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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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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君宝袖袍一拂,清风旋起,众人身不由己,自行托立了起来。苍鹰与归燕然见张君宝如此功夫,虽然早已领教,依旧深感骇然,心想:“若不是大哥这等本事,也没法在此装仙道讹人。”其余众人更是惊得连连喊叫,敬拜不休。

    张君宝说道:“三位居士,贫道见你们印堂发黑,身上隐有阴气,冥冥幽幽,迷迷茫茫,乃是鬼怪作祟之象,但这妖魔极为厉害,贫道也无把握胜他,若是稍有失手,只怕会累得你们三人性命!”

    那塔海千户今晨上吐下泻,那雀儿上长满红包。稍碰一下,痛彻心扉,正是生不如死。闻言垂泪喊道:“仙长,若能救命,这家产与你共享,从此供奉,不敢稍有不敬,我与皇上也有交情,你若愿意。可保荐你入朝为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觉浑身烦躁。心猿意马,但那雀儿却偏偏不顶用,一碰就泻,泻完又起。烦闷的几欲一头撞死。也道:“你若能救我,认你做干爹,从此鞍前马后的服侍。”

    张君宝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如此,但看你三人造化了!”装模作样的向他们三人问明病情,一抖袖袍,手掌平摊,归燕然急忙掏出几张道符交在他手中。张君宝手持长剑。凌空一划,剑气涌出。那三人脚下立时出现三个圈儿来,浑圆无缝,如同规矩丈量而成一般。而那道符在张君宝手中飘了起来,烈焰翻腾,如活物般落在圈内,刚一落地,立时火焰大盛,劈啪作响,仿佛妖魔在张牙舞爪。

    千户父子吓得不敢稍动,躯体僵硬,而府上余人则瞧得心神迷醉,纷纷说道:“瞧瞧,这就是真神仙。”

    张君宝表情肃穆,如临大敌,身子不停哆嗦,绕着那三人快步行走,暗暗出指,解开三人身上穴道。终于大喊一声,说道:“两位师弟,邪魔已出!快些捉了!”

    苍鹰厉声高吼,跳了出来,取出布袋,张口一截,只见布袋凭空鼓起,真如装了隐形之怪。他随即取出一根红绳,喊道:“看我用浑天捆妖绳捉妖!”手法如电,不多时将袋子绑得严实。归燕然取出长剑,朝袋子一刺,只听一声巨响,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那袋子四分五裂,烟尘四起,目不见物,过了片刻,等烟尘散落,地上豁然出现了一条红肚兜,肚兜上沾满猩红,真是触目惊心。

    张君宝说道:“此乃妖魔原形,快些将其烧了,以免继续作祟!”他手指前探,虎虎两声,肚兜登时被火势吞没,转眼化作灰烬。

    府上众人尽皆欢呼,此时心中虔诚,对这三个道士敬佩的五体投地,正要跪拜,张君宝又招来一阵迅风,不让众人弯膝。

    他抹去额头大汗,向苍鹰、归燕然两人说道:“两位师弟,辛苦,辛苦。”那两人答道:“侥幸,侥幸。”原来那布袋中有个把戏,内里贴着肚兜,肚兜上涂满猪血。苍鹰作势捉妖,实则兜住的乃是张君宝的掌风,而归燕然那一剑刺破肚兜,张君宝激起飞沙走石,使了个障眼法,令肚兜落地,称作妖魔原形,当场烧了,果然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异常。

    千户父子呆立片刻,忽然觉得神清气爽,病症消退,不由得欣喜若狂,冲上前来,一齐嚷道:“三位仙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到府上歇息,咱们好酒好菜,供奉三位!”

    张君宝长叹一声,语气萧索万分,似有无限隐忧,那三人吓了一跳,心头忧虑再起,不由得面面相觑,心惊胆战,千户问道:“仙长,还有何事?”

    张君宝说道:“贫道观你府上风水,委实阴气过重,鬼影森森,乃是阴司夜行之相,我师兄弟虽然解了你们眼前灾厄,可今后如再起妖孽,咱们三人未必在场,即便在场,也未必能敌得过。”

    千户大骇之下,忙道:“那我这就丢弃了这宅子,跑到别处安家?如此能否太平?”

    张君宝摇头道:“此乃**,而非天灾,老居士,我问你:你们府上是否经常有女眷出入?又是否时常有那强娶妇女的勾当?”

    这恶千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不瞒仙长,老夫我虽然六十多了,但说起这房事来,那可真是威猛如虎,犹胜少年。。。。”

    张君宝急道:“这正是引祸的缘由,正所谓‘多行不义,天令自毙’,你们若依旧如此行事,只怕将来祸事,更要惨烈千倍。”

    千户父子三人闻言悚然,回思起方才景象,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当即连连点头,颤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咱们今后再也不做这等勾当!”

    张君宝又道:“千户大人,你以往曾在战场上杀过人,对不?”

    千户奇道:“仙长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连这也能知道?”

    张君宝叹道:“你以往杀戮过重,招致恶鬼缠身,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灾祸。依我之见,你年纪一大把,正应该修身养性,戒了女。色,如此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你府上这么些妻妾,若是她们肯留下来,便由得她们;若是她们意欲离开,不如发些银钱,就此遣散,也算是一场功德。”

    那三人对张君宝言听计从,哪里还敢拒却?满口答应,不停道谢,想要挽留,但张君宝等人借口有要事在身,执意离去,兄弟三人朝众人拱了拱手,蓦然失了踪迹。千户府众人愕然相寻,又哪里找得到半点影子?(未完待续。。)

十七 天降言灾远亲朋

    三人离了千户府,找一处隐秘之地除了伪装,苍鹰又费了番功夫,涂黑面颊,易作土匪模样。他整理妥当,抚掌笑道:“痛快,当真痛快。你看那荒。淫老儿、恶兄恶弟,被咱们唬得一惊一乍,掏心掏肺,我辈行侠仗义,不求财色,不就是为此刻爽利么?走了,走了,咱们找一处好好喝上一杯。”

    张君宝与归燕然也极为欢快,三人回到街上,来到繁华地段,却找一座人少的酒家坐下,苍鹰嚷着叫了酒菜,三兄弟有说有笑,把酒言欢,越喝越是欢畅。

    归燕然说道:“好险,好险,那千户老儿年纪这么大,若是咱们下手稍重,将他折腾死了,此地换来新甲主,周遭人民,岂不又要遭殃?”

    张君宝笑道:“所以咱们才将他的儿子也一同点了穴,教训一番,将来子承父业,他们也定然不敢欺压百姓,为祸乡里。”

    归燕然思索片刻,又道:“这九江镇上蒙古恶人数不胜数,咱们何不一个个整治过来?将他们一个个收拾得老老实实,也算是造福天下的义举了。”

    张君宝苦笑道:“三弟,你想的简单,此事可一、可二而不可三,偶尔为之,鞑子还能信咱们这鬼神之论,长此以往,万一走漏风声,鞑子生出疑心,咱们的把戏当场便会被拆穿,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了。”

    归燕然大为赞叹,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还是大哥周到。”

    苍鹰叹道:“可惜没问这老儿要些金银来,否则拿来买酒,倒也正好。”

    张君宝劝道:“贤弟。正所谓金银是灾宝是祸,心宽体建方为福,你若过惯了清贫隐闲的日子,便不会再爱这花花世界,喧闹人间了。”

    苍鹰笑道:“那是大哥你好老庄而轻孔孟,与咱们俗人大大不同。要我苍鹰去荒山野岭住上几年,我准得找去处上吊不可。小弟我可不想无为出世。还得在这俗世上混着。”

    张君宝点头道:“人各有志,难以强求。三弟,你呢?你又觉得如何?”

    归燕然抓耳挠腮。举棋不定,说道:“我在哪儿都成,在镇上有镇上的好处,在山里有山里的妙处。在镇上待得烦了。就去山里住几天。在山里待得闷了,便来镇上找热闹。”

    张君宝与苍鹰齐声说道:“那可不成,好处不能让你全占了!不可浑赖,可得拿定主意!”硬逼他做出决断,直把归燕然捉弄的头晕脑胀,左右不是人。

    就在此时,只听邻桌有人骂道:“胡说八道,放屁!放屁!”

    苍鹰一听有人挑衅。正是求之不得,就想要撺掇着来一场酒鬼恶斗。醉汉扭打,往那边一瞧,不由得一愣。

    只见那桌上坐着五人,姿态闲散,手撑桌面,正在相互攀谈,却不是与苍鹰这边说话。

    归燕然忍不住低声道:“这些人武功不差,有一人尤其厉害。”说着偷偷指了指南首的一位蒙面女子。此时也是异族当道,天下大乱,汉族女子多用黑纱遮面,罩住容貌,以免惹来麻烦,世人见怪不怪,也无人啰嗦询问。

    那五人先前说话响了,此刻压低声音,轻轻交谈,不再叫嚷。只见一老者头戴斗笠,挡住大半张脸,怒道:“世上多有造谣生事之人,这等胡言乱语,咱们岂能相信?”他虽然刻意小心,但苍鹰三人内力浑厚,耳音敏锐,将他们言语听得清楚。

    另一位胖脸男子说道:“吴老,这话可不是我第一个说的,你冲我发什么火呀?再说了,那火雕苍鹰之事,只与雪莲派、朝霞楼有关,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吴老说道:“苍鹰兄弟对咱们主公有大恩,是兰儿的救命恩人,他这等大仁大义的侠客,怎会做出卖友求荣,欺男霸女之事?此言定是谣言,污蔑,老子听了就来气!”

    归燕然与张君宝对苍鹰往事一无所知,听闻此言,不禁往苍鹰望来,苍鹰郁郁寡欢,只是一个劲儿的饮酒,想起昔日恩怨,越来越是惆怅。

    那蒙面女子说道:“李丹,他们说苍鹰大哥坠崖而死,此言可是真的?”

    胖脸男子说道:“兰儿,千真万确,我听雪莲派的朋友说:这苍鹰昔日在扬州城的时候,使阴谋诡计,害死了为国为民的铜马五将,连累李庭芝与姜才将军被鞑子处死;后来他不知怎地,找到了李庭芝的女儿,不怀好意,诱骗那姑娘爱上了他;他投入雪莲派,抢夺九鼎真经,杀了抗元义士尉劲,强。暴门中清白女子。。。。。。种种劣迹,可谓恶贯满盈,死得其所。”

    兰儿默然不语,在面纱之下,也瞧不清她的神情,但她双肩发颤,显然激愤至极。

    其中一位中年文士背对着苍鹰等人,难见面貌,此刻说道:“唉,命运叵测,世事难料。我们这些年身在江南,虽然忙碌奔波,但每每听见苍鹰兄弟的英雄事迹,总忍不住为他喝彩庆贺,岂知他居然。。。。居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那吴老兀自不信,恨恨说道:“主公,这定然是雪莲派权谋争斗的把戏,使下三滥的手段将苍鹰兄弟害死,又想尽办法污他名声!这等龌龊伎俩,咱们怎能容忍?”

    那主公叹道:“李丹兄弟消息灵通,自来不曾有弄错的时候,只怕。。。只怕。。。。”说着喉头哽咽,举袖抹脸,过了许久,忍不住举杯豪饮,方才稍稍平静下来。

    李丹又道:“不仅仅是雪莲派这般说,连北方不少在场武人都信誓旦旦,众口一词,说那苍鹰当众承认,如同困兽般搏命,最终坠崖而死。我未曾见过这苍鹰,与他无冤无仇,绝不会有意污蔑于他。”

    那兰儿说道:“罢了,罢了!人都死了,也落得清净,咱们只需记得他的好处,也无需因此与旁人争辩!玄秦大哥,你怎么看他?”

    还有一人始终默然不语,苍鹰认得那人,正是曾经在奴血山碰上的玄秦。他听兰儿相问,随口说道:“未必真死。”

    另四人闻言大惊,知道这玄秦轻易不开口说话,然则出言必中,极为灵验,忙围着他相问,但玄秦摇了摇头,懒得多说,众人无奈,付钱结账,一同离去。

    他们一走,这一桌登时显得尴尬沉闷,苍鹰眼神迷茫,只顾着一杯一杯饮酒,归燕然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苍鹰,片刻之后,他说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辩白冤情呢?”

    苍鹰身子一震,说道:“你们信得过我?”

    张君宝笑道:“你的为人,旁人不知,咱们俩难道不清楚么?我们若信不过你,又岂会与你结为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既然假死逃脱,定是不想伤了昔日朋友,也不想留下半点牵连,对么?”

    苍鹰生平极少落泪,此刻听了兄弟二人言语,眼眶一红,险些掉泪,他急忙仰头喝酒,偷偷稳住情绪,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这等鸟。事,提它作甚?喝酒,喝酒?莫坏了咱们兄弟兴致!”

    归燕然又问:“大哥,你认识先前那五人么?”

    苍鹰想起奴血山中那段往事,不禁心生感慨,微微颔首,轻声道:“他们是一群抗元义士,为人光明磊落,重义轻生,端的是英雄好汉,燕赵悲歌之士。唉,往事如烟,难以追溯,连他们都对我心生误解,就当江湖之上,再也没有我苍鹰这个人了吧。”

    张君宝与归燕然见苍鹰伤心,只是不停相劝,苍鹰生性洒脱,不记旧恩怨,悲喜不长留,又喝了几杯酒,登时不再介怀。

    张君宝说道:“莫说贤弟你,就连愚兄我,往年行走江湖之时,也曾犯下过许多大错,引发不少祸端,好在愚兄当年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行事又有些隐秘,故而旁人只记得愚兄的好处,不曾有人因而记恨,想来又侥幸,又惭愧。”

    苍鹰熟知江湖轶事,听他一提,登时说道:“大哥可说的是你叛出少林之事?”

    张君宝笑骂道:“好哇,我不揭你疮疤,你倒掀我的短来了!你倒真是死党,胜似亲弟,浑然不知客气,不给大哥面子。”

    苍鹰笑道:“小弟我心下难过,正没奈何,大哥有何伤心之事,不如说出来,让小弟我缓缓精神?”

    归燕然最喜听故事,一见张君宝并不勉强,立时说道:“大哥,是什么缘由,你说来给我听听?”

    张君宝拗不过两人,只得说道:“二弟说的没错,愚兄往年确实曾被少林寺收留,但并非正式弟子,并未剃度,只是一个烧火砍柴的小杂役罢了。”

    苍鹰奇道:“你并非少林弟子,那他们怎么说你是少林叛徒呢?”

    张君宝指了指苍鹰,笑道:“你也并非恶人,怎会落得这般不堪名声?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咱们势单力孤,与世无争之人,又如何管得了旁人如何看待呢?”

    苍鹰喝了一杯酒,说道:“不错,不错!管他。娘的是是非非,老子行得正,坐得直,心里舒坦就成!”

    归燕然体会不到两人心境,只急着听故事,又嚷道:“大哥,后来呢?”(未完待续。。)

十八 四大皆空不知痛

    张君宝抿了口酒,身子微微摇晃,神情似笑非笑,又悲又喜,说道:“我刚出生时,父母贫寒,将我扔在了少林寺门外。当时天寒地冻,我一口气憋住,哭不出来,嚷不出声,天色尚早,也没人发现我,眼见便要被冻死了,幸好我师父发现了我,将我救了起来。”

    归燕然说道:“你师父?大哥,你功夫这般厉害,你的师父,定然也是位威震武林的少林高僧吧。”

    张君宝道:“我师父并非少林僧人,他是一位挂单在此的野和尚,少林寺当时有个规矩,像这等僧侣,不得住在寺内,他只能在寺外山上搭个木屋住下。他是个很老很老的和尚,我听柴房的郭老头说:我师父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住在寺庙外了,模样也没变,依然是这般乱七八糟的白胡子,消瘦干枯的高个头。”

    苍鹰一听此人样貌,不禁暗暗流汗,问道:“白胡子的瘦高和尚?样貌三十年如一日?”

    张君宝见他如此,微觉奇怪,答道:“不错,正是如此,贤弟,这又有何不妥么?”

    苍鹰故态复萌,心智乱作一团,随口答道:“没有,没有,你说下去。”心中却隐隐想道:“无怪乎你武功如此高强,原来。。。。原来是这怪僧的徒弟。”

    张君宝于是又道:“我师父见我可怜,便抚养我长大,教我读书写字、念经修行,传些呼吸吐纳之法。等我九岁年纪。便给我找了个杂役的差事,平时领些吃食、散银,说道:‘等你年纪再大些。与他们混得熟了,我让他们收你做个和尚吧,省得与我在一块儿受穷。这些和尚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跟着他们,斋饭倒吃的管饱。’”

    归燕然奇道:“你师父资格这般老,他自个儿为什么不入寺为僧呢?”

    张君宝眨了眨眼,又闷头喝了口酒。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这般问他。他答道:‘我就是个和尚,不是少林寺的和尚,我便是达摩,达摩便是我。何必受门派拘束?这些和尚都是我的徒子徒孙。要我入寺,我找谁当头?’”

    归燕然笑道:“你师父可真狂妄的紧,达摩乃是佛门祖师,他自称达摩,少林僧人不管他么?”

    张君宝道:“佛门讲究四大皆空,无色无相,功名利禄是空,皮囊外物为空。我猜我师父的意思:他是什么人无关紧要,因为他本来是空。空者既无也。所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正是此意。”

    苍鹰忍不住说道:“或许他真是达摩,也未可知?”

    张君宝与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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