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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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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不语,更是来了威风,一双眍喽眼放出森森的光芒,盯着乔成章问道:
  “卖房卖地要先可着四邻,四邻不要才能卖给别人,这个你不是不晓得吧?”
  乔成章抬起头来,对贺人杰笑笑,他已经想好了对付贺人杰的策略,指了指柳屏山说:
  “我在外经商赔了个精光,向这位柳大哥借了无数银两,柳大哥这人讲义气,一直不向我讨,要正好柳大哥眼下要办工厂,我就用这几亩薄田抵债了,其实也说不上卖田。”
  贺人杰的一席话,将贺人杰的脸气成猪肝色,明知道乔成章是诡辩,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他听到“办工厂”三个字,用一双眍喽眼上下打量柳屏山,良久,问道:
  “这是你的朋友?”
  乔成章说:“是。”
  贺人杰轻轻舒了一口气,强行压住满腔怒火,扫尽脸上的阴云,问道:
  “请问,这几位在那里发财?”
  乔成章说:“上海。”
  贺人杰说:“难道你不知道我贺某人是最爱交朋友的吗?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为何不给我们引见引见?”




第十三章旭日(4)



  乔成章知道,贺人杰喜欢在人前吹牛,见到陌生人一定要说三句话:“鄙人是上河湾的一村之长,我和县知事来往密切,犬子不才,在东洋留学。”乔成章想今天在柳先生面前,我偏不买你的账,他指着柳屏山说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柳屏山先生,是上海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这位是上河湾地面上的能人贺人杰。”故意不提村长的事。
  柳屏山与贺人杰互相抱拳,同说:
  “久仰,久仰!”
  柳屏山指指他的同伴,对贺人杰说:
  “这两位都是我的的朋友成先生和宁先生。”
  两个向贺人杰一抱拳。贺人杰将小眍喽眼瞪圆说:
  “鄙人是上河湾的村长。我和县知事往来密切,犬子在东洋留学……”贺人杰见到陌生人说这三句话,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见到柳屏山对于他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贺人杰小眼珠一转问道:
  “柳先生远在上海,到苏北的穷乡僻壤来买土地,想必不是为了耕种吧?”
  “晚辈在此地买田,是为了办一个工厂。”
  “柳先生要在上河湾办的是什么工厂?”
  “矿车厂。”
  办工厂,简直是胡闹。贺人杰咽下了后面的话语,应付道:“办矿车厂,那好,那好。”
  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贺人杰大步走开了。柳屏山看到他头上不断甩动的辫子觉得十分可笑。贺人杰走了两步,脸上笑容消失殆尽。乔成章弄来柳屏山这一伙人气得他两眼冒火,当时把小眍喽眼烧得通红。他反对乔成章的满腔嫉恨,完全转嫁到柳屏山身上,他咬牙切齿地想:要不是这个姓柳的来到上河湾,乔成章的田地肯定要卖到我名下,而且地价不会太贵。世道变坏了,人心坏了,最近几年来,贺人杰终日牢骚满腹,他对民国的一切都看不惯:男人不留辫子,个个成了和尚,女人不裹脚,算什么女人?还有,大运河上原来的木船没有了,变成了小火轮……县令不叫县令叫县知事。贺人杰听了,心里就烦得要死。‘世道是越变越坏了’而那些正在变的事物,毕竟没有触犯他的切身利益,今天,从天上掉下一个柳屏山,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办什么矿车厂。瞪眼看着抢去了该他买的田地。他恨透了这个柳屏山,他回家的一路,想:我一定想尽办法让姓柳的矿车厂垮台!
  嫉妒,像恶魔一样,无情地折磨着贺人杰,搅得他昼夜不安。经过几个不眠之夜后,他的脸变黄了,却想出了一个对付柳屏山的办法,他决定给县知事大人写一封上告信。贺人杰白日准备好笔墨纸砚,于夜深人静之际,伏案撰写,因为平日很少动笔,他写得很不顺手。写了又涂,涂了又写,废了四五张信笺,总算写成,回过头来看信,信文如下:
  县知事青天大人:
  人杰本是乡间一介书生,自幼秉承家训,平生安分守己,耕读乡里。天命之后,世事看淡,本想与世无争,颐养天年,无奈在乡下遇到事变,事关重大,不能不上书父母官。想我中华民族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历经数千年,普天之下莫不以农为本,万民衣食自给于田地,亿万民众,优哉游哉,与道相从。虽然现在改朝民国。祖宗之根本绝不能变。近日有上海人柳某,来我县上河湾开办矿车厂,本村长以为对该人办厂,应该予以取缔。窃想柳某一旦得逞,就要动工破土,乡土风水必然受到破坏。再则工厂男女混杂,互不回避,风化必然大伤。又以小利,蛊惑村民弃农趋工,势必令村民舍本求末。更有甚者,洋人奇技异物,淫巧异常,国人学之,必然见利而忘义。若然,民将不民,村将不村,国将不国。为维护乡里平和,请青天大老爷,立即派兵勇来上河湾,将工厂扼杀于未成。
  治下上河湾村长贺人杰谨上
  写好,用小楷抄了清,废了十几张信笺,才将信抄写成功,贺人杰心痛地看着撕了一地的信纸,将信封了。又给在县里做事的远方外甥李振千草草乾写了封信,求他代为呈交县知事大人。
  次日早晨,吩咐乔六动身去县城,将两封信送到县城贡院场李家。临行,交给乔六十五个大钱:
  “你在街上买一碗面吃。”
  乔六听说上县的美差,乐得合不上嘴,双手接了钱,将信藏好,屁颠屁颠的走了。
  看着乔六走出大厅,贺人杰激动得不能自己。他在屋子中间走来走去,他越走越快,越走脚步越轻,不知不觉已经转了几圈,后来竟然觉得飘飘然起来。贺人杰怎能不高兴?乔六将信送到县知事手里,县知事看到我那封精思妙语的信,知道在上河湾有个才华横溢的贺人杰,说不定会请我到县上会晤,从此便能和县知事相识。只要这封信引起县知事的注意,以后在乡里就更加受人尊敬了。最要紧的是,用不了几天,县知事一纸批文下来,矿车厂停办,姓柳的滚蛋,他一定将所有的田地低价卖给我。因为整个上河湾除了我贺某人,别人也没有能力一下子买那么多土地。此乃一举数得,一举数得啊。贺人杰越想越高兴,大叫:
  “拿酒来!”
  就在那天晚上,柳屏山和乔成章写了土地买卖手续,将银钱交清,请中人吃了酒。
  买下了乔成章的的三十三亩土地之后,柳屏山制订了以长条地为中心,向四周扩展的计划。继而,他又卖了几块小一点的土地,连在一起,已经超过一百亩。他们的举动,在上河湾掀起了轩然大波。卖地成了上河湾人谈话的焦点。甚至在一些家庭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第十三章旭日(5)



  一些年轻人憧憬着进入工厂做工,主张卖地,因为被征用土地的农户可以安排一到两名到未来的工厂去。他们的意见遭到上了年纪的人强烈的反对。他们多少代人根植在这块土地,因循守旧,习惯从田地里刨食吃。传统观念深深地渗透到血液里,他们固执地认定只有种田才是天经地义的正经事,世界上没有比在家种田更稳妥,更扎实的事了。他们模糊地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比上河湾更好的去处,但是,他们却豁达地认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有在上河湾才能站稳脚跟。他们骨子里认定只有上河湾最好,气候好,土地好,风俗好,人好,这就叫做故土难离。
  柳屏山一边买地,一边着宁守成请来工匠和短工,在上河湾迎着道路之处,盖了五间瓦房,挂出一个白地黑字的牌子:
  江苏祥瑞矿车厂筹备处
  乔六从县里回来,在牌子前站立良久。回到贺家,交待了李振千的回书,对贺人杰说:“办厂那些人挂上牌子了!”贺人杰自顾拆李振千的回信,抖开看了,将信纸折叠好,一边往信封里装,一边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乔六哈一哈腰回答:“办工厂的那些人挂上了牌子。”“挂上了牌子?这还了得!”贺人杰放下回书,回手拿着水烟袋,迈着方步走出家门。贺人杰远远地看着那个白地黑字的牌子,他的嘴边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恨得要死,真想跳过去,将它摘下来,摔它一个粉碎。他故意站在筹备处牌子前,看了一会,又摇着方步走了。他恨恨地想:先让你挂着,先让你挂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给你摘下来!
  上河湾的村人,有人将地卖给柳屏山,有人犹豫观望。还有人去请教贺人杰,土地该卖还是不该卖。贺人杰略一思索拈着黄须说:
  “你们看着办吧,想卖就卖,价钱不低了。”
  他在心里暗笑:你们这帮蠢人,卖吧,卖吧,用不了几天,县知事一纸批文下来,矿车厂停办,姓柳的滚蛋,他只好将买来的土地低价卖给我。贺人杰心里高兴,命令:
  “拿酒来!”
  ……
  此后的日子,贺人杰在家专等县上下达文件,制止柳屏山买地办厂。开始前三天他还很有耐心,他想,县知事日理万机,凡是送到他老人家那里的公事都要按序排号。虽然我陈诉的事情干系重大,不同寻常,但也应该耐心等待几天。这样想着,又耐心等了几天,仍然不见动静,贺人杰就有些焦急了。他找来乔六几问道:
  “你到底把那封信交给谁了?”
  乔六一愣,说:“我亲手交给贡院场西边的李老爷,李老爷给村长回了封信。”
  贺人杰只顾按照自己的思路问下去:“李老爷怎么说的?”
  “他说第二天一早面呈县知事大老爷。”
  贺人杰不再言语了。他弄不懂县知事对如此重大的事件为什么迟迟不予处理?难道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吗?这件事情一直压在贺人杰心上放不下。十天过去了,对于贺人杰来说,这十天过得比一年都要慢。他每天都派乔六出去几回:“再去看看,他们那个牌子摘下来没有?”乔六连忙忙跑出去看,不久又跑回来,摇着头说:“还没有摘下去呢。”贺人杰挥手让他下去,心里极不平静:我那费尽心机的一纸上书,绝不能白写,我倒要去县城看个究竟。于是,又叫:“乔六!”走到门口的乔六转身返回:“村长,有何吩咐?”贺人杰大声说道:“准备马车,明天早晨,我去趟县里!”
  贺人杰平时说和县知事往来密切,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别人。自己心知肚明,他到县上,县知事是不会见他的。他只想见一见李振千,问一下县太爷接到了他写的的报告,有什么表示。
  那天早上,贺人杰坐着自家的马车去祈祥县城。来到城里,已经接近正午。将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到县衙大门口等候。等了多时,见李振千从里面走出来,忙上前说话,两个到对面酒楼吃酒。
  看着满桌子饭菜,贺人杰也顾不得数究竟有多少样。举起酒杯,说声“请,”看李振千将酒饮下,急着问道:
  “请你交给父母官的书子,有没有信息?”
  “知事大人说,那个矿车厂在省里办了许可证。还说……”李振千欲言又止。
  贺人杰晓得,有了许可证,自己的上诉信是白写了,听得李振千话里有话,以为县知事会夸他讲他文才好,希望李振千说出来,于是又问:
  “知事大人还说了什么?”
  “还说……还说以后不要再多此一举了。”
  贺人杰的脸胀得像猪肝一样。这顿饭贺人杰没有吃好,他心里一直闷得很。从饭馆出来,李振千推说有事告辞走了,贺人杰一个人到茶馆喝了半晌茶,乔六小心陪着。贺人杰忽然对乔六说:
  “你先将车带回家去,我在县里住上一夜,明天回去。”
  乔六爽快地答应了,他晓得村长“在县里住一夜”是什么意思。
  傍晚,贺人杰在春梦酒家,要了老酒,要了鱼和肉,一个人细斟慢酌,一直吃到天黑。然后偷偷到毕家巷的一家妓院过夜。贺人杰进门,老鹞笑着迎了上来,请到一间房里,献上茶来,尔后叫来紫花、红叶两个妓女,请贺人杰挑选一个。贺人杰见紫花偏瘦,红叶倒丰满一些,于是,用鸡爪一样的手,指了指红叶。贺人杰看到红叶脸上显出夸张的笑容,这笑容在贺人杰看来很妩媚,老鹞和紫花出去了,贺人杰将红叶揽过来亲嘴。




第十三章旭日(6)



  ……
  虽然红叶使出百般手段,贺人杰也很激动,但是他却力不从心,无论怎样也难以达到目的,后来只好放弃。他让红叶走开,独自一个留在房里。只当花钱住了客栈了,贺人杰想睡觉,却睡不着觉。贺人杰懊丧地想:花了四块银圆没有作成美事,单单为了住一夜,实在是太冤枉了。贺人杰越想越气,他把自己的无能,完全归咎于柳屏山身上。以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说阳萎就阳萎了?就是因为这些天为矿车厂的事分神,伤了元阳,亏了肾水,导致阳物不举,举而不坚,硬是做不成事。贺人杰深切地认识到,自己已经与柳屏山结下了深仇大恨。
  贺人杰直到半夜也没有入睡,他想老子花了银子,就应该享受,虽然没有能力享受,可又睡不着觉,何不将妓女叫来胡乱玩上一玩?于是,光着半截身子,去找老鹞,贺人杰说:“还是让红叶来陪我睡吧。”老鹞说:“老先生不要红叶,红叶陪了另外的客人了。”贺人杰刚要发作,老鹞说:“老先生要是睡不着觉,我再派一个姑娘来陪伴您好了。”贺人杰只能说好。贺人杰回到房里,等了好久,门开了,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丑女人。那女人一双小眼睛,塌鼻梁,翻鼻孔,满脸皱纹,对着他笑,贺人杰见她一口黄牙,气得大声吵着:“出去,出去,老子要睡觉!”
  其实,贺人杰是睡不着觉的,因为这里的被褥都带有说不出的臭味。贺人杰在心里大骂老鹞见钱眼开,丝毫不讲信义。转念一想,要是自己勇猛异常,红叶也不会去让别人压在身下。他越越想越气,最后把所有的愤恨完全归结在柳屏山身上。
  贺人杰在充满体臭的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怎样才能制服柳屏山。现在看来,县太爷是不会站到自己这一边取缔柳屏山了,让夹着铺盖滚蛋的可能没有了,这个柳屏山在省里办下了许可,看来他的来头不小,请不走他,只有抵制。贺人杰用了半夜的时间,想出了对付柳屏山的办法。
  次日早晨,贺人杰从妓院出来,草草吃了早餐,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上河湾。




第十四章围墙(1)



  柳屏山一连买下三百亩地之后,上河湾的地价忽然涨了上来。原来一亩地只需要五元,后来涨到八元,又涨到十元,买地进行得很不顺利。
  阻力来自贺人杰。
  贺人杰看出柳屏山买地心切,并且资本雄厚,于是决定煽动村人,将土地大幅度涨价。他把有几个想卖地的人叫到自己家里,破例请那些人坐在客厅的红木圈椅上,共同商量针对柳屏山的对策,贺人杰对着众人沉默一会,说道:
  “上海来的这个姓柳的腰缠万贯,他买地是为了办工厂,我们的田地是祖宗留下来的,作为子孙,世世代代都不能离开上河湾,要知道,农人是以土地为本啊!卖了田地对不起祖宗留!不知别人,我是坚决不卖一分田,你们大家都说一说,卖还是不卖?。”
  大家都不言语,有的低头看着脚面,有的使劲吸烟。贺人杰说:
  “你们倒是说话呀!”
  一个说:“他们说,谁卖地给他,他安排人到工厂去做工。”
  贺人杰以手拍案道:
  “笑话!他要办矿车厂,谈何容易?”,你们想想,光绪二十年,总督在扬州办了个什么铁工厂,没过一年,就坏散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比总督还要厉害吗?”
  那个人低下头不言语了,沉默了一阵,又一个人说:“卖了这旱地,拿过银圆来买好田。”
  贺人杰说:“买好田?能那么容易?祁祥县原来最好的田地一般的五元一亩,最好的不超过十元,现在让那个姓柳的搅的,十二元也买不了一亩!”
  还有人说:“像我们上河湾的盐碱地,那个姓柳的一亩给八元不算贱了。”
  贺人杰说:“按每年的地价来说,是不便宜。可是有道是货卖用家,我们要是硬拿着不卖,他只好加价。”
  “那我们每亩要他十二元?”
  贺人杰摇着头,头上的辫子不住地甩动。
  “每亩十五元?”
  贺人杰仍然摇着头,头上的辫子甩动得更厉害了。
  “难道每亩要十八元?”
  贺人杰还是摇头。
  “您说应该卖多少?”
  “每亩二十元!”
  “天哪!一亩卖出四亩的价钱!”
  “对!就是要一亩卖四亩的价钱!”
  屋子静了下来,不知谁咽了口唾液,那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的清楚。停了一下,贺人杰又说:
  “你们都要听我的,我们大家同心合力,一口咬定,每亩二十银圆,给不上二十圆,谁也不许卖。”
  “好,我们都听村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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