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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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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瑞米明白,黑巨人正想操起他的武器。

恐惧之中,他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他向前迈出一步,手紧握枪把。

“嘘……”他发出声音,希望蛊放弃动手的念头。

他能意识得到火力武器的危险吗?

蛊抛下乔治·凯奥拉兹,孩子全身瘫倒在地。

“别动!”杰瑞米喊道,一边喊,一边试图再靠近些。

蛊扑向凳子。

在最后的瞬间,杰瑞米没有开枪,孩子正处在子弹射程之内。

他向后一蹿,试图能背靠墙壁,在他和蛊之间拉开一段距离,找到足够平稳的地方进行瞄准。

他的肩膀撞在墙上。

他调整视野,却只来得及看见魔鬼阴森可怖的脸向蜡烛冲去。

把蜡烛吹灭。

48

纯粹的恐惧。

那种可追溯到人之初始的无能为力、如履薄冰的感觉。一种刻写在基因里,装在爬行动物大脑中的警报,它起源于人尚且惧怕夜行猛兽的时期,在那个时期,人类懂得黑暗之中隐藏着多少值得胆战心惊的危险。

杰瑞米就是被这种恐惧控制住了。

恐惧感来自心灵的远祖时期,就像是猎物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杰瑞米屏息等待。

在蜡烛熄灭的那一刻,蛊知道他站立的地方。得挪动位置。快。

杰瑞米向边上移动了一下臀部,他不无困难地让身体听从自己的命令。

鬼爪就在他面前劈空而下。

接着又是呼地一下。

到第三下时,鬼爪划破了侦探的前臂,他痛得大叫。

他摔倒在地,松开了手中的考特枪,枪落在地上滑到一边。

蛊正对着他头上方的墙壁又抓又挠。

杰瑞米向前一滚,肩膀擦着了什么。他再一滚躲开了。

蛊在他身后抽动鼻子在嗅。

杰瑞米屏住呼吸,否则就会暴露,陷于不堪一击的境地。他用手掌在地面上摸索着寻找手枪,不出声地向前慢慢移动。

蛊在他的右边撞上了一样庞大的东西。

紧接着,只听见喀喳一声巨响,木桶砸到地上摔碎了,水倒静在地。

水立时溅到杰瑞米身上,沾湿了他的腿和衣袖。

他急忙在地上到处摸。

他的枪,得找到他的枪。

手触到的是皮肤,温热的皮肤。

小孩的脚踝。

他抽回手,继续绝望地寻找。

他开始觉得缺氧,得不断地呼气,用不了多久,如果他不大口呼吸的话,就再也坚持不下去。

蛊在他背后的一个地方活动,时刻准备着把致命的指甲扎进他柔嫩的喉咙。

一种金属表面在他的指尖下掠过。

他立刻往回摸。

是他的考特枪。

他牢牢地抓住枪,举在面前。

他头晕得很,但是,他不能用力吸气,不能让呼吸声暴露他的位置。

现在,他们是两个猎人。

谁犯第一个错都将是致命的。

他很慢地在原地转过身,朝着刚听到蛊发出声音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

水在脚踝间流淌。

蛊在牙齿间吸着口水。

就在前方。

不到一米。

杰瑞米使出浑身的力气扣动扳机。

再射。

再射。

再射。

他的耳朵在轰鸣。

一个庞大的身躯倒在水塘里,杰瑞米张开嘴尽情呼吸。

然后,潮湿的黑暗中传来喑哑的呼吸声,混杂着沉闷的汩汩声。

这个被疾病扭曲,被社会摧毁的人在这座冰冷的坟墓里奄奄一息。就在这时,他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抽搐。

然后,四周重新恢复寂静。

好几分钟,侦探一动不动。他站不起来,他等待着鬼的响动。

当麻木威胁他的血液循环,他站直脚,用打火机重新点燃蜡烛。

黑巨人躺在那儿,胸口上三个子弹洞。

他带走了自己的痛苦,也带走了受害者们的痛苦。

49

杰瑞米把考特手枪撂在桌子上,急忙冲向孩子。

乔治·凯奥拉兹被摊放在爬满臭虫的草垫上,下半身拖在湿透的地上。杰瑞米用双手捧起男孩的头,伏下身听他的气息。

他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杰瑞米正想解开孩子的衬衣,这才发现衬衣已经开着。他为他遮上一边的衣襟,尽量不去想象这个细节意味的猥亵场面。

他把耳朵贴在孩子的胸口上。

皮肤还温热。

胸腔里没有心脏的搏动声。

从他的脖子上滑下一块洗礼纪念牌,垂在细链子的一头。

杰瑞米拨开他薄薄的嘴唇,把拇指和食指探进他嘴里。初看下来,喉咙里没又任何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英国侦探发觉孩子脖子上的印痕。

他开始以为是个阴影,其实是道很深的瘀血。

乔治·凯奥拉兹是被掐死的。

蛊把他抱在膝盖上玩弄,直至用他的大手卡住孩子脆弱的脖子,然后一点点收紧,直到孩子的两腿停止了挣扎。

直到孩子成了一只温顺的娃娃,任凭他玩。

杰瑞米放下孩子的尸体,用仍然湿漉漉的双手蒙住上半边脸。

他的怒吼声在石头的地下建筑里震荡、反弹,回声越来越响。

这时.他站起身.把室内的一切砸了个稀烂。

他在满地脏水里扑腾着,把几件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家具打翻在地。

然后,精疲力竭的他坐在最后一只没有倒下的凳子上,面对桌子。

一些装满棕褐色液体的瓶子被打碎在地。从猫和狗身上剥下来的内脏黏着玻璃碎片。杰瑞米这才意识到,所有动物尸体都是在后身那儿被割破。作为猎人的他立刻恍然大悟。

有人取下动物的肛门腺体。

原因只有一个:用来惊吓野兽。

这很可能是黑巨人独自在街头生活时延用的一种古老仪式,为了防范饥肠辘辘的野狗。他想起了童年时村子里打猎时的情景,因为当地人的信仰,孩子们身上都涂上了这种腺体,让野兽不敢靠近。

这种习俗,杰瑞米已经在苏丹南部看见过。把几种动物腺体混合后涂在人身上,发出的气味让某些动物反感。

在气味的保护下,蛊得以在街上到处游荡,让那些凶恶的野狗不敢近身。

一块白花花的皮在飘荡,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只水母。

它朝着杰瑞米飘来。

杰瑞米眼前一阵模糊。他的怒气渐落,稍微平静下来的他定睛一看。

是一条裤子。

他跳起来一把抓住。

毫无疑问,这就是阿齐姆死去那个晚上穿的裤子。凯奥拉兹把裤子带到这里,他的老巢,当作战利品。

瞥见有金属光泽在烛火下一闪,杰瑞米身子一抖,他跪在地上,捡起铁盒。

内斯托牌香烟。

他打开盒盖,还有二十多支烟。

凯奥拉兹虚情假意,沾沾自喜的声音又浮现到他的记忆中:“我在格卢比那儿买了好几个整箱,值不少钱!可这种烟草,花在上面的每一个皮阿斯特都是物有所值……”

他闭上眼睛。

弗朗西斯·凯奥拉兹为了自己活命,把儿子都牺牲了。

杰瑞米抬眼瞧着手中的考特枪和手枪咄咄逼人的曲线。

在这时,他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作见证,把一切解释清楚,为他的未来、

为杰萨贝尔的未来提供保障。

杰瑞米从衣袋里掏出日记,伏案写了整整一个小时。他把自己刚经历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尽量不遗漏任何细节。

他回到前文,在凯奥拉兹家之夜这段上加了一个箭头。箭头带到阿齐姆的故事。杰瑞米根据搭档在电话里对那晚作的简要叙述进行撰写,又补充了教长和卡里里的描述,并加上根据自己的新发现作的推理,稍微添了些纯粹想象的装饰。

全在这儿了,他的个人思想和他作的案件调查。

了解谁是真正的弗朗西斯·凯奥拉兹的全部资料都在这儿了。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啊!他不仅仅操纵了可怜的黑巨人犯下令人不齿的罪行,而且他自己就是真正的魔鬼。

在烛火下,日记画上了句号。杰瑞米把它摊在桌上,然后抓起手枪。

他得去打电话通知警察局的同事,把发现这个地下室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来运走孩子,同时亲眼见证所有不争的事实。他不会在电话里说得更多。

与此同时,他自己要去把问题解决,一了百了。

得赶在社会蛀虫们控制住这个案件之前,在百万富翁施展影响、逃脱干系之前,在他利用体制的漏洞之前,把问题解决了。

凯奥拉兹热衷的“恶的裂痕”不能把触角伸到文明世界,腐化行贿对杰瑞米不起作用。这点,他知道得很清楚。

弗朗西斯·凯奥拉兹得认罪。

或者消失。

一支蜡烛的火苗晃动,一道透明的烛泪滚了下来。

在炽烈的光晕后面,侦探的身影消失了。

烛泪流了十多厘米长,越流越慢,就像血液离开心脏越远就越凝滞。

杰瑞米·麦特森的日记搁在边上,白色血液朝着它流淌。

然后,血停止流动。

越来越硬。

越来越白。

越来越冷。

两只蜡烛熄灭了。

50

“弗朗西斯‘凯奥拉兹要么认罪,要么消失。我把日记留在这里,我这就要离开,撇下孩子失去生命的躯体。可能在我走后,死神将以它的廉耻之心——生者无法得见的廉耻之心,用自己的袍袖遮盖这个坟墓,给这个地方罩上冰冷的裹尸布,而蜡烛将自行熄灭,仿佛是魔法。”

日记就在这些神秘的句子上头结束了。

玛丽咏向下翻阅,再也没有新的内容,只有最后添加的那章阿齐姆的磨难,她已经读过了。她检查了一番本子的装订,确信一页也不缺。一切都是原样,很旧,但没有任何破损。

玛丽咏在阅读过程中浮现在脑中的奇怪电影也就此结束。这些发生在昔日的场景以问号告终。

然后呢?

她合上黑皮书,凝视了一会儿。

然后呢?

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既没有结论,也没有后跋。什么也没有。

她脑子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辩护:“你读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故事,你读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你以为现实会是什么样的呢?它不是完美无缺、有条有理的,现实是个充满漏洞、空白和问号的故事,结尾从来没有完整的答案。别无其他,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既不完美,也不完整。”

杰瑞米·麦特森没能救出孩子,他和蛊作了殊死搏斗,然后前去凯奥拉兹家,满怀信心,可以拿来控告百万富翁的罪名、疑点实在太多了,不可能是巧合。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凯奥拉兹招供了吗?在杰瑞米的考特手枪的威胁下,很可能……在他夫人惊呆的目光下。弗朗西斯·凯奥拉兹有没有受到指控?或者,他太清醒了,于是自绝于世。

读完这本日记,有另一种假设,尽管太戏剧性,但是也有可能。

杰瑞米用手枪顶着杀害孩子的凶手逼他认罪。

愤怒和恶心让他扣下扳机。

玛丽咏高声赌咒,如果她能上网,不需要多少时间,她就可以从报纸档案中找到案子的结论。

还剩下一个问题。

她现在已经把整本日记读完了,却仍然弄不清为什么有人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日记夺回去。它包含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呵……除了一则孩子被杀的旧闻的真相以外,什么也没有。

真相……和一个受伤男人的心声。

杰瑞米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杰瑞米……

玛丽咏飞快地一算,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就有一百多岁了。不容易。

但还是能想象的。

裘和纪尔修士是山上年纪最大的两个人。

可哪一个都不像是有那么老。可是,她能说得清他们的年龄吗?说不出……

还有吕西修女。

杰萨贝尔?

不,这个老修女身上没有一点杰瑞米讲到的优雅高贵,即使时光流逝,杰萨贝尔不可能把一切都丢失了,而吕西修女非但相貌令人生畏,而且禀性尖刻。

杰瑞米。

玛丽咏止不住地想到他。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爱意的人。她被他吸引住了,眼睛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如果你换个角度来考虑?

她有什么线索可以辨认那条骚扰她的影子?

他很熟悉圣米歇尔山和修道院。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可能。

他有修道院和她家的钥匙,和兄弟会的那套钥匙一模一样。

可见他就在修士和修女之中。

有人可能照样另做了一套。

她还知道些什么?

他身体矫健。

刚才两人赛跑的时候可以看得出。

达勉修士。他经常晨跑。

路德威格,前橄榄球运动员。

不能漏了那个小家伙格莱格瓦,他做健身运动。

三种可能性。

还有什么?

设谜……那人喜欢游戏。我一到山上,他就向我提出这个智力挑战。而且从第二封信来看,如果我没有找到那个本子的话,本来他还会设其他的谜。但是我找到了日记,把他给触怒了。

达勉修士喜欢游戏,他热衷于填字游戏。

可是,他又不像是那种人,躲在一个假面具的后面?好像不太可能……

玛丽咏的脑子里还是摆脱不了纪尔修士。

他又老又弱,不可能和她在修道院里赛跑。不可能……

两人联手.

纪尔修士指挥,达勉修士听命于他,利用自己的身体条件为年长的纪尔修士服务。

形象不符合。

老修士是那种既扫兴又愚钝的人,不会喜欢斗心智的玩意儿,更不用说猜谜了。玛丽咏想象不出他会在僧房里兴致勃勃地为她的到来设个谜,目的只是为了向她表示欢迎,测试她的应答能力。他绝不是这种人。

该是与麦特森的日记中某个人物有直接联系的人,否则他不会不惜一切地想从我这儿把它夺回去。

两人联手这个想法说得通。

显而易见。

这是所有疑问的唯一答案,玛丽咏不能够再不接受。

她想到这个答案已经好几天了,却又拒绝接受这个可能性,她太爱这个老人。

面对现实吧!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明摆着的!

就是那么简单。

裘就是杰瑞米。

此时,一切有了新的含义。

51

玛丽咏打开客厅里的灯。

灯光突出了屋内材料的温暖:布、天鹅绒、木制护壁板。她第一次注意到这里与杰瑞米·麦特森的火车厢有相似之处。

裘是杰瑞米的简称。

他会下棋,热衷于智力游戏,有着喜欢玩谜的人的心态。

他当然不是独自行动。

格莱格瓦。

年轻人比她想象的更接近裘。

“他需要活力,需要有男性在他左右,这一点,我想我不会弄错。”在他们一起晚餐的那天,裘这样说过。

格莱格瓦是他的得力助手。

就像蛊曾是弗朗西斯·凯奥拉兹的帮手。

今天下午,她追赶的就是这个年轻人。他害怕被她抓住,就弃书而逃。裘就像是一个父亲形象的典范,格莱格瓦对他很崇拜,他一定给他讲述过许多疯狂的故事,与那些奇幻电影一样让他着迷。

和裘在一起,他终于能摆脱山上生活的单调。

杰瑞米在二战前逃离祖国到法国躲避。为了什么原因?他是不是因谋杀弗朗西斯·凯奥拉兹而受到追踪?或者,自从那个引起轰动,让他在无奈之中出了名的事件发生之后,他希望被同胞遗忘?

他漂泊到远离一切的这个地方,隐藏在教堂的阴影下。他保存下来自己的日记,作为昔日生涯的唯一证明。

玛丽咏披上大衣,拿起麦特森的日记,走进冰冷的夜色中。

她向裘的家笔直走去。

拳头狠狠地敲了好几下,门才终于打开了。

看门后站着的不是老人时,玛丽咏一阵紧张。当她认出是格莱格瓦时又放下心来。

他盯着她,一脸温顺的样子。

他们没说一句话。

玛丽咏双臂抱着日记,年轻人瞟了一眼,又转眼看着玛丽咏的脸。

她终于问道:“他在吗?”

格莱格瓦脸上毫无表情。他终于后退一步,给她让道。

当她走进屋子的正厅时,格莱格瓦回答:“裘不在这儿。他在上面,在修道院里。”

他的声音沉着,玛丽咏没有觉察到其中有什么焦虑和惧怕。

“我读完了。”她一边出示日记一边缓缓说道。

“和我们预计的一样,就是今天。”

玛丽咏观察着这间客厅,仿佛她是第一次来这儿。她寻找有什么细节、什么线索,可以让她多了解一些老人的个性,了解杰瑞米。

麦特森在这许多年后的变化。

“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口音了。”她说道。

“他在法国生活了那么长时间……”

“他不显老。”

格莱格瓦扬了下眉毛,微微咧嘴一笑。

“你……”他开腔道,“今天下午的事,很抱歉……我不愿意大家互相伤害,这完全出乎意料,我本来只是要夺回这本书,仅此而已。我没想到大家会短兵相接……”

“算了,格莱格瓦。时间长了,你会学会,不管后果如何,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时,事先考虑周全很重要,不……

是必不可少的。”

年轻人在道歉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被教训一通,在一边儿生气,双臂抱在胸前。

玛丽咏忍住没说,当他们两人相撞的时候,最吃亏的还是他。

“如果不妨碍你的话,我在这儿等他参加音乐会回来。”她接着说道。

“其实,他猜到,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你会来找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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