首辅,怎么跑去跟小老百姓吵架,但那样太伤人,便换了个文雅的说法。

“其实老臣也没说什么,便遭此无妄。”杨士奇叹了口气道:“但这都是小事啊,大事是如今王贤在民间的威望!”顿一顿,杨士奇危言耸听道:“满街都在说王贤如何如何神威,却无人称赞陛下!再让他赢上几场,老百姓怕是要只知有镇国公,不知有皇上了!”

“不至于。”朱高炽却摇头道:“镇国公在前线保国杀敌,我们不好在京中这样猜忌他。”说着加重语气,像是在对杨士奇强调,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道:“如今虽然解了大王城之围,但军报里也说了,其实鞑靼人主力未损,与我军兵力相当,接下来的胜负还未可知,咱们还是得精诚团结,一切以大局为重。”

“皇上所言极是,老臣岂是那等不顾大局之人。”杨士奇却低声道:“老臣只是提醒皇上,不能任由王贤的声望继续高涨了,这不关此战胜负,却关乎社稷安稳啊!”

“首辅为朕殚精竭虑,朕岂能不知?”朱高炽沉吟片刻,看着杨士奇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很简单,就是对舆论稍作引导。”杨士奇习惯性地捋着胡须,只是他此刻的模样,与儒雅分毫不沾。不过,这并不影响首辅大人的智力,便听他沉声说道:“首先,要着重强调皇上的英明领导,六部的全力支援。其次,要让老百姓知道,坚守大王城月余,消灭五万多鞑靼军的,是河套的守军,跟王贤的部队没有关系。最后,还要强调,鞑靼人损失的都是杂牌军,真正的主力并未受损……”

朱高炽听得微微点头,杨士奇不愧是老奸巨猾,每一句说的都是实话,但加起来却完全变了味,将王贤的功劳几乎全都不着痕迹地抹掉了……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朱高炽毕竟对王贤还有感情,觉着这样太对不住对方了。因为皇帝很清楚,没有王贤的大军,大王城早就陷落,根本没有机会去反扑敌军。其实一切都出自王贤的授意,更别说他还派了一万兵马吓跑了阿鲁台,堵住了他余下的部队。

“皇上,老臣所说句句都是实情,况且也是为了镇国公好。”杨士奇却淡淡道:“眼下鞑靼人主力尚在,胜负还未可知啊,万一牛皮吹大了,到时镇国公也不好收场。”

朱高炽瞪大了眼看着杨士奇,半晌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朕竟无以反驳。”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君臣议定,朱高炽便让杨士奇负责此事,杨士奇连忙安排下去,将经过编排的邸报印上许多份,满城张贴。

仍然沉浸在喜悦中的京城百姓,早就迫不及待想知道此战的具体经过了,他们想看看镇国公是如何英明神武,大明将士是如何奋勇杀敌,好晚上继续吹嘘庆祝。

是以,朝廷的正式邸报一贴出,立马就吸引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来围观,为了让老百姓能清楚明白邸报的内容,朝廷还贴心地安排了数百吏员,在旁为老百姓一遍又一遍念邸报的内容。

“此役多亏皇上运筹帷幄,六部倾力支持。尤其是河套方面,守军将士英勇顽强,坚守大王城月余,在几乎没有得到官军帮助的情况下,消灭了五万多鞑靼军!然则,鞑靼人损失的都是杂牌军,真正的主力并未受损,胜负尚未可知……”

随着读报小吏抑扬顿挫的声音,老百姓兴奋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情……

“怎么听起来,好像没有镇国公什么事啊?”

“是啊,没听说吗,主要是人家河套守军的功劳,咱们的王师最多就是敲了敲边鼓。”

“那战绩里水分也不少,消灭的都是些杂牌,真正的鞑靼主力根本没事!”

“哎,我就说嘛,那镇国公头一回率兵出征,哪能那么厉害……”

“白高兴一场……”

“你白高兴一场算啥?我还白打人一巴掌……”

老百姓议论纷纷,摇头连连,虽然胜利的喜悦还在,但心目中的英雄隐去了……

不得不说,杨士奇的这招十分巧妙,原本对王贤崇拜万分的百姓们,看了邸报才发现他们所知道的和‘事实’出入颇大。原来镇国公也不是像那些传言说的那么英勇,那么神机妙算。百姓们心头的喜悦在渐渐消散,更有甚者觉得镇国公也不过如此,此仗大胜不过还是仰仗了朝廷的布局和安排。

到了傍晚时分,邸报的内容已经传遍全城,那些原本欣喜万分的百姓,也渐渐平静下来,更有甚者觉得这场胜利是属于别人的,跟自个其实没啥关系。至于要好好庆贺一番的心思,自然是渐渐淡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杨士奇,却不顾满嘴、满脸的疼痛,美滋滋地喝起了皇帝刚刚御赐的美酒。美中不足的是,嘴巴还有些漏,酒液撒到胸前,看上去十分不成人样……

第二天一早,太阳照常升起,京城中已经很少人再谈起昨日的捷报了,就算有人挑起话头,也很快就被人转移到别处,老百姓竟有些羞于提起此事的意思了。

因为有伤,杨士奇并未入阁办公,难得地坐在厅中喝着小米粥。听下人们说,百姓们昨晚看了邸报,对王贤褒贬不一,便知道自己这一计大大抵消了王贤在民间的声望,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昨夜便已经提前庆祝过了,是以此时,首辅大人只是轻轻地吹了吹碗中的稀粥,抽搐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用过早饭,杨士奇觉得脸上依旧火辣辣的,便命人去召太医来给自己换药。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爆竹声一阵密过一阵,杨士奇本以为是谁家娶媳妇,但听了一会,又觉得不是。因为东西南北,都响成一片,哪有全城百姓集体结婚的道理?

杨士奇心情很好,便把个下人叫过来,道:“你去看看,这不年不节的,外面如此热闹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那下人平素里没有机会随侍首辅,此刻竟被首辅亲口下达任务,一溜烟就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心中狂叫道:‘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成为老爷的跟班,站上人生巅峰!’

盏茶工夫,那下人便从外头窜回来,满脸狂喜地冲进屋里,用最大的嗓门向杨士奇禀报道:“老爷,大喜,大喜事啊!”在路上,他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进来便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起来:“朝廷又接到捷报,三天前镇国公率领王师,在塔布河击溃四万鞑靼主力骑兵……”

杨士奇正在喝茶,因为嘴上有伤,动作未免清奇。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茶碗凑到唇边,然后轻轻抬起,准备倒一点茶水到嘴中……就在此时,那下人猛冲进来,咋咋呼呼地大吼大叫,惊得首辅大人手一抖,把个茶碗便扣在了自个脸上,那里头可是烫人的热茶啊!

杨士奇嗷地一声,险些痛得昏厥过去,待侍从为他擦拭干净,只见首辅大人的脸庞中央,从嘴巴到鼻子,被烫出了一个鲜红的印迹……

杨士奇却顾不上疼痛,死死盯着那吓成一团的下人道:“你刚才胡说什么?”

“回老爷。”那下人怯生生地回答道:“我军大捷。”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走上人生巅峰了,只盼着首辅能听了捷报一时高兴,饶过自己这次。

“昨天不就满城皆知了吗。”杨士奇一阵火大,心说难道昨天自己的努力全白费了?再说昨天不放炮,今天放的哪门子炮?杨士奇心念电转,马上想到这可能是王贤的人在回击自己,想清楚这点,首辅大人冷冷笑道:“有些人还真是寡廉鲜耻,只会让百姓更加唾弃!”

却听那下人又小声道:“不是为了昨天的大捷,是为了今天的大捷……”

“什么昨天的、今天的,你以为是老母鸡下蛋啊,一个又一个。”杨士奇不耐烦地瞪那讨厌的家伙一眼。一旁的随从便怒喝道:“你说清楚点!”

那下人已经吓成一摊泥,哪还能说出话来。

这时,有兵部侍郎快步入内,来到杨士奇面前,沉声禀报道:“禀首辅,朝廷今日又接到捷报,三天前镇国公率领我军,在塔布河阻击四万鞑靼主力骑兵,斩敌两万,夺得战马近万匹。”说完,那侍郎神情古怪道:“现在满城百姓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都在敲锣打鼓放爆竹呢……”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又大捷

“什么?哎哟!”杨士奇大惊之下猛然起身,嘴巴也不由自主张得老大,却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号,猛扯之下剧痛不已,疼得他两腿一软,不由一屁股坐下,捂着腮帮子哎哟起来。

兵部侍郎连忙关切道:“首辅身系社稷,千万要保重啊……”

杨士奇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废话,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气急败坏地问道:“塔布河是什么鬼地方?王贤不是在大王城吗?怎么又跑到那里去了?”

“回首辅,塔布河是大王城北二百里的一条大河,是鞑靼人撤兵的必经之路。”兵部侍郎赶忙回答道,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但其实,他也是临来前刚做的功课,不然鬼才知道那是条什么河!

杨士奇接过侍从奉上的冰袋,敷在自己饱受摧残的老脸上,示意兵部侍郎说下去。

“至于王贤的军队,原来增援大王城的军队,只是一支偏师,他料定了阿鲁台会被吓跑,所以带着主力在塔布河设伏,结果真的让他拦住了阿鲁台,在他们渡河时半渡而击,以死伤不过百人,杀敌两万余人,俘虏阿鲁台长子失涅干、缴获大量马匹,这可真是一场意料不到的大捷啊……”

兵部侍郎详细地讲述了了解到的经过,末了忍不住叹气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竟让我等昨日白忙活了一场。”

听到王贤以微不足道的损伤,干掉了半数鞑靼精锐,杨士奇表情精彩至极,只觉内里一阵阵火烧火燎,半边牙龈又疼又麻,竟是一眨眼上火了。

顾不得嘴巴的疼痛,杨士奇扶着桌沿起身,颤歪歪道:“快快备轿,老夫要进宫面圣!”

一刹那,众人恍惚感觉首辅大人一下老了十岁。

杨士奇的轿子上了街,大街上依然锣鼓喧天、爆竹连绵,老百姓自发的欢庆愈加如火如荼,甚至连狮子锣鼓、高跷旱船都搬了出来,在大街上欢天喜地地游行庆祝。这份热闹劲儿,不仅远超昨日,甚至比元宵狂欢时也不遑多让。

杨士奇坐在轿子里,一张脸黑得赛过锅底,他知道这里头有自己很大的功劳。如果没有昨日对王贤功劳的抹杀,老百姓就不会有那份英雄崩塌、希望落空的失落,那么在得知今日大捷的消息后,只会以为理所当然,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全都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必须要好好发泄一下昨日的失落和心塞。

同样,王贤的形象也在这番先抑后扬之下,愈加高大伟岸起来!

全城百姓昨日的失落和心塞,这下好像全都转移到首辅大人心中。对于自己苦心算计一番,谁料却成全了王贤更高的美名,坚忍不拔如杨士奇者,也忍不住暗暗哀叹,‘莫非那王贤真有神助,他在京里我斗不过他也就罢了,怎么不在京里,老夫还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坐在宽敞通透的轿子里,杨士奇却感觉喘气都有些困难,他知道,这不只是因为身体的伤痛,更是来自镇国公那无边无际的压力。

‘必须要下定决心了。’杨士奇双拳紧攥,指甲深深嵌入掌中,那张鼻青脸肿的老脸显得分外狰狞,‘为国除此大患,老夫何惜此身?!’

朱高炽到这会,还不知道他的军队又赢了一场。

话说昨日,皇帝陛下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想做些爱做的事庆祝一番。洪熙皇帝勤政爱民、简朴节约,乃是一代仁君,但也有寡人之疾,不然他十几二十个闺女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只是他近年来龙体欠安、又胖又虚,加上太医又在旁边喋喋不休,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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