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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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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又现金乌丹 … 第2话

    “快走快走,知日宫人马下山,现在麻市街上,我们快去沾沾仙气,顺道饱饱眼福。”乡民三五成群搭上伙,嚷着便奔麻市街方向而去。

    这麻市街,正于肩山脚下,驰名远近。本就在距肩山最近的阳俞镇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又因知日宫跟愚城上山道路交汇在此,凡人前来拜山修仙,小妖投奔以求庇护,数量甚重川流不息,皆汇于此。

    日常百货应有尽有,猎奇小物推陈出新,往来商客有条不紊,仙妖莫问来处归途。

    “看!那边马上的四个!各个都是美人儿。”街边围得乌泱泱水泄不通,人们探头看着街上徐徐行来那数十人队伍,边看边吆喝。

    “看这气派。”人皆赞叹。

    知日宫人皆着金色,外衫胸前两侧对应各一只四翅独眼夸父鸟,金丝绣起,其色夺目。马上四女身着玉色,风姿飒爽,但眉目如画不掩女儿娇态。

    “恐你定是外乡人,”边上一个笑道:“阳俞镇上谁人不知,那四位乃是知日宫弄家姐妹。”

    “弄氏仙家?”

    “其为知日宫主赐名。闻说幼时为宫主养大,允其弄姓,授其本领。”

    “你且瞧瞧,个个长生不老青春美貌。知日宫主同其姐妹,既为主仆,亦是师徒。这四位,分名弄琴、弄柯、弄墨、弄丹。琴棋书画,当知宫主风雅。”

    “知日宫主可有传闻?”

    “宫主名唤无悯。生得眉清目秀,据说,秀美甚于女子。”夹道人群中一人忙道:“此生若可得见宫主天颜,即便一眼,死也无憾。”

    “这可奇了。我曾祖曾亲见宫主,当年还承过知日宫救命之情。弄宫主明明是一魁梧男儿,身长九尺,修髯伟貌……”话未完,那人一阵急咳,难再言语。

    “无知小儿!”弄墨于马上将乡民闲谈听得一字不落。

    “凡人粗陋,怎可提及宫主名讳。”

    弄琴扯住缰绳,回身轻道,“何必与其一般见识?速将噤声蝉收回!宫主明令,不可戏耍山下凡夫。你这般毛躁性子,宫主未罚,我却难容。”

    “大姐所言甚是。此次下山采买,低调便宜行事方好。”弄柯驭马行至队伍前头,“采买停当尽早回宫,你且莫要多生枝节。”

    弄墨闻言,眉眼一挑,这方暗诵心诀,微抬小指,即见一翠绿虫儿急急飞至,立于指尖,收了薄翅,眨眼无踪。“二姐欲得尽快回宫,恐一刻若三秋。”

    弄柯心躁,欲要回嘴却不愿耽搁功夫,当下赤着小脸驱马前奔。倒是弄琴怒道:“休要胡言!这般逾矩,不知分寸!”

    “大姐,快些采买物件才是正事。宫主跟师兄出门前或还需添些物什,我们应处处细思,以求周全。”小妹弄丹这才开口。

    “宫主下山为何不令吾姐妹同往?”弄墨扯了弄丹缰绳,吁了马,凤眼一挑,冷道,“姐姐们皆无所知,你是何处知晓?”

    弄丹桃腮一红,抿嘴不语。

    “自是赤武那小子告知。”弄柯回马,见弄丹神情已然明了。

    “这倒是了。小师弟同师兄自是亲近。”弄墨这方松了手中缰绳。

    “赤武说,师兄知会后房备下上品大祚茶,又命人于绾芒泉例行取水时每次皆取多一瓢封入罐中,保藏山腰冰室。若非宫主亲往,何须这般费神?”

    “却也不知此行何故?宫主几有百年不曾下山。”

    “哪怕宫主只携我姐妹一人同往,也可得人侍候在侧。”

    姐妹四人聊着远去,夹道乡民便亦步亦趋跟着。

    “店家,这把纸扇拿来瞧瞧。”街边小摊,一男子青色罩衫长身如鹤。

    “客官,何不上去看看知日宫人?”小贩递上纸扇,赔笑道,“弄家姐妹可是貌美的紧。”

    “一介书生,身子又弱,喘气已是有心无力,没那心思留意美人儿。”男人一笑,眼含春波。

    “看您样子,就知出身不凡。依小的说,您这相貌,可不逊于那四姐妹任一。”

    “是嘛,”男人丢块碎银,掩口轻笑,须臾飘出十数丈。

第一章:初遇弄无悯 … 第4话

    “师父,赤武来了。”闻其声,苍文回身,却见人这方踉跄着跨进殿。

    “赤武,师父面前怎这般不成体统。”苍文作势呵斥,见身前男孩着急束发,便顺势拉他过来,将其腰间环佩整理妥帖。

    “师父,师兄,赤武知错。”赤武面上羞赧,垂头道。

    “罢了。赤武,为师与苍文需下山几日。不在之时,你需助弄琴一臂,宫中如有突变,当尽力协理。你可知晓?”弄无悯望着赤武,面上倒无愠怒之色。

    “宫主,弄琴自当力保知日宫如常。”弄琴立在一边,恭敬道。弄墨亦是开口:“宫主,大姐自可独当一面,请您宽心。且让弄墨随您下山侍奉可好?”

    弄无悯不应,缓缓抬眼,眼风掠过弄墨,停在弄柯身上:“取来披风。”

    弄无悯踱步至殿外,四匹火龙驹所套宽大马车早已静候。苍文紧步随行,又快步上前掀了车帘。弄柯携白色锦缎披风,顺势搭上其肩。

    “师父一路平安,盼早归。”弄氏姐妹连同赤武屈膝施礼,齐道。

    苍文坐于马车前,低喝一声,手中缰绳一紧;火龙驹得令而嘶,齐齐奋蹄,直冲天外,飞腾而去。

    弄琴目送马车隐没云中,方斥道:“弄墨,再有这般逾矩言行,我自会罚你后山贯日崖面壁。”

    “是。”弄墨讨了没趣,又见弄无悯远去,心性再强也不免黯淡。

    “然,若再强要宫主带人同往,怕也不是我。”弄墨心中暗道,看看前面弄柯背影,轻叹口气。

    “赤武!怎得又如此冒失,看着让恼。”弄丹悄将赤武拉至一旁:“宫主今日离宫,你不早早于殿中候着,反倒迟来令宫主等待,是何因由?”

    “我。。。。。。”赤武一急,舌头更不利落:“昨夜梦着你,丑时醒来,觉时辰尚早,好梦留人,便。。。。。。”赤武羞赧更甚,只得挠挠头。

    “手伸出来。”

    “莫不是你随身带了戒方?”边道,赤武边不情不愿伸出两手,手掌摊平。

    “恐你自觉有愧,爪子伸得倒顺当。喏,下山带了百果糕与你。”弄丹将糕团轻置面前掌上,自己倒飞红面颊,扭头便跑。

第一章:初遇弄无悯 … 第5话

    火龙驹一路腾云西上,马车内倒甚是平稳。苍文将大祚茶汤斟入茶盅,恭道:“师父,请用。”

    弄无悯接了茶,微微颔首。

    “请教师父,此次下山,只往胥叠山探看您那故人白鹿叟?”

    “金乌丹又现。”弄无悯闻言,稍顿,轻声应道,“前日鹿兄密信传报,胥叠山界现其诡踪。为师亲往,以期追回。”

    “至宝金乌丹?您曾言及一二。”

    “于我于你,皆非至宝。”弄无悯叹道:“相较而言,难敌宫中丹房所出丹药万一。只是,若有它妖知其下落,必引妖界一番争抢,涂炭生灵,遗祸欲界。”言罢,弄无悯饮尽手中茶汤,阖目打坐,不再多言。苍文见状,不敢搅扰,将茶器收归原位,便也打坐调息起来。

    老马识途。一柱香功夫,火龙驹已入胥叠山界。此处多有风沙,干燥凌冽。原是有些小妖出没,只是此地荒僻,人烟极少,故妖属欺人害命之事鲜闻。后众妖推出头领,做了山中主人,其号白鹿。白鹿叟曾受弄氏恩惠,心境本也平和,导山中群妖为善,以正途修炼,倒为胥叠山挣得些名声。

    马车中师徒二人正各自静心打坐,猛听得厢外火龙驹一阵嘶鸣。

    “师父,外有异动,徒儿且去看看,您请稍待。”苍文话音刚落,纵身而下。

    “西地果是冷冽。”苍文心道,少顷已从半空驭气降至地上。知日宫修仙心法与他门皆是不同,宫中弟子不可操刀兵、见血光。知日法门,以心导气,以气指心,故潜心静修,丹田气满,即可驭气腾翔,以气制敌。

    “还道是何异常,原不过孩童玩闹。”苍文藏身林间,见不远处空地,四五垂髫小儿围作一圈,念念有词。苍文径直而上,欲粗看一眼即刻回返。到得近处,方见那群小儿正围着一瘦弱女童,看其身形不过及笄,缩成小小一团,头发散落,颈上竟被绑了条蛇。

    “你们做甚?”苍文胸中憋闷,厉声道。

    “有尾有尾可怜鬼,无父无母还瘸腿。”小儿不理苍文,又笑又闹,踢起脚下碎石打在女童身上。

    苍文大怒,按捺不下,一把拉了身边顽童,喝道:“不欲离开,是想讨打?”

    “快跑快跑!”孩童惊惶,一溜烟便没了影。苍文俯身正欲松了女童颈上束缚,细看之下,心中惊道:竟非凡人!

    女童颈上,竟是其自身所生蛇尾。苍文心惊,一时没了动作。

    “相救之恩,何以报偿?”女童掸掸身上土灰,又胡乱理理散发,柔声道。

    苍文闻言,低眉凝视,这方见其面庞……容姿艳绝。眼底尤得桃花万树,胸前尚有白雪千疏。惜其衣衫破旧,鞋袜也被那群顽童剥了去,露出一只畸形跛脚;身后蛇尾垂地,诡异非常。苍文一愣,缓道,“愿效犬马之劳。”

    女童一字一顿:“那便带我回去,可好?”

    苍文颔首一应,已携女童飞至半空。

    四匹火龙驹正在歇息,见苍文回返,又再嘶鸣。

    “静!”苍文斥道,旋即挑开车帘,见弄无悯仍在打坐,就径直将女童送至车内,随后自行一跃而入。

    “师父,徒儿返归。”

    “过来。”弄无悯轻道。

    “徒儿受教。”苍文应着,倾身贴近。弄无悯陡然睁眼,二人对视一霎,电光火石。苍文突感晕眩,后背一阵疼痛酸麻。

    “师父……不知何故,忽感不适,”苍文沉下身扶额叹道:“竟不太记得何时回返。”

    弄无悯眼风一扫,淡淡道:“你是何人?”

    女童侧头,粲然一笑:“你又是何人?”

    “我既解了徒儿身上惑术,自是不会覆车继轨。”弄无悯摇头,轻道。

    “我倒未想对你施术。不过好奇,世上怎会有人这般好看,随口问问来历罢了。”

    “惑术?”苍文这方起身,不解道。

    “你中此女惑术。刚刚为师将你背部夺魂冰刃取出,现已无碍。”弄无悯寥寥数语,女童坐立难安。

    “我叫有尾,住在胥叠山边相忆村。”女童低眉,小心翼翼道。

    “胥叠山不是少有人迹么?还有,你究竟何时对我施术?”苍文急道。

    “确是极少人烟,胥叠山周围百里也不过一个村子,全数相忆村人不足三十。”有尾自顾自取了弄无悯面前茶盅,自己又添水饮尽。“至于何时施术,你知与不知可有分别?”

    “既可惑人,为何还被小儿欺侮?可是故布疑阵?”苍文见有尾以怨报德,不禁愤愤难平。

    “人间孩童,其心澄明。即便那群顽劣小儿,欺我辱我,心思却纯,一眼看去便已通透,故不可惑。”有尾把玩手上茶盅,语调却是黯然:“若是设局筹谋,心有它图,何须强忍十载凌辱?”言罢,神色转淡。

    “你可是孤身一人?无人看护?”苍文不忍继续责怪,柔声道。

    “我不知来处,唯记得幼时饥寒交迫晕在村口,村人救下我,却嫌我形貌有异,从不亲近。”有尾瞥一眼弄无悯,见其面色不改,心绪不露。有尾忙将茶盅放归原位,污脏小手却未收回,径直伸在弄无悯跟前,手掌摊开,可怜道:“仙人,可有吃食?随便什么填填肚子便好。”

    弄无悯看了苍文一眼,稍一颔首,苍文便捧来两块丝草甜饼递与有尾,见其即刻蛇吞而下,吃相实在粗俗。

    “再取了披风给她。”弄无悯微微摇头,轻道。

    “多谢仙人。”有尾将自己包进纯白锦缎披风,喃喃道:“可比草垛柔软万倍。也多谢你,俊俏哥哥。”有尾冲苍文挤挤眼,戏谑道。

    “你是如何习得惑术?师从何人?”弄无悯淡淡道。

    “习得?”有尾语带诧异:“我也不知何时何地因何如此,或是幼时机缘,现失了记忆,已难追根究底。”

    “可有迷惑相忆村其他村人?”苍文又问。

    “若非如此,何以过活?”有尾垂眼,无奈道:“惑术一次仅得半柱香效力,时辰一到,背上冰刃自会消融不留痕迹,且我每日可施术不过三次。皆为自保,仙人明鉴。”有尾扭头,目光如水。

    “今日施术,实是无奈。饥肠辘辘,全为口腹之欲所诱。”

    “我倒是赶得巧。”苍文看看有尾,善意一笑。

    “苍文,赶路吧。”弄无悯随即闭目。

    “师父,不知有尾当如何处置?”苍文原是忧心弄无悯要将有尾送回来处,见弄无悯不应,有尾也蜷在一角似是打起盹来。苍文不便多言,只得驱马,继续前行。

第一章:初遇弄无悯 … 第6话

    盏茶功夫,马车已至胥叠山荡苦禅院。

    白鹿叟知弄无悯前来,早携座下候在门口。

    有尾先弄无悯跳下马车。胥叠妖众见其头发散乱,披风遮面,下身露着破旧裙角,打着赤脚还一瘸一拐,无不感此景出乎意料。

    “鹿叟,知日宫主怎带个粗鄙小妖同至?”白鹿叟身侧一男,身披褐色全羽斗篷,见状低声道。

    “灰鹄,莫要多言。”白鹿叟看看有尾,这方迎上前冲着刚下马车的弄无悯作揖道:“无悯老弟,别来无恙。”

    弄无悯浅浅一笑算作回应,眼风扫了不远处荡苦禅院门外大批迎候人马。

    “老夫实是无奈。前几日知会其打扫禅院,又告诫众位规矩言行,因有故友前来探看;如此这般,知日宫主大驾将至的消息便藏不住了。”白鹿叟又作一揖,“见笑,见笑。”

    “多有叨扰。”弄无悯颔首。

    “知日宫主当真仙颜!阿齿入胥叠山年余,今可得见宫主,三生有幸。”迎候队伍中站出一高挑女子,一身粉纱,面容轮廓比男人还要深些。她盈盈施礼,窈窈前行几步,脚踝银铃声声脆响。

    “阿齿妹子,想你一株碎齿草久居山中,雨打风吹,实是不易,断难见识宫主这般朗月清风。”旁边一妖调笑道。

    弄无悯不应,也不多做其他言语。倒是白鹿叟面上一紧,神色尴尬。有尾一笑,一瘸一拐迎上阿齿:“姐姐,可否赏件合体衣裙。有尾承蒙宫主搭救,刚出水火,这身实不雅观。”

    阿齿颔首稍应,神情突转,呆滞领了有尾下去。

    “原是半路搭救,知日宫主果是悲悯。”有尾言辞解了疑惑。胥叠众妖感弄无悯贵为仙家,却肯纡尊搭救小妖,心上自感与其亲近不少。

    “老弟一路劳顿,先进禅院歇息片刻方是。”白鹿叟话毕,即引着弄无悯及苍文入了院。

    弄无悯被白鹿叟安顿于主院上房。想是白鹿叟早知弄无悯脾性,屋内燃着上好龙腹香,各处一尘不染,光洁到连檀木椅背皆可作青镜照影。弄无悯闭目细想,总觉心不安稳。金乌丹乍现,今又偶遇有尾,恐此事不若看似简单。

    调息片刻,弄无悯即以密音传白鹿叟来见。

    “无悯老弟,老夫日前,于禅院映月台打坐,亲见天降百束金光,细密如雨。奇的是当时已经夜半,天上明月一轮,那金光雨丝亮如白日。我当时只道眼花,抬眼却见天上日月偷换,景象不过弹指。老夫心下不安,后日也旁敲侧击问起山中他人有否同见,结果却无一人。念起当年老宫主之事,又想起你曾告知金乌丹特性,我便立时密信与你。”

    弄无悯听白鹿叟描绘,面色稍显凝重:“金乌丹乃上古之时为九日生生烤炙而亡的天帝之女尸魂同化而来。女尸至阴,其魂至恨,因为至阳之力夺命,其力之强几可压月。”

    “如此说来,果是金乌丹现于胥叠山?”白鹿叟捻着青须,神色不定,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样子看上去颇有些好笑。因这白鹿潜心修炼,童颜不改;他却极慕弄无悯大家气度,惜自己先天不得那番清冷贵气,为了号令群妖,他只得续起长须,以求多添长者风范。

    “无悯到此,尚未感知有何特异。不知自那日异象之后,胥叠山可有不同?”弄无悯轻拍白鹿肩膀。

    “未见出奇。老弟你也知晓,我这胥叠山偏远,本就人迹罕至。而我山上众妖,性情皆是温和。既无宝物让人觊觎,又无出类拔萃者,引不起他地仙妖注意。”白鹿叟旋即一笑,“倒是也好,静静出世修炼,不染过多尘埃。”

    “再者,那日异象我仅道与你知,胥叠山妖众无有多一位知晓。我本是**甚微,加之能力有限,对此物可是绝无窥探垂涎之心的。”

    “此话毋须多提,你我相交已深,疑你便是自疑了。”弄无悯直视白鹿叟,又道,“你也不必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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