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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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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午睡,不要见了。” 

“不!”言非离上前一步,压抑著低声道:“我想见见他,门主,请你让我见见他。” 

北堂傲见他神态恳切,说道:“好吧,你等等。”说著转身进去,亲自把孩子抱了出来。 

离儿昨日哭闹了半夜,早上醒来又是一番折腾,此时酣睡正香,根本没想到抱著自己的正是想念了好久的人。 



言非离小心翼翼地把壮实的小男孩抱进怀里,脸上是说不出的怜爱。 

北堂傲见他模样,心中一软,上前道:“非离,我不是为了昨日的事才这样做的。我这麽做是为了给我们一点时间。有些事……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清楚。” 

言非离低头看著怀里的孩子,轻轻拍著他,说道:“我明白。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北堂傲没想到言非离也是这样想的,一时倒不知道说什麽好。过了半晌,叹道:“非离,我们都好好想想,过一段时间,等这些事过去,我再调你回来。” 

言非离突然想起一事:“兰儿姑娘怎麽样了?” 

北堂傲面色一沈:“你竟还想著她?” 

“不是。”言非离连忙道:“她也没做什麽事,希望门主不要罚她。” 

“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北堂傲阴沈沈地道。 

“门主。”言非离皱紧了眉,面露忧色。 

北堂傲知他为人正直,不会希望因为自己祸及他人,只得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不会把她怎麽样的。只是她行事不够检点,我门中不能留这麽一个不安分的丫环在,已经把她打发回明国去了。” 

言非离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北堂傲性情高傲,不会真的对一个丫环怎麽样的。 



65 



“门主,日後我走了,离儿请你好好照顾他。” 

“这话你不必说。” 

“我知道门主很疼他。”言非离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丝倦色,有丝无奈。“夫人那里……” 

北堂傲明白他的意思:“这个你放心。嫣嫣外柔内刚,做事是很有分寸的,对离儿,也许不如对辉儿上心,但绝不会亏待他的。” 

“我相信。”言非离垂下头去,看著离儿道:“我相信她会是个好母亲……” 



那天看见离儿在她怀中安静好奇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也许不会很爱他的孩子,但却是做他孩子母亲的最好人选。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东西,是自己缺乏的。那正是一个真正的母亲应该具备的,一种母性的东西。 

言非离也许一辈子也弄不清楚那种东西是什麽,但是他曾经是个孩子,是个孤儿,对那种东西曾有著朦胧的渴望。现在,他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也感觉到那种渴望。对他们来说,那是可以让他们安心的东西。林嫣嫣虽然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但却可以给他自己这个男人所不能给的,也许对离儿来说,这样才是好的。 



北堂傲微微有些不安,感觉到言非离态度有些奇异。可是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敏感,毕竟是他把他调走,让他离开总舵,离开孩子的,他心里不舒服,也似理所应当。 



“门主,把他带下去吧。”言非离抱著离儿半晌,终於下定决心,把他决然地递给北堂傲。 

北堂傲唤来丫鬟,将仍在熟睡中的孩子带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二人,沈寂中,言非离定定地看著北堂傲,那种神色,似乎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北堂傲一时有些迷惑,短短片刻,却似乎被他注视了千年之久。 



北堂傲心下越发的不安,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他,却又止步。 

言非离微微一笑,轻道:“门主,以後我走了,你要保重。” 

“非离,你……也要注意身体。”北堂傲想说点什麽,却只说出这句话来。 

“我知道了。”言非离突然正色,在他面前恭敬地一拜:“属下拜别门主。” 

北堂傲一呆。自从华城归来後,他二人只在外人面前这样正式的称呼,此时此刻见言非离突然以‘属下’自称,他倒是有些不适了。 

“起来吧。” 



言非离慢慢起身,寂寂一笑,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去了。青袍撩过,掀起一阵轻风,淡淡地消散。 



北堂傲眉头微蹙,凝神地看著言非离的身影,消失在沈梅院中,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涌进汩汩寒风。茫茫然地伸出手去,总觉得……抓不住他了…… 

北堂傲的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春寒时候,冬雪初融。 

言非离一人一马,带著自己单薄的行李,除了北堂傲,没有拜别任何人,孤身上路。但是他并没有去南方边支,也没有去天门中的任何一个分支分舵,就这样,消失在天门的掌握之中。 



十日後,北堂傲得到消息,手中的茶盏粹然落地,茶渍溅污了洁白的衣摆,他却似无所觉。 

“门主,言将军现在行踪不明,不知是否遇到了意外,属下这就派人去找。”沈副将跪在案前禀告。 



长长的沈寂之後,那道清清冷冷地声音传来:“不用了,不用找了……” 

沈副将惊异地抬起头,看著门主一脸空洞的冷漠,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著院中渐渐复苏的春色,淡淡地道:“从今日起,你便升为我门中的第一武将。” 

“那,言将军……?” 

“……三个月。三个月後如果各个分舵边支还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便将‘言非离’这个名字……从天门名册中删除!” 

沈副将一惊,张口还想问什麽,却见窗前门主侧颊,消冷清中,竟带著深深孤意,面目肃寥,压人心魄。 

到了嘴边的话,不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轻声应道:“是。”遂领命退下。 



紧紧地攥起拳头,修长圆润的指甲深深嵌进掌肉之中尤不自知。北堂傲紧闭双眸,慢慢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睁开,眸中射出清冷坚定之色。 

──你既然想走,我便让你走!因为,时间,会告诉我一切!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答案,那时,不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想通此节,北堂傲微微开朗,松开紧攥的手,轻轻一笑。 

──三年。就三年吧。三年时间,足够我们都想得清楚了…… 



66 



褐色的身影飞快掠过,身後一道黑色身影紧追不舍。进入密林後,黑衣人扬手射出某物,褐衣人闷哼一声,颓然倒地。身後那人撵上,伸手去点他穴位,却见地上之人手中一翻,白光袭去。黑衣人反应迅速,立刻侧头避开,怒喝一声:“凌青!” 

褐衣人咬咬牙,翻掌击去。黑衣人终年冷若冰山的一样的面容,终於露出一丝恼怒的痕迹,毫不客气地抬掌还击。二人瞬间在漆黑的林中斗了数十招。 

这二人相貌相似,年纪相似,功力却差了一点。那个黑衣人明显功力较高一筹,兼之刚才凌青已被他击中脚踝,腾挪不便,行动间少了优势,最终被黑衣人制服。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要背叛主上麽!?”黑衣人怒恨交加,痛声喝问。 

“不是!”凌青大吼:“我绝不是要背叛主上!” 

“那你潜逃天门,意欲为何?你不知道进入天门之人,除非经过门主同意从名册中削去名字,不然誓死也要追随到底吗?何况我们是主上的私卫,是在北堂王灵前发过誓的!” 

凌青全身发颤,激动地道:“大哥,你忘了吗,我以凌家的列祖列宗发过誓,今生今世绝不会背叛主上的!” 

凌朱怒气稍平:“那你为何不经门主同意便私自离开?” 

凌青咬牙,没有作声。 

“你快说!不然不用门主发落,我便不会饶了你!” 

“我、我要去找一个人……”凌青垂下头去,低声道。 

“你!”凌朱自然知道他要去找谁,纵使一向冷硬的他,对於这个爱逾性命的同胞弟弟,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仍是痛心疾首。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他是门主什麽人?你竟然……”凌朱後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凌青应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来:“可是他已经离开了,不是门主什麽人了。现在他行踪不明,我要去找他。大哥,你放了我,你让我去找他……” 

“啪!” 

清脆的一声巴掌,击在凌青颊上。凌朱气得发颤:“你还不知悔改!” 

凌青捂著脸颊,没敢说话。 

“你以为他离开门主,你便有机可乘?你以为门主放了他,就是真的不在乎他?不说这人海茫茫,你到何处去找他,就是找到了又怎样?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 

凌青低著头,过了半晌,轻轻地道:“他不会喜欢我,我知道。” 

那个人的眼里,心里,只有门主一个人,这些,他们兄弟二人都非常清楚。 

“那你为何还要这麽做?” 

凌青看著自己的胞兄,茫然而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找到他,我想陪在他身边,哪怕他眼中没有我,哪怕只是给他做仆役,怎麽样都没关系……总之,总之我不想放他一个人……大哥,你说,是不是我前世欠了他的?” 

凌朱看著他这个样子,一阵无言。 



二人沈默半晌,静寂的林子里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有,动物的夜啸声。 

“大哥?”凌青试探地唤了一声。 

“……你走吧。”凌朱长长的叹了口气,解开他的穴道。 

凌青站起身来,突然有些犹豫:“大哥,我走了,你怎麽向门主交代?” 

“这你不要管了。我们凌家世代都是北堂王的暗影,少了一个你,还有其他人在呢。” 

“……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门主!我……” 

“不要再说了!你再不走,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凌青一惊,连忙道:“那我走了。” 



凌朱看著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丛林中,待一切都平静後,他回过身去,突然对著密林深幽之处跪下。 

“属下参见门主。” 

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走出,落地无声,形同鬼魅。 

“起来吧。你做的很好,以後和他定时保持联系。” 

“是。”凌朱早已恢复面无表情,可是此时,却禁不住有些动容。 

“门主,凌青他、他对言将军只是一时痴迷,待过些时日,自会醒悟……” 

北堂傲微微一笑,打断他:“你不用为他说话,本座不会在意。” 



正是他这种痴迷,才一定诚心地去找那个人,并好好保护他──虽然那个人也许并不需要别人保护。 

“也许,他不要醒悟比较好……”北堂傲抬头,透过层层树阴,看见几颗一闪一闪的璀璨星辰闪耀著。言非离就如这些星星当中的一颗,默默守护了自己这麽多年,自己也希望,在他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永远忠诚的保护他。 



──接下来,要有许多事开始忙了。非离,我不得不暂时把你放一边。但是我会派一个人,在我找到你之前,陪在你身边。。。。。。 



67 



开春的草原,春意盎然,嫩绿的草坪上开满了细小琐碎的花朵,无边无际的撒落满地,带著浅浅的清香,跃过低地平原,翻过丘陵山包,一直铺沿至天边,与碧蓝的天空连成一体。 



这里是明国首都,遥京的京郊。 

大草原上数百匹骏马呼啸著奔驰而过,尘烟起处,风驰电掣一般,惊天动地,气势如虹。马蹄嗡鸣,连草地都在微微颤动。马群後面,几个牧民挥舞著马鞭追逐著它们。 



这数百匹马同属於一家马场。这家马场本来不大不小,饲养数量也只有十来匹,本是专门为京城的一些马户提供马匹的。但是这两年来,明国新君登基,大肆出击,先後歼灭了周边个个小国,逐渐统一西北草原和南部边疆,对战马的需求大大增加。於是借著这唾手可得的商机,原本小小的马场也一下子扩大了经营,成为专门向京畿的禁卫军和北堂王的玄武大军提供战马的马场之一。 



一个黄色衣衫的小女孩,十三四岁年纪,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远远地从山坡那边奔出。 

“潘叔叔!潘叔叔……”她稚嫩的清亮的声音被马蹄的嗡鸣掩盖,但是远处的几个牧人还是看见了她这一抹亮色。其中跑在马群最前面领马的那人,挥手招呼了一下,离开马群奔了过来。 



“雅儿。”那人来到女孩面前,微微一笑,问道:“今日怎麽没去学堂?这麽早就回来了?” 

“潘叔叔。”女孩瞪著晶亮的眼睛,兴冲冲地道:“今天北堂王和郁将军班师回朝,学堂都放了假,待会儿我们都要到城门那里去看他。” 

“是麽。这麽快?”那人一愣。 

“是呀。北堂王好厉害。上次灭了荪国和鹰国只用了半年,这次灭了南乌,却只用了两个月。皇上大喜,颁旨说北堂王回朝後要大庆一个月。我们学堂都不用去了呢!” 

“一个月不用去学堂,你就这麽高兴?”那人假意板起脸来。 

女孩吐吐舌头,虚道:“这是皇上下的旨,又不是人家故意逃课。” 

“好了,知道了。”那人松了脸,笑著伸出手,拍了拍她俏丽的小脑袋。 

“潘叔叔最好了。”女孩抓著他的手撒娇。她的年纪其实还小,只有十一岁,但北方女子发育较快,看上去到像个小大人了。 



“雅儿来找我什麽事?” 

“对了。”女孩这才想起正事。“我爹找您过去呢。” 

“好,一起去吧。”那人领著女孩,缓辔而行。 



来到一宅大院,二人跳下马,刘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一个脸上大疤的大汉正好出来,看见她斥道:“丫头,让你去找叔叔,这麽半天才回来,刚才去哪玩了?” 

“爹,我没去玩儿,叔叔在放牧,我翻过山才找到的。” 

“阿七,你别骂她。今日我们是走的远了。” 

大汉对女儿道:“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你娘正在做饭呢,去帮帮忙。” 

“好。”刘雅乖巧地应了一声,跑进屋里。 



“小言,你跟我来。”这个脸上疤痕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言非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刘七。 

“阿七,在外面不要这麽叫我,我现在叫潘离。” 

“啊!对!一时忘了。”刘七拍了脑袋,说得心不在焉。 

言非离摇摇头,知道他不怎麽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太在意。反正这麽久了,一直也不见有人来寻他,想必那人……已经把自己忘了吧。 



二人走进账房,刘七关上门,坐到言非离对面,说道:“小言,北堂王今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嗯。我知道。” 

“今天早上,北堂王府突然来了人,说要给北堂王的爱马配一匹好的牝马,让我们这里准备一下,挑三匹最好的,下午就给北堂王府上送去。” 

“这样啊……”言非离心里算算,云墨也有七八岁了,早该是做父亲的年纪,亏得北堂傲忍了这麽久,一直未曾给它配过。 

“不过时间好像有点急。要挑出最好的牝马,总得准备准备啊。” 

“是。我也是这麽跟王府来的人说的,可是他们说是小世子急著要,一刻也等不了,王妃这才下令赶紧来挑,说要这两天就给配上。” 

言非离心中突地一跳。不知道他们说的小世子,是谁…… 



刘七喝了口水,又道:“好像不只是让我们马场准备了牝马,还有福来、千里等几个马场,大家都选送三匹送去,最後由王府里的人挑,挑好了的才留下。前两年千里马场把我们打压的几乎撑不下去,要不是小言你及时来了,我们哪还有这麽风光。所以这次……” 

刘七後面的话,言非离漫不经心地听著,心里却一直翻腾著刚才听到的消息。来了这麽久,他一直隐忍著自己不要去打探,反正那个人名闻天下,关於他的一举一动,总是时时会传进他的耳里。但是关於另外那一个小的,今日却是第一次听到。虽然毫无内容可言,也不知指的是谁,但却无法不挑动他的心弦…… 



68 



中午,言非离和刘七连午饭也未来得及吃,便去马场挑选精良的牝马。 

言非离想起墨雪,那样一匹与主人一样骄傲的马啊!什麽样的牝马才能入得它的眼呢? 



在马场耗费了半天工夫,刘七选中了三匹,著人下午给王府送去。 

不过言非离却不觉得这几匹马能行。也许它们还入得了人的眼,但那匹通人性的墨雪,恐怕是不会满意的。 



傍晚,和几个孩子一起去城里的刘雅回来,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说著郁将军骑在大马上怎样怎样的威风,又遗憾地说北堂王这次没有骑马,而是坐著皇撵,没有露脸。 

“为何没有骑马?”言非离问道。 

刘雅一边吃饭一边说:“听说北堂王在战场上受了伤,皇上亲自赐了御撵,让他不用下轿,直接入宫。”又晃晃头,道:“郁将军也很威风,不过没有北堂王好看。北堂王真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上次他从鹰国回来,骑在那匹黑马上,多威风,多漂亮啊!陈家的姐姐都看呆了,还说就算去王府里给王爷当丫头都愿意呢。” 

“丫头,别胡说!”刘大嫂在旁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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