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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冯德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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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镯子出嫁后,更对她妈没口好气,生怕她沾了自己的光,视老娘为累赘。
  “你上哪去?”王镯子没好气地问。
  她母亲翻她一眼,说:“找你舅。”
  王镯子本想走过去,但注意到她母亲的神色有些慌乱,又想起有好些天没见她的面,就疑惑地问:“找俺舅干么?”“你管不着!”老太婆走过去了。
  王镯子越发生疑,赶上去扯住她的衣袖,声音变软了:“妈,你有么事,还瞒着闺女?”
  老太婆看看她,眼睛浮动着泪水,悲哀地说:“你还知道有妈……你哥……”
  “他怎么啦?”王镯子吃惊。
  “他……”
  经不住女儿的巧言套取,老太婆说出了真情。
  老东山嫡亲的外甥、王镯子的哥哥王井魁,这个富农出身的青年,他的罪恶远比山河村人们知道的要多。他不但在日寇“扫荡”中引日伪军抢粮烧房,在其它地方还做了不少坏勾当,身负三条人命血债。日本投降后,烟台被八路军解放,王井魁伪装起来隐蔽了一个时期,潜逃到蒋管区,当了中央军的排长。
  国民党孤注一掷要和解放军在鲁中地区决一死战的企图,被人民解放军歼其主力整编七十四师之后,一时土崩瓦解了。王井魁身负轻伤,和大批蒋军一起做了俘虏。他改名换姓,隐瞒了真实籍贯和身份,暂时混进人民军队里,做着下步路的打算。
  孟良崮战役失利后,蒋介石又调兵遣将,集中力量,继续实行战略重点进攻。在大举进犯陕甘宁边区的同时,企图将山东解放军压进胶东半岛的狭窄地区,予以消灭。解放军仍采取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集中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作战方针,进行灵活的运动战。
  王井魁所在的解放军部队从西线撤回胶东解放区,进行兵员补充和休整。王井魁思忖,中央军这次使出全力,用重兵进攻山东,不久家乡就可变天了。趁现在离家近,何不瞅好时机逃回家,等待中央军的光临。这样比在火线上逃到国民党那里去要保险。于是,他找个时机,逃离了部队,在外面转了几日,才潜回家中。王井魁回到家里,当然没把真实来历告诉母亲,只说在外躲了几年,政府搜得紧,又回到家里。老太婆很高兴,要拉儿子到政府去自首,说指导员讲过,王井魁回来政府能宽大处理。然而王井魁知道自己血债累累,更主要的是他要继续反革命,深信中央军会很快打过来,所以他根本不听从生母的再三劝说,而且还不让母亲出门对任何人讲。老太婆这些天非常愁闷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就偷个空子跑出来,想和她哥老东山商量,是否她去替儿子向政府坦白,要求宽大处理。
  王镯子听罢又喜又惊。喜的是孙承祖正为物色不到人而苦恼,她哥回来了,增加了他们的力量;惊的是如若不在此遇见她妈,老太婆去和老东山讲了,他很可能叫她向政府去报告。那样一来,就糟了。
  王镯子把她母亲拖到墙角处,见四周无人,揩了把额上的虚汗,压低声音说:“妈,你可不能去对谁讲,叫人家知道了,俺哥就没命啦!”
  “没关系,政府讲宽大。”老太婆不以为然,“人家干部说一不二,从没难为过你妈。前个月我出门不小心,灶里的火星叫风刮出来,房子烧着了。振德大兄弟亲自领人救火,水山大侄爬上房子,叫烟熏昏,差点栽到火炕里……”“你不要信这些!”王镯子打断她的话,“他们对你好,是收买人心。”
  “人家买我这老不死的做什么!”老太婆决然反对,“我一不能打仗,二不能工作,连公粮都交不齐……”“别唠叨啦!”王镯子生气地白她一眼,连唬带吓地说,“听俺哥的没有错。你若对干部一讲,俺哥准不能活。中央军快过来啦!你不要听干部的。你没听说,俺舅和一大些人家的粮食,都叫干部逼着拿出来啦?再过几天就共产啦!”“啊,有这等事!”老太婆没主意了,“镯子,你说怎么好?”
  “你就听俺哥的,对谁也不要放声。”王镯子叮咛道。“好,信你的,过几天看吧!”老太婆颠着小脚往回走去。王镯子眉头一皱,又赶上去,孝敬地说:“妈,天这末热啦!我家有块山绸①,我给妈做件褂子。”
  老太婆为女儿异乎寻常的举动惊呆了,好半天才说:“真是日头从西出,镯子疼妈啦!唉,都为你那哥不是人,你妈早晚死在他手里……好,我跟你拿去,俺自个缝吧!”“你别费事啦,过几天我做好给妈送上门。”瞅母亲拐过墙角,王镯子左右扫了一眼,迈动碎步,急急地向家门奔去。正在吃饭的指导员,一听说强制几户富裕中农借粮的事,立刻停住,焦灼地催促道:“快说!”
  灯光下,春玲看一眼父亲,他全身满布尘埃,好久没刮的胡子乱糟糟的,脸上呈现出极度疲劳的憔悴神色,两眼发红。女儿有些胆怯地继续说:“水山哥开始也是动员说服他们借,可是他们高低不肯,还说不好听的,把水山哥惹火啦,才那末做的……”
  党支部书记的心完全被震撼了。沉默了片刻,他放下碗筷,带气地质问女儿:“那末你呢,玲子!你以为这末做对吗?”春玲垂下头,手抚弄着衣角,内疚地说:“不对,我知道错啦!”
  “为什么当时不制止?”父亲追究道。
  “是我不懂事。”春玲说着抬起头,“爹,也不能全怪我,人家水山哥是党支委。”
  “你还有理!”振德教训道,“你不是个党员?对工作能抱这种态度?水山要负主要责任,他脾气不好,有缺点,要是有人说着他些,他不会这末做。可你——春玲,你的责任心哪去啦?还强调什么客观!”
  “爹,”春玲难过地叹口气,忽闪着大眼睛,“是我不对,乐意受批评。”
  振德见女儿知痛了,缓和下口气说:“玲子,干工作可不能凭出一时的气。你还年轻,有些事想得简单,可不能老这末下去。你老实对爹说,心里对水山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同意,嗯?”
  “是。”春玲诚心承认道,“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合政策,可见水山哥整了那些老顽固一顿,也感到开心。”“快说说,”指导员着急地问,“为这事村里出了哪些谣言?”
  “爹,你听谁说过?”春玲有些惊异地看着父亲那焦虑的目光。
  “刚到家,哪有人告诉;不过,我猜想一定有不好的影响。快说吧!”
  江水山逼迫老中农借粮一事,越传越广,渐渐被一些心怀不满的人传走了样,流言蜚语在全村泛滥着。听吧——
  “江水山用手枪指着孙守财和老东山的头,逼他们交出所有粮食,不交就枪毙!”
  “民兵队长下令啦,所有中农都要把粮食拿出来。不拿,民兵就去抄家。”
  “共产党是斗了地主整富农,地富完了扫中农。”“要共产啦!江水山宣布山河村要无产阶级革命,家家户户所有的东西都充公。都要当江任保啦,伸腿等吃吧!”“不要怕没饭吃啦,马上要共产,闻着谁家有香味,望着谁家烟筒冒烟,就到谁家吃饭……”
  在这些风言谰语煽惑下,一部分中农昏了头,有的藏东西,有的把好东西做着吃,趁还没“共产”,先捞个肚子享福。振德听完女儿的陈述,沉重地问:“你们做了哪些工作?”“开会解释过,在广播台上宣传过。可是有些人还不信。
  水山哥说那是少数落后分子,不用理他们……”振德没等春玲说完就站起身来。
  “爹,这末晚啦,你累了一天一夜,明早再说吧!”女儿心疼地要求道。
  “不能迟延!”党支书语气严肃地说,“不马上纠正,事情要闹大。立时开支委会。”
  “那也等吃完饭呀!”春玲近似苦求了。
  振德顾不及回答,大步出了门。
  指导员曹振德一步高一步低地在墨黑的村道上走着。由于他的眼睛本来就有毛病,加上从昨晚出发运送军用物资,往返急行了一百四十多里,天热上火,又无片刻闭眼,眼睛红而发痛,视力不好;这时他又心急步快,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
  他来到江水山家,水山不在。他安慰水山母亲睡下,朝村东南山根赶去。振德估计水山没睡下,一定又是去公粮仓库查岗了。振德刚到南场上,听到对面响起欢快的《解放军进行曲》的哼哼声,就停下叫道:“水山,水山哪!”歌停了,人影大步走过来。
  “振德叔,回来啦!”江水山叫着赶到振德面前。在无月的星空下,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他兴奋地说:“指导员,胜利啦!嘿,你走后我们打了个大胜仗,缴获可多啦!”“嗯,‘胜仗’,我听说啦!”
  水山没听出对方话里所含的反意,晃着手说:“玲子妹告诉你啦,好快的‘号外’!这下可解决了大问题,有法子帮助缺吃户度荒啦!”
  “水山,你是跟谁在打仗?”振德压着火气问道。“反动派呀!”
  “对地主蒋殿人那样做,问题不大。我是问你,还和谁‘打仗’了?”指导员严肃地说。
  “对,我强制过几户老中农。”水山轻松愉快地回答,“这个,我有错误,我准备受处分。”
  “这末简单就完了吗?”
  “不完还要怎么样?”民兵队长有些奇怪。
  “水山,你犯下了大错误!”
  江水山不单是从字眼里,而是更从对方的严重口气里,听出了党支书的意思。他愣怔一霎,迷惑地说:“难道还有什么大事?大不了是对那几家中农态度不对头……”“不单单是几家!”曹振德插断他的话,“水山!你违反了党的政策,损害了革命工作!”
  “违反政策是错误,我甘心受处分。”江水山诚服地说,但又反驳道,“指导员,说我损害革命工作我不心服。你是听那伙落后家伙讲一些怪话,就看得了不起啦!那没有什么,贫雇农是多数。”
  “你这是傻话!”指导员爆发了怒火,“你怎么能把党的政策和革命工作分开?象你这样不分界限地乱搞一气,还能团结群众吗?你以为借出点粮食就是胜利,你可不想想,中农受了打击,对我们生两条心,这对革命有多大损失!实在话,水山!你这末做不惟不是胜利,是失败,失败!”
  江水山愣了一霎,扭过头望着南山的轮廓,嗓子沙哑地说:“怎么说吧,对那些顽固分子我有气。他们是中农不假,可是他们一心想发财。多少同志在前方和敌人拼死拼活,为解放人民流血断头,这些顽固分子却安稳地过好日子,还有怕变天的思想,看不起我们的政府!我们有困难叫他们帮点忙都不干。指导员,看我不行就撤我的职吧。我江水山为革命流过血,还准备豁上这颗头,可是咽不下顽固分子这口气!”
  水山越说越气愤,越激动,最后声音都颤抖了。
  曹振德看着他那高大的身躯,右臂有力地挥动,左面空洞洞的衣袖耷拉着,心里禁不住发热,气全消了。他拉水山到场边的草埂上坐下,沉思了一会,感慨地说:“水山,你的心大叔明白。论说,你劳累了一天,受了那末多气,我该安慰安慰你才是。你也知道我,难道大叔遇到这些事就没有气吗?有,也不比你少些。你对蒋殿人的作为,也是不正确的。咱们不能用那种方法。发现了他场上的破绽,就该叫上蒋殿人,当场搬草挖地窖,使他没话好说。可你为了出气,憎恨地主的态度,就……好,蒋殿人毕竟是地主,又那末死皮赖脸,做就做了,群众也不大反感,还有不少人拍手,所以我没多说话。可是你对老东山、孙守财他们,那就错了。我也知道,你对他们也讲道理,他们不听,惹你火了才来硬的,而且最后也没怎样他们。不行,就这一点也不行!他们是中农,是咱无产阶级革命的帮手。中农占人口很多,虽说富裕的居少数。不假,他们有些人很落后,有怕变天的思想。可是他们是劳动人,受过旧社会的压迫。咱们多教育、说服,他们能跟共产党走,是革命的力量。你想想,逼他们借出点粮食事大,还是叫人家说共产党说话不算数、说团结中农又动强迫得罪了中农事大?水山,对自己人和对敌人,完全是两码事。这一点含混不得。你说我的话对吗?”
  江水山舒了口气,深深地点头。
  “水山哪,大叔喜欢你为革命拼死拼活的劲头,这是对的,好!”振德深情地说,“不过你也要当心,干事决不可凭一时的火气,由自己的性子去干。这末干,往往本是一番好心,拼着一身不顾,反倒落个不好,对革命没益处,甚至有害处。水山哪,革命的事不简单!咱们做共产党员的,不单要学会党教给咱们的动枪的本领,还要学会党教咱们动脑筋的办法。这两样缺一样都不成。”
  江水山沉默着,静静地坐着。
  “这个弯你一下子不一定转过来,慢慢你会懂的。对党的政策,我也学得不好,今后要加劲。”指导员又思忖着说,“村里起了谣言,闹得一些人惶惶不安,要马上纠正。”江水山提起精神:“怎么干?今夜就来!”
  “马上就开支委会,大伙商议一下。不过,”党支部书记十分肯定地说,“这个是一定的,把不是出于自愿借出的那几家的粮食,退给他们。”
  “退粮?”水山惊讶地瞪起眼睛。
  “对,一粒不少,全部退回!”振德决断地说道。江水山用力地摇着头:“退粮不行,我不同意!好容易从他们那里挖出来,再退回去?不行!那些缺吃的人家,孩子吃野菜病了也不肯说出来……”
  “水山,这个我清楚!”党支书激动地说,“保证全村人不饿死的担子咱们挑着,一定挑到底!何况,眼下还从蒋殿人那里搞了些粮食呢!”
  “大叔,我看,不用退了,向中农讲清楚就行啦!”水山恳求道。
  “不!这是党的政策,关系重大!”曹振德坚决地说,“粮食一定退还,困难我们再寻法解决。还有,你要当众向老东山、孙守财他们检讨。”
  “什么,我去向他们检讨?”江水山震怒了,霍地站起来,“我妈叫我去向蒋殿人赔礼,权当她人老糊涂;可你——党支书,又叫我去向落后分子检讨!你说,一个共产党员,怎么能去向顽固家伙赔不是!党支书,你怎么说得出口啦?”
  振德静坐着,等水山咆哮完了,他才站起来。他一点不生气,也没感到突然,似乎水山不向他发火,那他倒要奇怪了。振德心平气和地说:“水山,你这不是去向落后分子检讨,也不是向顽固家伙赔不是,你是向党。”
  “向党?”水山惊住了。
  “是的,向党的政策检讨,承认错误。”
  江水山沉吟了一霎,说:“那你给我处分好啦,只要不开除我的党籍,多大的处罚我也受得住,可就不能去向顽固家伙低头!”
  “处分暂且不谈,”振德耐心地劝说道,“这是非做不可的!你想想,我们在全村人眼前,把粮食退还给中农,向他们检查我们的错误,不该对自己人强迫,这影响有多大?为我们党说了话,使中农和全体人民都看清楚,共产党说啥是啥,决不含糊。你说这不该做吗?”
  江水山沉重地垂下头,痛苦地悄声说:“是党叫我去的?”“是党叫去的。共产党员应该去挽回给党造成的损失!”江水山以极大的力量吐出:“好吧,我去!”说完,就垂下了头。
  曹振德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他完全知道水山痛苦万分的心情。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多末的不容易!振德以父辈的感情说:“这样吧,水山,这个检讨由我来做。党员犯错误,支部书记的责任并不轻些。”
  “不,我自己去。”水山低沉地回答。
  振德握着他的手,觉得这手热得灼人。他疼惜地说:“还是我去吧,这不算什么。我们马上开支委会,你在会上检查也一样。”
  “振德叔!”水山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倔强地说,“你别担心我难受。我一时想不通,心有些乱。可是党的决定,我豁上命也要去完成!”
  几个月没见阳光的孙承祖,脸色象萝卜腚一样阴白。王镯子用剪刀给他铰短的头发,一垄长一垄短,象是狗啃的一样。孙承祖潜回家后,听见门响草动就躲进大囤子里。白天他都不敢上院子,只有夜里出来活动。自从放毒害牛以后,他们再没敢进行直接的破坏。因为毒牛时孙承祖煞费苦心想出的计策,并没做到使曹振德他们放松对村里的注意,相反,村里对蒋殿人和一些可疑分子更加紧了监视,致使孙承祖无破坏之隙可乘,与蒋殿人的联系也困难了。但,国民党特务孙承祖并不灰心丧气。他认为,在共产党腹地里的破坏活动,虽然危险,但却和从心上割肉一样,打中了共产党的要害;何况,中央军的大兵拼命向胶东进犯,还愁没有机会?天下早晚也会变的。前些天,孙承祖又离开山河村去东泊村,窝藏在“刮地皮”家里,策划那里的党羽们进行活动。他通过“刮地皮”父子,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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