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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 作者:肖克凡-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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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只剩下三个女孩子。
    白瀛瀛停止抽泣抬头对王莹说,我没有得罪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呢?我只想做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我求你不要破坏我的事情好吗?
    我没有破坏你的事情,我如实向组织反映你的家庭情况就是跟你过不去吗?王莹不急不躁说,你说你只想做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我看你是来拉我哥哥后腿的,早恋!
    我没有拉你哥哥后腿。性格软弱的白瀛瀛低声细语说,王莹,我只想做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摆脱家庭出身海外关系给我带来的阴影……看到双方出现对峙局面,王凤伸长脖子凑到王莹耳畔小声说,姐姐我跟你是一伙的。
    沉默着。笸箩里的玉米饼子渐渐没了热气。盆里咸菜熬小鱼儿也渐渐凉了。
    村支书引着一个人走进院子,是白瀛瀛的父亲白小林。王莹认出他是搭乘马车进村的中年男子。白小林头发乌黑,脸上戴着墨色眼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上身穿着深蓝色夹克衫,敞怀露着白色衬衣,下身是浅驼色西裤,一双三接头式黑色皮鞋擦得锃光瓦亮。
    白小林挨着自己女儿坐下,向着王莹王凤姊妹点头致意,表示友好。
    王援朝介绍说,这是我的大妹妹王莹,这是我小妹妹王凤。
    是吗?白小林隔着墨镜投来意外的目光说,王莹长得不太像你母亲……王莹对视说道,白瀛瀛长得却很像你,这就是家庭烙印埃四清工作队老大姐回到饭桌前,颇为用心地看了看白小林又看了看白瀛瀛说,这真是家庭烙印,你们父女确实很像的。
    王莹得胜地笑了。白瀛瀛望着王莹。这眼光里包含着艾怨,也包含着无奈,更包含着讫求休战的期待。
    围坐而桌吃了顿沉闷的午饭。撂下筷子,四清工作队老大姐约请白氏父女去大队部谈话。院子里安静了。王援朝一副兄长作派,一边踱步一边批评王莹。
    灵莹,我来金水村安家落户是要做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你跑来干什么?谁都知道咱们是劳模家庭。你小小年纪就挑起家庭主妇的担子,成为全家离不开的人物。你走了全家瘫痪,爸爸的劳模当不好,妈妈的劳模也当不下去。弟弟妹妹更是没人照管。你就忍心放弃自己对这个家庭责任呢?
    王凤突然大声说,哥哥,你走来走去说话就跟电影里列宁一样!
    王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哥哥,你要求我承担这个家庭的责任,你们谁对这个家庭承担了责任呢?我从小学三年级脖子挂着一串钥匙,放学回家走进厨房,淘米洗菜生火做饭,星期天一盆一盆地给弟弟妹妹洗衣裳。我尽了妈妈没尽的家庭责任,我尽了爸爸没尽的家庭责任。升入初中你住校了,我更尽了你没尽的家庭责任。今天我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你反而批评我放弃家庭责任!哥哥你是男子汉,你什么时候为我着想呢?
    我……王援朝被迫停住脚步,哑口无言活像一座雕像。
    村支书蹲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缓缓起身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掺和几句吧。王莹我问你,你是因为家庭负担太重才跑到这里安家落户吗?
    不是。我从小承担家务劳动,从来不懂逃避。王莹态度鲜明地说,我就想跟我哥哥在一起,一起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民。
    那你哥哥如今要是在煤矿里挖煤呢?村支书抽了一口旱烟问道。
    王莹斩钉截铁回答道,我就跟哥哥一起成为社会主义新矿工。
    我明白了,你是无论如何要跟你哥哥在一起。可是我告诉你,你哥哥将来必然成家立业,你将来必然了出嫁结婚,你这辈子不能总跟哥哥在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我将来必然出嫁结婚?王莹孤傲地笑了。大伯您是村支书,我跟您表明立场吧,只要你们收留白瀛瀛,你们就必须收留我!
    王援朝终于说了话,灵莹!你这是无理取闹埃我没有无理取闹。王莹转脸对村支书说,我在半工半工技术学校学的钳工专业,我有技术。我来金水村安家落户能够发挥一技之长的。
    王援朝诚恳地说,灵莹,你的最大特长是组织能力。我相信你将来能够领导万把人的队伍!因为你从小锻炼了这种本领。
    王莹一时无法接受如此高度的评价,颇为吃惊地注视着王援朝。哥哥,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做社会主义新农民!
    村支书发话了。好吧,吃饱了喝足了,咱们现在去找四清工作队,看看怎么解决王莹和白瀛瀛的安家落户问题。
    王凤拍手赞成说,好啊,我就喜欢看你们吵嘴!我就喜欢看你们吵嘴!
    一行人来到大队部。四清工作队老大姐开诚布公说,如今提倡知识青年回乡参加劳动与广大贫下中农相结合,我们应当积极支持。但是白瀛瀛和王莹属于在校学生,事情就不好办了。这几天我们暂时收留了白瀛瀛。今天王莹又来了。我们认为首先要经过家长同意……王凤当即举手表态说,我同意!我同意我姐姐来这里安家落户!
    四清工作队老大姐觉得这丫头傻得可爱,就说你现在还没有公民权,你说话是不算数的。
    白小林微微躬身说,我是白瀛瀛的家长,我女儿自觉自愿来到金水村安家落户做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我举双手赞成。我今天就是来给她送生活用具的。
    说罢,白小林往鼻梁上推了推下滑的墨镜,谦恭有礼确实很像一个日本人。
    村支书随即问道,王莹,你父母同意你来我们金水村安家落户吗?
    王援朝轻轻咳了一声说,王莹不会撒谎,我替她回答这个问题,我父母是不会同意她离开家庭的……王莹说话了。豫剧《朝阳沟》里银环妈思想落后反对女儿去农村,银环照样去了。我是半工半读技术学校的学生,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们收留白瀛瀛,就必须收留我!
    对,你们必须收留我姐姐!王凤叫唤起来,好像一只汪汪咬人的小花狗儿。
    村支书看着王援朝,四清工作队老大姐也看着王援朝。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王莹面色惨白地说,我再说一遍,只要你们收留了白瀛瀛,就不能剥夺我做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的权力!
    王援朝觉得妹妹思想坚定思路清晰表达明确,确实很有前途。
    四清工作队老大姐当机立断说,这样吧,既然关系到兴无灭资移风易俗的革命原则,我们晚晌召开党支部紧急扩大会议做出最后决定。
    村支书连忙说,援朝你是预备党员,党支部紧急扩大会议你也参加吧。
    身材高挑肩膀宽阔的王援朝与文弱娇小面孔苍白的白瀛瀛一前一后走出大队部。此时金水村笼罩在傍晚炊烟里,家家户户飘出玉米粥的香味。度过三年自然灾害难关,农村渐渐摆脱了粮食匮乏困扰。庄户人家依然保留着勒紧裤带的生活习惯,晚饭以稀食为主,玉米粥便唱了主角。
    站在村头。绿绒绒的田野被即将落山的夕阳镀了一层含蓄的金黄。美院附中学生白瀛瀛被这种城市里难以见到的美景感动了,伫立小河畔。
    你看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吗?王援朝小声问道。
    白瀛瀛摇摇头说,我只知道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名言“美是生活”。
    我给你讲一讲《怎么办》里主人公的故事吧。王援朝音色雄浑地说,拉赫梅托夫贵族出身,却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俄国青年。他为了考验自己的革命意志,竟然躺在一张钉满了钉子的毡子上睡觉,扎得浑身鲜血淋淋。为了远大理想和事业,他成为一个生活俭朴而体贴百姓的人。后来他还断然拒绝了一个年轻漂亮寡妇的爱情……白瀛瀛听着王援朝的激情讲叙,目光火热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
    还有一个人物叫罗普霍夫。他发誓献身革命事业,得知革命同志吉尔沙诺夫深深爱着自己的女友薇拉,便悄悄制造一个自杀现常让女友以为心爱的人死了。薇拉与吉尔沙诺夫结合了,罗普霍夫则远走国外。
    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想说明什么呢?白瀛瀛品味着充满革命激情的爱情悲剧,愈发困惑不解。
    我觉得无论拉赫梅托夫还是罗普霍夫都是我学习的榜样。至于薇拉,后来她开了两间缝纫工场,生活也很幸福。王援朝充满崇敬地说着。
    援朝,我不明白你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当把革命事业放在首位。譬如拉赫梅托夫,他的钢铁意志我要用一生时光去磨炼埃我来到农村跟你一起磨炼革命意志,你不欢迎吗?
    我欢迎不欢迎,只是我个人态度,我们应当服从组织决定。晚晌召开支部紧急扩大会议,你耐心等待最后结论吧。
    白瀛瀛眼泪汪汪说,要是没有王莹突然出现,我安家落户也不会遇到这么大麻烦。你妹妹好像把我当作敌人对待,我心里特别害怕她……王援朝笑了。瀛瀛你不要害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白瀛瀛破涕为笑——夕阳照耀下满脸金灿灿的表情。
    咱们回去吧。我要去大队部开会了。说着,王援朝雄赳赳走在前面。白瀛瀛跟在后面柔声细语说,援朝,你走路的样子很像一个军人。
    是啊,很多人不了解情况都以为我是部队子弟,可我百分之百工人家庭出身。
    王凤返回大队部向姐姐通风报信,说大朝哥哥跟白瀛瀛出村谈恋爱了。王莹神色严肃,没吱声。她看到大队部院里蹲着一口水缸,伸手拉住妹妹说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洗洗头吧!说着去找肥皂和毛巾了。
    王援朝回到大队部,瞅见王莹把傻凤的脑袋按在水盆里洗着。那种名叫“猪胰子”的肥皂泛起的泡沫包裹着小学三年级学生的脑袋,一团团一簇簇,仿佛一座袖珍雪山。看到王莹这种充分利用空闲时间的只争朝夕精神,哥哥心里感慨不已。泼辣勤快灵活实干,这就是王莹的一贯风格——无论走到哪里也不会发生丝毫改变的。
    是啊,当年王莹在厨房里说了一声“哥哥我爱你”,我就批评她小资产阶级情调。她哭着反驳我说妹妹爱哥哥无可厚非。我知道她非常爱我,我是哥哥她是妹妹,这种情感只能是兄妹情感。与多愁善感的白瀛瀛相比王莹性格坚忍作风顽强,很少感情用事。她到金水村安家落户绝不是心血来潮。
    村支部紧急扩大会议总共九人参加,包括老铁匠、大队饲养员、军属嫂子还有老贫农赵大爷。是否接收两位女学生安家落户的争论,持续了半个钟头。渐渐统一认识并且做出决议,一个也不收。如果她们坚决要求做社会主义新农民,只能等到毕业之后了。
    预备党员王援朝举手表态说,我服从支部紧急扩大会议的决定。他的声音充满了发自肺腑的响亮。
    散会了,点亮大队部院里的电灯。村支书板着面孔向宣布支部紧急扩大会议的决定,既不拖泥也不带水——无论是白瀛瀛还是王莹,金水村一个不留。
    啊!白瀛瀛与王莹,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她们像两只受伤的小动物,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看着村支书。
    为什么呢?王莹率先发问。村支书露出笑容说,我说得明明白白,你怎么还问为什么呢。干脆你找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回家看去吧。
    我的情况跟王莹不一样,我来了好几天,你们也收留了我,怎么又变卦呢?我不走,我已经是金水村的人了。美院附中学生白瀛瀛细声细语申诉着,那样子好像比窦娥还冤枉。
    你们谁也不要喊冤,支部紧急扩大会议决定两个女学生一个不留。现在去吃饭,村里给你们包饺子!今儿在村里睡一宿,明儿一睁眼村里派一辆骡车送你们回家。
    王莹认为,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的平局,不言语了。
    在大队部里吃晚饭。黑面饺子,没肉。灯光照耀下,王莹低头吃着,同时瞟着白瀛瀛。白瀛瀛无意之间与王莹对视,苦笑了。
    吃完晚饭。王莹和王凤跟随四清工作队老大姐去了临时住处。王凤拢着半湿的头发问道,白瀛瀛怎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啊?
    你多嘴!王莹低头制止着妹妹,笑着跟工作队老大姐道了晚安。
    村支书打着手电筒领着白小林去王援朝屋里睡觉。王援朝住房是一条大炕。平时做饭烧灶,只有炕头热乎。王援朝将村里送来的被褥铺在炕头,自己的睡在炕尾。村支书说了声你们休息吧,转身走了。
    屋里掌着一盏油灯,炕沿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绞刑架下的报告》。
    没电啊?白小林脱下深蓝色夹克衫露出白色衬衣,小声问道。
    今天赶上停电。只好点着油灯看书了。王援朝进一步解释说,四周郊区村庄都通了电,大队部里有广播喇叭,还有电话。我觉得城乡差别正在一步步缩小,广阔天地真的大有作为。
    我们休息吧。白小林往鼻梁上推了推下滑的墨镜,试探说。
    王援朝起身从柜子上拿出牙缸子和毛巾,去院里洗脸漱口。白小林从提包里取出洗漱用具,跟随主人来到漆黑的院里。看来王援朝依然保持着城市学生的卫生习惯,晚间刷牙。
    院里有一口水井。黑暗里王援朝熟练地摇着辘轳汲了一桶水,从桶里舀水刷牙。白小林模仿着,把一口牙齿刷得山响。王援朝刷了牙,蹲在水桶前面双手捧水洗脸,说这样节省一只脸盆。白小林问冬天呢。王援朝说冬天照常这样。白小林想说日本陆军学校就是这样训练士官生的,没敢说。
    你夜晚也戴着墨镜,不黑吗?
    不黑。习惯了。比如养成晚间刷牙的习惯,不刷牙就睡不着觉。无论什么事情,总会养成习惯的。
    回屋上炕睡觉,熄了灯。黑暗里王援朝问白小林懂不懂俄语。白小林说只懂日语。王援朝说初中学了两年俄语,手头有一本俄文原版《铁流》。白小林想说日本男作家小林多喜二,也想说日本女作家宫本百合子,都没敢说。
    我知道你爸你妈都是著名劳动模范。你母亲还保持着全国织布挡车工接头速度第一吧?如果我没记错她一分钟接头突破五十大关了,神速。
    你对我母亲熟悉吗?黑暗里王援朝的声音飘荡过来,沉降在白小林耳畔。他下意识地摘下墨镜放在枕边说,应当说比较熟悉,我也在国棉十九厂工作。
    王援朝纵深询问道,我母亲生病住院是不是疲劳过度造成的?
    沉默好似浓浓夜色,渐渐凝固在这间农村的土屋里。既然白小林默不作声,王援朝说了声对不起,便侧身去睡了。
    终于响起白小林的声音,深沉而绵长。棉纺行业是劳力密集型作业,而且存在环境伤害,那就是噪声和棉尘。噪声影响人的神精系统,棉尘影响呼吸道和肺部。纺织女工如果超强度作业,过度疲劳在所难免。过度疲劳的最坏结是过劳死。就说日本的档车女工吧,她们都是穿着旱冰鞋穿梭往来的,好像一只只燕子。不过目前日本小岛家族正在研制射流织机,那是非常厉害的。
    怎么厉害?王援朝很感兴趣。
    白小林字斟句酌地说,以前啊,日本是把中国当做他们领土用战争方式加以占领的,今后呢,日本会把中国当做他们的市场用资本手段加以占领的。就说小岛家族吧,他们从来没有忘记当年东洋纱厂是日本产业……我们是社会主义主权国家啊!王援朝吃惊地说,帝国主义任意欺侮我们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你说小岛家族它只是一个家族而已,我们是拥有六亿五千万人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你说将来日本资本会占领中国市场,我不敢苟同。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你完全可以不同意。白小林说罢,不言语了。
    半夜里,王援朝突然醒来了。他思忖着“半夜里我突然醒来”这句话的俄语怎么说,之后将目光投向炕头注视着黑暗里熟睡的白小林。这时候白小林轻轻说了两句梦话,不是汉语也不是俄语更不是英语,好像是日语。
    王援朝无奈地笑了。说梦话也是日语,白小林都把自己研究成日本人了。
    这时候有人轻轻叩击后窗。王援朝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这种声音弄醒的。他起身凑近后窗低声问道,谁?
    窗外一阵沉寂,之后轻轻响起白瀛瀛的声音。援朝,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即使千难万险我也要跟你在一起。说罢,窗外的脚步声远去了。
    唉,我何尝不喜欢你呢,这也是磨炼我的革命意志埃王援朝叹了一口气,悄悄躺下了。
    清晨起床。白小林随手戴上墨镜望着土炕不解地问道,王援朝你睡在炕席上不铺褥子啊?
    你看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吧,主人公拉赫梅托夫为了磨练革命意志故意睡在钉满了钉子的毡子上。我跟他相比是小巫见大巫。说着,王援朝从板柜里找出一件白色线衣穿在身上——这是王莹拆了十九双劳保手套用课余时间给哥哥织成的,还在胸前用红线绣了“前进”二字。
    沿着村道,王援朝引着白小林去村支书家。村里两个二流子蜷着身子蹲在墙根儿下晒太阳。看到白小林大戴着墨镜一个二流子大声说,你是从城里面粉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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