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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人 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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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很高兴,吃酒到四杯。文鉴娘扯文鉴的耳朵用雄黄在额上画了个“王”字,母亲笑,说
是记到前几年还为大妹画王字,如今大妹就是大姑娘家了。大妹就笑请母亲再为画一次,
我也要母亲为画一个小王字,大家笑得喘不过气来。母亲高兴得很,自己也在额上搽了三
点子。刘干妈也搽,向嫂也搽。晚上因为留大妹在家里莫回去,又打牌,一直到二炮,文
鉴母子同到刘干妈等才转家。打牌母亲赢我输,把母亲赢的全输去,还不够数的。今天是
应当我输点钱,好让这些老人高兴点。
同到大妹一起睡。当睡时,母亲告我们明天可以晏起一 点的,她已嘱咐向嫂买菜了。
大妹还是三月到过我们家中的。我们预备照料母亲上床以后才去睡,母亲不答应,说
大妹是客。其实大妹到这里,比到自己家里还随便,客还要跑到厨房去自己炒菜,这客也
真太不象客了。

五月初六日,晴。
天气特别好。老早我们就醒了,不即起,同在床上说话。
大妹说,“蔨TM嫂子,我想把我头上的这些毛剪了。我真讨厌它!”
我是不赞成。听说别处有好多人都剪了的,剪得很短,同男人一样。但我想,剪得很
短总不大好看。
“大妹,你这头发多长多好,剪掉也可惜。”
“我就嫌它长。一天梳,要一点两点钟。睡时也讨厌。”
“我看头发是很美的东西,你瞧我母亲,她的头发多好!
我是愿意头发多点长点也办不到的。”
我又想起大姨头发也很好,三姨头发也很好,只四姨不成。
“我妈不愿意我剪,四姨说剪了很好看。”
“哈,四姨,四姨的头发不好,她就欢喜你剪头发!我还正想起这几个老人家,为什
么四姨头发就特别坏的缘故!”
“她是因为玻”
当真我是不愿大妹把一头青幽幽的好发剪去的。作兴剪去以后又来悔。不过剪了方便
得多也是真。
早上母亲昨夜教向嫂预备好了的小羊角粽子,还未起床向嫂就端到床边来。大妹是在
家中床上过惯早了的,脸不洗,就吃了四五个。
在吃早饭时,大妹向母亲征询对于头发的意见。
“二姨,你瞧我剪了头发好不好?”
“那样返俗尼姑的样子。”
“四姨说是见到别人剪得很好呢。”
“你四姨,她是想把她自己的头发剪去的。”
“我也想到四姨怎么她的头发特别坏!一个人顶小,头发却顶差。妈,你的发似乎比
大姨三姨都要好。”
“不,近来少多了。往年我们做姑娘时节,梳头都是搁在椅子背后搭转来作两节梳。
让它披散就到脚后跟。”
“那剪去真是可惜。大妹的头发,就快拖脚了。若是象我样,剪了倒或者好点,别人
也看不出是黄癞毛了罢。”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我是也不愿剪的。
“我都不赞成剪去。有头发是要好看点的。妹你看头发好,髻子又梳得好看,这人去
吃酒,多注目!”
大妹就不说话了。大妹笑。
我知大妹总有一天仍然会剪去,那一把好头发,剪去真是很可惜。
吃饭的菜是肉片川汤加口蘑,和昨天未切完的腊肉。大妹是欢喜辣子的,故那一碗新
辣子炒猪肝辣子就特多。又有茄子,是放在饭锅上蒸好后拌麻油酱醋葱姜冷吃的。
吃了饭,仍然接文鉴的娘同到刘干妈来打牌。因为是初六,知道宋婶同伍家婶子必定
无事可做了,也接来。宋婶子先来,拿了一篮子自己用草灰包好的盐蛋。不一会,都到了。
客多我就不上场,大家都不依,结果是与大妹同财合伙输赢各一半,牌让大妹打,我
去料理菜。
杀了一只大母鸡,又把昨天大妹来时送的那一对猪脚加卤汁煮好。午时用鸡汤下面,
称了两斤切面,吃得一点也不剩。
打牌母亲又赢。今天是刘干妈坐在母亲的上手,更会灌张子了。母亲很不好意思,故
意掉到伍婶下手去,又特意把赢来的钱同文鉴娘赌“第一张大”。
大妹说,“看不出二姨,还会许多赌钱方法!”
“这是我跟文鉴学来的,文鉴这小子,会赌一二十种不同的方法,将来必定要成赌棍
子。”
文鉴的妈笑,大妹也大笑。实在大妹就是能干人,打牌会二十种以上。掷六颗骰子,
大妹也能喊出许多名字来。文鉴的妈呢,则一到大姨家时同到小孩子们在一处,推牌九总
是做庄家,且极会滚钱,母亲还不知道哪。
大妹故意装不懂,来同母亲照母亲同文鉴的妈方法赌大小,母亲可尽输,还说小孩子
手兴好才赢。
下首刘干妈可忍不住了,“二姊,你被大丫头骗了。她才是个赌棍子哪。她骗你,调
了牌的。”
大妹才把所赢的钱全退给母亲,母亲又推给大妹。母亲说,让大妹骗也不要紧的,因
为大妹同媳妇合伙。
我说,“这是母亲故意要送我们小孩子几个节钱,又怕我们不好意思用手接,才作为
不见到大妹换牌,让我们赢钱,不然怕不那么好容易罢。”
大家都笑说是的。
“既然这样说,就一五一十退我吧。”然而大妹却不再退了,明知退时母亲也不会当
真就收回。
晚饭吃了大妹挣着要回去,大家就不打夜牌。客去后,母亲也很倦,很早就睡了。
在灯下来为四弟写信,就便把这几天的情形,告给四弟。

五月初七日,晴。
早八时起,告向嫂洗帐子,洗被,洗桌布。
为母亲念给四弟信。
母亲说,“加一笔,问他,说我的意思,为他讲媳妇,愿意不愿意,回一个信。”
“妈,是不是文鉴的妈同你老人家谈的那家?”
“不,我心里还有一个人。”
“你老人家莫说,让我猜一猜。”
我不消猜也知道是大妹。但是我先猜胡家的素小姊,次猜伍婶的侄小姊,又次猜杨三
妹,末尾我装做无意猜到大妹身上来。
“是大妹。我看是好的。”
“我也说好,将来有帮手,我们两人可以欺服老太了。”
母亲说,等回信来再张扬,这时倒不必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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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视界(white…collar)编辑整理】

 

                 在私塾
沈从文





君,你能明白逃学是怎样一种趣味么?
说不能,那是你小时的学校办得太好了。但这也许是你不会玩。一个人不会玩他当然
不必逃学。
我是在八岁上学以后,学会逃学起,一直到快从小学毕业,顶精于逃学,为那长辈所
称为败家子的那种人,镇天到山上去玩的。
在新式的小学中,我们固然可以随便到操场去玩着各样我们高兴的游戏,但那铃,在
监学手上,喊着闹着就比如监学自己大声喝吓,会扫我们玩耍的兴致。且一到讲堂,遇到
不快意功课,那还要人受!听不快意的功课,坐到顶后排,或是近有柱子门枋边旁,不为
老师目光所瞩的较幽僻地方,一 面装做听讲,一面把书举起掩脸打着盹,把精神蓄养复元,
回 头到下课时好又去大闹,君,这是一个不算最坏的方法。照例学校有些课目应感谢那研
究儿童教育的学者,编成的书又真能使我们很容易瞌睡,如象地理,历史,默经等。不过
我们的教员,照例教这些功课的人,是把所有教音乐、图画的教员没有的严厉,占归为自
己所有。又都象有天意这些人是选派下来继续旧日塾师的威风,特别凶。所有新定的处罚,
也象特为这几门功课预备。不逃学,怎么办?在旧式塾中,逃学挨打,不逃也挨打。逃学
必在发现以后才挨打,不逃学,则每天有一打以上机会使先生的戒尺敲到头上来。君,请
你比较下,是逃好还是不逃好?并且学校以外有戏看,有澡洗,有鱼可以钓,有船可以划,
若是不怕腿痛还可以到十里八里以外去赶场,有狗肉可以饱吃。君,你想想。在新式学校
中,则逃学纵知道也不过记一次过,以一次空头的过,既可以免去上无聊功课的麻烦,又
能得恣意娱乐的实惠,谁都高兴逃学!
到新的小学中去读书,拿来同在外游荡打比,倒还是逃学为合算点,说在私塾中能呆
下去,真信不得!在私塾中这人不逃学,老实规矩的念书,日诵《幼学琼林》两页半,温
习字课十六个生字,写影本两张,这人是有病,不能玩,才如此让先生折磨。若这人又并
无病,那就是呆子。呆子固不必天生,父亲先生也可以用一些谎话,去注入到小孩脑中,
使他在应当玩的年龄,便日思成圣成贤,这人虽身无疾病,全身的血却已中毒了。虽有坏
的先生坏的父母因为想儿子成病态的社会上名人,不惜用威迫利诱治他的儿子,这儿子,
还能心野不服管束,想方设法离开这势力,顾自走到外边去浪荡,这小孩的心,当是顶健
全的心!一个十三岁以内的人,能到各处想方设法玩他所欢喜的玩,对于人生知识全不措
意,只知发展自己的天真,对于一些无关实际大人生活事业上所谓建设、创造全不在乎,
去认识他所引为大趣味的事业,这是正所以培养这小子!往常的人没有理解到这事,越见
小孩心野越加严,学塾家庭越严则小孩越觉得要玩。一个好的孩子,说他全从严厉反面得
的影响而有所造就,也未尝不可。
也不要人教,天然会,是我的逃学本能。单从我爱逃学上着想,我就觉得现行教育制
度应当改革地方就很多了。为了逃学,我身上得到的殴挞,比其他处到我环境中的孩子会
多四五倍,这证明我小时的心的浪荡不羁的程度,真比如今还要凶。虽挨打,虽不逃学即
可以免去,我总认玩上一天挨打一顿是值得的事。图侥幸的心也未尝不有,不必挨打而又
可以玩,再不玩,我当然办不到!
你知道我是爱逃学的一人,就是了。我并且不要你同情似的说旧式私塾怎样怎样的不
良。我倒并不曾感觉到这私塾不良待遇阻遏了我什么性灵的营养。
我可以告你是我怎样的读书,怎样的逃学,以及逃开塾中到街上或野外去时是怎样的
玩,还看我回头转家时得到报酬又是些什么。
君,我把我能记得很清楚的一段学校生活原原本本说给你听吧。
先是我入过一个学馆,先生是女的,这并不算得入学,只是因为妈初得六弟,顺便要
奶娘带我随同我的姐上学罢了。我每日被一些比我大七岁八岁的大姐的女同学,背着抱着
从西门上学。有一次这些女人中,不知是谁个,因为爬西门坡的石级爬累,流着泪的情形,
我依稀还记得外,其他茫然了。
我说我能记得的那个。
这先生,是我的一个姨爹。使你容易明白就是说:师母同我妈是两姊妹,先生女儿是
我的表姐。大家全是熟人!是熟人,好容易管教,我便到这长辈家来磕头作揖称学生了。
容易管教是真的。但先生管教时也容易喊师母师姐救驾,这可不是我爹想到的事了。
学馆是仓上,也就是先生的家。关于仓,在我们那地方有两个,全很大,又全在西门。
这仓是常平仓还是标里的屯谷仓,我到如今还不明白。
不过如今试来想:若是常平仓,这应属县里,且应全是谷米不应空;属县里则管仓的
人应当是戴黑帽象为县中太爷喝道的差人,不应是穿号褂的老将。所以说它是标里屯粮的
屯仓,还相近。
仓一共两排,拖成两条线,中间留出一条大的石板路。仓一共有多少个,我记不清楚
了。有些是贴有一个大“空”字,有些则上了锁,且有谷从旁边露出,这些还很分明。
我说学馆在仓上,不是的。仓仍然是仓,学馆则是管仓的衙门。不消说,衙门是在这
两个仓的头上!到学馆应从这仓前过,仓延长有多长,这道也延长有多长。在学馆,背完
书,经先生许可,出外面玩一会儿,也就是在这大石板上玩!
这长的路上,有些是把石头起去种有杨柳的,杨柳象摆对子的顶马,一排一排站在路
两旁,都很大,算来当有五六十株。
这长院子中,到夏天还有胭脂花,指甲草,以及六月菊牵牛之类,这类花草大约全是
师母要那守仓老兵栽种的,因为有人不知,冒冒失失去折六月菊喂蛐蛐,为老兵见到,就
说师母知道会要骂人的。
到清明以后,杨柳树全绿,我们再不能于放晚学后到城上去放风筝,长院子中给杨柳
荫得不见太阳,则仓的附近,便成了我们的运动常仓底下是空的,有三尺左右高的木脚,
下面极干爽,全是细沙,因此有时胆大一点的学生,还敢钻到仓底下去玩。先有一个人,
到仓底去说是见有兔的巢穴在仓底大石础旁,又有小花兔,到仓底乱跑,因此进仓底下去
看兔窟的就很多了。兔,这我们是也常常在外面见到的,有时这些兔还跑出来到院中杨柳
根下玩,又到老兵栽的花草旁边吃青草,可是无从捉。仓的脚既那末高,下面又有这东西
的家,纵不能到它家中去也可以看看它的大门。进仓去,我们只须腰躬着就成,我自然因
了好奇也到仓底下玩过了!当到先生为人请去有事时,由我出名去请求四姨,让我们在先
生回馆以前玩一阵。大家来到院中玩捉猫猫的游戏,仓底下成了顶好地方。从仓外面瞧里
面,弄不清,里面瞧外又极分明。
遇到充猫儿的是胆小的人时,他不敢进去,则明知道你在那一个仓背后也奈何你不得。
这下仓底下说来真可算租界!
怎么学馆又到这儿来?第一,这里清静;先生同时在衙门作了点事情,与仓上有关,
就便又管仓,又为一事。
到仓上念书,一共是十七个人。我在十七个人中,人不算顶校但是小,我胆子独大。
胆子大,也并不是比别人更不怕鬼,是说最不惧先生。虽说照家中教训,师为尊,我不是
不尊。若是在什么事上我有了冤枉,到四姨跟前一哭,回 头就可以见到表姐请先生进去,
谁能断定这不是进去挨四姨一个耳光呢?在白天,大家除了小便是不能轻易外出到院子中
玩的。院中没有人,则兔子全大大方方来到院中石板路上蹓跶,还有些是引带三匹四匹小
黑兔,就如我家奶娘引带我六弟八弟到道门口大坪里玩一个样。我们为了瞧看这兔子,或
者吓唬这些小东西一次,每每借小便为名,好离开先生。我则故意常常这样办。先生似乎
明知我不是解溲,也让我。关于兔子我总不明白,我疑心这东西耳朵是同孙猴子的“顺风
耳”一样:只要人一出房门,还不及开门,这些小东西就溜到自己家去,深怕别人就捉到
它耳。我们又听到老兵说这兔见他同师母时并不躲,也不害怕,因为是人熟,只把我们同
先生除外。这话初初我不信,到后问四姨,是真的。有些人就恨起这些兔子来了。见这人
躲见那人又不,正象乡下女人一样的乖巧可恨。恨虽然是恨,但毕竟也并无那捉一匹来大
家把它煮吃的心思,所以二三十匹兔子同我们十七个学生,就共同管领这条仓前的长路。
我们玩时它们藏在穴口边伸出头看我们的玩,到我们在念书时,它们又在外面恣肆跑跳了。
我们把这事也共同议论过:白天的情形,我们是同兔子打伙一块坪来玩,到夜,我们
全都回了家,从不敢来这里玩,这一群兔子,是不是也怕什么,就是成群结队也不敢再出
来看月亮?这就全不知道了。
仓上没有养过狗,外面狗也不让它进来,老兵说是免得吓坏了兔子。大约我们是不会
为先生吓坏的,这为家中老人所深信不疑,不然我们要先生干吗?
我们读书的秩序,为明白起见,可以作个表。这表当如下:早上——背温书,写字,
读生书,背生书,点生书——散学吃早饭后——写大小字,读书,背全读过的温书,点生
书——过午过午后——读生来,背生书,点生书,讲书,发字带认字——散学这秩序,是
我应当遵守的。过大过小的学生,则多因所读书不同,应当略为变更。但是还有一种为表
以外应当遵守的,却是来时对夫子牌位一揖,对先生一揖,去时又得照样办。回到家,则
虽先生说应对爹妈一揖,但爹妈却免了。每日有讲书一课,本是为那些大学生预备的,我
却因为在家得妈每夜讲书听,因此在馆也添上一门。功课似乎既比同我一 样大小年龄的人
为多,玩的心情又并不比别人少,这样一来可苦了我了!
在这仓上我照我列的表每日念书念过一年半,到十岁。
《幼学琼林》是已念完了,《孟子》念完了,《诗经》又念了三本。
但我上这两年学馆究竟懂了些什么?让姨爹以先生名义在爹面去极力夸奖,我真不愿
做这神童事业!爹也似乎察觉了我这一面逃学一面为人誉为神童的苦楚,知道期我把书念
好是无望,终究还须改一种职业,就抖气把我从学馆取回,不理了。爹不理我一面还是因
为他出门,爹既出门让娘来管束我,我就到了新的县立第二小学了。
不逃学,也许我还能在那仓上玩两三年吧。天知道我若是再到那类塾中,我这时变到
成个什么样的人!
神童有些地方倒真是神童,到这学塾来,并不必先生告我,却学会无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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