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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麦探险小说打包下载-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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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特,这是要我们命的何西阿。”
  “是的,这个约再不是想掏我们的钱包吗?”大个子指着另一具尸体答道。
  “他们都是你的堂兄弟,你难道不这么看吗,老浣熊?”
  “是的。”
  “你就让他们这样躺着?”
  “我不想伤他们母亲的心,尽管她有时对我并不怎么样。”
  “这就是你的可爱之处,老皮特。你有什么主意?”
  “我们给他们下葬。你难道不同意,亲爱的迪克?”
  “埋不埋,这并不重要,但是如果我们拿点时间给他们作次小小的祈祷,使他们在那儿尽可能过得舒服一点,这倒是有益的。这是基督徒的义务。尤其是对你的兄弟。对不对,老浣熊?”
  “你是为我和我的亲戚着想,你是个好小子,亲爱的迪克。”
  他们互相握着手。我不能不承认,在这种残酷的场面,正是这两个好心人的独特方式,给人以慰藉。我们没有时间,必须追赶乌塔人,抓住一将军”。他对这20名歹徒之死肯定要负责任。但是,如果迪克和皮特要埋葬那两兄弟,我们也就不能让其他人这样躺着。我便离开一下,去找一个适当的地点。我沿着一道宽阔的足迹,来到一颗松树下,那儿的空旷地比周围的树下大一些。当我……
  我毛骨悚然,赶紧往外跑,我看到的太可怕了,不禁大声叫喊起来。同伴们赶紧跑过来,看到那情景,都被惊呆了。
  一棵有八岁儿童身体那么粗壮的松树,在齐肩膀高处被斧头劈开。那把斧头以前是属于温内图的。由于斧头力量还不够大,他们在劈开的小缝里塞进楔子,撑开一道对穿大裂缝,又在里面塞了许多楔子,使缝的直径有一个人的躯干那么粗。然后,他们让不幸的老华伯平躺在里面,再把较粗的楔子抽出来。这些楔子都还放在地上。树干可怕地压挤他的下身,而让腿和上身伸在外面。如果把胸部塞进去,那么,一加压力人就会死。而他们魔鬼般地压他的下身,他还活着,健康的胳膊和腿还是活动的。他尽管疼痛难忍,却不能叫喊,因为嘴里被塞进了布团。布团扎得特别紧。他的眼睛紧闭,鼻孔里流出浓浓的黑血,呼吸急促,血滴到地上都有响声。对他这种状况,我们既不会愤慨,也不会同情,现在能做的只是赶快帮点忙,一刻也不耽误。
  “把最粗的楔子插进去,”我命令,“上面和下面都插。快一点,赶快!我们需要更多的楔子,这儿的不够用,把刀子和斧头取出来。”
  我一边喊,一边插进一个楔子,用我的包了铁板的猎熊枪枪托打到深处。现在,我可以看看同伴们干活,只有温内图和马托·沙科使用斧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附近有几棵枯树,斧头砍处,刨花飞扬,转眼间便成了粗大的新楔子。我的猎熊枪和哈默杜尔的老枪,枪托都包了铁板,可以当锤子用。不到两分钟,裂缝就扩大了,老华伯被取了出来。我们把他放到地上,扯出布团,才想到这件事是早就可以做的,一激动,就忘记了。
  他起初躺着一动也不动,嘴里鲜血直流,接着便喷出比较清的血,胸部隆起,我们听到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眼睛睁开了,变成了深红色。然后发出了一声使我终生不忘的叫喊。那是一声什么样的叫喊!我听到的是狮子和老虎般的咆哮。我熟悉大象那喇叭式的叫声,也听过马临死时可怕的、难以言状的嘶鸣。但那些都没法与他这种可怕的、拖得很长的、没完没了的叫喊相比。这种出自老华伯之口的叫喊声,喊出了整个世界的痛苦,彼岸的呻吟者和对面森林的深处送过来同情的回声。我们为之震惊。
  又一阵沉寂。我们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站在他的周围,同情心后来还是占了上风。他开始呻吟,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又是突然一阵咆哮,声音大得像一群野兽在嚎叫,我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大家硬是被这种声音逼得往后退。然后,又是一阵轻微的呻吟,呻吟之后又是一阵突然的咆哮,如此不断反复,没完没了。他既听不见,又看不见,也不能说话。我们怎么办?哈默杜尔一直守在他身边,给他喂水,我们则离开他去为歹徒们挖坑,谁也没有谈论不幸者。我们内心充满着对圣灵的敬畏,感到我们正处在最公正的范围内,在宽容的态度毫无成效的情况下,这个亵渎神灵的老家伙现在有了他的下场。
  我们在半岛西岸找到了大量卵石,足以建造一座大坟墓。我们没有工具,不可能挖很深的坑,把这么多人都埋进去,只好把他们拖到半岛中央,放进一个天然的洼地,把洼地当坟墓。
  这件工作需要许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不断听见“牛仔王”的嚎叫。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叫声才告结束。哈默杜尔跑来告诉我,这老头看得见,也能说话了。我便走到他身边。
  他四肢伸展躺着,微弱地、不规则地呼吸着,眼睛红肿。
  “老……铁……手,”他轻声地说,上身微微抬起,对我吼叫:“狗杂种,可诅咒的,滚开,滚开,离开我!”
  “卡特先生,你处在永恒之前了。”我回答,“没有人可以救你。在很短的时间内,也许在一个小时之后,你最后的呼吸就会停止。你在这儿与上帝算账,在彼岸,也许根本就没有时间请求了。”
  “牧羊人!你走开,我希望死的时候,没有你和他在场,从我眼睛中消失吧。”
  我不听他的,而是接着说:
  “回忆一下我在芬内尔农场说的话吧,你应该向上帝祈求延长您生命最后的一分钟。你的灵魂要在公正的上帝面前吓得大声叫喊。当死亡的拳头折弯你的身体的时候,你应该大声疾呼,要求赎罪。”
  “滚,滚,我说了要你滚。”他愤怒地说,“给我一把刀,一把刀,我说,在我临死前,我可以杀死你这个家伙。”
  老枪手走过来,听到这话,便说:
  “你对这个人,你在最后的时刻也还不能改变一点点看法,你难道不想做一次祈祷?”
  我看着老华伯,他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两句话。于是,我问老枪手:“您为什么要给我出刚才那个主意?”
  “因为我们昨天谈到了祈祷,您对祈祷力量的信念是坚定不移的。”
  “是。上帝如果高兴,您会得到一个包含这个力量的指示。不过,在这最后时刻,还没有指示。”
  老华伯现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像野兽一样咆哮。我走开了。半个小时以后,他重新安静下来,我又走到他身边。他认出我,从牙缝挤出几句话:
  “你了解第一个事实、第二个事实、第三个事实吗?当时在埃斯塔卡多草原的事实?给我拿出你的上帝的一个事实吧,你这只羊。”
  对于这个现在还对我冷嘲热讽的家伙,我还应该用我过去的方式回答吗?我再也不能为这个失去灵魂的人做事了。只有一个力量可以帮助他,可我不是那个力量。老枪手注意到了我所在的地方,又回到我身边来了。只有我们两人在这老头身边。我跪下来祈祷,不是小声,而是大声,老枪手和老华伯都听得见。祈祷什么?我再也记不起来了。如果我记得起来,也不会在这儿重复。我祈祷完毕,站起来,老枪手的眼睛湿了。他握着我的手说:
  “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做正确的祈祷。对于不可救药者,上帝是不会救助的。”
  老华伯一刻也没有停止反对我。他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不过,从他那张由于痛苦而变形了的嘴里,听不到一个字。难道他现在怕嘲笑我?那就是一个好兆头。我不能干扰这个效果,便走开了,把老枪手也带走了。
  过了一些时候,我们把那些尸体放进了低洼地,然后用树枝和石头遮盖起来。这时,我想出了一个主意,不,不是主意,而是一种灵感。根据这种感觉,我派人去把老华伯抬到这个坟墓前面来,这引起他极大的痛苦。他大叫一声,然后问,他为什么不能躺着不动。
  “我们要你看看,你的同伴们都失去了带发头皮,而我们把他们安葬了,”我回答他说,“我们给你一个位子,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你就在这块石头后面与他们在一起,你只有时间后悔和死亡,如此而已。”
  我以为他会对我愤怒地喊叫,但是他没有吭声,一声不吭。他看见我们把歹徒们一个一个地放到低洼地里,用树枝遮盖,也看见我们用石头堆砌一个地方,留下一个能容纳他整个身躯的空地。他的眼睛注视着我们的每一个动作,仍然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睛里表现出越来越多的恐惧,我把这个情况看在眼里。最后,除了他这具最后的尸体以外,都料理完毕。我们走开了,好像是不理睬他。可是,我的心情很紧张,甚至紧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突然,空气中响起一阵叫喊声,像是他的第一次叫喊声。我又去找他。他又感到疼痛难忍,但神志还在。他像一条虫一样弯曲,捶胸蹬足,可是不再咒骂。他又安静了,呻吟着,牙关紧闭,额头上和脸上冒出很大一滴的、密集的汗珠,我又一次给他擦汗,汗也不再出来了。过了一阵,我听见他不大不小的声音:
  “老铁手!”
  我弯下身子,他慢慢地,断续地问:
  “您知道一支……一支……您知道一切,一支一歌……歌……关于……永恒……?”
  “哪一支歌?怎么开头?”
  “啊,……永……恒……你……的声音……有如……雷鸣……”
  “我背得出来。”
  “你是……刀剑……刺破心灵。”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枪手,他走到我身边,在老头旁边坐下。我开始唱歌,当然是用英语:
  “啊,永恒,永恒,
  你的声音,有如雷鸣!
  你是刀剑,刺破心灵。
  啊,不是初始,而是临终!
  啊,永恒永恒,逝者无踪,
  不分昨日,不分今明。
  落入你手,胆战心惊。
  纵有巧舌,难以出声!”
  唱到这儿,我停住了。他很安静。他的胸部困难地起伏,这是在工作。然后他请求:
  “继续……继续……先生……。”
  我接着唱:
  “啊,上帝,您多么英明。
  我的生命在你手中,
  你惩罚我,有罪仆人。
  临终恐惧,触目惊心。
  使我感到后悔和苦痛。
  面对苦难我牙关咬紧,
  彼岸必定有万种风情。”
  如果能够读懂或者正确说出这首感人的古老歌词的意思,那么,它肯定会像一把锐利的剑,深深地刺痛人心。我看到,歌词使他动摇了,不过他要求我:
  “继续……继续……我……在……听着……!”
  我继续满足他的这个要求:
  “起来,处在罪恶中的人们,
  鼓起勇气,抛弃睡梦。
  要知道,
  光阴似箭,岁月流金。
  起来,听听那远处的钟声,
  永恒正在向你悄悄靠近,
  带给你终生的惆怅悔恨。
  承认吧,
  不管你罪孽多么深重,
  上帝的胸怀都能宽容!”
  那是什么?他的牙齿在碰撞,真的。我听到了格格的声音。他额头上不再冒出汗珠,而是形成一层收缩的湿冷的表皮,他像一个醉汉,嘟嘟囔囔:
  “不管……你的罪孽……多么深重……上帝的胸怀……都能……宽容……!”突然,他大声地,迅速地,难以形容地说出了他的恐惧:“到达宽容需要多长时间?快,快告诉我!”
  “只要一小会儿,如果您心诚的话,”我回答。
  “太短了,太短了。我良心上的罪孽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忏悔完,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上帝不是一笔笔计算的,如果您诚心忏悔的话。”
  “不,所有的,所有的,我都要历数出来,所有的!我有时间。时间?我什么时候死?告诉我。”
  “您的丧钟今天敲响,这是您的坟墓,已经挖开。”
  “已经挖开,已经挖开,噢,我的天啦,噢,上帝!给我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给我一天,两天,一周。”
  我在芬内尔农场曾为他预言:他会祈求宽恕的时间。
  “不过,我感觉到了,”他接着说,“我得不到时间,得不到宽限,得不到宽容,得不到怜悯。死亡已经抓住我的心,地狱里所有的魔鬼都在挖我的身体,先生,先生,您是信徒,您是虔诚的人,您必定,必定知道,有没有上帝。”
  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回答说:
  “我从不发誓,今天我以我的幸福发誓,有一个上帝。”
  “也有一个彼岸,一个永恒的生命?”
  “既然有一个上帝,也就有一个彼岸,和一个永恒的生命。”
  “任何罪恶都将在那儿受到惩罚?”
  “任何不可饶恕的罪恶。”
  “噢,上帝,噢,最仁慈的主,谁会饶恕我许多,许多严重的罪恶?您会吗,先生?您会吗?”
  “我不行。祈祷上帝吧,只有他能够。”
  “他不听我的,他不能知道我的情况。太迟了,太迟了。”
  “对于上帝的爱,对于上帝的怜悯,任何仟海都不迟。”
  “我要是早听您的就好了,您为我费了许多的力,您的话是对的。死亡比生命长,长得多。我差不多活了一百年。这一百年像一阵风吹过去了。但是,这一个钟头,这一个钟头,它比我的一生还长,它就是永恒。我否认过,嘲笑过上帝,我说过,我不需要上帝,生不要,死也不要。我是不幸者,我是疯子。有一个上帝,有一个。我现在感觉到了。人需要一个上帝。没有上帝,人怎么能生活,怎么能死亡?多冷啊,我多么冷。啊!多么黑,多么黑,啊……这是一个深……深……无底的……深渊……救命,救命!我在沉没……救命……救命……!它抓住我……救命……宽恕……宽恕……宽……。”
  他闭上了眼睛,救命的呼叫声有点刺耳,而且吃力。他的嘴张开,四肢都不动了,睫毛上的细绒不见了。
  “我的天呐!”老枪手叹了口气,“我见过许多人在战斗中死亡,可是,像这样的真正的死亡,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不相信上帝!人要是不生出来,该多好。”
  老华伯的救命声把所有的同伴都叫唤过来工大家围成一个圆圈,我把手伸进老头的衣服里面,摸了摸心脏,几乎感觉不到那轻微的、很长很长时间才跳一次的脉搏。
  “脱帽,大伙!”我命令,“我们处在一个严肃而神圣的时刻,一个失落的儿子回到了父亲的家园。祈祷,祈祷吧,现在,在这个沉重的、最后的时刻,在永恒的彼岸,所有的爱都在怜悯他。”
  他们都祈祷,三个首领也祈祷,老枪手也祈祷。秒正在扩展成分,分扩展成刻。一根细细的树枝在一只小鸟的足趾下折断了,这一声打破了这种沉寂,就像折断一棵大树一样。在我们听起来,这只鸟儿轻轻展翅,比大鹏翱翔还要响亮。
  这时,老华伯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的目光明亮,柔和,他的声音轻而清晰。他对我说:
  “我刚才长长地、深深地睡了一觉,在梦中看见我父亲的家园,母亲也在里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面。我很生气,非常生气,使他们伤心。我请求他们原谅,她把我拉到她身边,吻我。老华伯一生没有被吻过,只是在他死亡的时刻被吻了一次。这可能是我母亲的灵魂,先生。”
  “我为您感到高兴,您很快就会经历到。”我回答。
  他布满皱纹的脸显示出一丝笑容,用令人感动的高兴声音说:
  “是的,我会经历到的,在很短的时间里。我请求她的时候,她原谅了我。上帝有没有她那么宽容呢?”
  “上帝的恩德遍及整个天下,没有开头,没有结尾。请求他吧,卡特先生,请求吧。”
  他把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他的断手,并且说:
  “我想这样祈祷,这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帝啊,我是所有人中间最凶恶的人,我的罪恶没有数,我的悔恨越是往那座高山上增长,就越感到痛苦。像我母亲在梦中那样宽恕我,怜悯我吧。像她那样把我搂入你的怀抱吧。阿门!”
  这是什么样的祈祷啊!他没有上过学,从未与上帝谈过话,却像牧师一样流利地作祷告。他讲得很轻,断断续续,但是我们大家都懂。这个垂死的人曾是个恶人,是我的死敌,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涕泪双流。
  “这样对吗,先生?”他问。
  “对。很好。”
  “上帝会满足我的要求吗?”
  “会的。”
  “啊,要是我能从您的嘴中清楚地听到就好了。”
  “会让您听到的。可是,我不是担任神职的牧师,也没有得到教会的授权,如果因此犯了罪,上帝是会宽恕的。在这儿,我是惟一能够对您说话的人。如果我现在听到的声音是真正的声音,您就受到上帝公正的对待,不过这是他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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