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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得了几日呢?
皇城星辰异位,这样天大的凶兆只有三百年前曾有记载。
遥远一方出城小路之上,破败的马车冒出股股红光,有人赶了车子回身望望城中鬼气,骤然叹息,“又成了人间地狱了。”
车子里有哭声,赶车的人只好压低声音告诉他,“别哭别哭,这就送你回家,放心,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咱们。”
车子越赶越急,只见车轮碾过之地却也染了血色,血滴渐渐顺着赶车人握住的马缰蜿蜒而下,巨大的鬼力冲撞,谁也不知道阴阳相克的下场是哪一方率先力竭。
他仰天眺望星斗,“冥主果然是冥主,想来我这几辈子不是倒霉,而是荣幸之至。”
三日之后,皇城风水惊破的事情还来不及传开,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很难定位的,多半要往好听了说,凶兆也要说成个吉兆,为稳定民心起见,多嘴的会被定义为妖言惑众。
不想苏州城里却有大喜之事。
“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少年当此,风光真殊绝……”
平江河上的小调还唱得人醉意绵绵,大红的亲事却已登了门,青老爷急急地让人张罗办喜宴,定要给故去的夫人看一看,青华公子安然无恙,还成了亲,这才好教老人们都放心。
于是那金银倒真堆成了山,青府历尽坎坷,什么都缺,唯独就是家底殷实,从不缺钱,于是三两日之间已然弄得颇是回事,足足让贪财的小神仙挣足了面子。
可她偏偏半点高兴也没有,琅琅到底出了什么事,又为什么忽然再无感应,母子连心,他若非被同光掠走,玉英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如今好不容易觉得他似乎逃出来了,为什么又再无音讯了?
可惜这种事小两口谁也不敢和青老爷多说,恐怕家里立时又要不稳,只好撑着笑意来往应酬,决定先遂了老人心愿,这就要拜堂成亲。
因玉英本无双亲,这会儿便被送到请的喜娘家里,再一路接回青府去,吉时快到的时候,外边春丽笑嘻嘻地举着鸳鸯成双的红盖头过来,呼啦蒙到玉英头上,可这新娘子不太好伺候,一会儿嫌闷了,一会儿嫌挡了路。
弄了半天也必然只能是玉英妥协,这规矩就是规矩,春丽也救不了她,只好隔一会儿过来给她撑起四边的角来透透气。
玉英无事,透过盖头缝隙四下打量,问了句,“这几日怎么没见麒生?”
春丽应了句,“公子回来就打发他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但一直没见回来。”
那喜娘算是城里赫赫有名的专业人士,做喜事最上台面,于是她带着一脸俗艳的妆容笑弯了腰,拉着春丽闲聊,“看看,新娘子这是怕羞了,心里急呢,去前边看看迎亲的人来没来?”
玉英瞪眼就想说我哪里着急,若要急也是急我儿子,这嫁人不过是图吉利讨喜的形式,可话到嘴边她自己先委屈了,本来几百年都盼这一日,好不容易盼到了,也真真感天动地的办了铺张的喜宴,却赶在这种日子,半点喜庆也不得。
她真是又气又没办法,偏偏红盖头把什么都挡住了,她只剩干瞪眼的份,也没人看得见,送她来喜娘这里的时候,青华还左右拉人盯着自己,生怕她一个稳不住就冲动的跑了,可玉英跑了也像无头苍蝇一样,感觉不到琅琅在哪,她要去哪救他?
好不容易熬到时辰,外边锣鼓喧天,一条长街上来往庆贺的人络绎不绝,青华终于给面子的穿了大红的喜服,带着他找啊追啊隔了三百年娶回家的媳妇一路回青府。
扶她上马车的时候,玉英还嘀咕着,“闷死了,沉死了,这头上是什么东西这样重……”
青华答了句,“纯金的自然重。”
玉英本能地高兴了一会儿,伸手就要去拿下来掂量分量,纯金的钗环可值不少钱吧……没等她当着众人财迷心窍,青华把她推上车,轻声说了句,“我在苍穹殿里答应过你的,无论如何,我总要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
多俗气的一句话。
玉英见他松手放了软帘径自要往前边去,却忽地没能忍住,也不管喜娘还在车里念叨拜堂的事情,她只探出半边身子一把掀了盖头,从青华身后抱住他。
四下立时安静下来,街上道贺的,看热闹的,议论的,等着捡糖吃的……大家统统回身看向这方,忽然都笑了。
青华也笑了笑,那笑里的纵容和百分百护短的意思让春丽浑身一抖,赶紧向四方打圆场,“哈哈,这个……少夫人这个……和我们公子是患难见真情,难免嘛……”
于是热闹的人声又恢复如常。
只有他拍了拍她的手,并没回头,声音却已经足够让人安心了,他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有多担心,又有多盼望今天,这种心情他也一样。
可是……玉英却没法高兴起来,“琅琅还很危险,我们却自己庆贺,这样不是好爹娘。”
青华忽地回身,笑意之中第一次带了点隐瞒,他凑到她耳边,瞬间惹得人群之中一阵起哄的尖叫,他只是在玉英耳边说,“你放心,回家送你一份大礼,别担心了好不好?”
每次他这样软了口气劝她,玉英必然就要败下阵来,只好闷闷地点头,“好。”
喜娘伸手把盖头放下,那么多人面前,青华笑吟吟地看她,见她看不得自己了,抬手拍了拍小神仙的头,玉英碍着旁人好歹没发做,却忽然觉得他凑近自己……
他隔着一方软软红绸亲了亲她唇角,“今天是我们一家团圆的日子。”
于是那绣楼上和朱户门缝里偷眼看的姑娘又气又恼,恨只恨自己没这样好的命,眼见这场面人人羡慕得快要把手帕拧断。
全苏州城,有多少人日思夜想的想嫁青华啊,亏得玉英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表示快要到结局了~~~
嗯一寒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感谢大家还坚持来追文,泪奔挨个抱住~~~~
【第五十一章】一家团聚
不得不说,青华公子娶得这位仙女……光论脾气,可实在不像故事里的仙人,比如她每次都要撞到门槛上,来来往往住了这些许日子也还是冒冒失失的,好在春丽聪慧,提早就稳稳扶着她的手,新娘子迈进厅里的时候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玉英进了府里,门边一道影子欢欣鼓舞地闪过来,声音熟悉得很,张口就嚷,“公子公子,我把人接回来了!”
青华明显松了一口气,玉英听着是麒生,还没等想明白他接什么去了,却听着青华口气十分赞赏地说道,“我就知道派你去最稳妥。”
“哎哟我的好公子啊,我没习过武,若让我研磨抄书倒还使得,突然让我去保护别人,这……我这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真有什么万一我哪里挡得住,公子下次可万万别吓麒生了!”
青华的声音悠然自得,“不要怕,你如今比我厉害得多,不派你去派谁去……”然后玉英忽然看着他探手过来拉她,“你猜我让麒生接谁去了?”
她哪有心思和他玩笑,乖乖摇头,结果有人竟然直接站到她身前来,看那一双脚下灰土脏污着,全不似今日观礼来的客人和百姓,竟似赶路而来,风尘仆仆,玉英瞬间愣了,“你……”
“嘿嘿嘿……你要嫁人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这熟悉的笑声让玉英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拉着那盖头就要同人相见,可是对方也不顾礼数,伸手就拦着,“别别,这盖头有讲究,若为我掀了……你夫君可不乐意了,何况我一个修道之人……”
“倒霉蛋!”玉英再也管不得其他人如何看,猛地就扑过去抱了抱他,“你没死就好。”她碍着盖头又看不清楚,只得上下摸索着,“我……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了,他那么厉害,你一个道士……”
青华到很通情达理地让了让,对于自家娘子的行为表达了理解,倒霉蛋救过玉英的事他已经清楚了,但别人不一定清楚,春丽赶紧挡住老爷的目光。
玉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问他后来如何,倒霉蛋却摇摇头没多说,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告诉玉英,“我今日可不是白混饭来的,我给你带了一份大礼,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说着他慢慢回身抱了些什么过来,玉英眼前不过一片红影,却听着一阵小孩子的酣睡声,忽然捂住了嘴,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琅琅……”
青华不动声色地凑过来,伸手把母子二人抱住了,玉英死死捧着红灯笼,从盖头下看进去,就见着孩子正在睡觉,逼着眼睛却睡得很害怕的样子,做娘的辛酸得收不住眼泪,拍着他哄,却不见孩子醒过来。
道士在一旁解释道,“我在皇城外见到他,就送他回来,但一路上怕被人追,需得封住他的仙气,所以不得不委屈小公子一直睡着了,眼下……仍是不太安全,四下又吵,还是先让小公子暂且睡着吧。”
他话中有话,玉英想起他可窥天机,想问为何还不安全,但却被青华拦下了。
青华在她身前点点头示意就先让琅琅睡着也好,又凑到玉英耳边和她说话,“我说了不用担心,原本是我让人去找道长下落,不想最后道长顺路遇到琅琅,为了他们路上安全着想,让麒生过去接回来。这下好了,我们一家团圆。英英,别哭,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
她破涕为笑,抬眼瞥了下那小书童,这才想起他遇到危险时变出的麒麟模样,愈发忍不住上下打量,弄得麒生完全不明所以,他被少夫人看得心里直发毛,一个劲往后退。
玉英一颗心终于回归正位,好不容易才松了手,让麒生先带着红灯笼回房去,暂且照顾小公子,左右还都是观礼的宾客,亲事还是要结的。
可惜问题又来了,府外热闹得很,四下鼓乐齐鸣,本就吵得人头晕,玉英又看不见东西,红彤彤一片的盖头弄得她心里发闷,偏生有人已经长长喊着,“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于是春丽赶紧出声提醒玉英转个身拜,但本就吵闹,再加上玉英正高兴琅琅平安无恙,一点没注意,一弯腰直接撞到青华身上。
春丽噗地笑了,青华绷着笑意推推她,亲自伸手扶了转过去,示意没事,结果那喜娘太会看眼色,热络地就说开,“哟,这是急着要洞房呢!”
立刻所有人更激动起来,上上下下都在笑,小狐狸阿白被人抱着放在后边的椅子上看热闹,这会儿细嫩嫩地接了一句,“爹娘又不知羞。”
玉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几日一定不给阿白吃鸡了。偏生她眼下又气又恼也没人看得见,于是她只好狠狠掐了一下青华的手当做报复,被掐的人声音十分无辜,“要不我让开些,让你自己好好拜?”
于是小神仙又别扭地拉紧了他不放,两人回身去拜高堂,眼看着这喜宴虽然笑料百出,但好在喜庆足够。
“夫妻对拜--”
玉英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好歹今日算是完成了夙愿,这隔了三百年的梦总算被他们解开了。
当年的大荒没有这么热闹,也没有这么多俗尘烟火的幸福感,如今他们不需要被推上神龛了。
就是现在有人跟玉英说天塌了地陷了那又如何?她暗暗想,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今生的玉英才不会劝他去拯救苍生呢,她只知道现在青华拉着她的手,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于是她百无禁忌地低声和对面的青华念了句,“死疯子,我突然有点害怕了,要是……将来你阳寿过尽……”
总会有那么一日的吧,他是个凡人,她早晚有一天会看着他离开的,玉英忽然有些理解同光了。
爱之深,情之切,就理解对于爱人离开的恐惧了。
青华轻轻笑,像是有人拿了上好的玉石投入水里,干净又透亮,只一句回她,“想那么远做什么,有这样的闲心,不如想一想你答应过我的,琅琅说他想有个小妹妹。”
谁也没看到新娘子在盖头下脸都红了,明明在低声咒骂却还是笑了,她眼看着青华的大红衣角慢慢躬身,就要礼毕,外边忽地一阵狂风,直吹得树梢作响。
只一瞬间,似乎连在做众人都觉出了点不对,春丽原本在一旁还被喜娘拉着说话,突然都停了,只往厅外看,只听刷拉拉一阵萧索风过,那地上散的彩花炮仗统统被吹了个干净,省得一地落叶。
两人对拜的动作都停了,玉英骤然觉得不好,立即就要起身,青华却突然伸手按住她,他声音虽低但平稳得像是劝慰,只说,“一定要拜完。”
她就忍住担心慢慢拜下去,直到旁边的喜娘也有点不明所以地说着礼成,玉英忽然将盖头掀开,就看着厅外天光已变。
黑云滚滚席卷而来,又是这样,如若修罗之地。
明明是好好的春日,像是到了隆冬,阴寒迫人,青老爷原本还笑得高兴,也抬眼往厅前看,玉英看向青华,“不好,快让人将爹先送回去,别留在这里。”
他立即吩咐下去,喜娘见他们二人面色骤变也不敢再多说,四下凭空而起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略,观礼的人统统退至廊下,那只对着青府正门的厅上只剩青华玉英二人。
小神仙直直地盯着大门,果然片刻之后,一阵阴森鬼哭,下人们被吓得毛骨悚然,扒着廊下的漆柱子颤抖。
那门却在仓皇之时应声而开。
门外有人笑意盎然,黑衣如墨,未曾束发,便教那长发披散在地上,周身怎样看也不像是来庆贺喜事的。
守门的那人是个忠心奴仆,傻里傻气竟还抖着手从门后探出头来问他,“这……这位公子,今日府上娶亲,公子若为热闹而来,这衣裳不太吉利,可不方便进去了……”
来者分明是个男子,却生的过美,略略挑眉便又到了莫测的妖异之气,他侧目看了看那问话的人,未曾开口,只在眨眼之间迅速出手。
玉英大声阻止,“同光!”
血溅当场,那守门的人还停在原地,头却已被扭到了脖子之后。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谁都没看清到底门前是怎么了,再抬眼就看到一方尸身,血喷了一墙。
周遭自然惨叫连连,有人直接被吓得栽倒在地,有人抱头鼠窜,连那地上放过炮仗的青烟还没散尽,大吉大利就成了大凶之相,好好的喜堂全成了凶案现场。
人都散了,阿白从椅子上爬下来,他盯着同光却感觉到了当日苍穹殿内的危险气氛,于是下意识仍旧拖住青华的袖口拉他,“爹爹……他又来了,他想要害人,阿白感觉到了,他带着很重的戾气,比上次……还可怕……”
青华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小狐狸毕竟只是妖兽,他眼看狂风大作之下冥主长发飞扬,那一张艳若罂粟的脸面似笑非笑,却带起六道亡灵之声,气势逼得百里之中惨呼不觉,最终逼得小狐狸止不住颤抖,一个劲往人怀里钻。
这一次同光的怒气不同以往,甚至……也不能算是怒,他似乎也明白到了最后的时日了,此行若不能得偿所愿,陆安晴的魂魄就要徒劳徘徊于人间,他阻止得了勾命鬼卒带她去往轮回殿,可他如何阻止得了人死大限?阳寿到了日子,魂魄终将离体。
他一步一步往厅前走,一条行路换了颜色,像被血养出来的,朵朵都是花叶诡异的彼岸之花,玉英亲眼看着他追到这里反倒松了一口气,她按着以往和他打了声招呼,只说,“同光,你是来蹭酒喝的?”
地上有些凌乱的扇子挂饰,许是宾客奔逃之间落下的,还有大红的绫罗围在树上,同光缓缓行过,悉数燃起火来,那火焰是虚空的黑色,从轮回尽头而来,带着怨气,烧得连灰都不剩。
同光目光一直停在玉英身上,上下望望她,只说,“果然过了百年了,我记得当年丑娘那身喜服没有这么好看的样式。”停了停又扫了一眼青华,玉英瞬间回身把他往后推了推,冥主大人微微皱眉,“你这么紧张青华做什么,我的目的又不是他。对了,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原该给你带些贺礼来的,但我出来匆忙,又急着回去,不如我们先谈正经事,日后……我和丑娘一起备一份大礼,再送来给他。”
玉英盯着他半晌没说话,眼看着同光越走越近,周身逼人的死亡之气竟让四下花树瞬间枯萎,小狐狸被迫现了原形,猛地从青华怀里蹦出去,张嘴就要咬同光。
小神仙连句话都来不及喊,就看着同光好整以暇地捏着小狐狸的脖子抚弄,“小畜生,你本来就命不好投了畜生道,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点修为,你却非要浪费……”
玉英急了,“别!你别动他!不过是只小狐狸,在你冥主眼里和凡人一样不入眼,你不用拿他泄愤。”
同光松松手,阿白颈子上已经显出血迹来,玉英急忙抱了他重又回身塞给青华,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