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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高原之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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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明义总算点了点头,他盼望着这个年过得吉祥如意……   
  然而,可恶的高山反应终于还是向正在世界屋脊上过新年的小龙袭来!刚过了初一,他就发高烧,并不断地说着胡话。张明义夫妻俩仿佛预感到孩子要发生什么不测,赶紧找站上医生给孩子打针,但打了针也没用,高烧根本不退。他们又张罗着将孩子送到拉萨或格尔木去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小龙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妈妈抱着孩子的尸体不放,她绝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她对着儿子的脸,一边哭泣一边说:〃龙儿,你没有去,你没有去!你睡着了,妈妈等着你醒来,你一定会醒来的!〃   
  她把儿子的尸体整整抱了三天,也不肯放下。站上的同志也跟着她哭了三天。   
  张明义的心像被甲虫咬着了一样疼痛,他既不相信小龙会永远离开自己,又害怕听见妻子以及站上同志的那悲怆的呼唤和哭声。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还是劝说大家要〃节哀〃,要上班工作。谁也不听他的招呼,他只得拿上铁锹一个人到山上去给小龙挖墓穴……   
  这样的镜头还很多,它们留在我的脑海里,搅得我的心里没有一刻平静。   
  采访兵站部副部长包楚忠时,我的心情是很沉重的。兵站部范银瑞政委特地向我介绍过包楚忠的情况:心脏病,脑血管供血不足,高原性低血压……   
  他今年四十四岁,在兵站部领导班子中是最年轻的,去年才从管线团团长的位置走进了副部长的办公室。他要干想干的事情还很多,不少同事在他荣升副部长后羡慕地说:〃铺在包楚忠面前的是一条彩虹路。〃可是他这一身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了这么多病的?〃   
  〃今年四月。当时我跟着车队正在线上跑,那天到了藏北高原的那曲镇,突然觉得不行了,心口疼,喘不过气来,浑身乏力。一量血压。低压四十,高压五十,我当场就昏了过去!兵站立即采取了急救措施,才没使我倒下去。然后又把我送到西藏军区总医院抢救,病情总算控制住了……〃   
  他还告诉我:这么多的病不可能是一天就染上的。特别是在高原这地方,任何一种高山病都会纠缠你几年、十几年,到最后变得表象化了,也难以医治了。他说,几年前他就感到身上常常不自在,只是一直未向别人说过罢了。   
  我对包楚忠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参加了修建格拉地下输油管线工程的全过程。管线通过唐古拉山上下一百公里地段的工程就是他担任副营长时完成的。他是总指挥,为〃油龙〃跨越世界屋脊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刻,我坐在他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却像走进了一个波澜壮阔的历史空间。   
  一千零八十公里的〃油龙〃仿佛就盘绕在这间屋里。不!整个管线的设计全长并不是一千零八十公里,而是一千零七十六公里;多出的这四公里是包楚忠一步一步量出来的!   
  那是一九七六年三月,管线施工进入最后一道工序:试压,埋桩。就是从管线的起点昆仑山口至终点拉萨,要对全部的管道进行试压,即最后的验收,然后封沟埋桩。这项工作的艰巨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不能坐车,必须步行;二是要进行超负荷的手工劳动。无疑,又是一个硬仗摆在施工部队面前!   
  包楚忠站出来挑起了这副重担。   
  当时,在格尔木22医院工作的他的爱人毛玲,再有半年就要生孩子了。这之前,两人已商量好,他陪爱人回老家江苏度产假。基地指挥部的洪司令员得知这个情况后,当面对包楚忠许诺:试压工作过了唐古拉山以后,让他和爱人一起回家。这时占据包楚忠心头的已经是管线了,回家的事他没有更多地去考虑,只向爱人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就带领着试压队上线了。   
  这是一件多么细致、繁杂而又原始的操作!每八十公里为一个工作段,采用往管道里面塞球的办法,然后再打进高压气来判断管子的密封程度。有时,球进入管道打不出来,他们只好将耳朵贴在管子上面,一段一段地探听。事后,包楚忠开玩笑地说:〃我的耳朵都快要在管道上磨出厚茧子了。〃埋桩的任务也不轻松,每公里一个桩,全靠用皮尺一点一点地丈量。管道从河里穿过,包楚忠就和大家一起下河;管道从山顶上跨过,他们就攀登高山。   
  有一次,他们干完活已经是晚上八点,回宿营地没有汽车了,几个人只好站在路边拦车。一辆又一辆汽车从面前驶过,就是拦不住。眼看夜幕越来越浓重,他们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就在这时,一辆地方的车停下来加水,包楚忠走上前叫了声〃老师傅〃,好话说了几箩筐,司机却耷拉着眼皮理也不理,最后不耐烦地一挥手,开起车来颠了。无奈,包楚忠和同志们只好步行回营地。可以想象得出,在五千多米的雪地上已经干了一天重活的人,又要步行近五十里路,该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回到驻地已是十二点多了,包楚忠正要铺床睡觉,忽然发现刚才那位地方的司机恰好在他们的宿营地借宿,几个战士正说说笑笑地给他烧火做饭呢!包楚忠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去还没有说什么,那人就赶忙站起来,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副听候受审的可怜相。包楚忠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只说了一句:〃你呀,你今晚吃了我们的饭,应该说说有些什么感想!〃   
  那人始终没说一句话,可想而知:他那顿饭是吃得非常别扭的。   
  十月底,试压工作顺利地通过了唐古拉山。这时洪司令员赶到唐古拉山,对包楚忠说:〃小包呀,我以前说的话不能算数了。国家要求管线必须在年底试通油,我们要突击完成收尾工程,你还得坚持把试压工作搞到拉萨。只好先让毛玲一个人回老家了,她的思想工作由我去做。〃   
  司令员亲自打电话给医院,安排毛玲回家的事。这下可苦了毛玲,她等了丈夫半年多,现在还得只身一人回家。更要命的是,离临产只剩下十来天了。当她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的第五天,孩子就出生了,家里人说:〃你没把娃娃生在火车上就够好了!〃   
  年底,包楚忠完成任务,到了拉萨。   
  这时候,他们丈量出来的管线的总长度为一千零八十公里,比设计图纸上的数字多了四公里。包楚忠脸上浮现出一种抑制不住的笑容,同时他也感到浑身乏力,头也昏昏沉沉的……   
  采访结束前,我问他:〃现在身体弄成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望望我,仿佛没有考虑就回答说:   
  〃怎么办,我也说不清楚。在高原上工作的,哪个人身上不带着几种病?我才四十岁。〃   
  是的,他的病是气候恶劣、严重缺氧的青藏线对他的必然馈赠。他呢,还必须以忍耐的精神给这条线继续奉献。他已经在雪线上走了十八年了!   
  我想起了一首似诗不是诗、像歌不是歌的顺口溜,悲悲凄凄,朦朦胧胧,怪揪人心的:   
  〃一言难尽,二目无神,三餐不思,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久久难眠,十分难受。〃   
  高山反应就是这种滋味,每一个青藏线人都尝过它。      
第三章 冰下热泉   
  那天,我们的汽车刚驶进格尔木市的转盘路,一块木牌上的数字就明确地告诉我们:这儿的海拔高度是二千八百米。同车一位伙伴高兴地感叹道:〃我们上山了!〃   
  其实,格尔木根本不算山。几乎所有的青藏线人都这么认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严格说来是个戈壁小镇的格尔木,是比八百里秦川还要坦荡的平川,是比内地那些省会还要繁华的〃小上海〃。他们心目中的山是指昆仑山,那儿海拔四千七百米;是指唐古拉山,那儿海拔五千七百米;是指喜玛拉雅山,那儿海拔六千多米。〃山人〃有与众不同的山的概念,自然也有与众不同的对山的感情。   
  一位团长这样对我说:   
  〃在线上呆的时间长了,一旦回到格尔木,看见那些树呀水呀楼房呀,心里那个美劲儿真难以形容,巴不得像抱着儿子似的亲亲它们。我想,这大概就像你们北京人在外出差时间长了,重新踏上长安街一样。可是,说来也怪,如果在格尔木呆久了,心头又感到很寂寞很枯燥,像丢了魂儿了一样,天天盼着上山!〃   
  〃这是为什么呢?〃我问。   
  他回答:〃军营在山上,我们的战士在山上。带兵人不能离开部队,心安理得地呆在'小上海'呀!〃   
  〃可是,格尔木毕竟是你们的家,你们的妻子儿女都在那里呀!〃   
  〃青藏线人的家应该在线上,连我们的妻子儿女也这样说。〃   
  我仍然有点儿难以接受。线上的风雪咬人肉,线上氧气〃定量〃供应,可恶的〃线〃曾经吞噬过多少人的生命!他们却还是那样爱山,那样将感情的琼浆泼洒在线上!   
  我想起了格尔木大站站长马尚武。在青藏线上也许他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但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和战士们有那么多的故事。   
  老马是兵站工作的〃总管家〃,管着东线、中线和北线的所有兵站。我这次一回到青藏线,汽车部队的同志就告诉我:近年来沿线兵站的住宿、伙食状况大有改观。就说吃饭吧,各个兵站都有自己的〃风味饭菜〃;纳赤台兵站的砂锅豆腐,五道梁兵站的煎饼,沱沱河兵站的烤饼,还有唐古拉山兵站的面条,都已经闻名于高原了。住宿情况从一九九○年起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汽车兵们再也不用带着沉重的铺盖上线了,每个兵站都实现了〃旅馆化〃。沱沱河兵站三层楼顶上那四个鲜亮的红字:〃源头宾馆〃,非常引人注目,几里地以外就可以一览无余。   
  我采访马尚武那天六月七日,正好是他的四十二岁生日。既然赶上了,我就请他谈谈生日的感想。   
  他说,他在山上呆了二十二年,虽然调来调去,却总也没有离开兵站工作的岗位。这二十二年中,除了一次到北京参加总后党代会外,再也没有出过潼关;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日月山、唐古拉山、挡金山之间的公路上打发掉的。   
  这样的生活肯定是很枯燥的,我想。   
  他不再往下说了,两个粗壮的指头捏着一支烟,不住地捻着、捻着,仿佛要从中捻出什么名堂来似的。   
  烟点着了,他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缕烟雾。他以十分喜悦的语气告诉我:唐古拉山兵站有了温泉浴池,去年修的,严冬里水温也有六十摄氏度。   
  接着他给我读出了一个数字:二百。最多的时候一天有二百名战士在山上洗澡!   
  我顿觉浑身轻爽!这二百多名战士把浑身的疲劳都洗掉在世界屋脊上了。   
  后来,我到了沿途的兵站,采访到了许多马站长的故事。   
  老马有个习惯,下到兵站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食堂和客房,看看过往部队的吃住称心不称心。如果这两件事在他眼里〃不及格〃,你即使是条泥鳅也休想滑过去!   
  第一个故事:从五摄氏度到十五摄氏度。   
  他一走进唐古拉山兵站的客房,就感到满身上下都灌进了冷风。不对呀!这怎么能住人?他一看墙上的温度计:不足五摄氏度。真是乱弹琴!大站规定,客房温度不得低于十五摄氏度,却让他们给〃偷〃去了十摄氏度!   
  他把兵站的两个头头叫来质问:〃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冬天里,如果让你们的儿子在结冰的房里过夜,你们会怎么想呢?〃   
  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原来锅炉出了毛病。   
  马尚武到了锅炉房,只见两台锅炉只有一台烧着。另一台呢?他们回答:〃坏了,修不好。〃老马提高嗓门说:   
  〃你们修不好为什么不找我?我要是连一台坏了的锅炉都弄不好,这个站长还当个什么劲儿?〃   
  大站后勤处处长袁海珠连夜被请了上山,还带着两个修理工。锅炉很快修好了。   
  客房的温度恢复到了十五摄氏度。这是马尚武用胸膛暖出来的十五摄氏度呀!   
  第二个故事:〃怪味〃稀饭。   
  老马在沱沱河兵站就餐,端起碗喝了一口稀饭,感到甜丝丝、苦津津的,怪味!他用筷子一搅,碗里翻上来几片橘子瓣。明白了,他们是在用咸水煮饭,而为了压住苦味,在拿橘子罐头打〃马虎眼〃哩!原来,沱沱河兵站没有淡水,吃水得到一百五十里外的雁石坪去拉。一台车从早到晚来回跑,也满足不了过往部队的用水。如果再遇上车子出故障或司机有病,断了淡水,站上便只好用当地的咸水做饭。今天这顿橘子罐头稀饭使马尚武的心里苦涩了好久,也发现了坐在格尔木大楼里根本不可能发现的问题。自己偶尔吃一顿又苦又甜的饭无所谓;如果拿这种〃糖衣稀饭〃经常去糊弄过往部队,就是一个不能容忍的问题了。他想,单方面地责备沱沱河兵站是不公平的,大站有责任,领导有官僚主义作风。马尚武回到机关不久,大站就给沱沱河兵站增加了一台拉水车,还配备了一名技术熟练的司机。   
  在青藏线上,军官对士兵的爱像昆仑山一样深重。这里有千年不化的〃永冻层〃,但永冻层下有喷涌的热泉。   
  我结识了一位团长,了解到他的许多爱兵故事,在这里随便说两个吧。   
  长江源头是永冻层地域,地形变异,常常裂缝,盖起的营房经常由于地壳陷裂而倒塌。这样,部队只能住帐篷,即使到了隆冬零下四十多度的时候,战士们也只能在帐篷里苦捱。不光冷,而且风沙也很大,一刮起来,满帐篷都是沙子。战士们只好用枕巾蒙着脸睡觉,第二天起床后,枕巾上的沙子足有一指厚!在部队住帐篷的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团长、政委和参谋长、主任以及后勤处长,也轮流来到这个〃帐篷军营〃里和大家实行〃五同〃。这些年龄比战士们大一倍还多的〃老兵〃,常常被奇寒和高山反应折腾得头疼,四肢无力,但是他们仍然坚持和战士们生活在一起。团长说:〃我们不忍心把战士们扔在这里,自己去住大楼。〃尤其叫战士们永生难忘的是,一九八八年夏天,总后刘安元政委在视察青藏线时特地来到这里,走进每一顶帐篷看望战士们,和大家一一握手,最后还和全体同志在帐篷前合影留念。刘政委临走前为部队题词:〃赤诚奉献〃。战士们很自豪地说:连老将军都来过我们的〃帐篷军营〃!   
  一次,一个战士在唐古拉山施工时,因高山反应得了肺水肿,昏昏沉沉。团长便让出自己的车,送他到格尔木去住院。临行前,团长紧握着战士的手,说:〃你不要紧的,咱们在格尔木见。〃之后,他便乘坐大卡车下山了,谁知,刚走出一百公里,到了雁石坪时,噩耗就传来了:那个战士死了!他匆匆赶去,看着战士早已闭上的双眼,拉着战士的手,痛哭失声地说:〃你怎么能走呢?不是说好了咱们在格尔木见面吗?我这个团长没当好,没有救活你……〃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了,这次这位团长给我讲起来时还止不住流着伤心的眼泪。我相信这眼泪是真的,这感情是真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残酷、冷漠的环境是真的,在这种环境里人与人之间纯朴、无私的感情也是真的!   
  在高原采访中,我临时动意,想换个视角,让基层的同志说说他们的领导。   
  下面有关范银瑞政委的事,是一位宣传干事提供的。他说:   
  〃我记得是从一九八六年前后开始吧,我们兵站部和所属各单位的领导们形成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家规':春节期间到线上去看望指战员,和基层的同志一起过团圆年。你们大概想象不出,我们这些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战士们在冰冷的雪线上过年是多么难熬啊!这时候如果领导干部出现在线上,雪山就多一份人情,战士们就少一份忧愁。我们的范政委今年春节前夕,给老伴提出他俩一起到线上和大家过年,开始老伴还有点顾虑,一是感到自己一个家属上线合适吗?二是觉得我也有儿有女,平时他们东一个西一个各有各的事,难得有个团聚的机会,好不容易等来个春节可以坐在一起了,自己却要上线,孩子们会咋想呢?范政委的'思想发动'蛮有攻势,他告诉老伴,春节期间山上的战士们缺少文化娱乐活动,看场电影都很困难,他们太寂寞了,咱们上去和他们包包饺子,聊聊家常,大家欢迎着呢!这样老伴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欣然答应上山。   
  〃春节的前两天,范政委和老伴从西宁出发了。这时候在内地春节的气氛早就浓浓的了,可青藏线上却比平时显得更冷清更空旷。这大概是正常现象,内地越是热闹,就越是映衬出这里的荒凉。这两个特殊的客人自然给青藏线增添了意外的亲切气氛。他们在每个兵站、泵站、机务站都要停留,给指战员们拜年、问好。除夕夜,他们是在唐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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