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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拥她入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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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结福闻声回头,看他跌跤,忙过去搀扶。 
  “这……该死!”他激恨忿咆。上衣沾满黄澄澄的臭液,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 
  “少爷,您不要紧吧?”结福关心询问,很快地将他扶到床头坐好。 
  “可恶!都是你的错!”他恶心地看著自己一身骚呕的黄水,怒不可遏。 
  “先换下脏衣服吧,结福等会儿备热水给少爷净身。”结福默默地承接他的气愤,态度和语调始终温婉平和。 
  他大发雷霆,说著难听的话,她仅保持沉默地帮忙褪下他的衣衫,跪在地上清理一片狼籍。 
  渐渐地,管心佑收住了声。 
  望见她蹲跪在脚边丝毫没有嫌弃地处理秽物时,他仿佛一个任性麻烦又无理取闹的幼稚孩童终於安静,随著她挽起袖来的细瘦手臂动作,他的喉咙像是被大石梗住,所有字句再骂不出口。 
  仔细观察,她的细臂上头有下少块疤,看来应是烫伤之後残留的痕迹。还有她的衣裙,补丁满满,其状褴褛,鞋底甚至破了洞。他睇著自己刚穿上的乾净外袍,虽然和天方丝纺订做的仍然天差地远,但是却也不再如之前一开始那般粗陋。 
  “咳……”她掩著嘴,压低的轻咳让他回神过来。 
  管心佑心头一悸,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注意起她,不免又是一阵气恼。 
  他讨厌她!绝对不会错!这样的朝夕相对只让他更加反感! 
  结福无所觉,擦乾地板,很快地取来两盆热水。知他不喜欢异臭,在他清洁之时,又反覆地刷洗,直到味道完全消失。        、 
  拿起抹布脏衣水盆,他整齐乾爽,她却肮脏污秽。 
  “请您好好休息,少爷。” 
  低敛著眼眸,她随即准备退出房间。 
  可能也是刚才太过窝囊,管心佑这回没再站起来阻拦,徒增自己难看。只恼怒大声道: 
  “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听懂没有?” 
  她的背影一顿,还是没有停留地走出房门。 
  “可恶!” 
  管心佑抓起一旁细长手杖丢出,打上才掩住的木门,震撼掉落地面,发出吓人声响。 
  门外的结福,疲惫地靠著柱边。捣住嘴,悄悄地咳了两声。 
  *  * 
  “管大少爷,你早啊!” 
  一大早,谢邑端著张笑脸,出现在管心佑房里。 
  管心佑由於几天前的淋雨,身体尚微恙,加上厌恶这种低俗的粗人,并不太想理会他。 
  “我刚刚不小心经过这里,所以进来打声招呼……对了,你怎么老坐在床上,不出去走走啊?”见他默不作声,谢邑哈哈一笑,道:“你该不会因为知道自己腿瘸了,所以觉得跛脚走路很丑怪,要脾气不出去吧?” 
  管心佑像是整个人被刺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啊啊!你这般热烈地看著我做啥?我告诉你……我、我、我可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喔!”谢邑粗厚的手掌抱著胸,一副神圣不可侵犯之模样。 
  “滚出去!”管心佑拿起睡枕就丢,暴躁得不得了。 
  谢邑晃个腰闪过,纠正道:“这里是我的地方,我都没叫你出去了,你还敢要我滚啊?”富家大少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管心佑猛地脸红,怒道: 
  “现在或许是你的,等我买下这里就变成我的了!” 
  “哇,你口气好大啊,你都是这样跟我徒弟说话的吗?”徒弟真可怜啊,谢邑抹抹方正的下巴。“你要怎么买啊?你连房间都不出去,也有作为?” 
  “等我回京自然就可以买下!”若不是伤病缠身,他早可以一走了之! 
  管心佑傲慢地撂话,但想到自己的跛腿,他却又有种恐惧回去的心态。如果回去也是治不好呢?他堂堂管府大少爷,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当个瘸子? 
  “咦?你的家产不是已经被人家夺去了吗?所以才下得已留在这里啊?怎么现在还作梦啊?”谢邑望见他震惊瞪大了眼,又忍下住说道:“你不要那样看著我,我是真的已经有心上人,喔……呃,难道……你不知道?徒弟没说吗?在咱们来扬州的路上就已经有消息了啊!莫非这是下可以说的吗?”徒弟啊!师傅的大嘴巴对不起你啊! 
  “你说清楚点!”管心佑激动地险些要站起来抓著他了。 
  说清楚?好。谢邑咳了两声,口齿清晰道: 
  “就是你有个姑姑,然後那个姑姑趁你生死未卜的当儿抢了你继承的家产。喔对了,你的未婚妻那边也在你下落未明时就说你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也是来扬州的路上就打听到的,你总该知道吧?”看见他铁青的脸色,谢邑得意的笑容僵住。“啊?你又不知道啊?天哪!难道这也是该瞒著你的秘密吗?”啊啊!徒弟!师父不是故意的啊……才怪! 
  “你——你胡说八道!”管心佑乍闻简直不敢置信,恨恨地大声怒斥他,咬牙切齿。 
  “我胡说八道?”谢邑摸著自己脸,真怕他扑上来揍人,悄悄地站远了点,奇道:“我胡说这些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啊?你会给我家产?还是你的未婚妻会嫁给我?”也要看他要不要咧。 
  管心佑气得全身颤抖,却半句也不能反驳。就是因为明白他的确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所以才更加不愿意相信这些残酷的事实! 
  家产被夺……管令荑当真没放过这个机会,或许他的意外也是她暗中一手谋害……竟然连文姑娘也……太过严重的打击接二连三,粗暴又残忍地撕毁他的自尊,他思绪杂乱,紧紧地握住拳头,几乎在掌心烙下血丝指痕。 
  他自小养尊处优,受尽宠溺,从未跌倒失意,成长的过程可说是一帆风顺,拥有太多无人可及的羡慕,如今却在短时间之内尽数失去,要他怎么接受? 
  “你——”他一次又一次地凶狠吸气,想要大声咆哮不可能,想要立刻证实是真是假,太过失控的满腔怒火涨痛他的脑袋,冲突难以发泄! 
  “碰”地一声!他用力地一拳捶上床板,娇生惯养的骨指立刻红肿。 
  “哇,你小心点好不好?要是又伤了哪里,我徒弟会很辛苦的。”谢邑紧急地退退退,退到门边。“你好像不太喜欢她,可是她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当初咱们找你的时候,她可是一日一夜没睡觉地担心你,快要翻遍整个郊外,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没有休息去找你的那个什么……什么玉佩?那种东西,丢了就算了,有人在追杀呢,她也不管自己的安危,若不是我和二师兄摆平那些人,她小命也糟了……还有啊,你有没有发现你吃的穿的比较不错了?那都是她自己去揽银子买来的。你别看她好像很听话,其实有些地方还真是好固执的啊!她坚持不要麻烦咱们,真的很任劳任怨!”指著桌上放有早膳的木盘,他不小心反省自己真不应该老是缠著徒弟要东西吃……呃,他会改进。 
  管心佑心情大坏,正怒火中烧,又听他长舌不断,恶劣道: 
  “那都是她自己要做的!”再辛苦都自找,活该! 
  唉,这个人到底懂不懂感恩两个字怎么写啊?谢邑伤心地抚胸,觉得好口渴。 
  “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也觉得我徒弟很笨,我一直都想不透,她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徒弟的长相的确是下怎么美,但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好看脸皮的你,又哪里配得上我徒弟呢?”他闪身到门板之後,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道:“咱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脏得要死,像一团烂泥巴,发臭了她还是没有抱怨地照料著:她还会帮你清理夜壶,扶你去茅房,你那个未婚妻却早就跟你撇得一乾二净。你现在又跛脚、又落魄,还得靠别人养,老实说,除去家世,你这种人用送的都没人要,比起我厨艺好又温顺的可爱徒弟,你差得远咧!” 
  没等管心佑有什么反应,谢邑咻地从门後消失。没一会儿又突然采出头,补充道: 
  “对了,你最近可能很难看到她了,之前她若不是为了照顾你,其实也不打算成日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讨厌她嘛!不过你现在开始康复了,以後若是想要见到她也难喽。” 
  “长”言尽於此,他转过头就想走,没料二师兄突然像是鬼魂一样出现在身後,吓得他差点大叫。 
  “呃……二师兄,你功力进步了?”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二师兄静静地看著他,半晌,才道: 
  “……你是个好师父。” 
  “啥?啊……喔。”还是只有二师兄了解他啊。谢邑害羞地抓抓头,道:“还好啦,我是怕你到时候看人家不顺眼,要是火起来,『趁他病,要他命』,那可是很糟糕。”而且他看著徒弟只会闷头替人家付出那么多,还不吭一声,他也感觉很难过,不值得啊。反正他天生多话,顶多暍点水润润喉。 
  二师兄一眯眼。“你把我想的那么卑鄙?” 
  “卑鄙?不会啊,二师兄你哪里卑鄙了?你只是度量很小而已。”谢邑哈哈笑两声,直到察觉有人凛冽地瞪著他,瞪到他快要冻成一根大冰棍。“哇!好啦,对不住啦,你度量好大好大,还能撑船,你不要发怒嘛!”他真的会害怕。 
  “……你喜欢的人是哪家姑娘?” 
  冷不防地被这么问,谢邑跳了起来。 
  “你偷听这么久啊!”他眼神有些虚心,迂回道:“呃……啊、哈哈……呜……”本来想打哈哈带过去,却看到发问的二师兄一见他装死就冷漠地背身走开,他立刻一脸苦瓜地追上。 
  “你不说就算了!”居然瞒著他!二师兄赌气地头也不回。 
  谢邑委屈的高大身子捱在二师兄修长的躯干旁边,可怜兮兮地道: 
  “呜……好啦,你不要生怒嘛,你瞧,今儿日头大又暖,很舒服耶……二师兄,你不要不睬我啦……” 
  *  * 
  她真的没有再出现。 
  自从谢邑那日在他房内说话後,结福也不曾再来过。 
  除了三餐都有热腾腾的膳食放在门口,管心佑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起先,他认为她不来烦人实在太好不过,但随著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没有人再来理会他,没有人可以和他说话,他走不出房间,什么事也没得做,犹如被囚困在丰笼当中,这样的封闭令得他逐渐不耐! 
  当然,并没有任何人监禁他,若是他想出去,只消站起来推开房门。 
  只不过,他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如此允许。 
  当他认知到自己拖著腿走路有多沉重,模样有多不堪入目後,就再也不肯出房门半步。但若踏不出这个房间,他就只能像只困兽,被关在没有锁的铁笼里头,陷入无止境的恶劣循环。 
  到了第九天,他终於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跛跛地走向房门。 
  双手放在门板上头,不是完全没有犹豫,脑中闪烁,又想回到床旁:才背身,又转过头睇望著门缝泄漏的点点日阳。 
  他深深吸口气,牙一咬,不让自己反悔,霍地拉开房门。 
  已届春日,外头是一片清新花香之气。 
  乍见青天白云,他有种从污泥里头破土重见生天的感觉,一瞬间不再想回那个阴暗的房间。左右看了看,没有半个人,他跨出门槛,左腿的不便让他低咒连连,耳闻左方传来人声,他一怔,立刻选择反方向而去。 
  总之……总之要先找到结福! 
  他这样想著,加快歪斜的脚步。纵然他不喜欢她、排斥她、拒绝她,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却还是讽刺地第一个想到她。 
  但他住进来两个月有余,却因为病伤在房而对环境一无所知,当然也下晓得结福人会在哪儿,走过几条长廊,他不禁生气起来。 
  是为了什么要找那个丑女人? 
  她不好好来服侍他,还得让他这般劳动? 
  “该死……”嘴里吐出难听的话语,他见不远处有人影朝自己走过来,恨地往原路准备走回去。 
  才转身,差点撞到一坨硬如石墙的肌肉。 
  “哇,你也太突然了吧?走路都不看路的啊?”谢邑夸张地遮住自己身体。撞到他就算了,若是撞到他的二师兄可就没这么轻饶。收起小小的惊吓,他瞅著管心佑,道:“怎么?好稀奇啊,你总算想出来逛逛了?这间武馆还不错吧?格局都是请人看过的。”他得意地扬眉。 
  “那关我什么事?”管心佑站定在原地,狠狠地瞪著他。 
  “你的眼睛真凶啊。”不过还是差二师兄那么一点。谢邑也不在意他恶毒的态度,仅摸著脖子道:“好吧,好吧,不关你的事。不过你定出来是想做啥?茅房的话,不在这边喔。” 
  管心佑不想和粗俗人讲话,但他硕大的身体挡在前头,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是急著上茅房啊……”谢邑打量了他一会儿,灵光一闪般的道:“哎呀!你该不会是想找徒弟吧?” 
  被他一语说中,管心佑不期然地胀红脸,表情恼怒他多事。 
  好像闹别扭的孩子到处找娘啊。谢邑肚里笑,嘴巴也笑,眼神暧昧起来,一把抓住管心佑的臂膀。 
  “她现在不在这里,那我好心点带你去找她好了。”哈哈哈大笑几声,几乎是用拖的把人拖走。 
  “放手!”在学武之人面前,富贵出身的管心佑娇弱得犹如花草,哪里敌得过如斯蛮力?就看他脚步僵硬,几乎被架起腾空,被迫移动。 
  “你在做什么?”二师兄出现在长廊,望见谢邑拉著管心佑,皱眉问道。 
  “没什么啦,我跟他没关系,感情一点也不好的。”谢邑很快地撇清,脚步却没停,看二师兄一脸疑问,他道:“好吧,那大夥儿一起去!”揽住二师兄肩膀,一同往外头走去。 
  管心佑见竟是往大门方向,更是挣扎起来。 
  “放开!”可惜抗议根本没人理会。 
  谢邑粗鲁地将他推上已经备好的马车後座,再拉著二师兄迅速地坐在前头,动作快如疾雷,压根儿没有让管心佑下车的机会。 
  坐稳後即刻道: 
  [走了,驾!”缰绳一落,车轮滚动。 
  “放我下去!”管心佑气得垂打车板,就要掀开幕帘。 
  “好啊,你下去啊,不过要用跳的。”谢邑目视大道,顺便把身旁的二师兄头转到前方,果然遭到热辣白眼一枚。“但我怕你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受了伤可别怪我。喔,对了,若是你摔下马车,咱们可是不会回头载你的喔。” 
  管心佑瞪著车帘外不停倒退的黄土地,从来不曾遇到什么野蛮的他,哪有可能在马车奔跑当儿跳车,自找摔得鼻青脸肿? 
  “该死!”他不住咒骂。 
  二师兄不再注意後头的“俘虏”,只压低声问著自个儿师弟。“你在打什么主意?” 
  “稍微欺负他一下,帮徒弟的份讨回来。”谢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不只吧?”二师兄看著前去的方向,侧首眯眼。 
  [二师兄,你真了解我!”他好感动!谢邑激昂盈泪地望著他。 
  “你……”二师兄一怔,忙栘开视线,啐道:“少不正经。” 
  谢邑倒是很愉快,几乎要唱起曲儿来。 
  後头的管心佑,满腔怒气则无处可发。那个粗俗人把他装进狭小的马车究竟想做什么?身旁几个大瓮,似乎腌著什么东西,发出奇怪的味道,将他包围在褊窄的空间里头,摆明就是恶意整弄他! 
  大吵大闹只是徒增自己难堪,但又不能跳车逃跑,正思量自己该如何时,就听前方谢邑的大嗓门喊著: 
  “到了到了!”翻起车帷,他笑嘻嘻地道:“你在这里等咱们一会儿。”说完就拉著二师兄走了。 
  “你!”管心佑暴跳如雷。正欲追出去,却见马车原来已经停在大街上头! 
  来来往往的人声打消他的念头,只能缩回原来位置坐著。自从他受伤之後,所受的窝囊气几乎是他累积一辈子的份量。 
  要走走不了,只能待在马车里,他愤懑难忍,只想著有朝一日必定全数奉还! 
  马车篷的两边都有窗口,他欲寻找谢邑与二师兄的踪迹,下意却瞥到了一个像是结福的身影。他一楞,坐直身,更定晴细看。 
  ——那不是像结福,根本就是结福! 
  但见马车对面的饭馆里,结福仿佛仆工招呼客人,像个陀螺似的忙碌。一会儿端菜,一会儿收拾,有客人叫唤,她还得端茶加水。 
  有个酒醉的客人弄翻了菜盘,不仅没道歉还指责刚巧经过的她,她频频鞠躬认错,在客人的骂声下,半跪在地上清理翻倒的菜肴。 
  ——你有没有发现你吃的穿的比较不错了?那都是她自己去揽银子买来的。 
  谢邑之前曾经说过的一番话忽然出现在脑海。管心佑心头一紧,又是那种胸口抽搐闷痛的感觉。 
  她捡起破裂盘子的碎片,忽地手一缩,大概是割到了,她也只是在裙摆上稍微擦抹,仍是低垂著脸庞拭著残羹。 
  ——咱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脏得要死,像一团烂泥巴,发臭了她还是没有抱怨的照料著。她还会帮你清理夜壶,扶你去茅房。 
  好不容易弄乾净了,又有人向她抱怨动作太慢,她伸手抹汗,一脸歉意。 
  管心佑瞪著她的一举一动,眼也不眨了。 
  ——你现在又跛脚、又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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