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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这招很有用，在无一人说话，朱熹满意落座。教室里气压极低，只有愤怒哗啦啦翻动书本的声音。
平常哭笑不得，“屡教不改”，加倍扣分，多明显的抱负排挤行为。在些微害怕的同时，能否允许我小小嘲笑一下你的幼稚？
下课铃声响起，作为幸福的走读生，可以不上晚自习的平常背起书包冲向自行车棚。
次日清晨来上学，路上还想着该如何对班主任解释那扣掉的十大分。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化学课，下课后平常追着跑出去，在喧闹的走廊里拦下他。
“老师……”饶是做足心理准备，做错事毕竟会心虚。平常有点小结巴。
“什么事？”班主任推推鼻梁上的眼睛。
“嗯，昨天……”一群学生跑过，平常怯怯的声音被淹没。
“噢，对了，居然把这事忘了。”班主任拍拍脑袋，“你回去通知一下，下午自习课开班会。”说完，夹着书本大步流星而去。
空余平常徒伤悲，——还真要上纲上线哪，私了不成么？
不只平常，全班同学都认为是昨日大闹课堂小英雄批斗会。整整一天，教室里都笼罩着一层极沉闷的气息。云云整整骂了朱熹一天，多大点事就上报老师？显不出来她是个正九品？平常抓紧一切可利用时间写好一篇深刻的检查，想自己这“屡教不改”的历史罪人自然首当其冲。
因此，班主任一走进教室便立刻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平日开班会传达学校某项精神时，学生们都懒懒散散的自做自的事，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甚至还有偷偷睡觉的，压根没有人注意听。今日，此时，一个个小腰板挺得倍儿直，桌面上没有打开的课本翻开的书，手上没有乱摇的笔。班主任心里一喜，莫非我的威严终于树立起来了？
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昨天……”
六十来双耳朵竖得尖尖。
“昨天校长召集全体老师开会……”抑扬顿挫。
六十来个小身子同时轻微一震。
“校长说……”音量调大。
嗯？谁说？六十多双眼睛同时离开桌面，看向班主任。
感受到众生的目光，班主任心里更加欢喜，这群小孩儿们真是可爱呀。
“即将有日本某某中学来参观咱们学校……”笑眯眯笑眯眯，故意停下来等待学生们的反应。
只见，六十多个小腰板哗然垮下，恢复往日坐没坐相的懒散样子。安静的教室里轻微骚动，大伙儿彼此交换“原来如此”的眼神，同时呼出一口“东窗无事”的长气。还来不及管它什么参观什么的。
误会朱熹了。平常倚着后面的桌子，微笑。
班主任想，这群孩子该很新鲜的热烈讨论，谁知他们如此淡然，唔唔，果真是见过世面的一代人哪。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见到外国人跟见外星人没啥区别。
原来学校与一日本中学有联谊，每年都会有访问。去年，学校偷偷摸摸的带了几个优秀学生去日本玩了一圈，今年，换人家带几个人来咱这玩了。
说偷偷摸摸，是因为学生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事，——特指高一的学生。据说，学校是从当时的高二年级选的。
日本友人来参观，学校非常重视，每日出台N条措施条例。政教处老师全体出动四处纠察违法乱纪之人，遇到有人不小心踩棵草，都痛心疾首的教育半天。平常私下怀疑，他们是不是都上患歇斯底里症？
学校还组织高一二两个年级三千多名学生排练大型团体操。连续两周，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不上，学生们在操场上一遍一遍演习。秋老虎正肆虐，阳光充沛，学生们好似再次回味军训，小脸儿上的汗水无声流下。
“不许给学校丢脸，不许给祖国丢脸！”喇叭里的校长声音严肃，陪练兼管理的老师们晒得黑红的脸表情严肃。
同学们的集体荣誉感再次爆发，练得起劲儿。
若是平日，校长老师爸妈说出这种话，必然会被孩子们嘲笑：现在都联合国地球村了，你们怎还如此排外？战争年代已经过去，口号过时。
然而现在，真要见“外人”了，平时深埋的爱国心就跳将出来。同学们心里都自我警醒，不可丢人，不可在外人面前丧失了尊严与骄傲。
同时，学校还征集手工制作（据说是选出最好的作为礼物送出去的）、征集歌颂中日友谊的诗（当然是要原创）、征集节目及唱歌跳舞有艺术特长的学生（在欢迎晚会上演出的）……
这诗歌自然又落到平常瘦弱的肩膀上。咬着嘴唇对着客厅里墙上挂的大幅地图发呆一会儿，拿笔写下一首小诗：
“在彩色的世界地图上
有一片粉红色的云彩
那 就是我们美丽的祖国
隔着深蓝的大海
两两相望的 是紫色的日本
……
一只白色的鸽子
衔着茉莉枝
飞越那片蓝色
……
好朋友们手拉手
对着天空大喊
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写完，平常黯然，多幼稚的诗！看看厚厚的习题集，一咬牙，就这样了不管了，反正老师也没抱多大希望，做正事要紧。
平常可从没忘记自己走读的原因，尽管爸妈不再提及，自己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将那丢人的成绩单贴在书桌上，看一次羞愧一次，带着羞愧之心做题，效率极高。与悬梁刺股异曲同工吧，刺眼的成绩像把锥子时时扎着平常的自尊心。
夜夜灯亮至十二点半以后，早晨六点半准时起床，迅速洗漱吃饭奔向学校赶七点半的晨读。
每天睡不足六小时，精力充沛。平常想，倘若每天再少一个小时，就赶上爱因斯坦了。呃，还是算了吧，我只是平常而已。平常也不觉得如何，反而越来越喜欢学习。这是个很奇怪的感受，听老师的课带劲，自己做题也做出乐趣。
上次月考成绩已经猛升。平常计算着，1500多名学生，只要维持在100名左右的位置就好了。再坚持一下下，连续三次月考如此，就可以恢复曾经悠闲的日子了。
平常在努力，努力学习，也努力做好其他应做的事。
那首《友谊地久天长》竟然入选了，出现在学校礼堂前的宣传板上。在联欢会开幕时，被主持人用汉语与日语朗诵。
平常没想到。老师喜出望外。这也成了全班的骄傲。
或许，人家要的就是这种稚嫩的感觉吧。最后，平常想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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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
游戏
四十一、游戏
在全校同学为“日本友人”忙碌时，有一个人也在忙，忙着玩一个游戏。
胡豆偷偷翻过班主任的操行评分表，平常几个还是被扣分了。亏得班主任说这几个人都是平日里表现良好的，这次就算特殊情况，不予以特别追究。
逃过一劫，几人拍胸庆幸。
云云仍对朱熹愤愤，P大点事就告老师。
何可也怒了，以前不跟她计较是咱大度，她还不依不饶了，得想法整整她。
对，我们要反抗，我们要翻身！云云挥舞小拳头。
平常抓过云云的小拳头，笑：咱们既不是农奴又不是咸鱼，翻什么身！
何可摸着下巴，皱眉思考：有什么办法？
平常一边摇头，一边在心里感慨：此人确实帅得有点味道。
张扬挠挠头皮，嘟囔：干脆你去追她好了，追上再把她甩了。
平常飞白眼：去你的，尽出馊招，别添乱。
云云两眼冒光：张扬，平日里看你挺傻的，居然还有这么点坏心眼儿。
何可连连摆手，这不行，不行，这是整她呀还是整我？
张扬摸摸鼻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怕就你这样，碰一鼻子灰是肯定的。
云云也答腔：要不咱们打赌吧，你用两个星期内追朱熹，追上算你赢，我们请你一顿大餐；追不上，HOHO，你就请我们。如何？
平常急忙忙推推这个，又敲敲那个，嘴里说着不行不行你们别闹了。另三人当她不存在。
何可看看挑衅的张扬和雀跃的云云，眼睛停在平常脸上：行，赌了，有一个条件，平常得站在我这边。
去死，我不答应！我才不跟你们玩这弱智游戏！平常抵死反抗。
反抗无效。三人异口同声。
甲方：何可，平常。乙方：张扬，云云。
游戏规则一式四份，人手一份，签字为证。——平常不签字，按手印代替。按手印现场异常惨烈，程度类似于黄世仁抢喜儿，两人按住平常，一人用红色水性笔将平常拇指涂红，生扯着在游戏规则上按下四个手印。
千万要保密啊，千万不能泄露，千万……已成定局，平常只好千般嘱咐。
其实平常心里也有点希冀与好奇，结局如何呢？觉得这样做很不好，又……朱熹，先说声对不起了。
平常心中的恶魔因子活跃起来。
“咱们会赢吗？”何可问。
“你说他能追上吗？”云云也问。
张扬不问。张扬只竖着耳朵偷听。
平常笑而不答。
朱熹曾喜欢星辰，喜欢的还挺深。这是不利条件。
朱熹喜欢帅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她的口头禅，而且脑袋里全是“王子骑白马”的美梦。这是有利条件。
可这些，平常都不能说出来。平常有自己的行事标准。
趁在操场上练团体操的机会，何可开始与朱熹的亲密接触。休息间隙，平常总能看到两人说说笑笑。几天之后，发展到你递纸巾我送水。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同学们都知道，何可在追朱熹。
何可也坦白承认，我就是在追朱熹。
四个人保持缄默，平常，云云，张扬，朱熹。
何可进展顺利，在联欢晚会上，已经与朱熹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看节目。
如此招摇。平常深感不妥。
“好了好了，算你赢了，到此为止吧。”私下里，平常对另三人说。
“不行不行，戏刚渐入佳境呢。”云云首先反对。
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平常忽略她，看两个男生。
何可无所谓的耸耸肩。
张扬摸摸鼻子，不咸不淡：“做事要有始有终。”
2：1。平常落败。
每看到惺惺作戏的何可与巧笑倩兮的朱熹，平常就感到危险与不安。这是个危险的游戏，不该玩火，不该的。
云云还乐滋滋观望，怎样也拉不住。
平常干脆不再理睬这件事，不能一错再错。
事情败露，却是个诡异的情形。
话说某天晚自习过后，何可同朱熹两人手拉手溜操场。
按照学校规定，晚自习后不许在学校里乱逛，乖乖回宿舍睡觉是正道。坚决不允许男女生手拉手的逛。
两人显形在值班老师的高能手电筒灯光下，手足无措。
早恋，是要被劝退的。
危难之际，何可拿出“游戏规则”。老师们一下子愣了，这，又算怎么一回事？这该不算早恋了吧？可……基本已经构成早恋了，呃，早恋是什么定义来着？回去翻字典，翻校规，翻各种资料。
着实让老师们犯难了。
女生是一脸愧疚承认了，男生却说这是个赌约，玩的。
老师们拿着那张纸片抖给朱熹看，朱熹也晕了。
最后，学校认定这是一起小孩子们无聊的玩乐，虽然情节较恶劣，但罪不至死，罚去花房做工一个月。连个通报批评都没有——老师郁闷，批评时怎么说？把事情经过讲一遍吗？还不成一经典段子？再说女生的颜面何存？哎，算了算了，总归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不要太过追究。
学校要求老师们对此事保密，风声仍是不胫而走。晚上手拉手溜操场的小情侣们都在口袋里揣一张字条，写着：这是游戏，不是真的。
学校领导更郁闷，马上下来新的规定：再看到男女生太亲密，定斩不饶，不论原因。
当然，行走在刀刃下的革命群众还是大大的。
按下不表，说说那几个闯祸的小孩子。
何可说：那夜，就是定情夜。表白了，也答应了，心里边儿高兴啊，就想着咱这顿吃啥了，一不小心，忽略了神出鬼没的老师。那叫一阴哪，先不出声，隐没在黑暗里等你慢慢走近，还偷偷听你说会儿话，再突然蹿出来打开手电筒，白花花的照着你，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就开始呼唤了，几个老师迅速靠近，形成包围圈，捉奸捉双……
何可用筷子敲着啤酒杯，说的口沫横飞。
云云和张扬输了，周日中午，四人加胡豆一共五个到学校外面的小店改善伙食。
平常是比较反感男生喝酒的，总觉得喝酒与发酒疯形影相随，再说这个年纪还不该喝酒。 三个男生鄙视平常，声称酒龄从小学算起。
胡豆悄悄问平常：星辰许诺那俩小子不喝酒？
平常翻个白眼：喝酒不好。
胡豆暧昧的笑：哦——是你不让人家喝吧？改天找许诺出来喝酒。
平常懒得理他，甩一句“为老不尊”就埋头饭菜。
“什么捉奸？难听。”平常泼兴头上的何可一盆凉水，“这次真是万幸，没批评也没记过。还是想想未来一个月在花房做牛做马的苦日子吧。”
“平常，你真是扫兴。”云云听的兴奋，不满平常。
“我要能早点扫了你们的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平常敲云云脑袋。就是你这个挑事的，还不知孽。
“你就让何可说完他的历险记吧，否则会闷坏的。”胡豆在一旁帮腔。
何可拍拍胡豆的肩膀：“不愧是好哥们！”又开始唾沫星子乱飞。
胡豆跟何可的友谊，是臭味相投，“猩猩”相惜。平常还可以理解。
何可同张扬的友谊，平常就百思不得其解了。张扬在何可身边，就像个影子，两人谈不上 什么相似，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可做事，算不上光明磊落，也称上落落大方。而这张扬嘛，…… 平常咬着筷子盯着可乐杯里的泡泡。只怕这张扬，不那么简单吧。
胡豆胡乱揉一把平常的头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快吃。”
云云蓦然睁大眼睛，轮番看着两人：“你你你俩？”
平常在桌子下狠踹胡豆一脚，闷闷说：“我俩是纯洁的。”
“纯洁的男女关系？”云云眨眨眼睛。
平常决定不理她。
张扬闷头灌着啤酒，不怎么说话，只不时举杯同何可胡豆碰碰。
平常看着可怕，伸手拦。
张扬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瞪：“你干吗？”
平常吓得手颤，缩回来坐好。
“再喝就多了！”胡豆说。
“这点算什么？再来！”张扬举杯，虚碰一下，咕咚咚又一杯。
花房的劳动是艰苦的。
平常软趴趴挥舞着铁锹，在厕所边，刨坑。当然，还有另外几个患难兄弟。
进出厕所的人纷纷侧目，平常不由想大声呼唤：我们是刨坑是为种树，不是刨粪坑！
花房老头不时督促：“快点，快点，再挖大点！做错事就该挨罚！”
真是羞愧万分。有必要总提醒我们做错事吗？何况，朱熹就在这里。
朱熹看过那张纸片，也大概了解事情真相。上面没签平常的大名，鲜红的指纹却显得更加突兀醒目。
这新仇加旧恨的，平常实在不敢想象小狐狸会做出什么事。
朱熹只是默默的。朱熹没有反击，没有做出平常想象中的任何疯狂的事，只一下子变的沉默。默默的上课，下课，默默的来花房干活。
沉默的朱熹，更让平常难受。
云云撇嘴，装什么柔弱。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几个都听的清楚。
朱熹的头更低，不言语。
平常握紧手里的铁锹木把，也低下头，脸莫名其妙的红了，羞愧加内疚。
何可也心生愧疚，这事毕竟是对不起朱熹的，因此有朱熹在场时，何可总是讪讪的不自在。
那天聚餐，张扬喝醉了，满嘴胡言乱语，却根本听不清楚。回到宿舍后倒床昏睡，醒来就更沉默，连带平常云云都不理了。此时不知错了哪根筋，拧着脖子对云云吼：“你还有完没完？”
云云大惊，立刻还击：“你急什么急？说你啦？现在冒出来做好人了，当人家领你这份情呢？假惺惺的。”
“你，闭嘴！”张扬怒气冲天，脸红脖子粗，平日里不爱说话的，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词，只这两个通用万金油“闭嘴”。
云云嘴巴厉害，自然看不起他这码段的菜鸟，扶着铁锹站着：“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家的地盘？这又不是教室，又不是某节自习课，某人啊，管不着。大不了你也来记我名字扣我分，再扣个屡教不改的帽子，双倍扣！”
张扬气得厉害，也只会反复说这俩字：“闭嘴！闭嘴！”
一直默默的朱熹忽然抽泣一下。
这回何可发话了：“快干活吧，老头子过来了！”
平常四下里看，根本不见坏老头儿的影子。想想朱熹恰倒好处的抽泣，忽地心生厌恶。
一阵安静。朱熹又抽泣几声。
张扬怒瞪云云一眼，再紧张的悄悄看朱熹。
朱熹的碎发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