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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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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猛然回头,我吓得到退一步。他全身发黑,眼睛却是妖邪一般的绿色。我猛地想了起来,刚才做过一个梦,梦中我睡在一处榻榻米的狭窄房间,一开门就是这个男孩。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个黑孩子从焚烧台上跳下来,周围喇嘛还在呜咽吹着法号诵读经文,没有人注意到他。孩子顺着山坡一路跑去,我赶紧跟在后面,山路实在颠簸,眼见得他越跑越远,我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陡坡滚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直犯恶心。等站起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一处山洞里。

山洞寂静无声,阴森可怖,我扶着洞壁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因为我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这是个大人,他身披黑色的大氅,躲在黑暗的深处,盘膝坐在地上,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工具,正在往洞壁上画着东西。

恍恍惚惚我似乎眼睛超好,一下看到了他的画。

那是一幅很奇怪的画,带着颜色,应该是用到了染料。这幅画应该画的是监狱里的人。一个人关在一座四面都是栅栏的房间里,视角是从上面俯视下去,透过屋顶的裂痕。这个关在监狱的人正在抬头上望,正在和观众的视角相对,可能因为角度的原因,这个人呈现出一张极度扭曲的脸。

看到这幅画,我瞬间就被其中散发出来的强大张力所震撼。画中最为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表情。按说关在监狱里应该非常痛苦,可这个人却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和从容,给我一个强烈的感觉,他是主动把自己关在这个笼子里的。

我正聚精会神看着,画画的这个人停了下来,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在黑暗中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我。

下一秒钟,我醒了。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擦擦惺忪的眼,靠在床头,一时还没从梦里挣脱出来。就在刚才,我应该是做了一个二层的梦中梦。第一层是我在日式房间遇到了怪异的小男孩,第二层是我参加上师的葬礼,然后有了一番洞中奇遇。

我摸索着衣兜,颤抖着手想去点烟,脑子里时刻萦绕着梦中的情景。那一幕幕诡异到妖邪的场面,光怪陆离,鬼魅异常。

我摸到烟,颤着把它送到嘴边,刚要点燃,忽然一个声音说道:“不要抽烟,好吗?”

我还在聚精会神,冷不丁这一嗓子,差点没把尿喷出来。我大叫一声,吓得烟落了地,回头去看。巴梭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正用打坐的姿势盘膝在床上,他面色有些惨白,正友好地对着我笑。

“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我颤着声说。

巴梭看我:“罗稻,你是不是也做噩梦了?”

“对,做了。咦,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地问。

“能和我说说你的梦吗?”他急切地说。

我笑笑:“我的梦都是瞎做乱做的,没啥好说的。”

“说说吧。”他恳求我:“我刚才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法王曾经对我说过,这些天会有关于上师转世的梦境发生,每一个梦都是寻找他的线索,跟我说说吧。”

“好吧。”我叹口气,闭上眼睛养了一下神。等情绪稳定了,慢慢把我做的这两层怪梦说了出来。

巴梭刚开始听觉得没什么,越到后来他的眼神越怪异,一直听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了?”我觉察到他的反应很奇怪。

巴梭好半天才说道:“我们似乎做的是同一个梦。”

我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意思?”

巴梭想了想说:“我做的是前半截,你做的是后半截,如果我们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梦境。”

“说说。”我催促。

巴梭做的梦比我的还要怪。

开始时梦境和我一样,他也到了葬礼的现场,并手持火把燃烧了焚台,亲手点燃上师的尸体。大火烧着,从焚烧台里爬出一个发黑的小孩,眼睛妖邪绿光,然后从台子上跳下来,往山下跑。

一直到这里,都一样。只不过我们用的是不同的视角。

巴梭虽然当时在梦里,可他对我说,他心念一动,忽有所悟。他这些日子总在琢磨上师转世、转世灵童、法王反复强调关于做梦的事情,潜意识里就绷紧了一根弦。此时此刻,他看到一个孩子从上师的尸体里爬出来,猛然明白,这会不会是一种神迹的征兆,这个孩子就是上师的转世灵童?

他急忙在孩子后面跟了下去。发展到这里,我们的梦境开始不一样了。

他下山的途中,如履平地,并没有像我一样摔倒。他跟着孩子,一直到了山脚下,那里有一片湖。

这片大湖宁静的犹如琥珀一般,没有一丝波澜,光线照在湖面,泛着宝石一样的蓝光。

他看到那个孩子一步一步走向湖水的中心。他急了,在后面喊叫,还摆手示意,可是孩子根本没看他,走进深水,直到没顶。

巴梭吓坏了,他赶紧脱去外面的红色僧袍,要下水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孩子沉没的湖水中,慢慢生出一枝摇曳生姿的巨大白莲花。莲花共有三朵,生在一根枝条上,花瓣绽开,被阳光渡了一层如金箔般的颜色,看起来瑰丽非常。

巴梭想起了上师骨灰所形成的神迹,正是同根同生的三朵莲花。

巴梭看到这一幕,慢慢跪在湖边,双手合十,对着水中莲花磕头。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远远的从湖水那头划来一只船。

船上坐着一个人,像原始部落的人一样,身上披着黑色的由羽毛编成的大氅,从头到尾全部遮住,他在船上划动船桨,来到三朵莲花旁。

巴梭急忙站起来,他有预感,此人绝非良善,不怀好意。果然,这个人摘下那三朵莲花。眼见的三朵花迅速在枯萎。

巴梭着急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全,一纵身跳进水里,拼了命往那个人的方向游去。

这个人似乎没有看到他,划动船桨向远方的岸边。巴梭费了很大力气,在水里游过去,就看到船停靠在岸边的石头上,那个人已经踪迹不见。

眼前是一座高耸的悬崖,在悬崖下,有一处黑森森的深洞。

巴梭有种预感,那个人就躲在洞里!他正要往里进的时候,醒了。

巴梭道:“罗稻,你刚才说那个画画的人,也披着黑色的大氅,而且场景也是发生在深洞里。我马上反应过来,我们做的应该是同一个梦。”

“那么这个梦又预示着什么呢?”我问。

巴梭说:“三朵莲花代表了上师,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预兆,上师的转世灵童很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我就不爱听他说这个,我说道:“仁波切上师的转世就是史文生,你为什么不承认?”

“不。”巴梭道:“不知为什么,我在史文生的身上感觉不到上师的气息。当然,也不能说他一定就不是。上师是我的师尊,是我的父亲,我现在又承担着寻找他转世灵童的责任,我不会这么轻易下结论的。”

我恶作剧地说:“既然我们都梦到了黑色的小孩,难道上师转世在非洲?”

第二十九章轮回转世的可计算公式

巴梭的表情很认真:“不可能在非洲,除非上师临终前发下过宏愿。我知道有一位师尊,常年在非洲开办慈善事业,传播佛法。他曾立下宏愿,三百年五世将轮回非洲。完成自己的事业。这种轮回,不但需要极大的机缘,也需要非常大的念力。而上师并没有立下过类似遗嘱,他不可能转世到非洲。”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我也不想再开玩笑。我想了想说:“我们在梦中都梦见了一个全身黑色的小男孩,你告诉我,你看到这个孩子第一感觉是什么?”

巴梭沉默半晌,道:“有些邪。”

“对。我也是这个感觉。”我说:“我总有些疑虑,我们要找上师的转世灵童,潜意识中就认为这个孩子一定是正能量的、阳光向上的,是佛法的正宗继承者。可梦中的启示却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感受,上师的转世灵童会不会是邪恶的呢?他是邪魔出身,你们错把他当成师尊,让他掌握了寺院的资源和诸多信徒,他将来露出狰狞面目,会干出许多邪恶的事情。”

“不可能!”巴梭眼睛瞪圆了。显得非常激动,好半天才沉住气道:“你不要这么侮辱上师!上师生前对我说过,他有时反思,确实有修行欠缺的地方,即使转世不那么圆满,也不会成为你所说的非常邪恶的人。退一万步讲,这个转世灵童确实有这个或那个的问题,但人之初性本善,他再邪再恶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再说了,我们会把他带到寺庙里修行,由诸多师尊的调教,师尊们都是佛法无边。再邪的人也能调理过来。”

巴梭说得非常有道理。寺庙那种神圣的地方,你就是青皮混混人渣,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种,送到那里,经过常年累月的熏陶和修行。也能调理得脱胎换骨,更何况上师的转世灵童,天生就带着慧根。

我们又把梦对了对,这些梦确实非常有意义,可我们无法解读背后的涵义,只能寄希望于法王。

此时天空已经渐渐泛白,雨终于停了,屋里有些阴冷。我们此时都无睡意,巴梭道:“当听到我将是寻找转世灵童的责任人时,我非常的不愿意。”

“为什么呢?”我问。

巴梭道:“其实我是个很不自信的人,害怕卷入纠纷,害怕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我很自卑于自己的直觉。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顺利找到转世灵童,一旦找不到或者找错了,不敢去设想这个后果。我不是佛,这种明察玄机的事情,我怕自己承担不起来。我们这些俗人是无法判定比自己高的圣者境界的。”

我沉默半晌,道:“其实咱们是一样的人,我在生活里说的不客气点就是个懦夫,害怕纠纷,害怕麻烦,不敢去面对,总是在逃避。巴梭,我觉得上师选择你做心子,大包法王又把寻找转世灵童的责任交给你,说明你是有这个能力,也是有这个缘法的。你就是最合适的人!”

巴梭下床,推开窗户,外面卷进清晨冷冷的空气。

他披着僧袍站在窗边,怔怔地说:“自从上师走后,我陷入非常非常深的失落里,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从来没为自己的人生做过计划。我以前的一切都是上师安排的,他让我做这个,他让我做那个,我总说‘好’,然后紧随在他的身后。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完全失去方向。现在大包法王把寻找转世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要做好,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生就怕失去目标,只要有信仰就会有执着。我看着巴梭,他坚毅的脸庞似乎触动了我心底最软的一块区域。

天亮之后,大家都醒了,巴梭带着我们再去拜会大包法王。他把我们昨夜的怪梦告诉了法王,法王表示知道了,没有多说什么。法王告诉我们,将会选择吉时进行转世灵童的预测。

预测的地点是在小白楼后面的一处静室,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去,怕打扰到整个预测的过程。不过里面有闭路电视,我们可以在外面看到直播。

我们被喇嘛请到了会客室,有一台电视打开,里面直通静室的摄像头。

静室布置的非常富有宗教气息。黄布和红布包裹的神龛,四面都是五彩的幡经,一张四方的桌子上摆放着上师仁波切转世的那些东西。

这时门开了,大包法王赤着脚,步履沉重走进来。他盘膝坐在桌旁,打开装着骨灰的匣子,把一道黄布铺在桌面上,然后用手抓了一把骨灰,铺散在上面。

他又取出上师的几枚舍利子,放在骨灰上。做完这些,他拿起桌子上倒扣的一个铜铃,轻轻摇晃起来,微微垂目,嘴里不断诵经,经文又急又快,伴随着铃声阵阵,他似乎进入到一种很冥想的境界里。

铃声非常清脆,随着摇晃,似乎声波都实体化了,一波一波涟漪传动,从电视里滚动到我们所在的会客室,所有人都在铃声中陷入到那个迷幻的氛围里。

此时寂静无声,屋子里落根针都能听到。

半晌,法王停下铜铃,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的气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更像是一尊大神。

他拿起一张巨大的黄布铺在地上,把骨灰全部洒在上面,用手覆在骨灰上。台匠冬扛。

大约五分钟后,他起身从桌膛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摆满了卡片。

卡片上的内容非常丰富,要么写着很难懂的文字,要么写着一串数字,要么就是一幅非常抽象的简笔画。

他不断挑着卡片,选出一张便在骨灰的旁边,陈列出来。不多时,黄布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卡片。他拿出一些白纸,一边观察卡片的内容,一边在其中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时而又在其他纸上进行复杂的演算。

是的,没错,他居然在用数字来演算轮回!他笔下是许多很潦草的数字,进行嵌套和演算。正在拍摄的冯良,忽然一拍大腿:“我靠,这里是有公式的!”

我们仔细观察,数字和数字之间的联系和计算,大包法王果然用到了某种很奇怪的公式。我的大学数学非常渣,看不出这种公式属于什么,目测相当复杂,似乎还有函数的计算。

要知道,大包法王正在预测转世灵童,如果真的有公式存在,说明转世确实是可测的,并且是可以精确计算的。

我们聚精会神看着,法王在纸上画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形象也越来越明显,那是一座座山脉,一个个三角形标记的房屋和村庄,还有许多棵树。这就形成一张简略的地图。

作画的同时,他还拿出尺规,进行严谨地测绘,并在地图上进行标记。最后他展开这张纸,对着闭路的摄像头,对我们说:“卦象显示了两种选择,其中一个有着很明显的征兆,已经占卜出转世灵童的位置,并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但是需要说明一点,卦象的显示非常奇怪,我也弄不懂,现在我要进入定境中进行详细地观想。”

他没做过多的解释。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手里攥着上师的骨灰,盘膝打坐,进入观想境界。

这个时间就长了,我们互相小声议论,喇嘛们奉上当地的黑茶。又等了很久,法王没从定境中出来,大家都坐不住了,或在会客厅来回溜达,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只有巴梭还守在电视旁,全神贯注地看着。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蔡玉成和冯良的烟瘾犯了,可这里有喇嘛他们也不好意思抽烟,一块商定出去到楼外抽,正要走,忽然巴梭惊叫一声“啊”。

大家赶忙凑过去看,电视里法王睁开了眼,他的表情非常僵硬,两只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前方看。

他的前方什么也没有,一片空荡荡,他到底在看什么?

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说,还带着害怕和恐惧。定境中他观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法王张开嘴,“哇”一声,从嘴里吐出一蓬血雨。这口血相当惊人,喷到地上的黄布,斑斑点点,触目惊心。法王身子一歪,躺在地上,面如金纸。

“快!法王出事了。”巴梭惊叫,招呼旁边的喇嘛。他们推开门,快速向静室跑去。

冯良反应极快,拿起摄像机,跟着就跑过去。我们赶紧跟在后面。

来到静室前,喇嘛敲门,用藏语高声呼喊。

这个静室只有里面才能打开,我们焦急等在门前,又不能破门而入。里面很久没有声音。

难道法王遭遇到了什么意外?

第三十章三个奇怪的线索

好半天,这扇门才打开。法王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嘴角血迹也擦干净。他嘱咐喇嘛把静室打扫干净,然后带着我们来到外面。

到了会客室。巴梭问法王怎么样了,法王摆摆手说不碍事。

他说道:“我在定境中观想。已知前后缘法,不过我不能当面说破,其中玄妙复杂。为劫为数。不可言说。”法王叫来喇嘛,耳语了几句,时间不长。喇嘛取来了纸和笔。法王略一沉吟,在纸上快速写着什么,我在旁边看了看,写的文字应该是藏文,看不懂。

他把纸叠起来,封存在信封里,然后用蜡油封住开口。他把信交给巴梭:“回去以后,把我的手书交给贵寺主持,剩下的事他自会安排。一切谨照缘法进行。”

交待完这些,他摆摆手,自顾自走了。这次预测转世灵童,他受伤看样子很重,要静修去了。

我们被送出官邸,巴梭细心把信收好,心急火燎要回寺里。多加安排行程。我们又经过几天的颠簸,终于回到了山寺。

巴梭让我们先休息,他拿着信去面见主持和诸位老喇嘛,这封信里写的是关于转世灵童的信息,非常重要。

我们回到住所,没有看到解铃,屋子里空空的,那些经卷也没有了。大家都莫名其妙,但在这里毕竟是外客,也不好过于打扰,只好收着好奇心,耐心等待。

一天过去了,巴梭没有出现,解铃也失踪了。我们在寺里闲逛,除了喇嘛就是喇嘛。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会讲汉语,我们又不会当地的藏语,根本没法交流。

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晚上掌灯时节,蔡玉成显得焦躁不安,爷爷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这里虽然非常偏远,但电话信号很强,可以和外界联系,蔡家的家里人告诉蔡玉成,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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