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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出书版) 作者:水阡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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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喜欢她啊。”
    “是啊。”白惜言提起她就笑了,的确是很喜欢她。
    刘锦之握紧手中的公文包:“有多喜欢? ”
    “……锦之,你这咄咄逼人的样儿,真像吃醋的小情儿啊。”
    刘锦之握住他的手臂,神色激动:“有没有喜欢到离不开的地步? ”这时白惜言终于发现他不是开玩笑了,笑容僵在唇边,怔怔地看着他。“要是她走了?离开您了呢? ”
    “要是她把您给她买的房子卖掉,再也不回来了呢? ”
    ……
    白惜言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 ! ”
    刘锦之往后一倒,脱了力。
    实际上这两天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白惜言。虽然他是为了自己的兄弟好, 可毕竟他不是白惜言,不能代替他做决定。而且作为秘书,发生了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要报告老板才对,否则就是失职。
    “实话跟您说了吧,上周苗桐打电话叫我帮她卖房子,连工作也辞了,今天下午的火车去上海,就瞒着您一个。”刘锦之说,“现在去车站把她拦下还来得及。”白借言呆呆的:“她走了? ”
    “走了! ”斩钉截铁。
    ……
    小莫从后视镜里看见老板回不过神来似的,忍不住插嘴:“白先生,要去火车站吗?
    他目色呆滞:“去火车站干什么? ”
    小莫一拍大腿,着急:“不把小苗追回来了?还不都是因为您老把那聒噪的吴 小芳往家里带?你是没看见吴小芳背着您骂小苗什么呢!不愧是学法律的,嘴那个利,说她……呸,话太难听了,我反正说不出来!小苗的心真的挺宽的,没见她动过什么气,可谁能没个脾气,这不就是气走了?”
    不是因为他把吴小芳招回家,也不是因为生气走的,至于为什么,他想起来了。
    这世上能把苗桐逼走的人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半晌,他闭上眼:“回家。”
    “什么? ”
    “……走了干净。”
    小莫差点把车开到山下去,那个吴小芳给白先生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
    其实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终于又恢复从前的样子了,一个人。养生健身。伺候花草。看新闻看报。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牛奶。他一个人。
    其实他觉得这样很好,其实那孩子的眼神他早就应该看得懂了,不是一个孩子看着个敬爱的长辈的眼睛,缠绵的柔软的痴恋的一双眼,他阅人无数怎么能看不懂?
    其实他那天从小金柜的包厢里醒来,枕头上还带着她的香味,怀里微凉如风的体温还未散去,耳边还回荡着她甜腻的喘息,他怎么会不记得。
    可他必须不记得,冷落她,疏远她,狠心推幵她。
    ——是他错了,他必须修正这个错误。
    在苗桐离开的这个夜里,白惜言睡得很是沉稳。
    第二天早上起床他听见厨房里有响动,迷迷糊糊中,他喊:“……小桐? ”
    一个碎花围裙从厨房里飘出来,刘锦之拿着勺子,没听清他说的话:“啊?你喊我? ”
    哦,他想起来了,昨晚刘锦之留宿了。
    苗桐已经走了。
    刘锦之看他先是摇了摇头,而后低头看着脚尖,不太清醒似的。
    “那个,熬的肉粥,饿了吧? ”
    ——
    煮的肉粥,饿了吗?
    一只手还能煮粥?
    一只手还能打人。哟,好豆腐。
    那女孩摸着他的脸,坏笑起来神采飞扬。
    他突然问:“苗桐走了? ”
    “走了。”
    “不回来了? ”
    刘锦之没有回答。
    ……
    白惜言难堪地把头扭到一边,眼里是满满的泪水。
    第九章    就是爱情
    我开始想念你,心里一直无意识 的想着你的事,总忍不住打听你的消息,这如果还不是爱情,这能是什么呢?
    人在拥有的时候,更多地想的是,失去后,我要怎么办?
    甚至有些人觉得失去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了。
    苗桐却明白,这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就会死,就会痛苦到没有勇气开始新的生活。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隆冬腊月。
    这几个月内,她没有想念过白惜言,也没有想念过那个城市的人。在新的城市结识了新的脸孔,照样每日工作,做着她喜欢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快乐。人活着,总要做出点活着的姿态来,否则,也只是浪费这地球上的空气和水,糟蹋米的蛀虫。
    因为连续几日的雨雪恶劣天气,京沪高速公路出了起严重车祸,天黑路滑,十几辆车追尾。社里接到线报时,苗桐正在加班,马上叫了摄影记者和司机去现场。
    摄影记者赵芳菲与苗桐几乎是同时进的社里,年纪相仿又成了出任务的黄金搭档。这几个月恨不得好得跟苗桐穿同一条裤子。车上她跟司机拉家常,说她男朋友,又木讷又呆,跟条死狗似的。
    司机笑她:“那你怎么还不分手啊? ”
    赵芳菲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这叫骑驴找马。你那女朋友没房子不结婚,你怎么不跟她分? ”
    司机嘿嘿一笑,“要是小苗这么懂事的做我女朋友,我回去马上分! ”
    社里的几个司机都能说会道,没事儿就拿年轻女记者磨牙,或者开个黄腔。苗桐多是不插嘴,只听他们从各自配偶谈到理想对象,再从国内物价飞涨谈到美国华尔街金融风暴。她们赶到时,路巳经封了,救护车和消防车驶入事故现场,市内的新闻采访车正在现场录现场情况。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得多,要知道高速公路的追尾最怕的是连续撞击带来的二次伤害,其中被挤压最严重的是货车前的一辆私家车,已经挤得看不出车本来的样子,只不过车门口团着大片干涸或新鲜的血迹。
    苗桐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去询问那些坐在路边双眼红肿呆滞的伤者,赵芳菲也只迟疑了几秒,开始“啪啪”拍照。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过,举着吊瓶的护士气急 败坏地指着赵芳菲的鼻子:“你,让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些记者还只知道拍 拍拍! ”
    小门小户却从小娇惯坏了的姑娘,也别指望她多识得大体。赵芳菲这个人就是 个火药罐儿,也从不会压抑自己的脾气,正要呛回去。苗桐拉住她往旁边一扯,让医护人员匆匆过去了。
    “别拍了,帮忙救人! ”
    “……哎,这是工作欸,我也是在尽我自己的职责而已。”赵芳菲不依不饶,“你看那护士的脸,好像这车祸是我造成的一样……喂!苗桐你去干吗? ! ”
    苗桐回过头,赵芳菲从没见过她这么严厉又冷漠的眼神,一时间连抱怨都咽下去了,听她淡淡地质问:“你就不能成熟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跟人家吵架?多救一个人,就可能多挽回一个家庭,这不比完成职责有意义得多? ”
    对于世界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可对于家庭来说是塌了半边天,她知道的。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这种切肤之痛。
    苗桐跟着医护人员忙着照顾伤员,对于简单的伤口她还是可以处理,哄哄哭闹的孩子,现场有条不紊地进行救护和疏通工作。一直到了天亮,拖车将事故车辆拖走,地上只剩下星星团团暗红的血迹,清洁工人用水枪一冲,了无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跟着最后一辆救护车去了医院,赵芳菲也跟着,只是不理她,冷着一张脸。
    在发生事故的时候,医院和派出所都不怎么喜欢记者,尤其是医院这种要求“肃静”的地方,记者一窝蜂地上来,乱哄哄的,不分场合的采访耽误救治。
    走廊里从各地赶过来的遇难家属一片哀号之声,乍一听,好似人间地狱。
    苗桐灰头土脸地瘫坐在走廊外的休息椅上,像折断的柳枝那样垂着头,衣服上染着斑斑血迹,狼狈不堪的。
    突然一个热烘烘的东西在她额上碰了碰:“嗨!美女! ”
    逆着金灿灿的光,苗桐看见了个穿白大褂的娇小的女医生,略圆的脸庞,脸上好似永远都挂着美滋滋的笑意,揣着糖罐子般的漂亮甜姐儿。她指着自己的鼻子, 大惊失色:“你不记得我啦?我这种上等美人不应该是过目不忘的吗? ”
    苗桐“啊” 了一声,想起来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昨晚没时间跟你打招呼,太忙了,喝点热牛奶吧,看你这样子跟遇难家属似的。”
    “谢谢你。”苗桐顿了顿补充,“唐医生。”
    唐果有时候很佩服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很多她经手的病人只要见过一次,她就能记好几年。尤其是苗桐这张脸,大概她到死也忘不了了。那是她做的第一台独立麻醉手术,活体肾移植,是她的成名作品。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现在毕业做记者了? ”
    “对,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以为你在原来的医院做得挺好。”
    “哦,其实这边是分院,人不够用,连夜赶过来的。”唐果看了看手表,撇嘴,“估计要下午四点才能回去,万恶的资本家压榨我的休假时间。”
    苗桐听她这么率真又孩子气的抱怨,忍不住弯起嘴角笑起来,觉得她真是可爱。
    “你身体怎么样? ”唐果俯身摸摸她的手,又探脉搏,半晌才愁苦地叹气, “你得好好补补,底子太单薄虚弱了,气血两亏……唔,眼圈黑成这样,肾虚,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说话得体,气息温和,客气疏离,礼数上叫人完全挑不出错。
    唐果惊叹,滴水不漏的一个姑娘啊,冷淡的气场完全将人驱逐出她的自我领地,安静又不缺乏洞察力,善良却不同情心泛滥。经过初步侦査,不是我方太弱是敌方太强,唐果准备撤离高地。
    “那个,我得去忙了,你注意休息。”
    “……我可以采访轻伤患者吗? ”
    “可以给你开个后门,不过要注意患者情绪。”
    “谢谢。”
    “自己人嘛,应该的。”
    她们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
    苗桐确定这个人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不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
    她只想快点做完那个该死的采访,然后回社里把稿子写出来,而后回家睡觉。
    第二天的早报上,没有现场血淋淋的照片,也没有像友报那样分析事故原因和责任之类头题占了大半个版面是个年轻母亲特写的脸,无法否认赵芳菲的摄影天分,眼神里的泪光,怆然和悲伤,那双瞬间苍老的眼神和年轻的面庞形成动人心魄的对比。
    大标题是:活着。
    后来苗桐听说,某部门总做不出成绩还爱使绊子的某李姓主任拿着报纸去向主编告状:“这哪是新闻事故报道哦,真是年轻人,做事有够不稳重哦,这么女性化视角的报道,有损我们报纸的公信力哦。”
    主编庄叔一笑,满脸横肉跟古代的刽子手似的,把报纸往他头上一摔:“你懂他娘个铲铲!所以说你不能做新闻,连个触角都摸不到! ”
    某李姓主任被训得面红耳赤:“她有触角!她是蜗牛啊她有触角!你是瞧那小狐狸长得周正吧,大姨夫! ”
    庄叔愣了愣,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开始揍,边揍边吼:“瞧你那日不隆耸的烂泥样儿,人家妹娃子咋个那么出息?你一天到晚都干啥子喃?哈绰绰的木鸡样子,就会冒皮皮,耍婆娘!新闻触角懂得莫?!你懂个铲铲! ”
    某李姓主任被揍得哭爹喊娘,部门里吓唬他最有用的话就是,你大姨夫来了!
    主编的四川方言一直是社里一大亮点,尤其是开例会的时候,比听相声还热闹,下面忍不住笑成一窝蜂。庄叔只能拍着桌子喊:“你们这些神绰绰的娃子笑个 铲铲!”
    再出任务时,赵芳菲就不肯踉苗桐搭档了。
    她觉得受了辱,大小姐脾气上来是绝对不会挑自己的措处的。对于做什么事都从不反省的人,苗桐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纯属浪费口舌。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淡,赵芳菲和她的直属上司程飞打个火热。程飞保养得不错,三十五岁还没出现传说中的啤酒肚,平时挺注意仪表,勉强也能算得上英俊潇洒。偶尔在厕所和茶水间能听见别人八卦她和程飞下了班一起开车去吃饭的事。办公室恋情,尤其是已婚男人和小三的故事,总是八婆们的谈资。
    这天下班,她准备先去超市买菜,接着回家。外面滴水成冰,冻得人都是僵的。可刚出社门口,就被一个女人叫住了,挺普通的一个女人,神情委顿,有些凄然地抓着她的胳膊:“我求你别再缠着我老公了,我不能离开他,我嫁给他以后就在家带孩子,我的女儿才三岁啊,你就当行行好……”
    苗桐揉了揉太阳穴:“这位女士,你是不是错人了? ”
    “苗小姐,你别不承认,我都知道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专抢别人的老公? ”女人见她不承认,口气也没办法保持和气,含着泪质问,“……你,你不要脸吗? ”
    “你怎么知道我姓苗?你老公是谁? ”
    女人呆呆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半晌开始啜泣,拽着苗桐的胳膊不撒手。
    苗桐很厌倦地扒开她的手:“你最好回去问你老公到底谁勾引他,不要诬赖别人,我可以告你毁坏个人名誉。”顿了顿,对着那个失魂落魄流泪的女人,苗桐収 口气:“你这样痛苦不甘,倒不如离开他……”突然“啪”,一个耳光打过来,女 人大怒:“你想都别想!你当着我的面还这么嚣张,你不要脸! ”
    这个女人怕是从小都规规矩矩长大,而后嫁人生子,除了哀求大概能骂出的最狠的话,也就是一句“不要脸”。
    苗桐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部位,觉得这女人真可悲啊,这样委曲求全卑微地活在痛苦之中,这一生怕就是这样窝囊地过下去了吧。
    她拿出手机:“这位女士,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警察局把你老公叫过来说清楚。 ”
    女人闻言怨恨地瞪她一眼,慌慌张张地跑了。
    晚上一个人吃饭时,苗桐突然想起白惜言给她夹菜的样子,漫不经心地,一筷子一筷子,恨不得把她喂成只肥嘟嘟的兔子。
    她对他的爱太复杂了,也太沉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影响她这么深,从身体到灵魂都跟着他走。
    而那女人说她勾引她的老公,可这世上还有什么男人值得她多去看一眼?
    夜里苗桐把他的照片放在心口贴着,心脏怦怦跳动,他就在这里,一直在,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接下来的几天苗桐都在等那个可悲的女人来找自己。可那个女人再也没出现过,她虽然心里有疑惑,可是没头没脑的,也只能把这事放下。
    很快就到了春节,苗桐一直加班到大年三十下午,才去超市里买速冻饺子。吃年夜饭前都要放鞭炮吓走晦气,街上一片噼里啪啦夹杂着小孩子的笑闹声,音箱里放着喜庆的《财神到》。
    越是人多的大家族,过节越是讲究。她一个人吃饭总是好解决,不是速冻饺子,速冻包子,就是炝锅面条,她本身就对吃穿没什么讲究,也懒得去买过年的新衣。她只要回家下碗水饺,看个春节联欢晚会,这就算过节了。
    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靠墙站着个人,深灰色的羊毛大衣,下巴藏在围巾里,对她微微一笑:“你去哪里了?”
    苗桐看着他出神,说起来也不是隔了多少岁月鸿沟,有没有万水千山,却觉得此时此刻看见这个人,又模糊又遥远,都快不认识了。
    见她站着不动,白惜言接过她手中钥匙开门,然后拉她进门。屋子里没有暖气,也不是南北通透的户型,超市又阴暗,竟不比外头好受。
    “怎么不租个好些的房子?”
    “离报社近,上班方便……”
    苗桐一下子回过神来了,忙跑去打开暖风扇和烤火箱,请白惜言在沙发上坐好,将他的脚放在火箱里盖上棉被。这是南方人冬天烤火用的东西,有点像日本的被炉,白惜言是没见过的,他乖乖地享受被她照顾。
    “就你一个人过来的吗?其他人呢?”
    “我坐动车来的,就我一个人。”
    苗桐转身去倒水:“来南京有公事吧?您先休息下,然后我们出去吃个饭好了……还是您没时间吃饭,只是坐坐就走的……哦,对了,几点的动车?还是有人来接您?……”
    “小桐。”白惜言轻轻地打断她,“……没人来接我,今天已经没车了,而且也没有酒店可以住。”
    苗桐看着杯口袅袅的雾气,她没有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想找她总能找到。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想来她必定不能拒绝。偌大的金陵繁华地怎么可能找不到酒店?
    他们之间就像一场戏,他是主角,她是配角,即使只有一句台词,她也会尽职尽责地演好这场戏。
    “……我换个床单,晚上您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白惜言如愿以偿,心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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