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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岛谋杀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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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什么?”
    “万一你决定采取任何行动的话。”
 
    
  








 







十、詹姆斯镇的决定



    葛兰姆医生在詹姆斯镇行政主管的办公室里,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老朋友
戴文垂,一位三十五岁、面容严肃的年轻人。
    “听你在电话里讲的,语气十分神秘,葛兰姆,”戴文垂说:“有什么很不对劲的
事吗?”
    “我还不知道,”葛兰姆医生说:“不过,我有点担心。”
    戴文垂盯住了对方的脸,当酒送来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他随便谈起最近去钓鱼的事。
等仆人退出去之后,他将身子靠向椅背,眼睛仍然望着他的客人。
    “怎么样,”他说:“可以说说让我听听吧。”
    葛兰姆医师把担心的事都告诉他了。戴文垂又缓又长地吹了一声口哨。
    “喔。那么你认为老头子白尔格瑞夫之死内中有些蹊跷了?你不再敢说只是一桩自
然死亡事件了?是谁签的死亡证明书?是劳伯森吧。他没表示任何质疑吧?”
    “没有,不过我想他是看见浴室里那瓶镇定剂,就签发了死亡证明书的。他问过我
白尔格瑞夫是否有容易紧张的毛病,我告诉他没有,我本人没有给他作过任何医学上的
诊断,但可以想见他是与旅馆中其他客人谈起过的。这一切——瓶药丸、白尔格瑞夫跟
别人谈到他的病情——都很清楚地指出了没有什么原因可以产生任何的怀疑。他这项死
亡的推断是非常自然合理的。但旱我现在却觉得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签发死亡证明
书是我的职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签发的。一切迹象与他死亡的病因都很吻合。若不是
消失了的那张照片,我根本就不会再去想……”
    “不过,葛兰姆,你听我说,”戴文垂说:“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要问你,这是
否把一个老太太说得十分离奇的故事太信以为真了呢?你是知道这帮老太太们的。她们
总是把一点芝麻小事夸张得离了谱的。”
    “是的,我知道,”葛兰姆医生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当然知道。我也对自己说过,
可能是这样,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可是我心里又无法信服,因为她所说的都非常清晰而
且非常详细。”
    “这件事情,我认为整个看来,就是很不可能的事,”戴文垂说:“一个老太太谈
起了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本来是不在那里的——不对,我搞混了——我是说另外一种
东西,对不?——可是你手头唯一的线索,只是那名女仆说官方赖以为证的那瓶药丸,
在少校死的前一天不在他的房里。可是这我可以举出一百个解释给你。他或许一直把药
丸装在口袋里的。”
    “我想也是可能的,对的。”
    “更说不定是那个女仆搞错了,她根本以前就没注意。”
    “这也是可能的。”
    “那不就结了。”
    葛兰姆缓缓地说:“那女仆说得倒是很肯定的。”
    “你知道圣安诺瑞岛上的人都很容易大惊小怪的,很情绪化,很容易冲动。你认为
她知道的可能比她说过的多吗?”
    “我想也许是的。”葛兰姆医生缓缓地说。
    “那你就该想法子叫她都说出来,除非我们抓到确切的证据,我们是不愿意惹出不
必要的事端的。如果你不认为他是死于高血压,又该是什么原因呢?”
    “在现今这个年头,可能有很多原因的。”葛兰姆医生说。
    “你是指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原因吗?”
    “至少用毒药的人是不会这么作的。”葛兰姆医生冷然地说。
    “我们最好把话说清楚些——你到底在暗示些什么?瓶中的药丸被调包了吗?白尔
格瑞夫少校也因而被毒死了吗?”
    “不——并不如此。这只是那个叫什么维多莉亚的女孩子的看法。但是,她一定是
想错了。如果有人要一下子干掉少校,他可以给他别的东西,比方说放些什么东西在他
的酒内之类的。然后为了安排一种自然死亡的模样,才会放一瓶医师开的降低血压的药
丸在他房里。然而大家却一直传说他有高血压的毛病。”
    “是谁传出来的?”
    “我也想找出来是谁呀——却没找出来。散布谣言的人太精明了。甲说:‘我想是
乙告诉我的。’你去问乙,他又说:
    ‘我没说,我记得是有一天丙告诉我的。’丙又说:‘好多人都说过的,我想其中
甲也说过的。’这样,圈子又转回来了。”
    “有人很精明?”
    “是呀。他的死亡一经人发现,立刻大家都开始谈他的高血压了,而且一传一地,
每个人都在重复别人所说的话。”
    “干脆很简单地把他毒死,不更省事吗?”
    “不然。那样就会引起审查”——可能还要解剖验尸。如此,医生才能认定这种死
亡并发给死亡证明书一一就像这次的结果一样。”
    “那么你叫我怎么办呢?到刑事局去?叫他们挖坟开棺验尸?这麻烦大了。”
    “总可以想办法不惊动大家的。”
    “可能吗,在圣安诺瑞?老兄,好好想想吧!还没播种呢,葡萄藤已经到处乱爬了。
不论怎么说了,”戴文垂长叹一声说:
    “我看总得查一查。不过,老实跟你说,我看这全是狗屎!”
    “我也真心但愿如此,”葛兰姆医生说。
 
    
  








 







十一、金棕榈大饭店的夜晚



    莫莉又重新摆设了一下餐厅里桌上的一些餐具,拿出了“多余的刀子,把叉子摆直,
掉转一下玻璃杯;退身去查看了一下,就走到露台外面去了。这时四下无人,她走向露
台的一端,在栏杆旁边站定。不一会儿,另一个夜晚又要开始了。
    有说,有笑,饮酒作乐,人人无忧无虑,正是她过去一直向往、却也是直到几天之
前,她仍非常喜欢的。然而如今,就连提姆也似乎感到焦虑不安了。也许,他感到有些
心焦是很自然的事。他们这次创业只许成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将一切的积蓄都投在
这饭店上了。
    不过,莫莉心头在想,这并不是提姆心焦的真正所在。是我?不过我实在不懂,莫
莉自言自语地说,他为什么要为我烦心呢。可是他的确很担心她的。这点,她认为是决
无问题的。他问她的话,不时紧张地瞥她一眼。可又因为什么呢?莫莉想不通。“我一
直很谨慎呀,”她在心中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
也记不得是怎么开始的了。甚至于也不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怎地,她开始怕起人
来了。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们又能将她如何呢?
    又要把她怎么样呢?
    她点了点头,突然有一只手摸上她臂膀时,她的头点得竟更猛烈起来。一个急转身,
她发现葛瑞格·戴森一脸吃惊且带歉意地站在她面前。
    “真太对不起了。我吓着你了吗,小女子?”
    莫莉憎恨人家叫她“小女子”。她慌忙却悦色地说,“我没听见你走近来,戴森先
生,我才吓了一跳。”
    “戴森先生?今天晚上怎么这么拘谨起来了。我们在这儿不是一家人吗?艾德华、
我和幸运、艾芙琳,你、提姆,还有伊淑·华德丝跟赖菲尔老头子,我们大家不都是一
家人吗?”
    “他已经喝多了。”莫莉心中想道,她仍然愉快地朝他笑着。
    “呃,有时我作女主管是严肃了些,”她故作轻松地说:
    “提姆跟我都觉得不轻易称呼别人的名字比较有礼貌些。”
    “噢。我们不必那么拘束了。如何,我可爱的莫莉,陪我喝杯酒吧?”
    “等会儿吧,”莫莉说:“我还得忙一些事情呢。”
    “别跑嘛。”他用手臂搂住了她。“你很可爱,莫莉。但愿提姆晓得享受他的福
气。”
    “呵,这我不会让他忘记的。”莫莉愉快地说。
    “我会深深迷上你的,你懂吧,克制不住的,”——他眯着色眼瞄着她——“当然,
我不会让我太大听见的了。”
    “今天下午出去玩得好吗?”
    “不好。坦白跟你说,有时候我已经感到厌倦了。老是鸟儿了、蝴蝶了的,真讨厌。
哪天我们两个去野餐,怎么样?”
    “再看了,”莫莉满脸堆笑地说:“那敢情好。”
    她轻笑一声,挣脱了他,回到了酒吧间。
    “嗨,莫莉,”提姆说:“什么事这么慌忙?在外面跟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她探头往外头看了看。
    “葛瑞格·戴森。”
    “他要干嘛?”
    “想吃我的豆腐。”莫莉说。
    “混帐!”提姆说。
    “别理他,”莫莉说:“我会叫他好看的。”
    提姆正要接话,却看见佛南度,就过去大声给他接示去了。莫莉穿过厨房,自厨房
门走出,顺着小路往海滩走了过去。
    葛瑞格·戴森口里轻轻咒骂了一声,然后慢慢朝自己的木屋方向踱了过去。就刚要
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处树丛阴影后面有人跟他说话。暮色朦胧中,他一时还以为是个
鬼站在那里呢。半晌,他笑出声来。那人影看起来虽像个没有脸孔的鬼,却是因为那人
的衣服虽是雪白的,脸孔可是漆黑一片的。维多莉亚自树丛后走到小路上来。
    “戴森先生,请等等。”
    “什么事呵?”
    自己吃了一惊,感到不好意思,他刻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声调。
    “我把这个带来给您,先生。”她将手伸出来,上面有一瓶药丸。“这是您的吧?
不对吗?对吧?”
    “喔,我的镇定剂。对的,当然是我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是在被人放的地方找到的。在那位先生的屋子里。”
    “什么意思——在那位先生的房子里?”
    “死去的那位先生,”她阴郁地说:“我想他是不会死而瞑目的。”
    “为什么不?”戴森问。
    维多莉亚只是直直地站着盯住他。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是说你在白尔格瑞夫少枝的木屋里发现这瓶药丸
的吗?”
    “一点不错。医生与詹姆斯镇上的人离去的时候,他叫我们把他浴室里的东西都拿
去扔掉。牙膏、胡子水之类的——
    还有这瓶药丸。”
    “那么,你为什么没扔掉呢?”
    “因为这是您的。您找不着了。还记得吗?您跟我问起过的?”
    “是的——呃,对了——我问过的。我还以为我错放在哪儿了呢。”
    “不是,您并没有放错了地方。有人自您房中拿走又放在白尔格瑞夫少校房里的。”
    “你怎么晓得?”他粗声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看见了。”她突然咧开一嘴白牙朝他笑着。“有人的确放在那死
去的先生房里的。现在我拿来还给您。”
    “唉,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看见什么——谁了?”
    她却匆忙跑回到漆黑的树丛里去了。葛瑞格似乎想要追了上去,却又停了下来。他
站着摸了好半天的下巴。
    “怎么了,葛瑞格?见了鬼了?”戴森太太问,她刚从他们的木屋沿着小路走了过
来。
    “我一时还真以为碰上鬼了呢。”
    “刚才是谁跟你说话的?”
    “那个打扫我们房间的黑女人。叫维多莉亚,是吧?”
    “她干什么?想打你的主意吗?”
    “别胡说了,幸运。那个女人脑子里有些怪念头。”
    “什么怪念头?”
    “你还记得我那找不着我那瓶镇定剂的吗?”
    “你是那么说的。”
    “什么意思‘我是那么说的’?”
    “唉呀,真是的,你什么事都得跟我抬杠吗?”
    “抱歉,”葛瑞格说:“怎么搞的,每个人都这么神神秘秘的。”他摊开握着药瓶
的手,说:“那女人拿回给我的。”
    “是她偷的吗?”
    “不是,她——我想,大概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好了,又怎么样呢?这有什么神秘兮兮的呢?”
    “喔,没什么,”葛瑞格说:“惹我生气而已。”
    “怎么了吗,葛瑞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来,我们先去喝杯酒,再去吃饭。”
    莫莉来到海滩上。她拉出一张篮状帆布椅,一张破旧、没有人用的椅子。她将身子
坐了进去,眼睛望着大海有好一阵子,突然将头埋在双手里,哭出声来。她毫无忌惮地
饮泣了一阵子。后来听到身边有人移动的声音,她拾头猛的一看,却是希林登太太正俯
视着她。“哈罗,艾芙琳,我没听见你过来。
    我——真抱歉。”
    “怎么了,孩子,”艾芙琳说,“有什么事不对吗?”她往前拉过了一张椅子,坐
了下来。“跟我说说。”
    “没什么事不对,”奠莉说,“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总不无缘无故地坐在这儿哭吧。不能跟我说说吗?是不是——你
跟提姆闹别扭了?”
    “喔,不是的。”
    “那就好。你们两个看着总是快快乐乐的嘛。”
    “哪比得了你们夫妇,”莫莉说:“提姆与我总是想:你与艾德华结婚都这么多年
了,在一起还是这么快乐,这有多好啊!”
    “喔,这个呀,”艾芙琳说。她说这话的声音很刺耳,但莫莉并没注意到。
    “人嘛,总是会吵嘴的,”她说:“大吵大闹也有的。即令两个人非常喜爱彼此,
也还是会吵,而且一点也不在乎有没有别人在场的。”
    “有人喜欢那个调调儿,”艾芙琳说:“其实也没什么。”
    “可是,我觉得挺可怕的。”莫莉说。
    “可是你跟艾德华——”
    “哎,没用的,莫莉,我可不能老让你这么想。艾德华与我——”她停了一下,才
说,“你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私下里,我们两个人三年来都没说过一句话了。”
    “什么?”莫莉眼睛瞪得大大地,惊愕地说:“我——简直不能相信。”
    “喔,我们两个,装得都很好,”艾芙琳说:“我们两个都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争
吵,再说,也没的可吵的了。”
    “但是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了呢?”莫莉问。
    “还不是那个老原因。”
    “什么意思老原因?另外有——”
    “对了,是另外有个女人闯了进来,而且我想你也不难猜得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你是指的戴森太太——幸运?”
    艾芙琳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们两人常打情骂俏的,”莫莉说:“可是我一直认为那只是——”
    “只是兴致高?”艾芙琳说:“背后没什么?”
    “可是为什么——”莫莉语结了,她又试着说:“可是你没有——唉,我是说——
呃,我看我是不该问的。”
    “随便问,”艾芙琳说:“我已经厌烦一句话不说,讨厌作一个有教养的快乐妻子
了。艾德华已经给幸运迷昏了头了。他竟蠢得跑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想,那使他
心里踏实点吧。老实、真诚。那一套,他却没想到我知道了并没觉得舒服多少。”
    “他有没有要离开你?”
    艾芙琳摇了摇头。
    “我们有两个孩子,你晓得,”她说:“这两孩子我们两人都很疼爱。他们还在英
国上学。我们不想把家庭拆散。另外,当然了,幸运也不愿意离婚,葛瑞格很有钱。他
的第一任太太留下很多钱给他。所以我们同意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说艾德华与幸运可
以高高兴兴地做他们的丑事,葛瑞格可以痛痛快快地装作不知,而艾德华与我呢,只是
好朋友而已。”她语气中充满伤痛的怨恨。
    “你怎么能——怎么忍受得了?”
    “什么事都可以慢慢习惯的。不过,有时候——”
    “怎样?”莫莉说。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那个女人。”
    她声调中隐藏的激动很令莫莉心惊。
    “我们不要老谈我的事了,”艾芙琳说:“谈谈你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了。”
    莫莉沉默了半晌,才说:“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这是什么意思?”
    莫莉发愁地摇了摇头。“我好怕,”她说:“我好怕呀。”
    “怕什么呢?”
    “什么都怕,”莫莉说:“而且越来越怕树丛里传来的声响、脚步声,或是人们谈
论的事情。我觉得好像老有人在盯着我,监视我,有人恨我。我总是这么想,一定有人
恨我。”
    、“可怜的孩子,”艾芙琳震惊又诧异地说:“这种感觉有多久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慢慢——一点、一点开始的,而且还有别的情形。”
    “什么样的情形?”
    “有很多场合,”莫莉缓缓地说:“我说不出所以然来,我也记不起来。”
    “你是说是发昏,脑子空空吗?”
    “大概是吧。好像有时候——比方说在五点钟吧——我却记不起一点半或两点钟的
事了。”
    “哎呀,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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