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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尼亚埋头轻声抽泣，意识仿佛被冻结住了。
只剩下五分钟。
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寐罗在外面大吼大骂，愤怒地咆哮，连他的同伴都无法制止寐罗。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然后，他再也没脸去酒吧。他是个糟糕的失败者。另一方面对于尼亚而言，他是个蹩脚的说服者。弗兰克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
但让他惊讶的，尼亚突然用力擦了擦眼睛，用手撑住后面的墙壁站起身，他连忙递给他一只手好让那个男人更稳地站直身体，然后他看到尼亚看着他，说，“带我去见他吧。”
作者：嫣子轩 2007…7…16 20：41 回复此发言
142 回复：【授权转载】〖NM〗边缘之路 BY KATT
【NM】边缘之路 53
katt 发表于 2007…6…6 10：47：00
他愣愣看着尼亚再次走出来停在他面前，然后动作迟缓地坐在椅子上。
一时他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尼亚。在此之前他有过很多很多话要跟他说，他不知道那短短的三十分钟是否够用，而现在只有五分钟。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尼亚，那个男人也看着他，快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他突然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陌生。
虽然只是一点点，极其细微，可他仍然无法忽视。
寐罗不免有些慌张起来，当他看到尼亚低声叹了口气，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停留在面前的桌面上。他想要说点什么，嘴唇仿佛被粘在一起，没办法移动半分。然后，他终于听到尼亚的声音，在他面前带着他所不熟悉的干涩和沙哑。“我没想到你会来，寐罗。”
“……宁可看照片也不想看到我，”寐罗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来见我，”尼亚避开了他的问题，“我不想……”
寐罗突然冲动地探身过来抓住他放在膝上的手，他惊讶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在寐罗的眼里他看到预想之中的懊悔和受伤，他一早已经想到会是这样，试着想要让自己不为那些而触动，却发觉还是不能做到。尼亚反手握了握那个男人的手。“我真的……很抱歉，寐罗。”他终于能够跟他道歉，尽管已经迟了快两年。“我答应你会去酒吧找你。可我去晚了。”
寐罗看着他，“为什么你不责怪我没给你机会解释？”
“已经过去了，”尼亚回答，“过去的事，没有必要再提它。”
“我会一直在酒吧等你，”寐罗说到，“直到你去找我为止。”
“好，”尼亚露出温和的表情，“寐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寐罗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什么？？”
“一直爱我？”尼亚轻声问到。
寐罗点头。
“那么……”尼亚沉吟了片刻，“两年里，有找过其他的男友？”
寐罗顿时愣住。他看着尼亚，迟迟没能给那个男人回答。他不能说他找过，因为他想要忘记尼亚。他希望他能摆脱尼亚对他的束缚和压抑，他希望他还能爱上别人，他希望他不会因为一个『欺骗』他的人而让自己万劫不复。尽管他失败了。而后他才发觉他仍然爱尼亚。然后，现在尼亚问他这个问题。他做不到欺骗尼亚说他不曾找过，可又说不出真实的回答。他只是愣愣看着尼亚，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已经泄漏了他的答案——他突然感到绝望。
“尼亚。”弗兰克在一旁低声叫那个男人的名字。
“……时间到了，”尼亚有些慌张地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回去吧，寐罗。”
寐罗仍然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想要抓住尼亚求他别走——至少不要那样快地就回去，他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可他……能说什么呢？他连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再想要说些什么也都是纯粹的无稽之谈罢了。他看着尼亚微微垮着肩膀，在弗兰克之前进入那扇铁门，然后弗兰克跟着跨了进去——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回身把门合拢。
砰地一声闷响，寐罗突然惊慌起来，他猛地跨上两步追到门旁用力砸门，“尼亚！尼亚！尼亚你听我说——求你了尼亚！你别走，别走！！尼亚，尼亚回来！！尼亚……”他被一旁的警官用力拉开，他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个有力手臂的禁锢却无法挣开，“尼亚！！————”他绝望地大吼，心里被莫名恐惧填满。他觉得他失去他了。那个男人，或许以后再也不会从这里出来见他。再也不会。因为他不听话。因为他又做错事。因为他是个如此差劲的男友。却还信誓旦旦地告诉那个男人他爱他。尼亚曾经在他做错过一次时把手伸给他告诉他站起来跟他回家，而这一次，他不知道尼亚是否还会伸手给他。又或者，就像那个人刚刚做过的那样选择转身离开。他的视线被模糊的痕迹填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那名警官扭到门外，更不知道他的叫喊已经引来众多警官的注意，他的心脏被满满的恐惧充斥。为什么他总是要犯这种低级愚蠢的错误。为什么他总是要让尼亚失望，为什么他总是表现得像个幼稚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失去近在眼前的机会。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为什么。
作者：嫣子轩 2007…7…16 20：4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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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罗如同泥塑一般站在监狱的大门外，呆望着那扇闭得紧紧的门，胸口处一片冰冷。
直到一个男人走出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问他有没有事，他抬起手胡乱擦了擦一片狼藉的脸孔，发觉那个人是弗兰克。他摇头说没什么，然后黯然地转过身离开——他听到弗兰克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他想要不受干扰地走开，却还是忍不住停了脚步，回身看着那个人。
弗兰克走上几步停在他身边，“尼亚的话让你难过？”
他有种伤口被撕裂的疼痛，那一刻他几乎恨起面前这个眼神直率的男人。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恨一名在帮他的警官——何况弗兰克说的是事实。“是我活该，”他自嘲地吸着鼻子，露出一抹饱含讽刺的笑意。“我以为这次见面会像童话一样美好，不过现实里没有童话。”
“他的身体很不好，”弗兰克没有理会他的自嘲，“在医院里的三个月他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然后伤势尚未痊愈就被送到监狱，我猜卓德是想他最好死在这里或者残废才好，你知道这里的犯人都要做很辛苦的劳动，并且，任何人刚刚来到这里时都会很难熬，新面孔总是被欺负的对象。他的长相很好看所以……”他微微顿了顿，然后轻叹口气。“你知道。”
“……够了！！”寐罗突然忍无可忍地怒吼，“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去死？！然后就能弥补他所受的那些伤害——不管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的！在他在这里饱受折磨的时候我在干吗？抽烟，喝酒，骂他该死，悲伤地哭，然后找新的男友为了去忘记他？？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是吗？！其实该进监狱的是我！为什么你不掏出手铐来把我一并送进监狱？？——要是你找不到理由我可以提供给你，我做的那些足够把我判死刑，好吗？你满意了吗？！！”
弗兰克微微皱了下眉，“他不需要你在这里歇斯底里。”
“那他需要什么？？需要我大声告诉他没错我是找了男友——结果我发现我还是爱他！你认为他会怎么认为我这个幼稚又糟糕的答案？如果你的男友这么回答你，你会用什么眼神和什么语气来送给他？？……别那样看我，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他妈的该死不是吗？！！”寐罗怒吼一番退了几步，“现在我就回去，我知道他不想我再来这里——他没说，但是他已经不再拿我当他的男友了。就算他没有明白地告诉我我也知道，他恨我。他恨我！！”
“他爱你，”弗兰克提高声音，“他从来不会恨你。”
“你骗人！！”寐罗退开越来越远，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弗兰克。“不恨我？为什么不恨我？就因为我曾经是他爱过的人所以他不会恨我——甚至有足够让他恨我入骨的理由他也不会恨我？！……是我害他这样，然后我又让他失望。他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还爱我？！”
“他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你觉得你们之间该结束，”弗兰克看着他，“他觉得他不能再给你你想要的。他讨厌那种愧疚的心理，可你让他觉得愧疚。他不能好好爱你。就这样。”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怎么能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寐罗忍不住让哭泣融入他叫喊的声音，他不想那样丢人可他控制不住。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许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混蛋。“他一直觉得我不够认真，因为我有过很多男友所以他认为自己也会是那些中的一个——他说我不会改变，说我不过是当时说的好听，说我才是骗子！结果现在被他证明他说的完全没错，难道不是吗？！我口口声声喊着爱他，然后做那些伤害他的事，现在跑来告诉他我仍然爱他，却被他一个简单的问题搞得自己狼狈不堪！我这个混蛋！！”
“……既然你这么说，以后你就别再来。”弗兰克冷冷说到，“那样他可能会更好受点。然后我会在他奄奄一息时给你打个电话什么的，当然，我也可以只告诉玛特，让那个男人来决定是否需要告诉你。而你就选择继续泡在酒精里或者继续去找新男友来忘记他。”他说罢便转身离开。刚刚走了两步却又听到那个男人在他身后大吼站住。他的脚步顿了顿，却继续朝前走去。很快他感觉到那个男人猛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臂拖住他不让他走。“你想干吗？”他微微转头看着那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对方睁大的眼睛里赫然盛满恐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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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他回来，”寐罗神色凄楚地看着他，“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原谅我……他已经忍受够多了，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他不是神也不是上帝……”
“他总是在半夜突然醒过来，”弗兰克说到，“伸手在枕头旁边乱找，有几次我听到他在轻声咕哝着明明听到手机在响为什么却找不到。他总是坐在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他以为没人知道他在哭，他以为没人关心他是不是难过，他以为没人还会在等着他，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熬过这一切。然后那天他听到我偶然提起那家酒吧还有玛特，你不会知道他的表现。他坐在那里哭得很伤心，甚至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当他挪到栏杆旁边求我去找玛特来这里见他时我以为那是他最重要的人。当时我很高兴，觉得他终于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并且那个男人也有很好的脾气和明亮的笑容，或许能把他从这种绝望里救出去。结果根本不是。终于我知道了他的男友是哪个，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坚强和耐心让他好好离开这个鬼地方，让那双眼睛明亮点。可你比他崩溃得还早——如果这样的话，寐罗，”他深深看了他一眼，甩掉寐罗抓着他袖子的手。“我会比你更好地照顾他，你懂吗？”
寐罗表情呆滞地看着那个突然变得陌生的警官，说不出话。
“我知道他是个坚强的人，他现在只是有点茫然又有点胆怯而已，他需要有人给他耐心和信心，需要陪伴，需要爱，让他有勇气再去面对一切。要是你不能给他，我愿意给他。”
“……你是什么意思？！”寐罗突然大吼，“你爱上他了吗？？”
“随你怎么去想，”弗兰克看着他，“我不会看着他就这样垮下去的。我希望能看到那双眼睛变得清亮，那样他看起来就会更好看。我也想要看到他微笑，不要总是坐在角落里抱着手臂把头埋在膝盖上。这就是他一天天越来越瘦的原因，他在慢性自杀，而你却来添力。”
“你不许！！”寐罗抓紧他的衣领咆哮，“你不许夺走他！！你敢！！”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问题，”弗兰克任由他抓着自己，眼神冷漠地看着他，“要是都像你这样，谁还需要男友呢？我已经打算好等他出去就来照顾他，我在等他同意，你无权干涉。”
“我凭什么无权干涉？！我凭什么？！！”寐罗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对那名警官挥出拳头，“你他妈的想也别想——跟我抢男友你还太嫩了点！！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你休想！！”
“嘿，好啊！”弗兰克一把狠狠握紧他的拳头朝他微笑，“那我们就来抢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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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M】边缘之路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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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里，没有回应那个警官的问话。他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已经很久。他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被他这样看着。他希望他能快点离开——好让他安静下来，不会因为弗兰克长时间的无声注视而加倍感到自己有多么懦弱无用。
他用那种方式赶走寐罗，虽然手段糟糕但他相信那很有用。代价则是他同样被残忍地伤害到。他知道寐罗不能忍受他的问题和他隐藏在问题背后的无声谴责，他知道寐罗一定在百般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并非已经麻木，他同样觉得疼痛。因为寐罗跟他不一样。即使寐罗的确也爱着他，可……他不由得让一声痛苦的低叹溢出口中，而后把头埋得更深一些。
他到底走在一条怎样的路上。
边缘的边缘，极地的极地。他不能爱女人，他是个同性恋。他又不能按照同性恋世界的规则来，他要求他的男友完全换掉过去的那些习惯方式——他这样的想法或许没错。但他知道寐罗不是他想象中的人。他总是在苛刻他。或许他该说服自己这没什么糟糕的，对于一个心灰意冷想要忘记那个让人伤心的男友的人来说，去找其他人无可厚非。而他有什么理由要求寐罗自始至终一直爱他？像他一样，不管寐罗做了些什么也不管寐罗是否还爱他，他都会一直一直爱那个男人。不改变，不欺骗，不背叛。……他明知道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或许是他错了。然后到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些什么。可能只是一个空泛的诺言，一张不会改变的照片，一些永远固定在回忆里的场景或者一些模糊的感觉，依靠那些过一辈子。至于爱情，他可以当作那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罢了。他曾经冲动过，而自己现在的一切是他为那场冲动付出的代价——让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或许并不存在。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会因为他的美好想象而变得美好。让他知道现实总是让人心碎的现实。
“……好吧，要是你不想跟我说话，就听我说两句。”弗兰克再次开口。“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听着，虽然你并不想听，可你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其实你想要听，不是吗？”
尼亚仍然沉默着。他真的不需要那名好心的警官来说教——他什么都不再需要了。
“刚才我跟寐罗说了几句话，”弗兰克轻轻咽了口口水，声音变得轻而有力。“我看到他很伤心，满脸绝望站在那里看着铁门，于是我出去告诉他，我想要照顾你。”
在尼亚意识过来之前，他已经猛地抬起头看着那名警官。那个男人仍然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挡住走廊里原本昏暗的光线，让一切更昏暗。他甚至看不清弗兰克的表情，不知道那个人是在微微紧张地眨着眼睛还是坦然地轻抿嘴角，他只是觉得……弗兰克的阴影投进来，笼罩了他。他有点窒息，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手臂——被侵入的慌张盈满他的胸口。
“他冲上来揍我，当然，我没给他机会让他得逞，”弗兰克继续说到，“我告诉他，他不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他可以给你的我可以给你更多。我让他知道他的存在并不是唯一，我让他明白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歇斯底里的崩溃者，除非你们两个都想坠入深渊。……可能我说得有点过分，但这是事实。尼亚，你可以——可以让我来做那些吗？？”
“……为什么？”尼亚终于控制不住地出声，“为什么……你说这些？？”
“因为我想要说这些，”弗兰克定定地看着他，“因为我应该说这些。”
“……我不明白，”尼亚的声音带着惶恐和困惑，几乎因为紧张而无法正常地出声，他看到弗兰克淡棕色的眼睛望着他的，认真的，坚定的，不容妥协和不容拒绝的。那是他曾经想要在寐罗眼里看到的，而现在却是一个陌生人给他——陌生人？或许不。他已经在这里陪伴了他整整二十个月，即使他们现在才开始说话。他知道弗兰克一直都在暗中注视着他，这曾经让他感到慌张，感到不安，感到无所适从和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