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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金笺(正册下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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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上下下,把那坐于榻沿出手抱住自己的男子仔细看了一回,君瑞此刻倒真是彻底醒了过来,嘴唇微颤,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难道还是当年那素有“雅王爷”之称的寿阳王么?旧日的儒雅气度依旧还在。只是一年不见,王爷的面色却变得苍白忧郁,再不复当日风流从容、目空一切的王孙气焰。 








      端详一眼,竟垂首不忍再看。寿阳王见他此状,却是微微苦笑一声,柔柔看着他,道:“栎儿,你好硬的心肠,竟是这般懒看我么?” 







      那个温柔多情的王爷,如今又在眼前,君瑞却是满心歉意怜悯。他也觉了这人目中情谊竟未曾稍改,只可惜此刻他已是忧心重重,哪里还有闲心理会于他。 







      注目间,寿阳也是惘然。 







      太子城府深沉,纵是知道他心爱君瑞,寿阳却为他竟肯替君瑞选亲深感齿冷。 







      目光流转在君瑞身上,于是便有慨叹自生。当年那个书摊前抱住一摞书册任性不肯放手的孩子,终究还是大了。谦谦君子,温文风雅,一对晶莹眼眸里和煦若春风,却在人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睿智而冰冷的锋芒。 








      寿阳忽觉一阵揪心,一句话忍不住就冲口而出:“你就辞官随了我去吧。” 







      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见君瑞一脸震惊,复又释然一笑的样子,寿阳苦笑。眼见君瑞唇边浅笑:“王爷说笑了。此番皇上赐婚原是家父的意思,臣心里也无异议。” 








      寿阳也曾想过,这人忘记了储君同自己一同回返江南。日日晨间亲手为他束发,一处读书对弈,鉴赏古玩,将他爱用的饭食喂入他口中,饮些冽酒,看他醉红了双颊,香喷喷眠在怀里。这人却离不开储君,只将自己痴心视若无物。 








      当日看太子紧紧将他搂在怀里策马离去,便知道自己该死心。可惜纵然身边有了个卫敏却依旧念他在心上。原先强要了卫敏是为着那八九分相似的样貌,杭州府又见了他,才知卫敏那算计人的性子竟及不上他半分。这人年幼之时,是个粉嫩可人的贵公子,惹人疼爱。大了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教人眷恋难舍,若一池洁净暖水,把人烦恼都涤净。如今再看他眼内锋芒,却叫人怜惜不已,恨不能用自己一腔热血把它暖化。由年幼娇贵及至如今大家气度,看他几年间一步步走了过来,言谈举止风度气韵,岂是个小小卫敏能及得上的! 








      身为王孙,拈笔能书、勾弦能曲,“雅王爷”风流之名远传。眠花宿柳、眷宠娈童,谙尽天下国色。几回布衣出游,赢得薄幸之名。无数女儿美童为他伤心,念着与他相好时他的百般温存,恨他离去潇洒无情。古有潘安“羊车投瓜”之说,人只记得当年寿阳王的风流韵事。 








      寿阳王尝轻衣简从居金陵三月,策马离城时,竟有闺阁千金为他不顾声名寻死觅活,更有那烟花巷内绝色丽姝登楼掷帕。帕上全是伤心泪点点,不知他究竟是负了多少红颜。 








      便有那多事人写了歪诗打趣儿,诗曰:“金陵玉人挥离曲,直送王孙严杭去,一骑踏尘蛟绡碎,点点红泪比落雨。” 







      然而一见君瑞,他却是甘愿为之倾倒。寿阳不知自己究竟能衷情这男子多久,只是一味知道自己如今是不肯放手。 







      君瑞素来知他风流,却不晓得他究竟是个如何样子的风流种子,只道他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勾着美人一处孟浪,也不清楚他每回恋上一人全是真心,可惜那真心却不长久,每每新鲜滋味一失,便少亲近。 








      寿阳问他:“你就容他们随意替你选个女子拜堂么?当日在杭州府,你同太子是如何情状,今日你们两个怎么就全忘了!” 







      君瑞淡笑,唇边顿时泄露了一丝嘲讽:“怎说是随意选的!臣父自有他的考量。王爷以为,臣是家中独子,便能随心所欲忘记了家族香火延续;王爷以为,臣一心眷恋太子,就肯屈了自己男儿志气甘作雌伏;王爷以为,臣有太子心爱,日后就没有失去太子保护的一日?王爷素来是个明白人,臣这里便直着肠子说了。储君若不能即位,百官必然饶不了臣,皇上必不能放过臣;储君若能即位,百官也不肯放过臣,储君终有一日再禁不得那些人的言语。若此,臣之性命不是险之又险?臣父曾对臣下说过一话‘替你请旨是为你在朝中寻个坚实靠山,日后即便皇帝大行,太子即位,你也保得住性命。放了手,全凭宫里旨意,便是赌那两个机关算尽的人物,万贵妃必然争着竭力拉拢于你,而太子自然会替你寻个稳健丈人,也好借机稳固他的地位。算来算去,贵女如云,挑挑拣拣总委屈不了你的。’” 








      寿阳于是哑然,他不想陆崇儒这老家伙竟冷眼看得这般准,平日的老眼昏花原来全是作假。是了是了,能在如今官场上稳稳做到礼部侍郎又能安安稳稳致休的人,能有几个?若不是心智上自有那么几手伎俩,岂能全身而退! 








      老甲鱼!藏得忒深沉,想来自己爱儿同太子的事儿他也该是知道的,却为何一声不吭,装聋作哑?素日只当他是无欲无求、洁身自好的斯文官儿,如今看来却是瓮底陈酒,浑身透着一股子邪气。寿阳暗自咋舌,却知道陆崇儒就是再老谋深算也不足为惧,他心思究竟还在家族,对权柄倒无甚执念。不然就该在官场上学那李孜省兴风作浪,何必年纪不过刚入不惑便致休返家。 








      若是他猜得不错,陆崇儒抱的定然是偏安一隅的心思。既舍不得家族几代多年间争下的荣华富贵,又懒得在官场上同那些奸猾官员厮混纠缠。但凡眼睛厉害的都看得出来,这人,是个一捏就软的柿子,反不若他独子陆栎来得齐整自重。 








      他正想着,却见那卫敏推门进来:“陆崇儒这人心里小九九倒打得顺溜。”寿阳顿时把脸一沉,斥骂道:“还有个规矩没有?漫说是这是我寿阳王府,就是你卫家大宅,也是容你偷偷摸摸隔墙听人私语,又不请自入的?” 








      卫敏大笑:“规矩?王爷几时也讲究起规矩来了?世间规矩不知多少,就有容人赏玩男子的?” 







      寿阳顿时怒极,气冲冲举了手起来,却是横竖打不下去。那卫敏偏不识相,又把脸蛋伸入寿阳手下,挑衅道:“打不打?我可是送上门来了。” 







      寿阳不怒反笑:“你此番跟本王入京,敢情是成心气本王来了。”收了手,他神色已然从容,“怎么,上回本王那府邸你砸得还不过瘾,如今瞧上本王这京邸了?” 







      卫敏抿嘴一笑,手里捧着一叠衣物,眼里看着君瑞,却对王爷软言道:“我岂有那份闲心来管你们闲事。王爷原应承了在京里替我置个产业的,只望别见了他倒把我忘了。况且现下也非是卫敏无故同王爷作对。只是来提醒王爷,王府终不是陆大人久留之地,若叫皇上储君知道了,又起风波。未知王爷肯是不肯放人呢?” 








      这卫敏行事举止无一不怪,说起话来全凭心意。寿阳也是没缘法,到底曾是枕边人,依着他的性子,从来是不愿对他们狠下心肠的,即便是对着失了宠爱的佳人,他也是柔声软语好言相慰,更何况此刻卫敏已软下了话头,他又怎发作得出来。 








      寿阳无奈,便脸去看君瑞神色,瞧见了一脸漠然。于是一叹,起身吩咐了卫敏替君瑞更衣,这才施施然出门去了。 







      君瑞这厢也看了出来,卫敏此人好生厉害的手段,轻捻虎须,却知道适可而止,明明是把寿阳攥在手里的捉弄。这样精明的人物,怎么就能着了季晨这伪君子的道儿? 







      “你当日不是说了日后要同季晨远走高飞的么?”君瑞隐忍不住,斟酌着问了出来,那卫敏只是一笑:“区区平生最爱己身,但若要人信,总得送个弱点给那人看吧。陆大人年纪尚轻,随便说说你也信。” 








      君瑞闻言,心里颇不是滋味:“当日你既是骗了天下,今日却为何对我说这实话?” 







      卫敏脸上浅笑顿时抑止,不无凝重地看了君瑞一眼,叹道:“不过是想你明白:人生在世,若你不爱自己,世上便再无一人爱你。好自为之吧。” 







      君瑞心头大震。这人说得不错!世情原是如此,只是自己从来就是钻了牛角尖,竟没想明白。 







      故而自此刻起,君瑞渐渐便有了个主意在胸。 





      第十一回:成对病弱相敬如宾 一样赠礼两种心思 





      成化二十一年秋九月末。 







      是日为黄道吉日,宜嫁娶。 







      吏科给事中陆栎奉旨成婚。如山贺礼中,储君送了一架玉石紫檀插屏,嵌着百子图的样式。这是场面上的贺礼。私底下,太子着余嘉又送了旧日君瑞在宫中用的那方木印同一只锦匣来,匣里头收着厚厚一卷素帛。君瑞没敢看,连着那方木印,一并收进了榻下密格。 








      刘家千金与君瑞同岁,闺名月衣,善女工有德容。时为新妇,虽羞涩少言却也知举案齐眉,侍夫如宾。 







      君瑞自小体弱,时常告假养病。刘氏知理,侍侯汤药饭食颇是仔细,君瑞得此贤妇也是一幸。朝中同僚无不艳羡。 







      然,刘氏好女竟有个病根,偶有心口绞痛,夜不能寐,最经不得风寒欺身。 







      君瑞虽对她无心,却也怜爱她娇弱。晨间兴致高昂,便喜拿了眉笔细细替她画眉。君瑞自成婚以来,少见太子,几回宫内回廊擦身而过,依足礼数便垂首让于一旁。一月来,除了那请安套话,竟未同这储君说上半句话。 








      天候见寒,君瑞十日里倒有七八日留在家中。篁斋内已烧上火盆,君瑞夫妻因着身体缘故,二人终日盘桓其中。日落西山,红袖添香。君瑞展书而读,刘氏则安坐一旁拿个绣绷做女工。罄竹年纪尚幼,每每不识相过了来寻哥哥嫂嫂玩耍。总坐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就被细女拽了走。 








      细女的心思也不奇怪。日日晨昏定省,君瑞每回伴妻子去给陆老太君和母亲请安,瞧见那两双眼睛时常掠过妻子腹部,便知道自己对家族究竟肩负着如何沉重的责任。纵使有百般不情愿,却也无奈。 








      相对于陆府内的安宁静谧,京里倒生了几桩大事。 







      南松公子陈允于通政司衙门告御状。因京中各地学子闻讯聚集,朝廷严旨查办。江东名士冯于到案,指认朝中重臣。牵连甚广。阁中老臣刘珝遭人构陷,涉及此案。上念其老迈,着恩准其致仕。 








      自此,北雪一案震惊天下。 







      时入十月,复李孜省左通政,再掌通政司。其上任首日,即追究陈松坡击响景阳鼓,惊动圣驾之责,断其流徙千里之罪。 







      十一月头上,寒风呼啸,一代名流,发口外为民。 







      就在陈允上路那一日,右都御使马文升果然如传闻一般被调如京师做了兵部尚书。陆府少奶奶刘氏身子不适,府里慌忙延请了大夫,却诊出喜脉来。 







      这原是喜讯,偏偏这刘氏心疾又重了几分,时常心痛。太后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了此事,格外开恩,谴了太医来看,却也说孩子留不得。 







      陆家长者虽不乐意,却也怕万一勉强要孩子,出了事,刘家追究起来不好交代。思虑多日,到底是点头应允了打胎的事儿。谁想反是那刘氏不肯答应,执意要把孩子诞下。刘阁老同夫人也来看过女儿,夫人哭哭啼啼劝了,她却不理,直把那刘阁老气得不行,不几句便拂袖而去,扬言再不管她。 








      自鲁如海认了容佛陵之后,真无一日不是神志恍惚的。及至那容佛陵执意求君瑞把他弄进了宫去,顿时气急。容家仅存的一缕香火就声生掐灭做了宦官,怎不叫他晕厥。 








      鲁如海是拿他当了亲子一般,自然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偏偏那容佛陵却全不领情,每每就拿“与你毫无干系”之类的话来堵他,伤他心。鲁如海总想着九泉之下难去见他母亲,只是每日巴巴地抱着当年珊儿表妹相赠的一方丝帕长吁短叹,竟拿容佛陵毫无办法。到容佛陵真行了宫刑,鲁如海已是全然绝望。 








      他虽知道此事并不干君瑞的事儿,到底尚有些迁怒,心里淡了,也就再留不住。 







      这日便要同君瑞辞别,想来此生也难再见。 







      鲁如海平生最得意的莫过于君瑞这个学生。文章诗词无不出色,才华横溢,真真一个宝贝。 







      他却知道君瑞有个致命伤。君瑞素来锦心绣口,却实在是个只会做文章的书呆,政事不通,又软心软肚肠。即便是看出了什么道道,也作不出什么应对来。白白聪明了一场,却是个最没手腕的官儿,又不会那些昏官的中庸之道,竟是睁着眼睛往污水里跳的人,又恨污水脏了衣裳,一心想往外爬,偏偏又爬不出来。 








      自他奉旨成亲以来,人自是稳重了一些,却越发得不乐意言语起来。平日人家问他十句也难得他一句回话。眼里看着人,心思却远了,静得叫人看得心里只发紧。 







      近来变故重重,太子与君瑞的关系因此也叫人辨不分明。单看君瑞一声不吭娶了妻,太子又和和气气送了贺礼,旁人只当是自己初时看走了眼。 







      鲁如海却不若旁人,心里头并无半点疑惑,只叹这两个孩子处世也渐渐老练了起来。 







      只是这两个孩子心伤得却不知道有多深。 







      篁斋日日是由君瑞亲手打理的,并不肯假手他人。鲁如海常觉得奇怪,凭他那身子,陆府上下怎么就放任他去。 







      篁斋整整两面墙的书柜,沉沉压着不知几许书册。好容易几处空余灰墙上挂着联语书画,一股子浓郁的书卷气直把人瞧得以为自己平白矮了几分。黄花梨多宝格上摆着几件古玩。雕花木窗下黄花梨束腰书案上摆着大理石纹的小插屏,酸枝木承盘里青花瓷的笔筒同松墨端砚摆着,案上一柄白玉镇尺,笔架山间搁着紫毫。案下一只黄花梨滚凳。 








      鲁如海踏进篁斋之时,只见君瑞正拿了一张薄笺拟信。 







      走近了去看,却原来是片诗笺。尚不及看,君瑞已扬袖轻轻遮了去。 







      鲁如海不觉失笑。原是无话不对他说的,如今时日长了,这孩子几时也有了心事呢:“君瑞到底是大了。” 







      君瑞闻言,脸色却是一变:“先生是在生君瑞的气?”鲁如海面上浅笑顿时苦了起来:“这原不干你的事儿,佛陵这孩子任性,他要做的事,哪个也拦不下的。如今我心事也淡了,也不愿看他在宫里作怪。我也该走了,只是我却不明白,你既知道佛陵心思,怎还助他成事?就不怕受牵连?” 








      君瑞垂眼,许久方才又抬眼看向鲁如海,神情漠然道:“先生终究是要走么。”他这话看似说得漫不经心,却把鲁如海听得心酸,一时之间倒把方才问他的话忘了个干净。他自默然无语,只听君瑞长叹了一声,起身踱至多宝格前,取了只锦匣,放入一块翡翠蟾蜍的坠子呈予他,“此番去了,想必先生也不再回返。这园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了,却到底留不住。君瑞素是知道先生性子的。这玉原是太子随手予我顽的。说是汉玉,君瑞随身佩了也有多年,先生带走吧,权作君瑞也跟着先生。先生保重。” 








      鲁如海心里越发酸涩起来,又想临别时分稍作些提点,也好安心,却不妨外头门上“砰”地一声巨响。 







      两人抬眼去看,却是罄竹。罄竹原是满脸欣喜,手里捧着个盒子莽莽撞撞闯了进来的,因见鲁先生也在,姿态也拘谨了起来,这才想起来,神色尴尬举手起来在门上略敲了几下。 








      君瑞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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