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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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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这么说。我们没有任何颜色,我们染上的是我们的思想和行为的颜色。而它们和画家手里的调色板一样丰富多变。”

凯奥拉兹递给杰瑞米耙子,但是后者一晃下巴拒绝了。

“侦探先生,这个基金会是我唯一能作的事,是以我的方式告诉大家,我喜欢这个国家。我的钱多得数不清,拿什么来感谢这个城市呢?关心他们的下一代,明天的希望。按照开罗的传统,我办了个教育基金会,有点像北非传统的‘瓦弗’,正是靠这种机构,我们在街上看见的那种大型喷泉才建造起来,上面还有一个教室,用来教授《古兰经》。我们之间的差别就是,我的基金会着重综合教育,而且接受女孩子,愿意把女孩和男孩一起送到学校来的家庭并不是很多。”

“令人生畏的凯奥拉兹先生为埃及孩子送来了文化!”杰瑞米夸张地说,“敬佩!”

“你不相信,是吗?你和那些多疑的人一样,想知道在我这种慈悲、慷慨的后面藏着什么,因为一个精明的百万富翁不可能是这个样子。我得再三重申:什么也没有。除了每天早晨觉得比较轻松一些以外,也就没有其他更自私的念头了。你会说,我创建这个基金会是为了赎取良心,我说,这个基金会让我得到安宁。我想,这是因为我们立场不同。我不是魔鬼,人人希望把我看成是魔鬼。就像我刚才讲的那样:我和所有人都一样,不完全是坏人,也不真是个好人。”

“然而,坏人还是有的,无恶不作的魔鬼。”

凯奥拉兹直握着球杆站在他面前,手在胸前撑着球杆根。

“问题就在此,亲爱的。恶的裂痕”

杰瑞米摆好姿势准备击球。

“恶的裂痕?”他问道,“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是认为魔鬼存在的人和认为人性本善的人之间的断层,后者认为人生来至少中性,经历生活考验后才变恶。恶是实体呢?还是我们社会的腐化产物?”

“卢梭?”

凯奥拉兹瞥了侦探一眼。

“好吧,不仅如此。恶的裂痕,自最早期的文明出现起,这个问题就缠着我们这个种族。我们是经验的结果呢?还是我们生来就有经验之前的天赋?罪人,哪怕是最十恶不赦的罪人,那是因为在他们成长过程中曾经遭受过可怕至极的折磨?还是他们生来就喜欢暴力?”

在他提问的时候,杰瑞米忘了击球。

“最近,那些考虑灵魂问题的思想家圈子不是在说,孩子在成长发展过程中造就了我们的性格的基石?在学校里被其他孩子欺负的那个孩子可能会发展一种……防御机制,他仇恨其他孩子,所有其他孩子,没有一个例外。而且……”

“得,得,得,侦探先生,我打断你。问题不在于这种情形在孩子的脑子里产生什么,而是:‘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这个孩子引起同学的怒气和仇恨?我猜想,是因为他自己做错了事,他恶言恶语,造谣中伤。那他为什么一开始就会有这种态度?”

凯奥拉兹进入了大演说家才能达到的超凡人圣的境界,气宇轩昂,铿锵有力,他继续说道:“恶是我们在人生过程中染上的?就像一种灵魂的疾病,与忧愁相似?还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当生命之初的第一星火花闪现时,就已经蛰居在我们的细胞中?这是对邪恶本质的两种不同观点,这就是恶的裂痕,这是关于恶与善的永恒争议,或者说是关于人之无色天性和变色龙天性的争议。”

杰瑞米用杆击球,打了个空。

“好了,杰瑞米,这场关于本性的辩论是不是在你的头脑中唤醒一些矛盾的思想?”杰萨贝尔取笑道,她又恢复了傲慢的态度。

侦探把位置让给百万富翁,并不答理杰萨贝尔。

“我承认,我不知道自己是站在这道‘恶的裂痕’的哪一边,我……有时看见我们中某些人可怕的本性。我说不准,是我们的性本恶,还是后天变恶。恐怕两者相距并不遥远。不过,我知道存在本身就带有恶,即使最出色的人有时也会堕入悬崖的另一边。他们染上恶,毫无治愈的希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的语气和面部表情让杰萨贝尔肃然起敬。

“听你说起来,仿佛你自己就是这种转变的受害者。”

她的话没有一丝询问的意思,仿佛不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从某种角度讲,是这样。”

“所有侦探都有这种心灵创伤吗?”她几乎是温和地问。

“这跟我的职业毫无关系。”

凯奥拉兹忽然明白了。他把球杆搁在球台边沿上。

“战争……”他一字一顿地说。

杰瑞米抬起眼看他,凯奥拉兹解释道:

“从你的年纪、体魄和智慧来看,都有在大战中效忠的条件。”

杰瑞米舔了一下嘴唇,目光找寻着自己的酒杯。杰萨贝尔站起身,默默地去帮他把酒杯端来。

“战争再怎么残酷,战争期间的野蛮都有它自己的背景,”百万富翁论述道。

杰瑞米又长长地喝了两口酒。

“背景不过是借口。我跟你们说的不是对付德国人的拼杀,而是在同一个战壕里,发生在英国绅士之间的野蛮行径。’’

杰萨贝尔双臂交叉在胸前。

“在这个光辉伟大的世纪里,除了有组织的大屠杀,我也看到了人对人可以进行最卑鄙的迫害。一群下士,由于在血与泥中度过了太长时间而变态。有一个年轻士兵,朴实天真,充满青春朝气,长得非常英俊,就像是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纯洁的没有一点疤痕。”

他湿润的眼睛在桌球台上方的灯光里闪动。

“我看见他们怎么迫害他,把他当作出气筒,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当作体力、精神和性的发泄场所。他什么都挨过,统统都挨过。前后一共八个月。在两场非人的折磨中间,就是打仗。炮弹片把人肉打成碎泥,在空中飞溅;三个小时前还在一起打牌的同伴这时在嚎叫;唯一的方向标就是这块枯竭的土地:被炮火扫荡、被鲜血浸泡着的荒野,在这种地方,只能种下绝望的苦根。”

“没有一个人出来救一把这个年轻人吗?”杰萨贝尔愤然地问道,低低的声音流露出激动。

“我们和其他部队脱离开来,是一个孤立的哨所。领头的军官高高在上,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不相信自己手下的人会干出这种事。

战争期间,下级服从上级是唯一永恒不变的准则。你可以饿死、渴死、被子弹打死,但从不可以对上级质疑,否则就会受到惩罚。那些施虐的都是些下士,和他们作对等于是自寻死路。”

杰瑞米也没客气一声,就抓起酒瓶,给自己斟了一杯。

“一天,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叫迪基。他再也受不了眼看着年轻士兵哭泣。见四分之三的下士逼上前,准备着对付他们的‘玩物’,迪基站起来堵住他们的路。为此,他在护士站躺了三天,当他重新回来时,下士们没给他好日子过。他一个星期后就死了,死在一个炮弹坑里。从那时起,整个连队的人不得已宁可闭上眼睛,塞上耳朵。大多数人都有了未婚妻,或者妻子和孩子,他们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家乡。在战壕里,在铁丝网前,死神降临的机会已经够多的了,何必再去另找死路呢。战争中,人们更容易闭上眼睛,装聋作哑。”

“那你呢?”凯奥拉兹打听道。

“我等着事情过去。”

“事情是怎么结束的呢?”杰萨贝尔不安地问道。

“在血中。”

杰瑞米把酒喝个精光,眼神茫然。

“有一天,”他接着说道,“年轻士兵拒绝再向他们屈服。我想,这一次他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下士们抓起刺刀和他玩。他们一个一个地上,其他士兵都走出了帐篷。酷刑持续了几个小时。

事情发生后,床单上鲜血淋淋。这一次,刽子手没能掩饰他们犯下的恐怖罪行,那个不幸的士兵被送进了医院。听说,他好几天一言不发,也没有叫一声,只是不停地流血,脸部浮肿,遍体鳞伤。”

接着,室内一片寂静。凯奥拉兹点燃一支香烟,眼睛不离侦探。杰萨贝尔在一边流下眼泪。她炽烈的绿色瞳仁满是泪雾,抿紧嘴唇试图忍住源源不断的泪水。

“那些下士后来怎样了呢?”凯奥拉兹问。

“他们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可是,就在判决执行之前,他们让连队发起自杀性进攻,有一半的人因此送了命。”

“那么,那个年轻士兵呢?”

“不知道。我想,他也死了,否则和死差不多。除非他因为每天与恶打交道,恶已经钻到他的体内。不管怎样,他的一生是被毁了。”

杰瑞米转向杰萨贝尔,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泪水滚落到嘴唇上。

从今以后,她会怎么看他?讲到他的名字和他们的共同回忆,她的脑中会浮现出什么样的画面?他一直对这一段时期,对自己曾上过战场的经历撒谎,把真相隐藏在一遍又一遍的谎言后面,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你看,凯奥拉兹先生,”杰瑞米用低得出奇,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世上有坏人存在,他们可以干出最邪恶的事。可能其中有一些是后天才变成为坏人,因为他们自己是恶的受害者,他们痛苦不堪,就像幽灵得不到宽恕。然而,有些人行恶却不与之作斗争,没有任何理由,没有内心斗争,正相反,他们从中得到乐趣,这些人就是魔鬼。”

他弯下身,把从衣袋里拿出来的手绢递给杰萨贝尔。他看也不看一眼对面的凯奥拉兹,又用充满怒火和痛苦的声调接着说道:

“这些人不配受到审判,他们只配去死,去死。”

阿齐姆双腿使着劲,登上楼房的最后几级台阶,然后爬上梯子到了屋顶。

卡里尔正等着他,向他伸出一只手。

“怎么样?你看见什么啦?真是她……鬼?”

阿齐姆跌坐在毯子上,一只手伸向水缸。卡里尔给他倒了杯喝的。

“误报。”阿齐姆一边喝水一边咕哝道。

“可……可那信号……”

“那人神经过分紧张,一看到有个行动奇怪的影子就扑到信号灯上。原来只是个瘸子,不是什么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鬼。”

年轻人脸上的失望表情流露无遗。

“你相信,我们真能看见她?”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卡里尔,我的这个计划是疯狂了些。上几个星期,人们好几次在这块地方看见蛊出没,如果我们的运气好,或许……

去吧,你现在去休息一下,我来站岗,你到下半夜再来替我。”

卡里尔躺到一张吊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阿齐姆裹在一条毯子里,在屋顶的一个角落里坐下,俯视陷入梦乡的街道。满天繁星照亮开罗城参差不齐的身影。

阿齐姆不再觉得疲乏,在巷子里跑了一圈,他的精神已经振奋起来,恐惧和兴奋调配出的是一杯火山般的鸡尾酒。怎能不让人情绪激动呢!刚才,他以为就要抓住嫌疑犯了,浑身都在发抖,手搭在枪扳机上,时刻准备拔枪射击。

如果真是蛊的话,开枪也无济于事。据传说,只有靠祈祷的力量才能打败魔鬼。

“好了,你自己该承认了,”他自言自语道,“你也不相信是她。否则,知道手里的武器不起作用,你也不会头也不回地冲上去。你想的是,在这个烟雾弹的后面其实是个人。”

那么,她是谁呢?为什么她会在夜里盯上孩子?嗅他们的衣服,试图钻进他们的卧房,就像衣铺老板证明的那样?

阿齐姆迷茫地望着屋顶上的裂缝。

他不知道该怎么想。他太疲乏……太激动……

集中注意力,别打瞌睡,等候信号。别的一概忘却……

阿齐姆等着。严阵以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街上还是那么安静。凉意越来越浓,随着夜渐渐深了,毯子裹得越来越紧。

阿齐姆吃了好多蜜枣打发时间。

出乎他意料的是,教长在半夜一点钟刚过的时候来看他。教长觉得在清真寺里等着不起作用,就决定‘文到放哨的‘人人那儿‘书去兜一‘屋圈,给他们鼓鼓劲。阿齐姆和他俩话也不多,只要是谈论蛊的事情,教长连女鬼的名字都不提。小个子侦探诧异地发现,教长好像怕鬼。当他们说到,如果那真不是人的话,教长扮演的角色就至关重要,这时,他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教长过了一个小时才走,走前还保证道,他会盯住屋顶和信号灯。看到信号后,他会多等五分钟,让阿齐姆有时间赶到现场作出判断,然后他再去增援。

阿齐姆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个人安静、孤单地在那儿守候。

他的思绪飘浮,想起他的这个英国搭档。

麦特森不相信超自然现象。他拒绝给这条线索留一线希望,可这条线索却得到过两个证人的证明。这个英国人在开罗警察局的口碑不是很好。他在工作中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即使迫不得已,他也不和别人商量,一声不吭地按着他自己的路子进行调查。他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却是个好侦探。

“值得信赖”的名声让他到处,或者说几乎到处受人欢迎。大家说他的个人私生活很神秘。阿齐姆却开始对他有所了解,认为形容词“谨慎”两字用在他身上更确切些。麦特森不爱与人分享,不管是工作还是私生活。他和那些受伤的野生动物有同一种野性的自我保护态度,他不喜欢人家去打扰他,他要自己去包扎伤口。他的伤口在心上。

对,细细想来,麦特森是……

阿齐姆一下子蹦了起来。

一盏灯在远处拼命地摆动。

灯摇得那么厉害,火焰抖得忽明忽暗。发信号的人显然吓坏了。

他不仅仅是在发出个信号,不……

他是在呼救。

32

玛丽咏从日记本上抬起眼睛。

暴风雨遮住了太阳,骑士大厅变得很昏暗。立柱又为大厅增添了更多的阴影。如果在墙上再添上几把燃烧的火炬,简直就像是置身于中世纪。

一开始,玛丽咏听到圣歌歌声从教堂一直传到这儿,让她更有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现在,只有户外发怒的风雨声在陪伴她,风雨不停地击打着她身后的窗子,一边吼叫,一边敲打着窗玻璃,让她好几次吓得惊跳起来。

时不时地,有一种长而尖利的呻吟声在石头过道里转来转去,奄奄一息地在一扇又一扇门前经过,最后消失在地底下。

玛丽咏在包里掏了一会儿,找出一两块带来的饼干。她慢慢地嚼着饼干,每一口都津津有味。

杰瑞米讲述的在战争中的经历让她特别感动,丰富了她关于恶及其根源的思考。与此同时,阿齐姆和他的同胞们在开罗城的小巷子里夜守蛊鬼,这一段叙述让人惊心动魄。讽刺性的情形有些滑稽。

他们俩,一个在追捕恶的时候,另一个正试图弄懂恶的本性。

玛丽咏在离她最近的那个壁炉前转着圈,放松双腿。她在昏暗的尖形穹隆下一直走到厅南边的那座天桥前。她想象这个地方以前的模样,墙上挂满又高又宽的挂毯,既保暖,又把整个大厅分成了一个个小间,每个炉膛里闪着火光,僧侣们伏在经桌前,火光照亮半硬的手稿纸。蜡烛的气味充斥了这里的每寸空间,直到铺在地上的毯子。光线是会移动的巨大生灵,在挂毯间滑过,如金钱豹一般的黑色和琥珀色斑纹在锥形的天花板下起伏。

她仿佛身临其境。她似乎听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的沙沙声,墨水瓶的碰撞声,椅子偶尔发出的吱嘎声,和衣袖在木桌子上轻轻的摩擦声。

玛丽咏在埋头工作的僧侣之间,在冷冷的立柱之间穿过。她回到自己的那扇窗前,回到她的皮包前。

僧侣们渐渐蒸发,只在他们身后留下潮湿的灰色。玛丽咏就着瓶子喝了点儿水,把瓶子放进包里,转身透过窗户玻璃看外面的景色。

窗子下方的树在拼命摇晃,枝权碰撞着似乎即将折断,所有的灌木都在遭受狂风的毁灭性威胁。

穿过半空的雨点几乎是横着在下。从这个高度望去,海和天融成一色,还没有化成一片的水珠打着转到处上下跳跃。

看见这番景色,玛丽咏大声地吐了口气。她又回到日记中,让圣米歇尔山与自然和时间去作搏斗。

她刚读到阿齐姆的一段,就是被放到日记结尾处的那部分。

“我不难想象,在这个满天繁星的夜晚,阿齐姆先是奔跑在街区还有些温热的铺路石上,然后又跑在巷子的泥地上。每个转角处,他都得刹住脚步转弯,避免一脚踏进积在路边的垃圾堆。就在靠近发出信号灯的地方时,阿齐姆一定恢复了平静,一边走一边调整呼吸,避免打草惊蛇。他一定很小心,他是在追踪蛊……他的思想在他本人古老的信仰和殖民世界灌输给他的严谨教育之问摇晃。这是他思想中的两难。他以为会找到什么?一个真正的魔鬼,还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变态狂?手枪的分量对他来说不再是真正的安慰。阿齐姆正要……”

玛丽咏忽然放下手中日记。

天桥的门被打开了。

一条戴着风帽的影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影子沿着大厅向前走,一边走一边两眼巡视着四周,然后忽然停下。影子向玛丽咏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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