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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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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天在五层住,五层的高度是他熟悉的。熟悉了心里就塌实,塌实了就没有心理障碍,就既不遮蔽乐趣,也不折扣水平。每层楼按三米算,五层的地面也不过是四层的楼顶,十二米。再加上地面到窗台的高度一米,共十三米。不高。以前他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过,没事儿。再说,他又不是跳,是爬。
  窗户。像他床前这样的木窗户就很好,那些塑钢的和铝合金的估计也不错。但有一条,窗外决不能有防盗网或钢筋。
  承重物。房间里最重的东西是柜子。既比窗宽,也比窗长,即使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柜子被他的体重牵动,也决不会从窗口破框而出。
  绳子。要两根。一根系在腰上做保险绳,一根做攀爬绳。粗尼龙绳就可以。攀爬绳当然要超过十三米。腰上绕两圈,他的腰两尺三,柜子上绕两圈,绳子每隔半米要打出一个结,便于脚踩和手抓。这样至少就得多算出五米来。十八米大约该够了。保险绳不能太长,得比攀爬绳少上一两米,这样即使攀爬绳出了问题,他被保险绳悠着直线坠落,也不至于砸到地面上,让脑袋开出白色的花。
  爬下去的方法。绕着柜子拴好绳,把承重绳垂下,把保险绳系好,上了窗台,屈蹲,双手把住墙壁里侧的砖棱,先放下一条腿,再放下另一条。放完了腿,手抓住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挪。挪到哪一层就踩着哪一层的窗户定定神,喘口气——喘气的次数要比楼的层数少一回,因为到了第一层,“扑通”一声跳到地面,就用不着喘了。
  其他重要细节。绳子,鞋子和运动衣都要白色的,既符合爬楼的气氛和心情,也和楼的颜色浑然一体,不易被人发觉。防滑粉是没有,那就用土吧。抓两把就够了。还要带上打火机和香烟,爬得舒服的话,就在半路抽上一支。
  柳斯琢磨着这件事,越琢磨越入迷。这件事的详尽程度和父母的吵架频率一起深入着。然而,功课很紧张,他没有时间一直想,只能偶尔,一天,几天,十几天,几十天,在晚上,独自站在窗前时,想那么一次。一次想那么一小会儿。高兴的时候想一想,郁闷的时候想一想,有时候正做着物理题和方程式,脑子里也会开个小差,用数学和物理的角度,把这件事情想一想。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柳斯就觉得:这个窗,渐渐就像他的门一样了。
  
  五 
  后来,新房子买好了,也是白墙,也是五楼,也是坐南朝北,塑钢窗外没有防盗网。
  “好房子。”柳斯说。
  “咱们是没钱,要是有钱,买二楼三楼的,才叫好呢。”父亲说。
  有两间卧室挨着北窗,一大一小。另一间面积最小的,挨着南窗。搬家进去的时候,父母亲自然要住最大的。柳斯挑了挨南窗的那间。母亲悄悄问他:“你怎么不挑北窗那间?面积比这个大,风景还好。一入眼就是小区的中心花园,有喷泉和雕塑呢。”柳斯说:“我不要。”母亲问为什么,柳斯说:“我是一个人一间,妹妹们是两个人一间,我怎么还能要大的?风景好就更该让她们看,我是哥哥,该有着点儿气度。”把母亲说得又欢喜又惭愧。
  这当然是最堂而皇之的理由。然而自然还是另有隐秘不能说的:一是他不想和父母亲并排隔壁。二是他习惯了南窗夜晚的光线。三是只有一个人住在这边,他才好找时机实施爬楼计划。
  大凡心有所想,不仅夜有所现,日也会有所现。一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说国庆节去哪里玩,大家说东说西,问柳斯,柳斯说他哪儿也不想去。小妹妹柳影抨击柳斯:“你这个人真没劲。你说说你有爱好吗?你喜欢什么?”柳斯说:“我喜欢站在窗前看。”说完柳斯就有点儿后悔了,心想和她较什么劲呢?
  “看什么?”大家—起追问。
  “能看什么就看什么。”
  “你不是……”母亲想问,又停住。
  “我是开玩笑。”柳斯连忙说。
  “我说呢,一个大男人家没事在窗前腻味什么。”父亲说,“千万可别学成那样,神经有毛病。”
  一天晚上,柳斯在深夜在窗户边站着的时候,母亲偷偷推开了他的门。她怕柳斯用望远镜偷窥对面的人家。柳斯的门是反锁的,母亲配有一把钥匙。她进来,看见柳斯的背影,像一尊雕塑一般。忍不住叫出声来:
  “小斯,你在看什么?”
  “妈。”柳斯回头笑道。他的笑突然让母亲有些恐怖。
  “妈,你过来。”柳斯说。
  母亲走过去。柳斯让她和自己并排站着,指着远处:“你能看见什么,我就看见了什么。”
  “这有什么好看的?”
  柳斯笑笑:“我就是喜欢看这些。”
  母亲摸了摸柳斯的脸:“没发烧吧?”
  柳斯笑笑:“三十六度五。”
  这天晚上,母亲和父亲讨论了一夜,研究柳斯为什么会这样。父亲说他最担心的事情是柳斯精神有毛病,可他柳家好像从没有什么家庭精神病史,母亲呸他,说自己娘家也没有;又说他是乌鸦嘴:说自己儿子精神有毛病,以后还要他怎么做人?!
  谁都不能说!母亲强调。
  是谁都不能说。父亲也说。
  静静的夜晚,两个人的手挽在一起,有些悲壮。他们都心如明镜: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今后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晚上,父母亲都不在家:父亲下午出差走了,母亲回娘家照顾看望生病的姥姥,说好晚上在那里过夜。就柳斯和柳絮柳影在家。柳斯晚自习回来,她们两个已经睡了。柳斯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月亮很好。柳斯决定了:就是今晚。
  绳子,衣服,鞋,他早就都准备好了。一切都按他设想的一样。不,比他设想得还要好:就硬件来讲,小区的墙壁不像宿舍楼一样一光到底,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个搁空调的水泥板,可以借力。就软件来讲,他的心理状态也是平静极了,没有预先估计的那些微微的紧张。
  他把绳子在大柜上和自己身上拴好。看看表。
  十二点了。开始吧。
  上了窗台,屈蹲,双手把住墙壁里侧的砖棱,先放下一条腿,再放下另一条……在双腿离开窗台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微微的失重。但很快就好了。他往下看了看直直的绳子,预感到下面的行程会如电视上的洗发水广告一样“如丝般顺滑”。
  突然,他发现哪点儿好像不对劲儿。他又往下看了一眼。绳子下面有一块阴影。人的阴影。再一定睛,这阴影是他熟悉的。
  是母亲。
  母亲回来了。
  隔着五层楼的距离,在夜色中,他看不清母亲的表情。但他不用看。他可以猜得到。他把母亲吓住了。母亲在被吓的同时又怕把他吓住。所以她只有用最后的力气,沉默。
  柳斯双臂一撑,又爬上了窗台。母亲“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那一声,柳斯觉得她肯定有哪根骨头被震碎了。
  母亲在床上躺了三天。每天晚上,柳斯夜自习一回来,她就要求柳斯睡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她一遍遍地问。
  “不为什么。”
  “是不是学习压力大?还是喜欢上了谁人家不理你?还是跟哪个同学有了矛盾?”
  “真的不为什么。”柳斯说,“如果你实在想让我骗你一下的话,那我就选个理由。”
  母亲闭上眼睛,泪水不停地流着。仿佛有一个石磙碾着她,要把她所有的水分榨干。柳斯知道自己惊吓她了。可她至于这么痛苦吗?他实在困惑。
  三天之后,父亲回来了。母亲把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也以同样的问题问了柳斯。
  “想做—件事情,找个理由就那么重要吗?”柳斯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再也不说话了。
  父母让柳斯和两个妹妹调了房间。有时候,柳斯半夜醒来,偶尔可以听到隔壁房间开窗的声音。
  “站的菩萨站一世,坐的菩萨坐一世,他要是爬窗爬一世,我们就跟着操心操一世了。”一次,柳斯听见母亲这样对父亲说。
  
  六
  
  大学几年,父母亲倒很安心。同宿舍八个人,什么都众目睽睽,他们不怕。柳斯大学毕业回来,分配到了民政局。本来想住宿舍,父母坚持命令柳斯回家住。柳斯按时早出晚归,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就这么过了三年。三年里没见他爬窗,父母亲松了一口气。却也没见他交女朋友。他们就又担忧起来。想着他赶紧结婚就好了,不但生活进人了正常轨道,就是爬窗也有人看着他了。他们发动了一切熟人,车轮大战般地给柳斯介绍对象,柳斯都不同意。最后,父亲生气了,郑重地和柳斯谈了一次话。
  “你到底要找一个什么人?”
  柳斯知道,新一轮的斗争又开始了。
  “七仙女?”
  “我又不是董永,要七仙女干什么?”柳斯说。
  “那你为什么不找?”
  “找个理由就那么重要吗?”
  “不要再用这句话来打发我!”父亲跳起来,“如果你身体没毛病,你就找一个。即使不为你自己,就当是为了我们。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还要我们为你白多少根头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不仅耽误你自己,会把柳絮和柳影的事都霉置了。”
  柳斯望着窗外。他感觉到父亲的目光跟着自己的目光望向了窗外。这么望着的时候,父亲的目光是那么孤单,可怜,孱弱,像是自己目光的孩子。
  “那就找吧。”柳斯说。
  第二天,柳斯就见了赵琳。
  赵琳是父亲一位老同事的女儿,母亲早死,跟着后母长大,脾气极温顺。见过了,父亲问柳斯对赵琳的印象时,柳斯说:“一般。”母亲问:“有什么不满意的没有?”柳斯说:“没有。”二老一起问:“那就定了?”
  看着父母眼巴巴的样子,柳斯想:人真是奇怪啊。怎么自己的事情就不是自己的事情呢?如果一定要把他们的心摞到他身上的话,那就让他们早点儿摞上吧。
  柳斯就说:“也行。”
  就这么订了婚又结了婚。紧接着小女儿柳影到外地上大学,大女儿柳絮也结了婚,因婆媳不和常回娘家住。赵琳的脾气是真的好,好得众望所归,上下满意,人见人夸。对她,柳斯觉得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姐妹。连和她做爱,他都觉得有些像乱伦。如果不是怕赵琳觉得委屈,也怕父母再为他的性功能问题闹心,他绝对不会和她做的。现在好了,赵琳也怀了孕,已经五个多月了。二老虽然不是那么寂寞,却也早就巴望着抱孙子了。该证明的都证明了,柳斯很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七
  
  
  柳斯和吴曼曼最初认识,是在百万社会福利大抽奖活动的现场。
  周末,柳斯在街上闲走。到红梅电影院附近,就听到人声鼎沸。今天是最后一天,没被抽走的两辆轿车把整个活动拉到了最高潮。人多极了。雇来的一百名售券小姐还不够用,柳斯的好多同事都上阵帮忙了——这是民政局的活动。当然是能拿提成的。柳斯介意热闹不介意提成,也就没上阵。
  他本来想绕开,可又碰到了高中同学李强。寒暄了两句,李强要他陪着抽几张,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走了过去,进了抽奖现场的中心地带。所谓的现场就是电影院门前的一段街道,绳子封了两头。售券小姐穿着一水儿的白衬衣天蓝裙在街内走动,向两边人行道上的人们叫卖。最后一锤子买卖,小姐们都招呼得很卖力。
  “发财发财,恭喜发财!”
  “来试试手气!让孩子试试!这孩子这么乖,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两块钱一张!两块钱一张!两块钱能买什么呀?给社会奉献一份爱心,让自己拥有一次机会!”
  柳斯一一地看过去,发现只有一个女孩子不那么热烈,不,应当说那么不热烈。她几乎不出声,只是迈着颀长的双腿悠闲地走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人群。但她越是这样,反而有不少人主动叫着她买。她的券下得很快。卖完了,便又去总台领新券。领券的时候,她的步伐也是不慌不忙的。甚至有点儿吊儿郎当。她第三次去领券的时候,出口处的人很多,柳斯眼睁睁地看见,她想要去跨那一米多高的栏杆。她穿的是一步裙呢,窄死了。平地走路还得拿捏着,她居然想去跨?
  可她就真的跨了。她一手拿着券盒,一手按着栏杆,偏了一下修直圆润的腿,一瞬间就把自己划到了栏杆外。她的动作没有一丝破绽,像—只鹤。
  她会飞。柳斯想。
  正看着她走着,李强突然指着那长腿女子喊道:“吴曼曼!吴曼曼!”
  吴曼曼正在售券,听到喊声,回头笑了笑。李强低声道:“我妹妹的同学。长得怎么样?”柳斯笑道:“审美水平不错。”李强笑道:“你勾搭一下,勾搭上了让她给你做小。你有经验,降得住。我可不敢要,她太厉害了。”柳斯道:“我勾搭她干吗?人家还不名花有主?”李强说:“有是有过,又离了。”
  柳斯笑笑。
  顿了一顿,李强又道:“你这人真怪,怎么也不问问她为什么离?”柳斯道:“不问也有。”李强道:“是有。你猜她的有是什么?就是没有。她说没原因。不为什么。为了她这个没原因,她前夫硬是和她拖够了分居期才签了字。听我妹妹说她刚刚调回来了,她爸妈找好关系逼着她调的。说她如果在他们身边,就不敢这么乱来。”
  “看着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没想到经历还挺复杂。”柳斯说。
  说话间吴曼曼已经捧着券盒笑盈盈地走过来。李强先摸了五张,又催柳斯也摸,柳斯只好也伸出了手。吴曼曼对李强笑道:“就你那臭手,把人家的运气也带坏了,你一个当冤大头还不够,还要再拉上个陪葬的。”李强笑道:“我有陪葬的是因为我有魅力,你心疼人家做什么?”吴曼曼红了红脸,扬眉笑道:“我心疼人家与你有什么相干?本来人家还拿你当个正经人,谁知道说说你就下道了。“转身竟自去了。
  柳斯盯着她的背影笑道:“果然厉害。”李强道:“这算厉害?我妹妹给我讲过一桩事,那才叫厉害呢。”便讲了她上高中时的一件事:有一个男生死追她。天天给她写情书,说她是维纳斯,是女神,是天使,是白云,是精灵,反正是不服人间水土的奇人。她拒绝了多次,那男生就是一副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样子,把吴曼曼缠急了,—个星期天,趁着父母不在家,她一早就打电话,请爱慕者到她家。爱慕者兴冲冲地去了,到了才知道她让他参观的是她一天的生活流程。
  “你不是喜欢看我吗?我就让你看个够。”她说。
  先是蓬头垢面起床,然后是咣当咣当刷牙,稀里呼噜吃饭,臭袜子随手扔在沙发上。爱慕者一一忍受。到后来,有一个细节,爱慕者再也捺耐不住了:吴曼曼擤鼻涕。她抓一张纸巾。捂住鼻孔,扑地一声,擤出鼻涕,然后投篮一样掷进垃圾桶。这一切,都当着爱慕者的面。一点儿都不羞涩,一点儿都不扭捏,一点儿都不回避。
  爱慕者大失所望。问她为什么要让他参观这些,吴曼曼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人死后升了天堂,觉得在天堂里太单调,请求天使让他去地狱看看,天使答应了。他到了地狱,对魔鬼说:“听说这里很好玩,我想在这里住一天。”魔鬼让他留了下来,并派了个美女接待他。第二天,他回到了天堂。过了不久,他又请求天使准许他去地狱。一切如同上一次,他容光焕发地回到了天堂。过了一阵子,他对天使说他要去地狱永久居住,说完不听天使的劝告,坚决地离开了天堂。到了地狱之后,他告诉魔鬼他是来这里定居的,魔鬼请他进去,可这次接待他的却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他问魔鬼:以前那个美女呢?魔鬼说:朋友,老实跟你说,串门是串门,过日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平常看到的我就相当于串门,现在这个状态的我就是过日子。过日子你能不让我擤鼻涕?还有更不雅的事情呢。”吴曼曼说。
  爱慕者再也不追她了。
  第二天上班,柳斯在楼梯转角碰见了吴曼曼。柳斯喊了她一声,吴曼曼站住了笑道:“怎么是你?有事吗?”柳斯说:“没事。我在这儿上班。”吴曼曼愣了愣说:“真的?”柳斯说:“我干吗骗你?那可不是真的。”吴曼曼笑道:“那好啊。我也在这儿上班。”柳斯说:“没见过你。”吴曼曼说,“我已经上了一星期班了。”
  柳斯方才想起李强的话,原来她是调这儿来了。
  “你在大学里读的什么专业?”他问。想起李强昨天讲的事情,他就不由得想笑。
  “法律。”
  “你学法律?”
  “怪从何来?”吴曼曼问。
  “没什么。”柳斯忙收住笑说,“只是觉得你不像是学法律的人。而且专业也和咱们的工作不对口。”
  “只要你想对口,法律和哪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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