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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高薪雇用了很好的驾驶员,他们在黑夜载着棉花偷偷离开南部的港口向英国和加拿大驶去。
英国的棉纺厂正在那里停工待料,工人在挨饿,所以每个穿过了北方佬舰队的封锁线商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要高价呢。
瑞德的几条船在为南部联盟政府运出棉花和运进南方所迫切需要的战争物资及急需的医疗用品也因此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因此,那些太太们对于这样一位勇敢人物便很宽恕,并且把他的许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了。
1864年夏天到来时,灾难的阴影笼罩着全城,使炎热的太阳都显得昏暗了,人们抬起头来,吃惊地凝望天空,仿佛不相信它是晴朗的、湛蓝的,而是乌云遍布,一片昏沉。
到处都可以看到,妇女们在屋前走廊上,在人行道上、甚至在街心聚集成群,挤作一堆,相互告诉说没有什么好消息,同时设法彼此安慰,装出一付勇敢的模样。
可是谣言暗暗流传,像蝙蝠似的在寂静的大街上往来飞掠,说是李将军牺牲了,仗打败了,大量伤亡的名单正源源而来。
城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上前线,无论他是儿子、兄弟、父亲,还是情人、丈夫。人们都在等候着可能宣布他们家已经有人牺牲的消息。
他们的人可能正在牺牲,甚至就在此时此刻,在宾夕法尼亚山地太阳烤着的荒草上,甚至就在此时此刻,南方的士兵可能正在纷纷倒下。
在一个酷热的七月下午,亚特兰大人的愿望实现了。胡德将军不仅仅死守奋战而已。他在桃树沟对北方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命令自己的部队从战壕里冲出,向人数超过自己两倍北军冲去。
人人胆战心惊地祈祷胡德的突击能把北方佬打回去,谛听着隆隆的大炮声和噼噼啪啪的步枪声,它们尽管距市中心还有五英里,但已经响亮得几乎像在邻街一样了。人们在听到排炮轰击声的同时,还能看见烟雾像一团团低垂的白云似地在树林上空腾起,
在亚特兰大战役那一天,思嘉丽和其他许多太太们坐在店铺的屋顶上,手里打着小小阳伞,观看战斗进行的情景,但是当炮弹开始在大街上落地开花时,她们便纷纷往地窖里逃跑,而且从那天晚上起,妇女、小孩和老人都陆续大批地离开城市。
☆、乱世佳人(11)
等到了七月中旬;随着战争的临近;亚特兰大在北方军队的重重包围下几乎变成了座死城。
整个城市已围上了密密的散兵壕;单调的隆隆的炮声昼夜不停,络绎不绝的救护车和牛车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一路洒着鲜血驶向医院;早已精疲力竭的掩埋队将死亡者的尸体拖出来;把它们像木头似的倾倒在漫无尽头的浅沟里。
此时尽管是清晨;在一片依旧有着朦胧夜色的幽暗天空下,空气也显得又压抑又热。原本繁忙的街道上没有任何的车辆驶过。
没有军队在红色尘土中迈步行进。外面路上是静悄悄的;马路上则是空荡荡的。
斯嘉丽从床上溜下来,站在窗口向外眺望;她注意到树上的叶子仍是碧绿的,但明显地干了;蒙上了厚厚一层炮弹的灰尘,前院的花卉无人照管,也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
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什么声响,那声音遥远而低沉,就像是暴风雨来到之前的雷声似的。那些北方佬就在离她22英里外的地方,她将耳朵竖起来全神贯注地去听那个声音。她的心会突然惊跳起来,因为那个声音的方向正是来自于她的家乡塔拉庄园。
“请问,斯嘉丽小姐住在这里吗?”一个年轻的南方通讯兵轻轻地敲响了她的房门。
“是的,我是。”斯嘉丽一脸焦急的注视着眼前满是灰尘和血渍的年轻人,“请问北佬打到塔拉了吗?”
“不,还没有,我刚刚才从琼斯博罗那里过来呢,斯嘉丽小姐,你还没走呀,我恰好在琼斯博罗遇到了你父亲杰拉尔德先生。他嘱托我将这封急信带给你。”
年轻的通讯兵满脸疲倦的从身上掏出一封满是汗渍的皱巴巴的信件。
“可是父亲在那里干什么呀?”斯嘉丽接过信,好奇的问向那个年轻的通讯兵。
可是这个年轻的通讯兵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显得有些不安,他用脚尖在地面上画着圈,他有些担忧的注视着斯嘉丽的眼睛道:
“杰拉尔德先生是在那里找一位大夫跟他回塔拉去。小姐,你要是有别的地方去的话,最好还是离开亚特兰大吧。因为北方佬马上就要来了!”
他好心的收拾好邮包里的信件,一边耐心地朝斯嘉丽补充道。
“医生?塔拉有什么人生病了吗?”思嘉丽站在前院走廊上的阳光中一边感谢那位年轻的通讯兵帮忙时,一边觉得自己的两腿发软,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通讯兵在刮起的尘土中如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思嘉丽用颤抖的手指把父亲的信撕开,她急切的读了起来。
“亲爱的女儿,你母亲和两个姑娘都得了伤寒。她们的病情很严重,不过我们总是怀着最大的希望在设法治疗。你母亲病倒时让我写信给你,叫你无论如何不要回家……”
在收到信的那一刻起,思嘉丽像只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动物在屋里走来走去。她觉得,在她和塔拉庄园之间横亘着的已不是二十五英里的土路,而是一个辽阔的大陆了。
信息此时仍不畅通,谁也不清楚南部联盟部队如今在哪里,或者北方佬打了什么地方。人们唯一知道的是,成千上万的士兵,穿灰制服和穿蓝制服的,聚集在亚特兰大和琼斯罗之间的某个地点。
至于塔拉,就像是一个蛋糕的夹心一般被夹在亚特兰大和琼斯罗之间毫无音信了。
对于伤寒病,思嘉丽在亚特兰大医院见得够多的了,她的母亲爱伦病倒了……也许快要死了。可是她现在却在亚特兰大,一筹莫展,因为她和家之间有两支大军阻隔着的啊!
可是纵使处于这样的局面,她依旧迅速的打包好自己的行李,想要回家的愿望强烈的侵占了她所有的意识。
她像一个被吓坏了的、迫切渴望回到她唯一的庇护所去的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渴望回到塔拉庄园去。
思嘉丽从搁板上一把抓起她的宽边草帽随手扣在头上。她对着镜子机械地理了理几绺松散的头发,但好像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像。
她心中那微微起伏和发冷的惊恐情绪在向外渗出,直至她抚摩面颊时也猛然发觉自己的手指凉了,尽管这时她身体的其余部分还在冒汗。
她匆匆拿起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来到炎热的阳光下。
这是个热得令人眼花的炎炎的酷暑天,她在桃树街上走了不远就觉得太阳穴在轰轰地跳了。她听得见远处街头有许多声音在大叫大喊,时高时低。
等到她看见亚特兰大标志性的建筑物时,因为她的胸衣箍得太紧了,就已经开始气喘,不过她并
没有放慢脚步。这时前面那片喊叫声也愈来愈响了。
从亚特兰大市中心的大街上全是一片纷纷攘攘,像个崩塌了蚁丘似的。黑人们惊惶失措地在街上跑来跑去,无人照管的白人孩子坐在走廊上嚎叫。
街上拥护着满载伤兵的军车和救护车,以及堆满行李和家具的马车。骑马的男人
们乱糟糟地从两旁小巷里奔上桃树街,向胡德将军的司令部驰去。
她提起裙子沿大街直往前跑。她一路念叨着,“北方佬来了!北方佬来了!”仿佛在给脚步打节拍似的。街道上挤满了人,他们盲目地到处乱跑,同时满载伤兵的军车、救护车、牛车、马车也挤在一起。人群中一片震天的喧嚷像怒涛般滚滚而来。
她从人群中挤出去,奋力地穿过街道空地上那些狂热汹涌的人群,又尽快跑过一条短街,攥紧手中的行李朝向火车站赶去。
一队队满身尘土、精疲力竭的士兵正在站台上等待火车的经过。
他们数以千计,都是些满脸胡子、肮脏不堪的人,肩上斜挎着枪枝,迈着行军的步伐迅速地朝月台行走着。
在这些士兵的后面是辚辚滚动的炮车,赶车的用长长的皮鞭狠狠抽打着羸弱的骡子。盖着破帆布的军需车摇摇晃晃地在广场凌乱的车辙中驶着。
骑兵掀起一团团令人窒息的尘土急速地在破败不堪的火车站前跑过。思嘉丽以前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士兵呢。
“撤退!撤退!军队正在撤出城去啊!”她绝望的望着一列列满载着伤兵的火车缓慢的驶离了亚特兰大。
她左推右搡地穿过等在火车站送行的人群,好不容易来到月台上的一个候车室入口,这里不怎么拥挤了,她又提起裙子飞跑起来。
她到达火车站时已累得头晕气喘。她那件胸衣快要把她的肋骨勒断了。她在火车站候车室入口的门前停下来喘口气,让心跳稍稍缓和一些。
如果她再不平静一点,就一定要晕倒了。她抓住一根灯柱,倚着它站在那里,这时她瞧见一位骑马的军官从不远处飞跑而来,于是灵机一动,赶快跑到前方向他挥手。
“啊,站住!请站住!”她急切的跑到马前恳求道。
那位军官突然勒住马头,因用力过猛,那骑马竖起前腿往后退了好几步。从表情来看,军官已十分疲劳可又有极为紧迫的任务在身,不过他还是迅速地摘下了头上的军帽。
“思嘉丽!”年轻的军官惊讶的瞪着眼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
“艾希礼?怎么会是你?”斯嘉丽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军官。
艾希礼威尔克斯此时穿着一套略有些暗淡的军服,一头金发已被夏日和骄阳晒成亚麻色,看来倒不像的那个随随便便、睡眼朦胧的小伙子,可是他看上去却依旧皮肤白皙,身材细长。
他用军人的姿势笔挺地坐在马上,他穿着一身旧军服,手枪挂在破旧的皮套里,用旧了的剑鞘轻轻敲着长统靴,一对快要锈了的马鞭在隐隐发光。
斯嘉丽将目光望到了他在日光下的闪亮肩章上,他现在似乎已经升职为南部联盟陆军少校了。
“上来吧,”他礼貌的伸手邀请斯嘉丽上马,斯嘉丽望着跟以前相比同样漂亮却满脸疲倦的艾希礼不禁失了神。
她握紧艾希礼的手,迅速翻身上马,抱紧了眼前男子的细腰。
她感到艾希礼浑身一僵的不自在,好在他并没有阻难她这一个表示亲昵的小动作。
“嗨,思嘉,你怎么会在亚特兰大?”艾希礼扭头望向斯嘉丽,他的眼睛流露出疲倦和困惑的神色,但他依旧给人以轻松的感觉。
斯嘉丽痴迷的凝视着眼前的那个清秀男子,他还是她所爱的那个漂亮的艾希礼,不过她敏感的发现他已经显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他似乎变得更加稳重和成熟起来。
“是不是北方佬真的就要来了?请你如实的告诉我,”斯嘉丽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她紧张的攥紧了艾希礼的衣角。
“我想是这样,半小时以前指挥部收到了快报,是从我们在琼斯博罗前线来的。”
苏玛丽望着许久不见的斯嘉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沉重的事实如实告诉她。
“琼斯博罗?你确信是这样?”斯嘉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那里距离塔拉庄园只有不到10英里的距离。
“思嘉,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苏玛丽严肃的点头道,“这个消息是我的现任长官哈迪将军亲自发来的,他在快报中说道:'我已失败,正在全线退却'……”
“啊,我的上帝!那我们该怎么办?”斯嘉丽一脸无助的望向了眼前一脸沉重的男子。
“在遇到我之前,你本来是打算准备去哪里的?”苏玛丽顿了顿,有些疲乏的朝斯嘉丽问道。
“我要回家!”斯嘉丽像一个固执的孩子般抱紧了放在胸前的行李。
“跟着我,我会亲自送你回塔拉庄园的,因为我顺便也要经过那里,军队马上就要撤离亚特兰大了。”苏玛丽若有所思的重新抓起缰绳,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那匹马经主人一刺就像弹簧般向前蹦去了,空留满地的硝烟和尘埃。
☆、乱世佳人(12)
苏玛丽赶着那匹慢腾腾的马从桃树街向西拐;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上一条满是车辙的小道;他们头上是交错遮盖的黑糊糊的树枝;两旁是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呈现的寂静的房屋,以及像一排墓碑般隐隐发光的白篱笆木桩。
这条路又狭又阴暗;像条遂道似的;不过从枝叶茂密的顶篷上隐隐透进来一点点红得可怕的天光;映照得路边一个接一个的黑影像幽灵似的一路冉冉而过。
斯嘉丽觉得这里的烟火味愈来愈浓,炽热的微风从市中心带来一片混乱的喧嚣、孩子的哭叫声和重型军车滞缓的隆隆声响和部队行进时坚定的脚步声在她的耳旁交织着响起。
苏玛丽敏捷地抖着缰绳让马拐入另一条车道;这时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一团团大如流星烟火般的火焰和黑烟从西边猛地腾起。
“那是盟军最后一列军火车了”;苏玛丽望着眼前满是浓烟的火车平静地朝斯嘉丽说道。
他们一行匆匆驾马驶离大街,越过铁路;一路上苏玛丽始终在挥着鞭子,他们驶近马里塔大街时,两旁的树木稀疏,高高的火焰在建筑物上呼啸而起,把街道和房屋卷入亮如白昼的熊熊火光中。
思嘉丽望着眼前的熊熊火光,她的牙齿开始格格地打着战,但是她害怕得要命,连自己也不觉得了。
她在发冷,浑身哆嗦,连那几乎烧到脸上的大火也不起任何作用了。这简直是地狱,她已经陷在里面,要是她还能支配自己颤抖的膝盖,她就会跑下车尖叫着从刚才来的那条黑路上奔回去,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躲起来了。
她畏缩地向自己的梦中人艾希礼靠得更紧,用发抖的双手抓住他的胳臂,仰望着他,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给她一点信心,给她一点安慰。
艾希礼在她的触摸下回过头来,就在火光的变换之中,原本那个让她熟悉的面貌突然变成了幻影,就像是极快的变形一般,坐在她前面的艾希礼变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你是谁?”斯嘉丽惊叫着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好在苏玛丽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斯嘉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望向眼前有着和艾希礼一般装束的女子。
这女子原本白皙的皮肤被邪恶的红光映照得十分鲜明,此时她在斯嘉丽眼前的面貌就像古钱上铸造的一个头像似的,那样美丽、英气勃勃而却带有淡淡的颓废色彩。
“我的身份等我们出城以后再跟你解释,放心,我会将你安全的送到塔拉庄园的。”苏玛丽一脸认真的朝斯嘉丽解释道。
她的面容是镇定而冷静,仿佛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她那纤细的肩背向前躬着,她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一般。
炽热的火光使她满头满脸汗水流个不停,而她甚至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
“好吧,我相信你。”此时兵临城下,斯嘉丽只得无可奈何的说道。
她们结着伴又驾马驶进一条又一条的小巷,然后又拐弯抹角地穿过一条条狭窄的街道,直到思嘉丽已完全看不出方向,那呼啸的大火也在他们背后渐渐消失了。
可苏玛丽依旧有规律地挥着马鞭驾马,仍旧一言不发。
天空的红光此刻在渐渐消隐,道路已变得又黑又吓人,思嘉丽很希望她能说说话,无论说什么,她很担心她说出那个一直担心的事实,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说,
驾马的女子,望着眼前的废墟,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惶惑之情。
她用力地咬了咬上嘴唇,随即回过头去,简单朝她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出城了,走上去拉甫雷迪的大路了。
她一面说,一面把缰绳收紧,她若有所思的朝斯嘉丽说道,“你仍然决定要干这种发疯的事吗?”
思嘉丽好奇道:“什么事?”
“你还想冒险到塔拉庄园去吗?我想那是自杀行为。史蒂夫李的骑兵和北方佬的军队正在你前面阻挡着呢。”她意有所指的指向了远处漫天的火光,“这样你还愿意回去吗?”
“啊,是的,是的!求求你了,让我们快点走吧。”斯嘉丽一脸坚定的朝她央求道。
“那我们得稍等一等。我们不能走这条大路到琼斯博罗去。我们不能沿铁路走。要知道士兵们成天在南面拉甫雷迪一带激战呢。
你知道还有旁的路好走吗?马车路或小路,无需经过拉甫雷迪或琼斯博罗。”
“唔,有的,思嘉丽像得救般地喊道。只要我们能够到达拉甫雷迪附近。我知道有条马车路可以走开琼斯博罗大道若干英里过去的。
我和爸常常走那里。它是从麦金托什直接过来的,那儿离塔拉只一英里。”
“那很好,史蒂夫李将军整个下午都在那里掩护撤退,我们可以先从这里通过。”苏玛丽迅速朝前扬起了马鞭。
她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果然想斯嘉丽所说的那般黑暗,掉了队的士兵们像幽灵似的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