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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本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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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当时的农村,早婚早育是相当普遍的事,即便是现在,早婚的现像也很严重。所以十八、九岁也就算得上是大龄了。    
      本山说:“我这不是挺好吗,腿肚子贴灶王爷,人走家搬。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五奶,我不找(对像)。”    
      本山的老叔说:“跑腿子(光棍儿)的日子不好过,没人给洗衣服、做饭的,不行。”    
      本山说:“我自己养活自己都有困难,再添一口人,还不得把人饿死呀。”    
      本山老婶说:“我娘家石龙老葛家的老姑娘可不错,人能干,又老实。”她没说人长得怎样。    
      农村人的婚姻讲究实际,看重的是人品和身体,相貌倒在其次。因为咱不吃模样、嚼模样,过日子还得来真格的,下地干活儿、喂鸡喂鸭,还要养活孩子,并不比男人少干多少。像林黛玉那样中看不中用的,在农村是没有市场的。    
      老婶说的那个丫头叫葛淑珍,比本山小一岁。巧的是她和本山一样,也是个苦命人,爹妈都没了,哥哥、姐姐都结了婚,自己一个人过。五奶听说老葛家是个正经人家,就说:“我看挺好,跟那边通个信,咱定个日子去相看相看。”    
      本山没言语,这样重大的事他不能自己做主,得征求干妈、干爸的意见。    
      第二天收了工,他就来到我家和妈商量这事。妈很赞成这件婚事,她说本山:“咱庄稼院娶媳妇,主要是过日子,模样丑点俊点不重要。老人常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只要能实心实意过日子就行。”    
      我也劝本山:“你书不能念了,戏也不能演了,老这么打游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成个家,也有个说话的人。”    
      爸也说:“也不小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从我们家走后不久,本山就由老叔和老婶领着去相看,双方都没啥意见,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既然两头都没牵挂,干脆就早点把事办了。    
      妈听说本山要结婚了,非常高兴,马上筹划着给本山送点什么。核计来核计去,还是决定做一套被褥最实惠。现在的年轻人结婚,被褥早就不算什么了。但是在计划经济时期物资奇缺,什么都是定量供应:布票、棉花票、粮票、糖票、肉票、还有酒票等等,所有这些,都是按照人们的最低需求供应的,没有一点的余份。如今,这些票证之类的东西早已成为了文物,每当我到商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时候,还常常想起过去的情形。是呀,我们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没有理由不满足。    
      我们家八口人,供应的票虽然不少,但仍然不够用。我和弟弟两个人扯一床被,下面连褥子都没有,就睡在炕席板上。早晨起来,浑身都是炕席花。两个最小的弟弟常为争被打仗,他说他冷,他说他也冷,互不相让。就这样,妈从我们的身上省下一些布票和棉花票,以备急用。为了给本山做被褥,妈把积攒下来的布票、棉花票拿出来,又从邻居借了一些,总算凑够了数。妈把钱和票用手绢包好,步行五、六里地到供销社买来了布和棉花。回来后又一针一线地缝。足足忙了三天,一套新的被褥做好了。妈看着被面上的大红喜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结婚那天,我和妈都去了。在本山家,我第一次见到了三嫂葛淑珍,当时给我的印像是相貌一般,性格内向。即便是这样,嫁给本山也是属于“下嫁”,如果不是她,本山还不知道要再打多少年“光棍”呢。在后来的接触中,我们渐渐了解了她淳朴、憨厚和勤劳的一面。她非常能干,上山打柴连小伙子也不是个儿。    
      说起本山的新家,实在是寒酸得很。确切地说,那算不上是一个家,只能算是一个睡觉的地方。那是租的人家的一铺北炕,挂上一个幔帐,就成了两人的世界。南炕的那边,还住着另一家人。本山的洞房花烛之夜以及他的蜜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的。在住房紧张的农村,这是非常普遍的一种情况,而且一直延续到了七、八十年代。但是,简陋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造人”热情,中国照样成了世界第一人口大国。    
      结婚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婚庆习俗往往最能表现一个地区的文化特点:在欧洲新婚的男女手牵着手,在《婚礼进行曲》中步入教堂。仪式庄重、神圣;南美洲的婚礼载歌载舞,场面热烈、喜庆。在中国,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域也有着千差万别的婚庆习俗。但是,所有的习俗必须得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物质基础,离开了这个基础,什么仪式也搞不成。在七十年代贫穷落后的中国,有多少人和本山一样,像动物似的完成了两性之间的结合。把人类这一最美好、最神圣的时刻,变得无奈、乏味。    
      说起来很有意思,那天新娘接到家以后,他这个新郎却拎着把斧头上山砍柴去了。不知道他的内心里怎么想的,是想向老婆表示一下自己过日子的能力和信心?还是发泄一下对自己的这种狼狈的处境强烈的不满?我不得而知。当看到他背着一大垛柴禾回家时,人们露出了惊异的表情。是呀,新婚之日上山打柴,这恐怕是谁也没见过,谁也没听说过的事。不平常的人,总是会做出不平常的事来。第二天,他就和其他社员下地劳动去了,没有婚假。    
      本山在这个新“家”住了一段时间,又搬了几次家,直到1979年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1979年,葛淑珍生下了女儿小芳,本山便又多了一个“职称”——父亲。这时本山刚过二十岁,在他那不太健壮的肩膀上又加上了一副担子。小芳一直生长得很健康,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    
      本山和葛淑珍的这段婚姻,维持了大约十几年的光景。应该说,在这几年中,三嫂葛淑珍对本山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她一个人包揽了家里全部的活儿,既要种地还要照顾孩子。正是由于她的勤劳能干,才使得本山能够腾出时间和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到演艺事业中,从而取得了成就。    
      葛淑珍和本山离婚后,我们仍然保持着联系。2002年春节,她还特意到我家看望我的父母。三嫂是个性格非常直爽的人,我上她家去她给我做菜,做几个算几个,不管单双。我们那儿有个习俗:招待客人的菜不能是单数,单数意味着骂人。三嫂不管那套,做完了菜就让我们开“造”,还陪我们喝上两盅,我也就入乡随俗了。实际上,民间的很多习俗都是人们用来束缚自己的,其中有一些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但是却有很多的人甘愿受这样的束缚。    
      值得一提的是,她虽然和本山离了婚,但却从不说本山一句坏话,甚至连一句埋怨都没有。当然本山也很好地安置了三嫂,在铁岭留下了房子,还在大连给她买了房子,让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葛淑珍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虽然她身上存在着一些难以克服的不足,诸如寡言少语、没有文化等等,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尊重。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更多的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勤劳坚强、善良仁义、任劳任怨、胸襟宽阔。在本山最困难的时候,她来到本山的身边;当本山辉煌以后,她又默默地离开。    
      三嫂是个好人。祝好人一生平安!    
    


第二章 艰难谋生回家

     本山离开莲花以后,每年都要回家看看。用本山自己的话,那是他的根。他的艺术是黑土地的艺术,离开了这块土地,他就玩不转了。    
      本山每次回来都到我家,给我印像较深的是1983年的春节。这一年对本山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一年,由他主演拉场戏《摔三弦》得了个一等奖,观众们也因此知道了演瞎子的赵本山。    
         
      按照东北的习俗,大年的初二是上老丈人家拜年的。因为本山的岳父岳母早就没了,他就把这一天安排到了我家,成了“法定”的惯例。    
      为了迎接本山的到来,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花生、瓜子、糖块儿、榛子之类的年货。妈是个急性子,过一会儿就出去看看,嘴里叨咕着:“(本山)咋还不来呢?”    
      春节时的天气仍然是春寒料峭,寒气逼人。家里人怕妈感冒,就劝她,说:“该来的时候,你不看他也来。不该来的时候,你看也没用。”    
      妈说:“那可不一样。他要是来了,我在外面老远就能看见,在屋里行吗?”    
      妈想本山,想孙女小芳。小芳没有亲奶奶,刚出生的时候,妈做了一个小棉被给小芳“捂风”(当地的一种风俗),代行奶奶的职责。现在小芳已经五岁了,很会哄人,妈就更喜欢她了。我们理解妈的心情,也就不管她了。    
      妈又出去了,不一会就向屋里招手,告诉大家本山来了。我急忙跑了出去,见远处有一辆自行车正朝这边来,骑车人正是本山,前面是女儿小芳,后面是媳妇葛淑珍。车子到了跟前,小芳给爷爷奶奶拜了年,我把她抱进屋里。妈看了看本山,说:“又瘦了,演戏很累吧。”    
      本山说:“演戏睡不好觉,白天演,晚上还演,一演就是大半夜。等到睡觉的时候,觉头又过去了。”    
      妈说:“你不上场的时候,找空眯一会儿不行吗?”    
      本山说:“不行,有时候后台缺人我还得顶一下。另外我的戏都在后边压轴,不演完了也睡不消停。”    
      妈又问:“在外面演戏吃住咋样,能吃饱不,比家强不?”    
      本山说:“大锅饭大锅菜,常吃也习惯了。住的也不一样,有的人家太热情了炕使劲烧,把我们放在炕头‘烙饼’,天亮也睡不着。”    
      娘俩唠了老半天才进屋。那边三嫂葛淑珍和我大嫂、我爱人也唠在一块儿,小芳则和几个孩子玩了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中午的时候,妈又做了一桌子饭菜,我们边吃边聊。本山很关心我,询问了我的情况,并且鼓励我说:“学习千万别扔,有知识到啥时候都有用。我们唱二人转也一样,没知识和有知识就是有区别,这叫什么来着?叫‘文化底蕴’。”    
      我也把我的情况向本山一一做了介绍:我高中毕业后就回队参加了劳动,还当了两年作业组长,干得还不错。这几年我始终没把学习扔掉,并且常向报社投些稿,已经登了不少了,后来我就因为这个考上了乡广播站编辑。    
      家里人都非常关心本山的获奖情况,本山向我们做了简单介绍。他很有感慨地说:“自己的努力是一方面,我也是遇到贵人了。你就是块金子,没人发现也是白费。”我的第一个贵人是吴焕民校长,是他把我推荐到公社文艺队。第二个贵人是威远的文化站站长关鸿业,把我调到威远。第三个贵人不是一个,而是一帮人,有李中堂、崔凯、吴秀荣等等,他们推荐我演的《摔三弦》,才有了获奖的机会。    
      是的,在本山成功的历程中,遇到很多的“贵人”相助,这不能不算是本山的幸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如果没有这些慧眼识才、以事业为重的伯乐,本山这块金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年月才能发光呢。    
      我想,本山的成功一是他的天分,二靠努力,三就是大伙帮忙,这三条缺一不可。应该说,在我们的周围,像本山这样有天赋的人也并不是没有。但是由于主观努力不够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结果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也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因为他的天分不足;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既有天分,自己也努力了,但是没赶上好的时候和好的环境,更主要的是没遇到好人,也只能叹英雄无用武之地。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那一年,土地刚刚承包给个人,本山一家也分到了十几亩地。因为本山常年在外面演出,根本没有时间回来,三嫂一个人又忙不过来,这十多亩地的耕种就由我们家包了下来。种地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全家总动员,我爸赶着马车拉着犁杖,我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还有我,忙了一整天,把地给种上了。晚上,三嫂葛淑珍为我们做好了小豆高粱米饭,水豆腐和小葱蘸大酱,非常可口。铲地和割地也是这样,全家上阵,一天就完活儿。    
      土地承包以后,农民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挨饿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第二章 艰难谋生刨煤

     本山《摔三弦》摔出了名,身价也随之提高。铁岭县剧团捷足先登,把本山给“挖”走了,给了他三间土房。房子虽破,但比起他原来的那两间房也是强多了。本山把家从莲花搬到了这个“较大”城市,过上了市民生活。    
      城市的生活有城市的难处,干什么都得花钱。本山一家五口人(本山、老爹、老婆和两个孩子)只靠他一个人的工资维持,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本山的小儿子患有先天疾病,91年      
    夭折。本山爹赵德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另外,农民干了一辈子活儿,呆不住。长时间不干活儿,筋骨都不舒服。本山小的时候,自己两次出走黑龙江,把儿子扔得够呛。现在趁自己还行,尽量帮儿子一把。他跟本山商量,让他给找个临时工做。    
      本山刚来铁岭,两眼一抹黑,不认识几个人。他最熟悉的就是李忠堂,只好去找他。李忠堂听说本山的来意,想了一会儿,就说:“让你爹干点杂活儿,运运煤吧,累点。”    
      本山赶忙答应:“行,行!”    
      铁岭艺术馆依山而建,就在龙首山的半山坡上。锅炉房在艺术馆的后院,大车进不去,只好把煤卸在大门前,再用小车往里面运。这样无形中加大了锅炉工的劳动强度,工人们很不满意。那时候工人挣的都是固定工资,多干也不多得。让赵德仁来运煤,正好缓解了这个矛盾。    
      赵德仁高高兴兴地来艺术馆当了运煤工,收入虽然不多,但也解决了很大的问题。每天刨煤运煤,劳动强度并不是很大,赵德仁完全能应付得了。    
      煤堆是露天堆放,一场雪过后,太阳一晒,煤堆冻成了一个大冰疙瘩,一镐下去只能刨下来一小块。这样运一车煤就得刨上好一会儿,比原来费劲多了,累得赵德仁满头是汗。    
      本山演出回来,看见老爹在刨煤,就上前夺过铁镐刨起煤来,从下班一直刨到天黑。为了不让老爹受累,尽量多刨出来点,好够第二天运的。就这样,每天如此,本山的两只手磨出了老茧,虎口也裂了口子,流出鲜血。    
      赵德仁非常心疼,儿子的一双巧手不应该干这样的粗活儿。手要是坏了,怎么演戏呢?他劝儿子:“明天你别来了,爹用不着你帮着干。看把手整的!”    
      “没事。”本山装作很轻松,其实他心里完全清楚干这活儿对自己的影响。但是,当儿子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老爹挨累,自己不上前,那还是人吗?    
      由于本山的帮忙,赵德仁运煤的效率明显地提高。李忠堂感到惊讶,在再三地追问下,赵德仁才说出了实情。李忠堂很生气,他责怪道:“你干不动说话呀。咋能让本山刨煤呢?他一天演出挺累的。你不知道,一场戏演下来不容易呀,要是累倒在台上那可咋办?”    
      赵德仁说:“我知道他很累,但是说他也不听,下了班就来帮我,怕我累着。本山从小就懂事,知道体贴人。我本想做个临时工帮帮他,可是他又怕我冷,怕我累的,不放心。我知道他刨煤累,一刨一身汗。可是咋劝他也不听啊。”    
      沉默了一会儿,李忠堂说:“你不能小看本山,他出息在后面呢。我们搞文艺的讲究保护手,手要是弄坏了还咋上台演?也怪我,以后我们大家帮你刨就是了。”    
      赵德仁非常地感动,李忠堂这个人可真是太好了,爱护本山比自己这个亲爹都强。他也为自己的儿子高兴,他净遇见好人。    
      第二天,李忠堂就带着侯英武等几个人来帮着刨煤来了。本山赶来帮爹刨煤时,侯英武拦住了他:“本山,我们不忍心让你刨煤,我们大家替你刨了。”    
      本山感动极了,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得真是太到家了。大恩不言谢。本山把感激留在心里,给大伙唱了一段二人转,欢乐了一回。    
      过去的日子虽然有些苦和累,但是有了好心人的帮助,苦日子也变得甜美起来。    
    


第三章 乡情难忘夜宿寒舍

    1985年,本山把家迁离了莲花。这个时候的本山已经是名人了,工作和应酬很多,人非常忙,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即便是见了面,也是来去匆匆,说不上几句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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