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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作品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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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漳州。不料只行出数十里,四乡忽然大乱,一群盗贼涌上船来,不由分说,便将那教书先生

    杀了。张朝唐主仆幸好识得水性,跳水逃命,才免了一刀之厄。

    两人在乡间躲了三日,听得四乡饥民聚众要攻漳州、厦门。这一来,只将张朝唐吓得满

    腔雄心,登化乌有,眼见危邦不可居,还是急速回家的为是。其时厦门已不能再去,主仆两

    人一商量,决定从陆路西赴广州,再乘海船出洋。两人买了两匹坐骑,胆战心惊,沿路打

    听,向广东而去。幸喜一路无事,经南靖、平和,来到三河坝,已是广东省境,再过梅县、

    水口,向西迤逦行来。张朝唐素闻广东是富庶之地,但沿途所见,尽是饥民,心想中华地大

    物博,百姓人人生死系于一线,浡泥只是海外小邦,男女老幼却是安居乐业,无忧无虑,不

    由得大是叹息,心想中国山川雄奇,眼见者百未得一,但如此朝不保夕,还是去浡泥椰子树

    下唱歌睡觉安乐得多了。这一日行经鸿图嶂,山道崎岖,天色渐晚,他心中焦急起来,催马

    急奔。一口气奔出十多里地,到了一个小市镇上,主仆两人大喜,想找个客店借宿,哪知道

    市镇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无。张康下马,走到一家挂着“粤东客栈”招牌的客店之外,高

    声叫道:“喂,店家,店家!”店房靠山,山谷响应,只听见“喂,店家,店家”的回声,

    店里却毫无动静。正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猎猎作响,两人都感毛骨悚然。张朝唐拔出佩

    剑,闯进店去,只见院子内地下倒着两具尸首,流了一大滩黑血,苍蝇绕着尸首乱飞。腐臭

    扑鼻,看来死者已死去多日。张康一声大叫,转身逃出店去。张朝唐四下一瞧,到处箱笼散

    乱,门窗残破,似经盗匪洗劫。张康见主人不出来,一步一顿的又回进店去。张朝唐道:

    “到别处看看。”哪知又去了三家店铺,家家都是如此。有的女尸身子赤裸,显是曾遭强暴

    而后被杀。一座市镇之中,到处阴风惨惨,尸臭阵阵。两人再也不敢停留,急忙上马向西。

    主仆两人行了十几里,天色全黑,又饿又怕,正狼狈间,张康忽道:“公子,你瞧!”张朝

    唐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远处有一点火光,喜道:“咱们借宿去。”

    两人离开大道,向着火光走去,越走道路越是窄小。张朝唐忽道:“倘苦那是贼窟,岂

    不是自投死路?”张康吓了一跳,道:“那么别去吧。”张朝唐眼见四下乌云欲合,颇有雨

    意,说道:“先悄悄过去瞧一瞧。”于是下了马,把马缚在路边树上,蹑足向火光处走去。

    行到临近,见是两间茅屋,张朝唐想到窗口往里窥探,忽然一只狗大声吠叫,扑了过

    来。张朝唐挥动佩剑,那狗才不敢走近,只是乱叫。柴扉开处,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手中

    举着一盏油灯,颤巍巍的询问是谁。张朝唐道:“我们是过路客人,错过了宿头,想在府上

    借宿一晚。”老婆婆微一迟疑,道:“请进来吧。”张朝唐走进茅屋,见屋里只有一张土

    床,桌椅俱无。床上躺着一个老头,不断咳嗽。张朝唐命张康去把马牵来。张康想起刚才见

    到的死人惨状,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去。那老头儿挨下床来,陪着他去牵了马来。老婆婆拿出

    几个玉米饼来飨客,烧了一壶热水给他们喝。张朝唐吃了一个玉米饼,问道:“前面镇上杀

    了不少人,是甚么匪帮干的?”老头儿叹了口气,道:“甚么匪帮?土匪有这么狠吗?那是

    官兵干的好事。”张朝唐大吃一惊,道:“官兵?官兵怎么会这样无法无天、奸淫掳掠?他

    们长官不理吗?”老头儿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位小相公看来是第一次出门,甚么世情也

    不懂的了。长官?长官带头干呀,好的东西他先拿,好看的娘们他先要。”张朝唐道:“老

    百姓怎不向官府去告?”老头儿道:“告有甚么用?你一告,十之八九还陪上了自己性

    命。”张朝唐道:“那怎样说?”老头儿道:“那还不是官官相护?别说官老爷不会准你状

    子,还把你一顿板子收了监。你没钱孝敬,就别想出来啦。”

    张朝唐不住摇头,又问:“官兵到山里来干么?”老头儿道:“说是来剿匪杀贼,其实

    山里的盗贼,十个倒有八个是给官府逼得没生路才干的。官兵下乡来捉不到强盗,掳掠一

    阵,再乱杀些老百姓,提了首级上去报功,发了财,还好升官。”那老头儿说得咬牙切齿,

    又不停的咳嗽。老婆婆不住向他打手势,叫他别说了,只怕张朝唐识得官家,多言惹祸。张

    朝唐听得闷闷不乐,想不到世局败坏如此,心想:“爹爹常说,中华是文物礼义之邦,王道

    教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讲信修睦,仁义和爱。今日眼见,却是大不尽然,还远不

    如浡泥国蛮夷之地。”感叹了一会,就倒在床上睡了。刚蒙胧合眼,忽听见门外犬吠之声大

    作,跟着有人怒喝叫骂,蓬蓬蓬的猛力打门。老婆婆下床来要去开门,老头儿摇手止住,轻

    轻对张朝唐道:“相公,你到后面躲一躲。”张朝唐和张康走到屋后,闻到一阵新鲜的稻草

    气息,想是堆积柴草的所在,只听见格啦啦一阵响,屋门已被推倒,一人粗声喝道:“干么

    不开门?”也不等回答,啪的一声,有人给打了记耳光。老婆婆道:“上差老爷,我……我

    们老夫妻年老胡涂,耳朵不好,没听见。”哪知又是一记耳光,那人骂道:“没听见就该

    打。快杀鸡,做四个人的饭。”老头儿道:“我们人都快饿死啦,哪里有甚么鸡?”只听蓬

    的一声,似乎老头儿被推倒在地,老婆婆哭叫起来。又听另一个声音道:“老王,算了吧,

    今日跑了整整一天,只收到三两七钱税银,大家心里不痛快,你拿他出气也没用。”那老王

    道:“这种人,你不用强还行?这几两银子,不是我打断那乡下佬的狗腿,这些土老儿们肯

    乖乖拿出来吗?”另一个嘶哑的声音道:“这些乡下佬也真是的,穷的米缸里数来数去也得

    十几粒米,再逼实在也逼不出甚么来啦,只是大老爷只得骂咱们兄弟没用……”正说话间,

    忽然张朝唐的马嘶叫起来。几名公差一惊,出门查看,见到两匹马,议论起来,说乘马之人

    定在屋中借宿,看来倒有一笔油水,当即兴兴头头的进屋来寻。张朝唐大惊,一扯张康的

    手,轻轻从后门溜了出去。两人一脚高一脚低,在山里乱走,见无人追来,才放了心,幸亏

    所带的银两张康都背在背上。

    两人在树丛中躲了一宵,等天色大亮,才慢慢摸到大道上来。主仆两人行出十多里,商

    量到前面市镇再买代步脚力。张康不住痛骂公差害人。正骂得痛快,忽然斜刺小路里走来四

    名公差,手中拿着链条铁尺,后面两人各牵着一匹马,那正是他们的坐骑。张朝唐和张康面

    面相觑,这时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走路。

    那四名公差不住向他们打量,一名满脸横肉的公差斜眼问道:“喂,朋友,干甚么

    的?”

    张朝唐一听口音,正是昨晚打人的那个老王。张康走上一步,道:“那是我们公子爷,

    要上广州去读书。”老王一把揪住,挟手夺过他背上包裹,打开一看,见累累尽是黄金白

    银,不由得惊喜交集,喝道:“甚么公子爷?瞧你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这些金银哪里来的?

    定是偷来骗来的,好,现今拿到贼赃啦,跟我见大老爷去。”他见这两人年幼好欺,想把他

    们吓跑。哪知张康道:“我们公子爷是外国大官,知府大人见了他也客客气气。见你们老爷

    去,那是再好也没有啦!”一名中年公差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想这事只怕还有后患,一

    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这两个雏儿,发笔横财再说,突然抽出单刀向张康劈去。张康大骇,

    急忙缩头,一刀从头顶掠过,砍去了他帽子。他挺身挡住公差,叫道:“公子快逃。”张朝

    唐转身就奔。那公差反手又是一刀,这次张康有了防备,侧身闪过,仍是没给砍中。主仆两

    人没命价奔逃。四名公差手持兵刃,吆喝着追来。张朝唐平时养尊处优,加上心中一吓,哪

    里还跑的快,眼见就要给公差追上,忽然迎面一骑马奔驰而来。那中年公差见有人来,高声

    叫道:“反了,反了,大胆盗贼,竟敢拒捕?”另外几名公差也大叫:“捉强盗,捉强

    盗。”他们诬陷张朝唐主仆是盗匪,心想杀了人谁敢前来过问?

    迎面那乘马越奔越近。马上乘客眼见前面两人奔逃,后面四名公差大呼追逐,只道真是

    捉拿强人,催马疾驰,奔到张朝唐主仆之前,俯身伸臂,一手一个,拉住两人后领,提了起

    来。四名公差也已气喘喘的赶到。

    马上乘者把张朝唐主仆二人往地上一掷,笑道:“强盗捉住了。”跳下马来。这人身材

    魁梧,声音洪亮,满脸浓须,约莫四十来岁年纪。四名公差见他身手矫捷,气力甚大,当下

    含笑称谢,将张朝唐主仆拉了起来。那乘马客见张朝唐一身儒服,张康青衣小帽,是个书

    僮,哪里像是强盗,不禁一怔。张康叫了起来:“英雄救命!他们要谋财害命。”那人喝

    问:“你们干甚么的?”张康叫道:“这是我家公子,是去广州赶考……”话未说完,已被

    一名公差按住了嘴。那中年公差向乘马客道:“老兄,你走你的道吧,莫管我们衙门的公

    事。”乘马客道:“你放开手,让他说。”张朝唐道:“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岂

    是强人……”一名公差喝道:“还要多嘴?”反身一记巴掌,向他打去。乘马客马鞭挥出,

    鞭上革绳卷住公差手腕,这一掌便未打着。乘马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张康道:“我

    家公子要去广州考秀才,遇上这四人。他们见到我们的银子,就想杀人。”说到这里,跪下

    叫道:“英雄救命!”

    乘马客问公差道:“这话可真?”众公差冷笑不答。那老王站在他背后,乘他不觉,突

    然举刀搂头砍将下来。乘马客听得脑后风生,更不回头,身子向左微挫,右足“乌龙扫

    地”,横扫而出,正中老王足胫,将他踢出数步。余下三名公差大叫:“真强盗来啦。”两

    个举起铁尺,一个挥动铁链,向乘马客围攻过来。

    张朝唐见他手无寸铁,不禁暗暗担忧。乘马客却挺然不惧,左躲右闪,三名公差的兵刃

    始终伤他不着。那老王站起身来,抢刀上前夹攻。乘马客大喝一声,老王吃了一惊,一刀没

    砍准,乘马客劈面一拳,打得他鼻血直流。老王只顾护痛,双手掩面,当啷一声,手中单刀

    跌落在地。乘马客抢过单刀,回手挥出,砍中了一名手持铁尺的公差右肩。他兵刃在手,如

    虎添翼,刀光闪处,手持铁链的公差左腿中刀,跌倒在地。剩下一名公差不敢再战,不顾同

    伴死活,和老王两人撒腿就逃。乘马客哈哈大笑,将单刀往地下一掷,跃上马背。张朝唐忙

    上前道谢,请问姓名。乘马客见两名公差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叫痛,向他怒目而视,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咱们上马再谈。”张康拿回包裹,牵过马来,三人并辔而行。张朝唐

    说了家世姓名。乘马客道:“原来是张公子。在下姓杨,名鹏举,江湖上人称摩云金翅,是

    武会镖局的镖头。”张朝唐道:“今日若非阁下相救,小弟主仆两人准是没命的了。”

    杨鹏举道:“这一带乱的着实厉害,兵匪难分,公子还是及早回去外国的为是。在下也

    正要去广州,公子若不嫌弃,咱们便可结伴而行。”张朝唐大喜,一再称谢。这几日来他吓

    得心神不定,现今得和一位镖客同行,适才又见到他武功了得,登时大感心安。三人行了二

    十几里路,寻不到打尖的店家。杨鹏举身上带着干粮。取出来分给两人吃了。张康找到个破

    瓦罐,捡了些干柴,想烧些水来喝,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叫:“强盗在这里了!”张康吓了一

    跳,手一震,把瓦罐中的水都泼在柴上。杨鹏举回过头来,只见刚才逃走的公差一马当先,

    领了十多名军士,骑了马赶来。杨鹏举叫道:“快上马。”三人急忙上马。杨鹏举让二人先

    走,抽出挂在马鞍旁的单刀,在后掩护。众军士高叫:“捉强盗哪!”纵马急追。杨鹏举等

    逃出一程,见追兵越赶越近,军士纷纷放箭。杨鹏举挥刀拨打,忽见前面有条岔路,叫道:

    “走小路!”张朝唐纵马向小路驰去,张康和杨鹏举跟随在后,追兵毫不放松。那公差大

    嚷:“追啊,抓到了强盗,大伙儿分他金银。”杨鹏举见追兵将近,索性勒转马来,大喝一

    声,挥刀砍去。那公差吓得倒退,其余军士却挺枪攒刺。杨鹏举敌不过人多,混战中腿上中

    了一枪,伤势虽然不重,却已不敢恋战,双腿一夹,提缰纵马向前急冲,挥刀将一军士左臂

    砍断,其余军士吓得纷纷后退,杨鹏举已回马疾驰。众军士见他逃跑,胆气又壮,呐喊追

    来。不一刻杨鹏举已追上张氏主仆,这时道路愈来愈窄,众军士畏惧杨鹏举勇猛,不敢十分

    逼近。

    三人纵马奔跑了一阵,山道弯弯曲曲,追兵呐喊之声虽然清晰可闻,人影却已不见。急

    驰中前面突然出现三条小岔路,杨鹏举低喝:“下马!”三人把马牵到树丛中躲了起来,片

    刻间追兵也已赶到,那公差略一迟疑,领着军士向一条岔路赶了下去。杨鹏举道:“他们追

    了一阵不见,必定回头。咱们快走。”撕下衣襟裹好腿伤,三人向另一条岔路急驰而去。过

    不多久,后面追兵声又隐隐传来,杨鹏举甚是惶急,见前面有三间瓦屋,屋前有一个农夫正

    在锄地,便下马走到农夫身前,说道:“大哥,后面有官兵要害我们,请你找个地方给躲一

    躲。”那农夫只管锄地,便似没听见他说话。张朝唐也下马央告。那农夫突然抬起头来,向

    他们从头至足打量。就在这时,前面树丛中传来牛蹄践土之声,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转了出

    来。那牧童约莫十岁上下年纪,头顶用红绳扎了个小辫子,脸色黝黑,一双大眼却是炯炯有

    神。那农夫对牧童道:“你把马带到山里去放草,天黑了再回来吧。”小牧童望了张朝唐三

    人一眼,应道:“好!”牵了三匹马就走。

    杨鹏举不知那农夫是甚么用意,可是他言语神情之中,似有一股威势。竟然不敢出言阻

    止牧童牵马。这时追兵声更加近了,张朝唐急的连说:“怎么办,怎么办?”那农夫道:

    “跟我来。”带领三人走进屋内。厅堂上木桌板凳,墙上挂着蓑衣犁头,但收拾得甚是洁

    净,不似寻常农家。那农夫直入后进,三人跟了进去,走过天井,来到一间卧房。那农夫撩

    起帐子,露出墙来。伸手在墙上一推,一块大石翻了进去,墙上现出一个洞来。那农夫道:

    “进去吧!”三人依言入内,原来是个宽敞的山洞。这屋倚山而建,刚造在山洞之前,如不

    把房屋拆去,谁也猜不到有此藏身之所。三人躲好,那农夫关上密门,自行出去锄地。不一

    刻,公差已率领军士追到。那老王向农夫大声吆喝:“喂,有三个人骑马从这边过去吗?”

    那农夫向小路的一边指了一指,道:“早就过去啦!”公差军士奔出了七八里地,不见张朝

    唐等踪迹,掉转马头,又来询问。那农夫装聋作哑,话也说不大清楚。一名军士骂道:“他

    妈的,多问这傻瓜有屁用?走吧!”一行人又向另一条岔路追了下去。张朝唐和杨鹏举、张

    康三人躲在山洞之内,隐隐听得马匹奔驰之声,过了一会,声音听不见了,那农夫始终不来

    开门。杨鹏举焦躁起来,使力推门,推了半天,石门纹丝不动。三人只得坐在地上打盹。杨

    鹏举创口作痛,不住咒骂公差军士。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石门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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