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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游客骑马摔下山谷了，正打电话赶过去营救呢。”工作人员说完，疾奔而去。
女游客？穆小洣？！
莫晨枫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前跑去，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疯狂了似地往前狂奔而去，被他超过的游客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
在距离出事地点一米的距离，莫晨枫突然顿住，拳头握得紧紧的，竭力压制内心的恐惧。
这一刻，他有种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恐惧骤然攫住了他。
莫晨枫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挤进去，一匹红色的老马正卧在草地上，后腿不停地抽搐着，看来伤得不轻。
就在距离老马不远的地方，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刹那间吸引了莫晨枫的视线。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捡起包查看，整颗心骤然沉了下去。他认得，这个正是穆小洣常用的帆布包。
围观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莫晨枫已从草坡上跳了下去，急速往下奔跑的高大的身躯突然滑倒，滚动的身影很快成了视线中的圆点。
坠入谷底的莫晨枫仰头看向天空，几只苍鹰在头顶上空盘旋，发出籁籁的啼叫。
他按住左胳膊的伤口，挣扎着站起来，嘴里忍不住发出丝丝的疼痛声。刚才滚下来时，跌到了石头上，幸亏他眼疾手快，用胳膊护住了脑袋。
莫晨枫茫然地环视四周，一望无际的绿色，第一次让他觉得无助。此刻，绿色不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死亡的隐喻。
“穆小洣……穆小洣，你听到了吗？”莫晨枫狂奔在草地上，嘶声力竭的呼喊，换不来任何的回应。
“穆小洣……你他妈的出来，穆小洣……”莫晨枫抓着伤口，顺着水流向下游找去，低首的一瞬，草叶上的零星血迹攫住了他的视线。
顷刻间，他呼吸变得沉重，紧张的喉结不断上下重复吞咽的动作。脚下步伐一步紧似一步地往前奔去，不远处有块大岩石，岩石边上一双女人的运动鞋，脏兮兮的。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凝重起来，莫晨枫的身体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他是如此的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双灵动的双眸，再也听不到她冷嘲热讽的吵闹声……
他喘着粗气唤了声，“穆小洣？”
一秒钟后，岩石后面发出微弱的嘤嘤声，含混不清，听不真切。
莫晨枫上前一步飞窜到岩石后面，一个女人脸朝地面匍匐在草地上，几近昏迷。他蹲下去弯腰把她抱起来，她偎向他胸口的一瞬，遮住半边脸的长发垂了下来，露出了微胖的脸颊。
不是穆小洣！
莫晨枫脸上扬起疲惫的微笑，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他真地很想说句，“谢谢你，大姐。”虽然这话有点恶毒。
“别怕，我马上背你上去。”莫晨枫背着那个受伤的女人艰难地往回走，他伤口沁出的血顺着已干透的血迹流了下来。
当他走到山谷落下来的地方时，不远处几个救援人员正在搜寻。
在救援人员的帮助下，莫晨枫和那个女人被送出了山谷。
草坡上，围观的众人看到莫晨枫负伤归来，还救出了游客，纷纷鼓掌，热烈地欢呼。
莫晨枫站在山坡边上，目光灼灼地望向人群中的某处，眼眶里热乎乎的液体不争气地烫着他的眼睛。
穆小洣不敢置信地看着如此狼狈的莫晨枫，仿若梦境，他怎么会在这儿？！刚才人们谈论的那个跳下山谷救人的男子就是莫晨枫？
因为她，他才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因为她，他才冒险跳下山谷救人？
这种假设是很雷人的，此刻的穆小洣正处于里外全焦的状态。
她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处，脑子由震惊到懵懂，再到……被莫晨枫紧紧地拽进怀里，他毫不温柔的拥抱几乎令她窒息。他强健的手臂勒住她的身子，一只大手把她的脑袋按向他的滚烫的胸膛，不准她有丝毫的躲闪。
他把脸埋在她柔顺的秀发里，那叫做眼泪的东西不可遏制地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他决不能让穆小洣看到，她会笑死他。
“莫晨枫，你以为坠入山谷的人是我吗？所以……”还能说不感动吗？穆小洣悄悄问自己。
“你没事就好。”莫晨枫收拾好情绪，从她的秀发里抬起脸，故作轻松地说。
“你就不盼着我好。”穆小洣打掉莫晨枫握住她胳膊的大手。
“你……穆小洣，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莫晨枫返身走出人群，弯身捡起他的包。
他刚把提包拎在手里，牵扯到膀臂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背包又重重地落回到了地上。
穆小洣拨开人群，匆忙跑过来，“你的胳膊流血了？莫晨枫。”
“才看到啊……哎呦，轻点，好疼。”穆小洣小心地托着莫晨枫的胳膊，看着胳膊上触目惊心的血。
莫晨枫难得见穆小洣对她如此体贴，更是叫得欢，“穆小洣，你离我近一点，让我靠在你肩膀上歇会儿，哎呦，头好晕……”
穆小洣无奈，只得往他身边走近一步。莫晨枫趁机揽住她的腰，重伤员般依靠在她身上。
两人的身体贴得如此近，她的心脏不可遏制地狂跳不止，脸颊浸染红霞。她尴尬地扭头望向四周，“这里的人真是的，救护车来这么慢。”
“急什么，心疼我啊？！”给点颜色，莫晨枫就想开染坊。
穆小洣果然瞪眼，作势欲把他推倒。莫晨枫赶紧告饶，住口。
“你怎么那么笨？我手脚麻利着呢，怎么可能掉进山谷？”穆小洣忍不住抱怨。
“我看到你的包在草坡上，又找不到你，打你手机永远关机，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想？”说到穆小洣不接电话，莫晨枫就来气。
她一时语塞，哼了声，说：“反正我不会傻到跳下去。”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不管什么原因，想想莫晨枫放下工作，这么老远跑来找她，还为她舍身跳下山谷，弄得受伤，自己说如此凉薄的话，确实有些不仗义。
莫晨枫的身体顿了顿，遂无所谓地说：“我早知道，用不着这么绝情地说出来吧。”
“让开……让开……”两个小伙子抬着担架快步跑过来，这里真是省钱啊，担架都不舍得多配一个，要轮流着用。
到了县级医院，医生检对莫晨枫做了初步的检查。摔伤本来不严重，只是后来没有及时处理，营救受伤的女游客时，导致韧带拉伤，血流过多。
医生给他的胳膊打上了绷带，建议最好住院观察一晚。
“我留下来陪你。”
“你回酒店，我自己就可以。”莫晨枫看着穆小洣，不容商榷的态度。
“我不走……怕你说我忘恩负义。”穆小洣坐在距离莫晨枫三厘米远的位置。
莫晨枫低首，瞥见穆小洣放在身侧的白皙的手指，他很想握在手心里呵护，“失而复得”让他格外珍惜。
“等我。”莫晨枫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他了解穆小洣是很讲义气的人，主动留下来陪他，与爱无关，她只是内疚，善良。
小时候，她会为邻居家的小孩出头打架，护犊子似得护着那帮小家伙儿。莫晨枫曾用零食轻而易举地换来了他们对她的背叛，即使她生气，恨恨地发誓再也不管那帮小孩了。可是当他们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莫晨枫拒绝住院，医生熬不过他，只得给他开了些包扎用的纱布，消炎药之类的。
他走出医疗室，来到穆小洣身边，说：“走吧。”
“你不是住院吗？就这么走了？”穆小洣站起来跟上莫沉枫。
“因为你太吵，在这儿影响我休息。”莫晨枫说着走出医院。
走出医院，街上出租车很少，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车。莫晨枫建议走着回去，反正离度假村也不远。
第32章 不欢而散
两人回到草原假日度假村时，哈萨克毡房外已摆起了长桌，点燃了火把，支起了篝火，一坛坛的青稞酒，葡萄酒堆在长桌旁。
皮肤黝黑的牧民扛来了整只羊，手脚麻利地切割，倒挂在篝火上。熊熊的火焰炙烤着羊肉，很快油声滋滋，诱人的香气勾引人们的味觉。
穆小洣远远就闻见了烤羊肉的味道，心情立马喧腾。她快步走过去，找到一个离羊肉最近的位置，回头冲莫晨枫回手，示意他过来。
莫晨枫笑，早已空了的肚子叫嚣欢腾着。他走过去，坐在穆小洣身边。这时，三三两两的游客陆续围了上来，各安其座。
“你肚子叫了？比我还馋。”穆小洣扭头看向莫沉枫，讥笑。
看到馋人的美食，莫晨枫才想起来早餐只吃喝了杯牛奶，午餐根本没吃，肚子不抗议才怪。
这时牧民开始给客人倒酒，面前是古朴的大碗，香醇的青稞酒倾泻而下，落入碗中，溅起的白色酒花，散发出浓郁的草原上特有的香气。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休，草原的淳朴粗犷正是穆小洣最喜欢的。
她忍不住端起面前的酒碗，欲品尝一口。酒碗还未放到嘴边上，就被莫晨枫夺了过去。
“你干嘛呀？莫晨枫。”穆小洣不满地瞪向他。
莫晨枫把酒碗放到自己这边，说：“你现在不能喝酒，生完孩子我再陪你来，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穆小洣脸上的光彩立马黯淡了，冷着脸对莫晨说：“不要提烦心事，好不好？我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很清楚……你毁了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的工作，你还要怎么样？”
莫晨枫顿住，沉思片刻儿，不甘心地说：“我不觉得是毁，为什么不能看成全新的爱情，全新的人生呢？至于工作，我已经收购了你们的广告公司，生完孩子后，你想做哪个职位，随你选，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生孩子？！
莫晨枫最在乎终究是孩子，他到这里来找她，冒险到谷底救她，无非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的骨肉。
莫晨枫给她倒了碗热牛奶，把烤熟的羊肉切碎，递到她跟前。穆小洣眼皮儿都不抬一下，冷冷地盯着红色的火舌。
“莫晨枫，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乐意为你生孩子，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得很讨厌。”穆小洣腾地站起来，转身离开了长桌，向毛毡房走去。
莫晨枫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努力压制内心的愠怒，“穆小洣，你还没吃东西呢。”
“不想吃，我回房睡觉。”穆小洣倔强地别过头去。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回忆起少年时代和莫晨枫的不打不相识，也曾设想过将来跟他的可能性。不为爱情，而是为了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目前来看，她的种种设想根本不存在实现的可能性。
“你不吃东西，饿坏孩子怎么办？”这两天的舟车劳顿，险象环生，令他筋疲力尽。眼见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穆小洣又闹别扭，不禁有些烦躁。
又是孩子？
穆小洣掰开莫晨枫手，一字一顿地说：“莫晨枫，你听着，我不会为你生孩子的。想要儿子，你找其他女人生去。”
穆小洣说完，决绝地进了自己的毛毡房。
莫晨枫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地紧紧的，默默地站在她的毛毡房外。
良久，他转身回到篝火旁，端起那碗酒灌进喉咙里。喉咙被刀子般的烈酒割得生疼，落到胃里爆发出一团炙热，烧的全身有些颤抖。
过了会儿，莫晨枫叫来服务生，让她把烤羊肉和牛奶送到穆小洣的毛毡房里。那个服务生刚要去，他又叫住她，斟了小半杯葡萄酒放到了托盘上，然后挥挥手，示意她快去。
穆小洣正在屋里生闷气，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莫晨枫，遂冷冷地问道：“谁啊？”
“穆小姐，给您送晚饭。”服务生在毡房外回答。
穆小洣犹豫片刻，终究熬不过肚子的抗议和烤羊肉对味蕾的诱惑。
她打开门，接过来托盘，问道：“谁让你送来的？”
服务生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连说带比划，“那个很英俊男人，手臂受伤了，为救人……”
“好好好，知道了，谢谢你。”这些女人怎么都是花痴，莫晨枫这个大污染源，连纯净的草原都不放过。
穆小洣把托盘放到桌上，看着外焦里嫩的烤羊肉，饥饿的馋虫立马被勾了出来。
“还有杯葡萄酒呢，突然对我这么好，怕我饿坏你儿子吗？”穆小洣端起酒杯，将杯口送至鼻间轻轻嗅了嗅，都觉得格外的醇香扑鼻，最终她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浩瀚的夜空下，哈萨克民族高亢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天地间，在冬不拉的伴奏下，草原气氛格外浓厚。
几位维吾尔族姑娘伴随着轻快的舞曲跳起了她们的民族舞蹈，顾盼生姿的眼眸在月光下摄人心魄，曼妙的舞姿带动了全场的气氛。
一些游客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按耐不住地加入异域风情的舞蹈中，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一位维吾尔族姑娘屈膝坐到莫晨枫身边，捧起酒坛重新给他斟满，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
莫晨枫接过酒杯，重又放到桌上，“身上有伤，不能再喝了。”
那姑娘倒也不见怪，细细地打量起他打着绷带的胳膊，然后粲然一笑，“你就是今天救游客的英雄吧？”
英雄？！
莫晨枫低头浅笑，他哪里配得上这么崇高的称号，要是让穆小洣听到，肯定又是一顿讥嘲，在她心里，他顶多算是个奸商。
“跳舞吧？”那姑娘溢满深情的双眸凝视着莫晨枫，右手放在胸前，身体微躬，做出请的姿势。
“不好意思，我胳膊有伤，跳不了。”莫晨枫端起奶茶，放到嘴边轻酌一口，遮掩无奈。
那姑娘嘟着嘴巴，眼神里流露出失望，却不气馁。她再次坐到他身侧，殷勤地切羊肉，然后用叉子插起一块鲜嫩的烤羊肉送到他嘴边，说：“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帮你吧。”
莫晨枫略有尴尬，转瞬即逝，张口接住了那块送到嘴边的羊肉。他本就不是木讷别扭的男人，饭局上的应酬更是家常便饭，至于女人的主动示好，从学生时代起就成了他生活中的常态。
那姑娘娇媚地笑了，站在不远处的穆小洣，脸立马黑线了。
妈的，真是名副其实的渣男，好色之徒，花花公子……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横批，人之贱无敌。
穆小洣转身回了毛毡房，看着桌上的牛奶，羊肉，葡萄酒，越想越气。本想着回去看看他，担心他的伤势，没想到那家伙过得那么滋润，美女都把肉喂到嘴边上了，就差嘴对嘴喂了吧？！
真恶心，草原上没男人了吗？一个个跟狼见到羊似的，急不可耐地投怀送抱，草原儿女的脸都让那贱人丢光了。
穆小洣抬手把托盘打翻在地上，哐当一声，餐具酒杯全碎了，醇香四溢的葡萄酒淌了一地。
莫晨枫起身告辞，躲开了那位姑娘。他踱步来到穆小洣的毡房前，顿了顿，低声唤了句：“穆小洣？”
穆小洣在房里听到他的喊声，快步走到门后，抬手把灯关了。
莫晨枫长吁口气，停顿片刻，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莫晨枫就去了医院，县城医院医疗设施很简陋，医生少，患者多。他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排上号。
等换完药出来，已经九点了。莫晨枫拿出手机给穆小洣打电话，又是关机。
“小辣椒，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真被你气死了。”莫晨枫收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草原假日度假村。
到了度假村门外，碰巧有个老汉卖新鲜的葡萄，哈密瓜。莫晨枫买了些，想着她一定会喜欢吧。
现在她是老大，得当女儿哄着，当老佛爷供着。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再惹穆小洣生气，即使她有时真的很不讲理。
他敲门，没人回应，推开一看，房间内空荡荡的，连旅行包也不见踪影。
莫晨枫跑出去，他希望穆小洣只是出去玩了，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这个房间的客人去哪里？”莫晨枫抓住一个服务生问道。
“今天一早就退房了。”
“退房了？！”莫晨枫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是的，说是回去有事，下次再来玩。”那服务生怯怯地看了眼莫晨枫，快步走开。
莫晨枫伫立在原地很久，转身回房。在回去的路上，随手把水果扔进了垃圾桶，颓然地望向天际。
这时，高空似乎传来了飞机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小小的影子穿梭在云层里。
第33章 学校争端
穆小洣出了机场，直接打的回了家。到家时快12点了，母亲打牌还没回来，姐姐穆小婷正在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