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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 -魏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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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面是一带大山,全笼在紫郁郁的云霭里。这里进入广西有三个山口,一个是青坪界, 一个是三千界,一个是打鸟界,都是巍峨的崇山峻岭。中央和军委纵队正是通过开阔的起伏 地向三千界前进。周恩来随着前面的队伍走着,走至高处,可以清楚看到北面炮火掀起的滚 滚浓烟,已经逼得很近,最多不过二十里路;南面隆起的一带小岭,正是三军团与桂军对峙 之处,近在目前,不过二三里路。就是这么一条窄窄的甬道,千军万马向西急驰。最可怜的 是那些伤兵,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得那么艰难。
  周恩来登上三千界的顶峰时,已将中午。他往西一望,远远近近,苍苍茫茫,真是一片 山海。山都是那样高,在江西数年间走过不少山,也没见过高得那样出奇。他回首东望,方 圆五六十里的战场,仍然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湘江象一条带子,弯弯曲曲地伏在脚下。他 取过望远镜凝神观察,界首渡口,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的大部分似已过完,只是后面还有一 小批一小批的零散人员。再看看凤凰嘴和太平渡两处渡口,也是这样。他心里觉得稍稍轻松 一些,但是殿后部队——五、八军团,是不是过来了,还是疑问。想到这里,心里又沉重起 来。至于湘江,从望远镜里仍然可以看到水流里星星点点,那是漂浮着的红军战士的尸体……
  “周副主席,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警卫员小兴国说。
  周恩来在山垭口坐下来。他脱下黑布鞋倒了倒土,这才发现鞋底已经磨穿,前脚掌处有 一个圆圆的大洞。另一只也是一样。他不禁笑着说:“我说,怎么老觉着硌脚呢!”
  “哎呀!”小兴国埋怨说,“周副主席,你怎么不早说呀!”
  “这几天没有脱鞋睡觉,我怎么知道?”
  “都怨我。”小兴国自责地说;一面赶快跑到红马那里,从马褡子里摸出一双草鞋,给 周恩来换上。然后,他把两只布鞋远远地扔到山下,一笑说:“给国民党留点儿纪念品吧!”
  周恩来和别的警卫员都笑起来。
  山垭口下去,是一大片雾森森的树林。那里围着一群红军战士,还传出争吵的声音。周 恩来听了听,听不真切,就立起身来,向那群人走去。走到近处,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原 来,党中央的总书记博古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神情异常激动;地上一个伤员躺在担架上, 腿上和头上都缠着绷带,神情也同样激动,还不断地挥着手叫。那个个子矮矮的,戴着深度 近视镜的“少共”中央局书记,也站在旁边。周围还站着一些中央直属机关的工作人员和正 在行军中的红军战士。
  只听那个伤员激愤地喊道:“……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我是问你,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我不能容忍你这种问话,我也不能回答你这种毫无礼貌的问话!”博古也愤怒地叫 道。由于脸上冒汗,他的近视镜老是向鼻尖滑落,他向上推了一推。
  “这怎么是没有礼貌呢!”那个伤员挥着手分辩道,“你是总书记,我是党员,我有提 意见的权利!不光是我,我们许多人都是有意见的!你知道我们怎样同敌人拼的吗?为了掩 护中央,流血牺牲,我们没有意见;可是,你们迟迟不来,我们一个团快拼光了!我们政委 和几个营长都牺牲了,我们团是一千八百人哪,现在不到五百人了!……我,我……”
  由于伤员过分激动,说不下去,满眼是泪,竟哭起来了。
  矮矮个子,戴着深度近视镜的“少共”中央局书记看不下去了,他向着担架迈了两步, 指责道:“你这是干什么!中央压制民主了吗?不让你们提意见了吗?”
  “我们有意见敢提吗?”伤员反问,接着又气愤地说,“好,今天你让我提我就提。我 一九二八年就参加了红军,一、二、三、四、五次反‘围剿’我全参加了,为什么前四次仗 打得那么好,为什么你们一来弄成了这个样子,把我们的根据地都丢掉了?
  伤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共”中央局书记象公鸡斗架一样地伸长了脖子,鼓着眼睛狂 叫:“你这是怀疑中央!是反对党的路线!是反对国际!今天要不是看你负伤,你要马上受 到党的纪律制裁,我要马上开展你的斗争!”
  周恩来听到这里,立刻分开众人,站在人群中央。他向围观的人挥挥手说:“同志们快走,快走!这有什么可看的嘛!”
  大家一看是周副主席,神情相当严肃,就纷纷散去。
  周恩来接着走到担架旁边,对伤员平静而又严肃地说:“在我们党内,对任何人有意见都可以提。但是象你今天这样激动,这样对总书记就不 恰当嘛!”
  说到这里,语调变得和缓了一些:“你是哪个单位的呀?担任什么工作?”
  “我是一军团的,担任团长。”
  “你的名字呢?”
  “韩洞庭。”
  “哦,韩洞庭?”周恩来立刻想起了什么,说:“四次反‘围剿’,活捉敌师长陈时骥 的不就是你这个团吗?”
  “是。”韩洞庭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红。
  “听说,你过去是安源煤矿的矿工?”
  韩洞庭点了点头。
  “那你参军很早了嘛,就更不该这样嘛!”周恩来说,“你提的几个意见,都是很大的 问题,这要中央好好讨论,才能做出决定。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对党的事业,对共产主义 事业,应该有信心。这次过湘江,我们的确付出很大代价,教训很沉痛,但毕竟是过来了, 过来就是胜利!你那个团受损失很大,今后还可以补充嘛!凡是有穷人的地方,凡是有剥 削、压迫的地方,就会有人参加红军,你信不信?”
  韩洞庭望着周恩来和悦地点了点头,刚才的怒火似乎消失了一多半。
  周恩来见他的情绪缓和下来,立刻扫视了一下几个担架员说:“你们快赶队伍去吧!韩团长的伤不轻,路上要注意一些。”
  几个人连忙抬起担架,周恩来又握着韩洞庭的手说:“那就好好养伤,早点回去带好部队!”
  “好,好,周副主席!我一定早点回来!”这个粗犷的矿工,眼睛闪着泪光,语调里甚 至露出几分温柔了。
  送走伤员,周恩来看见博古仍然余怒未熄,就走上前去,攀着他的肩膀在一棵大树下坐 下来,温和地说:“博古同志,这次过湘江,我们的确损失很大,同志们有些怨气,言词激烈一些,我想 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谅解的。我想你不会在乎这些。”
  博古还没有说话,那位“少共”中央局书记又摆出公鸡斗架的样子,伸着脖子说:“仅仅是言词激烈的问题吗?这是路线问题,是反对四中全会的路线,反对国际路线!”
  “我看不要这样说。”周恩来态度相当严肃,“动不动就说别人是反对党的路线,那 么,党员谁还敢讲话呢?党员不敢讲话,这个党就完了!我看有问题慢慢讨论,不要意气用 事。”
  说过,他狠狠地看了“少共”书记一眼。迫于周恩来在党内的崇高威望,“少共”书记 没敢立刻反驳。
  “恩来同志,”博古极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缓下来,“今天的事,表面看是对我个人的污 辱,实际上也不只是对我个人的污辱。你听他说,是我们来到苏区以后才搞糟了,是我们把 苏区丢掉了。这不是否定四中全会的路线吗?我认为,四中全会以来,我是坚决执行了国际 路线的,成绩是大家都看得见的,这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
  “这些问题都可以从容讨论,我想问题是能够解决的。”周恩来平静地说。
  “解决得了吗?”博古鼓起眼睛反问。“我认为,党内反国际路线的影响一直很大,到 今天也没有停止自己的活动。许多人马列主义理论水平不高,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的。”
  周恩来淡然一笑。博古不容他说话,又说:“难道韩洞庭只是他一个人这样说吗?不,从江西出发,我一路上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 语。这些我不是不知道的。今天过了湘江,许多人竟然公开谩骂我和李德同志,因为他们不 认识我,都被我听到了。他们简直是走了一路,骂了一路!刚才这位伤员,我本来好心好意 慰问他,问他一些情况,没想到他竟当众污辱我… ”他越说越激动,涨得满脸通红,激愤 而又痛苦地说,“大家都这样看我,我还怎么领导,怎么工作?今天牺牲了那么多同志,我 不是不难过不痛苦呵!恩来同志,我确实也没法向全党交待,向国际交待… ”
  说到这里,他那年轻的脸痛苦地抽搐着,头象要爆裂似地,他的手伸到腰间,抓住手 枪,猛地抽了出来,对准了自己…
  幸亏周恩来早有提防,手疾眼快,把手枪一把夺了过来,一连声说:“不要激动!博古,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说着,将他的手枪交给博古的警卫员。但是,博古什么也不想再说,颓然地靠在那棵大 树上,不言声了。
  周恩来见博古的情绪如此激动,不宜再谈下去,就回过头说:“小兴国!你的水壶里还有水吗?”
  小兴国立时递过水壶,周恩来亲自将壶塞拔去,递到博古手里,温和地说:“喝点水吧!问题以后再谈。我们得快点赶到油榨坪去,后面的部队还不知道是否过江 了呢!”
  博古喝了点水,清醒了些。周恩来让警卫员把他扶上马去,然后一同上路。这时,山谷 里十分幽静,崎岖的山径上不时传出得档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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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的红飘带  (二)
  从湘江的浮桥上过来一副担架,颠簸在浓烈的硝烟中。由于飞机轰炸,担架走走停停, 有时又被蜂拥前进的队伍挤到旁边,在队伍里就掉得愈来愈远。
  担架后面有四个警卫员,一个挎红十字包的年轻医生,紧紧地跟着它,保护着它。
  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人,约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容貌秀美,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温文 尔雅,颇有一点学者风度。他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如果仔细看来,就会看出他是在极力忍 受着痛苦,仅仅是在下级面前才显出那种若无其事的平静。
  他就是中革军委副主席和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他是头一年春天,在一座古庙里开 会,遭到敌机空袭负伤的。伤很重,弹片把肠子打穿,后来又化了脓。没有麻醉剂,也得施 行手术。整整八个小时,他的额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却没有吱一声。人们没有想到,这个 文弱书生内在却如此刚毅。由于当时没能把弹片乱出来,腐骨没有清除,一直流脓,只好接 了一根橡皮管子把脓排出体外。这样就不能不增加他许多痛苦。长征以来,他就坐在用青竹 子扎成的担架上。经过两千余里的行程,几个担架员的衣服早已挂得破破褴褴的了。
  这位红军总政治部的领导人,是十年前,也就是他十九岁的时候,投身到共产党的队伍 中来的。他的命运几乎是当时一般青年人都会遇到的命运。当时,他在芜湖的一个教会中学 读书,由于看不惯外国校长欺侮中国人而参加了驱逐洋校长的学潮,紧接着就被开除。随 后,家里又给他娶了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子,他不乐意,这就跑到了上海。在这里,他上了 上海大学的附属中学。这个以国民党的元老于右任为校长的学校,却是一个鼎鼎大名的共产 党人在那里办学,这就是邓中夏。此外,瞿秋白、沈雁冰、施复亮等都在那里教书。王稼祥 就从这时接受了共产主义的影响,参加了共青团。当年,也就是一九二五年十月,他被保送 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由于他聪敏好学,又有些英文底子,俄文学得很快。不到两年,他 就作为高材生结业,经过严格考试,进入苏联造就马列主义理论干部的最高学府——红色教 授学院。那时同学中能够同他比肩进入这座殿堂的,只有张闻天、沈泽民等人。一九三○年 学成回国,在上海中共中央宣传部当干事。一九三一年一月,在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米夫的 支持下,召开了党的六届四中全会,扶王明上台。王明为了贯彻他那条“百分之百的布尔什 维克”路线,就向全国各个苏区派去了钦差大臣。王稼祥也在这时,同任弼时一起化装成牧 师,辗转进入中央苏区。不久,他就成为苏区中央政治局的委员,中革军委的副主席和红军 的总政治部主任。但是世界上的一些事情,常常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谁也没有想到,这个 年轻人同毛泽东共事之后,竟合作得不坏,并且常常流露出对毛泽东的钦佩,这难免就使事 情复杂化了。
  现在,担架随着队伍进入一带密密的松林。飞机暂时看不见他们,人们的心情就变得舒 缓一些。王稼祥也微微地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这时,他听见前面队伍里有几个人正在一 边走一边窃窃私议。声音不算很大,但还听得清晰。
  只听一个江西口音说:“王参谋,这到底是上哪里去呀?”
  “不是说同二、六军团会合去吗?”一个福建口音回答。
  “二、六军团在哪儿呢?”
  “说是在湖南什么地方。”
  “能够会合吗?”
  “鬼才知道。”
  “唉!”那个江西口音的叹息了一声,“前四次反‘围剿’打得多痛快,一次就消灭他 好几个师,俘虏是成千地捉,光师长就抓了好几个;就是第五次反‘围剿’搞糟了,连苏区 也丢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不是那些‘洋房子先生’搞的!”“我看也是。”江西口音的说。“莫斯 科的‘洋房子’又加上上海的‘洋房子’… ”说过,哈哈大笑。
  “还有‘独立房子’!”福建口音的也哈哈大笑。
  “你常见‘独立房子’吗?”江西口音的停住笑问。
  “怎么不常见,可是我怕见他。”
  “也不过鼻子高一点儿,有什么可害怕的!”
  “咦,那人长着一对猫眼,黄眼珠,一瞪可真吓人!”
  “你少见他一点就是了。”
  “我们这搞事务工作的,少见也不行。他三天两头叫去训我。难伺候呵!他挑警卫员要 一般般高的,漂亮的;他的马要用香肥皂刷洗,备好马,他先用手从马头摸到马尾,有一点 点灰,就要骂人。有一次,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
  “为什么?”
  “那一次,我骑着马去给一位首长送信,离他的门还有好远,就被他叫下来,大骂了一 顿,问我懂不懂红军的规矩,你猜是为什么?原来是我过他的门前没有下马。”
  “听说,‘独立房子’一天吃一只鸡?”
  “鸡?还得有咖啡呢!”
  “听说,他烟抽得也凶?”
  “对,美丽牌的罐头烟,一天一筒。你看前边还给他担着整整一挑子呢!”
  “这也太过分了!我们的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都是吃筲子饭,一人一份,一点 不能多吃,吃点南瓜豆腐菜,剩点菜汤加点开水一喝就完了,‘独立房子’怎么这样?总书 记就不说怂他!”江西口音的有点气愤了。
  “唉,怂他?言听计从噢!什么事都是‘独立房子’说了算!”
  “哼,要不然他也许还不这样呢!”
  说到这里,谈话停下来。好象彼此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阵子,只听江西口音的又问:“毛主席呢?”
  “他不管什么事了,出发前听说住在一个山上。”
  “现在呢?”
  “听说他跟着中央纵队走,身体坏得厉害,现在不知道过来了没有。”
  “唉,什么时候… ”
  话声停下来,好象彼此都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担架走出了树林。路上又是人流滚滚, 尘土飞扬。王稼祥从担架上侧起头来,望了望那两个说话的人,一个是总部的老参谋王柱, 另一个是刚从下面调上来的小参谋肖明。这两个参谋今天公然议论“朝政”,而且语多不 敬,要搁平时,至少要受到特派员的注意和查问,可是今天听来却也不无道理。王稼祥只望 了他们一眼,又把头侧过来躺着去了。
  说实在的,这两个参谋无意的谈话,深深地触痛了他,引起他的羞愧与不安,促使他反 省自己的责任。“洋房子先生”,毫无疑问地把他包括在内,有人甚至背地里把他和“王 明、博古、张闻天”称为某种路线的“四大金刚”。然而他心中却不无隐痛。中央苏区是从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的“赣南会议”上开始指责毛泽东的,当时批判他是“富农路线”、“等 待”、“右倾”和“狭隘经验论”。情况汇报到中央,中央还认为批得不够,说是以“狭隘 经验论”代替了对“右倾机会主义”的批判。所以就来了一个更厉害的批判,这就是一九三 二年十月上旬的“宁都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对毛泽东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指责,王稼祥 实在听不下去。因为他自进入苏区已经同毛泽东有将近两年的合作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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