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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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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想起了包河 
  程如峰开始忙碌起来。 
  他知道在挖掘包公墓的现场,自己只是一个门外汉,帮不上什么忙。但自己古文基础还行,曾经接触过一些史书和志书,如果能找到有关包公的一些文字材料,并加以研究,说不定可以助上一臂之力,甚至有可能破译隐藏在包公墓中的那些秘密。 
  这天,他早早地朝安徽省图书馆的古籍部走去。 
  安徽省图书馆建在风光旖旎的包河之畔,但它的古籍部却是在远离包河的逍遥津附近。在那里,有一位程如峰十分敬重的女管理员,他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这位管理员的名字叫丁宁,出身于扬州的书香门第,终生未嫁。早在合肥市文化局剧目室工作时,程如峰因为创作古装戏,常常去省馆古籍部查阅资料,与丁宁早已熟悉。虽说“文革”以后彼此再没接触,但他听到丁宁在运动初期公而忘私力保古籍的故事,至今想起还十分感动。他相信,那故事不会是杜撰,那符合她的人品与个性。红卫兵扫四旧扫到了省图书馆的古籍部,按照当时的形势,古籍部的许多藏书都将难逃厄运。红卫兵已经在院子里烧起了火堆。但就在一伙人要冲进大门采取“革命行动”时,看上去长得很单薄,浑身透出书卷气的丁宁,突然往门洞里一站,威严地说道:“这里的一切财产都是国家的,谁也不能乱来;要烧,就请烧我私人的!”说着,她把自己用大半生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买的书,一摞一摞地抱出来,堆在门口的地上。很显然,她是料到会有这一天的,而且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在场的红卫兵,居然被丁宁那凛然正气给镇住了,谁也没敢进去,只把丁宁交出的书烧了个精光。而古籍部的所有藏书都分毫无损地保存了下来。事后,丁宁大病了一场,她是心疼自己的书啊! 
  走近逍遥津时,老远就见古籍部大门紧闭,程如峰的心不觉直往下沉。走到近处才发现,门虽紧闭,却没上锁,他惊喜地走上去敲门。 
  很快,里面就传出了脚步声。走过来开门的,正是丁宁。 
  原来古籍部虽仍未对外开放,但这些年丁宁仍每天按时赶来上班,风雨无阻。程如峰提起运动初期烧书一事,她的眼圈还发红。 
  丁宁说,她早就听说钢厂要建石灰窑,包公墓群要统统挖走,但她实在没有勇气目睹这种场面,因此一直没有去黄泥坎凑热闹。听程如峰说日前已经把包公夫妻二人的合葬墓挖出来了,丁宁眼神有些发呆,隔了好一阵,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她同许多合肥人一样,知道包公这个历史人物,最初来自《包公案》里面的那些破案故事。其中不少故事充满着传奇色彩,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因此,包公作为“包青天”的形象,远在儿时就深印脑中。以后在《元曲选》中接触到了包公更多的故事。她注意到,在现存的元戏曲中,十出戏曲竟有七出是有关包公的,无不脍炙人口。再后来,在明代冯梦龙《醒世恒言》、《醒世通言》,以及凌初《拍案惊奇》中的许多章节里,都读到过包公的故事。当然,在中国的老百姓中影响最大的,要数清代石玉昆的一百二十回长篇小说《三侠五义》,和后来被俞樾根据石玉昆口述重编的同样是一百二十回的《七侠五义》了。两部演义,都将包公与江湖侠义扯在了一起,因为其中的故事写得通俗易懂,可读性很强,以致大行于世。这些故事中的包公,离真实的包公已愈来愈远,甚至把他刻画成了白天能断人间是非,夜里可辨阴间曲折,俨然成了阎罗再世。也正是这些戏剧、小说和传说,才使包公这一旷世清官深入人心,并一代一代相传下来,令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自愧不如,使一切为政者黯然失色。这无疑是一种独特的社会现象,它在整个中国的历史上恐怕都难寻其再。 
  她感慨道:“人生苦短,而包公的人生却是长而又长,几乎可与历史并行与并存。他那长而又长的人生,当然不是用生命的方式,而是以清正廉洁、铁面无私的高风亮节!” 
  她说,要动包公墓的消息一传出,她就像被谁当胸扎了一刀。这些日子,她有事无事去了几回包河,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包河公园里的包公祠、包河藕,还有闻名天下的那个廉泉,无一幸免,均被毁坏,看了让人心寒。 
  谈起祖宗留下来的这些古迹惨遭破坏,丁宁的心情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她说,包河原只是合肥护城河的一段,至于这一段为什么称作“包河”,还真与包公有关。一次,宋仁宗赵祯封赏功臣,包公不仅被封为“龙图阁大学士”,还由于包公曾替仁宗找到过亲生母亲李太后,仁宗十分感激,所以又决定把半个庐州城封赏给他。包公却执意不受。宋仁宗很纳闷地问他为什么,包公说:“臣做官,为的是社稷和百姓,不是为邀功请赏。”但宋仁宗执意要赐,包公没法子,便主动要了这段护城河,说是留予后代子孙。宋仁宗听了不免更加诧异。包公解释道:“臣将这段护城河交给后代,自有想法。有了这段河,再富富不到哪里去,但也饿不着,河面虽然不大,却可以养鱼,也可以种藕。那都需要劳动,臣只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能自食其力,不要做不劳而获的人。”仁宗听了非常感动,就依了包公。 
  这当然是传说。但是北宋年间就建成的包公祠,世代修缮,一直就巍巍然坐落在这段护城河的一块名叫香花墩的绿洲之上。祠堂四面环水,长桥卧波,竹树阴翳,夏日荷花万柄。说也奇怪,满世界的藕,藕丝一般都是很多的,且藕断丝连。惟独这包河里的藕,丝却极少,有许多根本就没有丝,一刀切去,清清爽爽,粉白,脆嫩,光润。这既不是民间的传说,更不是名人的演义,包河里的藕就是这般出奇。因此,包河藕远近闻名,外埠客人来到合肥,总要先睹为快,然后设法先尝为快。由此引发出一个典故来,这就是:包公一身无私,包河的藕竟也一身无丝! 
  丁宁说,随着这场文化大革命,包河已经被彻底毁掉了。 
  聊到这个话题,程如峰的心情同样不轻松。他说,包公祠早先的模样,在包公墓清理发掘现场的工作人员中,除去包公三十三代孙包义旭、三十四代孙包遵元,就数他最清楚了。一九四九年早春二月,他随大别山的游击队进入合肥,分配在皖北军区司令部直属政治处当宣传员,当时他去得最多的,就是包公祠。倒不是因为闲情逸致,而是去为战士们上文化课,讲政治时事。那时候祠堂的回廊里拴着几十匹曾身经百战的高头大马,一个个膘肥肚圆,不时地振鬣长嘶。那情景,现在想来未免有辱斯文,可那是在战争年代,一切又都那么平常。正殿是当时的课堂,有着端庄威严的包公塑像。那塑像白脸长髯,与程如峰脑海中锅底脸、额头有一月芽的包公形象迥然不同。或许正因为此,才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以后脱下军装,转到地方,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合肥了,包公祠自然便成了他陪伴友人观光游览的好去处。他发现,包公祠很快被人修复一新,殿堂内那高大的包公坐像,已不再是一张白脸,古铜色的塑像蹙眉平视,长须飘拂,倒也显得威严而又冷峻,透出一股浩然正气,使人一看,敬慕之情顿然而生。那时塑像的正上方早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悬挂着清朝康熙、乾隆、同治和光绪年间分别题写的横匾,让人过目不忘:“高风岳立”、“节亮风清”、“色正芒寒”、“庐阳正气”…… 
  还有几副楹联,写得情景交融且发人深思,程如峰至今记忆犹新: 
  一水绕荒祠,此地真无关节到; 
  停车肃遗像,几人得并姓名尊。 
  凡吾辈做官,须带几分骨气; 
  谒先生遗像,如视三代典型。 
  照耀千秋,念当年铁面冰心建谠言不希后福; 
  闻风百世,看至今妇人孺子颂清官只有先生。 
  包公铁面无私、秉公执法,好比阎罗一样不讲情面,休想打通他的关节;但他当年在河南陈州(今淮阳县)放粮一事,又是一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救济了多少大荒之年的贫苦百姓。因此包公祠的大殿之中,就有北宋时陈州的黎民百姓所赠的一副楹联: 
  理冤狱,关节不到,自是阎罗气象; 
  赈灾黎,慈奄无量,依然菩萨心肠。 
  包公祠的左侧有一六角亭,亭内有古井一口,这便是“廉泉”了。此井之水,清澈如镜。亭壁嵌有石碑一方,上刻《香花墩井亭记》。说昔日有个太守来此游览,喝下这井水之后,头痛不止。原来这个太守是个贪官,才得到这样的报应。故而起名“廉泉”。意思是说,赃官饮此水定会头痛,而清官喝这水则头脑更加清醒。《香花墩井亭记》记下的虽只是一段民间的传说,但“廉泉”毕竟成为了合肥市一道亮丽的风景,寄托着人们对包公这种清官的爱戴和对赃官的憎恶。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包河公园在“破四旧”的浪潮中已改为“人民公园”,包公祠门楣上原有的“包孝肃公祠”五个砖雕大字,也不见踪影。祠堂里所有的匾额、楹联、碑刻,连同建筑物上的彩绘纹饰,全一扫而光。 
  包公的塑像原是檀香木雕的,轻易砸不烂,有人竟用菜刀将它一块块劈烂,剁碎,抛到了阴沟里去。石碑上那幅巨大的线刻的包公像,也被砸成碎石,最后用水泥镶进了水闸的闸基里。 
  包公祠的照壁墙、山门、廉亭、美人靠等建筑物,不用说,早已作为“封、资、修”,被彻底摧毁;连“贪官饮了会头痛”的廉泉井,也被湮塞如平地。 
  满河的莲藕,荡然无存! 
  包公祠墙上原有好多石碑,“破四旧”并没破光,当包公祠被改作饭店,饭店的工人居然把它取下来,垫在了厨房门口的一堆煤炭的底下。程如峰那次发现后,嗟叹不已,他小心地铲去一块煤,石板上清晰地露出碑文来。他再三恳请在场的工人“手下留情”,希望在这堆煤炭烧完之后,把碑石翻个身,让刻有碑文的这一面朝下,以免在铲煤时,铁铲把字磨损。谁知,隔了几天,当他再去看时,饭店生意不好,已经停灶关门,那块垫煤用的碑石也就下落不明了。 
  包河公园和包公祠,在战争年代尚能幸存下来,却在和平时期被毁之殆尽,这在程如峰的心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最后,程如峰说出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说自己参加了包公墓的发掘工作,想查阅一些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希望丁宁能提供。 
  丁宁高兴地说:“这对你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我这就去给你找。”说罢她就走进了密密匝匝的书架丛中,身手敏捷地取着书。不一会,她就把几摞书放在了程如峰的面前。有史书,有地方志,有名人文集,有宋人笔记,真是应有尽有。丁宁十分自信地笑着说:“这都是有包公内容的,慢慢看吧。我给你找的,史料价值都很高,要不就是权威性比较强的。”又指着宋人笔记说,“这些笔记,所记片言琐事,令人警悟,但有时不够确切,需审慎处之。” 
  程如峰虽然知道丁宁聪慧过人,业务精通,在古籍的研究上,曾经受到过郭沫若的夸赞,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博学多才,竟然一下子找出这么多的有关包公的书籍,这不能不叫他打心眼里佩服。 
  程如峰望着这些珍贵的古籍资料,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打从那一天起,他便与逍遥津附近的这个古籍部,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开始研究北宋的历史。尽管过去就爱读这一类线装的古书,但那不过是想泛泛地了解一下中国的历史而已。今天再读它,他就惊喜地发现,这些“故纸堆”确实是解开包公墓中许多谜团最重要的一把钥匙。 
  原来,包公墓志铭的作者吴奎,此人不仅如墓志上所述,与包公同朝,同为枢密副使,还曾是包公同榜进士,其名次也与包公一起排在三十名之内。他们起初同为谏官,曾经联手向宋仁宗弹劾过皇亲国戚张尧佐,后来又一道跻身于“二府”,共同执掌国政。并且他们的性格相似,志趣相投,是包公生前最要好的一位同僚。 
  《宋史》中《吴奎传》一章,就记有不少有关的情况。吴奎为包公编撰墓志铭,应该说是历史上的一件美谈了。 
  包公墓志的书写者杨南仲,更是北宋一位了不起的大书法家,还是嘉年间最高学府国子监分管书学方面的负责人。那时活字印刷还没问世,杨南仲曾组织当朝几位顶尖的书法家,把《诗经》、《尚书》、《春秋》等九种儒家的经典著作,分别用篆书和楷书两种字体抄写出来,刻在石上,作为全国的范本,被史书称为《二体石经》,又称《北宋石经》或《嘉石经》。杨南仲在这件事情上既是组织者,同时也是书写的参加者之一。 
  为搞清包公墓志盖上篆字的书写者文勋,程如峰颇费了一番脑筋,最后是在苏轼的《东坡全集》上查了个一清二楚。想不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东坡,居然为文勋的篆书艺术,专门写了一篇《文勋篆赞》的文章。说宋代时的妇女手上常爱执一种团扇,文勋画扇的圆圈可以一挥而就,苏东坡亲眼所见,十分惊讶。赞道:“我听说唐代吴道子画如来佛头顶上的圆光,可以一笔挥就,心里总是半信半疑,现在看到文勋画扇,也就相信吴道子名不虚传,世上确实有这等硬功夫。”他对文勋篆书的艺术成就推崇备至,甚至写了这样的赞语:“世人篆字,隶体不除,如浙人语,终老带吴。安国用笔,意在隶前。汲篆鲁壁,周鼓泰山。”说当时人写的篆字,总是免不了留有隶书的痕迹,好像浙江人说话,一辈子都改不掉吴语的口音。而文勋写篆字的时候,是以汲县战国时魏安厘王墓出土的竹书、曲阜孔子住宅里的竹简,以及东周的石鼓和秦代李斯的刻石为榜样。那时篆书还没问世,他的篆字却独得衣钵真传,笔锋圆润,韵味纯正,一点不含其他书体的杂质。 
  如此看来,包公墓志铭由吴奎编撰,杨南仲书写,墓志盖上的十六个篆字由文勋操笔,真可谓萃众长于一石,使得包公墓志石具有了无可估价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成为我国不可多得的一件文物珍品! 
  程如峰还查阅到了包公墓址的重要史料。据《大明一统志》记载:包公墓在“(庐州)府城东十八里”;《庐州府志》又称“参政包孝肃公拯墓,在县东十五里。”历代的《合肥县志》,也都有类似记载。 
  程如峰认为,包公墓离城十八里还是十五里,其实都是一回事。所谓十八里,多半是从知府衙门的石狮子算起的,而十五里则是从合肥城的东门算起的。大的范围看来是没有问题的,大兴集黄泥坎这片墓场,是《大明一统志》上有文字可查的,不仅写有包公墓,而且说明“自子以下皆衬葬”。至于说当时包家为包公准备了二十一口棺材,从合肥的七个城门同时向外出殡,那不过是民间的一个传说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包氏后裔世世代代祭扫的那个主墓,躺在坟墓里的已不是包公,而不经意地却在一个偏离墓群的小墓中挖出了包公墓志石,一下把大家都搞糊涂了。 
  包公的后裔为什么也会闹出个不知情的荒唐事呢? 
  史书和方志显然都没有答案,翻遍了宋人笔记也寻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这天,程如峰找到了包氏后裔中最年长的包公三十三代孙包义旭。 
  包义旭摸着自己的光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同样也说不清道不明。 
  “你们《包氏宗谱》上应该有详细的墓图呀,就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程如峰盯着他问。 
  包义旭依然是无言地苦笑。不过,包义旭对程如峰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和老程一起乘班车赶往黄泥坎,傍晚时分又同搭一辆公交车回到城里。他发现身旁的这位“文化人”,对自己非但不歧视,反倒很客气;对清理包公墓也十分用心,每天都把现场的情况点滴不漏地记在随身的一个本子上,把出土的包公墓志视作珍宝。他觉得程如峰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 
  包义旭默思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五章“恩生女” 
  这天晚上,他们在约定的地方碰上头以后,包义旭带路,二人向离包河公园不远的宁国新村走去。一路上,包义旭很兴奋,话也多了起来。他给程如峰谈起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包家内部的故事。 
  他说,包公因为是突然离世,当时的宋仁宗赵祯很是悲痛。仁宗皇帝为追念包公生前的功勋,不仅照顾他的儿孙在朝为官,还特别敕赐了一位“奉祀生”。这个“奉祀生”,通常叫“恩生”,在包氏家族中,历来被看作族长,既负责管理包公祠堂、包公墓园以及有关包公的文物和文史资料,还代表包氏的后裔接待来访的客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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