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不似柴火,活生生会蹦会跳会反击,姚扬迎上来,“咣咣咣”架了三刀。
砍柴的刀锋利非常,玉质到底偏软,饶是质地十分特别,姚扬趁着空抽笛回眼前看时,仍是在上面发现三道细痕,顿时感觉揪心的疼!
“师妹,你来罢!”他一边尽量用巧劲化解来刀,一边呼唤金枝。
金枝却不理他,只定睛瞅着终于摆脱了狗群,有点狼狈地跑到面前的大和尚。
“大师父,别来无恙?”她合什打招呼,一边回头告诉两位同伴,“单挑的话,这个我包了。”
姚扬因她不来解围,心疼着笛身上越来越多的细痕,有点气急败坏便喊道:“打群架哪有时间给你单打独斗?”
谁知闷木头裴元成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这时候开口帮金枝:“姚兄,可以啊,我管这个被点穴的和那个使暗箭的,你对付樵夫,就可以剩下和尚留给金枝去单挑。”
金枝闻言只乐:“二师兄,裴公子可比你要明白多了。”
姚扬手上不停,气得直哼哼:“好!好!裴元成你好样的!”
血弥勒合什向金枝还礼,还是一付初见时大肚弥勒的笑模样。见金枝胸有成竹地挡在面前,手里的软剑提着,客气地等自己出招,心中暗暗叹息一回。
大和尚突然席地坐下,静观战局。
金枝一楞,没有进招,只不错眼地看着大和尚。
他打坐,没有破绽。
她不进招,也没有破绽。
弩箭飞速而来,直指金枝,金枝未动,裴元成持剑一挥,将箭格开,第二枝弩箭接踵而来,却不指敌手,直飞裴元成离开后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的渔翁!裴元成回护已不及,弩箭直接命中被点了穴无法动弹的渔翁。渔翁哈哈大笑一声,就地一滚跳起来,直掠战场,冲到樵夫身边,樵夫忽然间收了劈向姚扬的柴刀,回臂一挑,挑断了他腕上捆绑的钓线。乍得自由的渔翁并不停顿,提掌和身向土地庙后的皇甫自上而下拍去,与此同时,樵夫和和尚也同时跃起,无视姚扬和金枝攻向已身的招式,挥掌也向石龛后劈去。
这招式,竟完全放弃了自身,要玉石俱焚!
三人三掌,挟泰山压顶之势拍下来,任谁受招,都将骨碎筋断。
电光火石之间,金枝与姚扬向下沉身,借着倒势向前出腿,双双狠踢在石龛下方,而裴元成的掌平推出去,合三人之力将土地庙硬生生向后直推出一尺远。
“砰!”的一声巨响,皇甫被移动的石龛推得滚出去,摔落田埂,而在他原来所坐的地方,滑过来的土地庙被自上而下打进土中半尺!
十里湾的狗群们再次兴奋地狂吠起来,村头隐隐出现探头探脑的影子,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裴元成跳下田埂,从泥地里扶起皇甫老爷,看到他的额头满是泥,稻田中有水,摔得不很重,但脑袋在埂边磕了一下,所以样子比较惨。
杀手们一击不得手,护卫们已调整过来,重新以土地庙为屏护在皇甫身边。
“这杀人灭口的事,你们并不想太多人看见罢?已经惊动了乡里,这对你们不利,还要再来吗?”姚扬笛指比肩而立拉开架势的渔翁和樵夫,“只要那个放箭的不出来,三对三,人数上你们仍然占不到便宜,就是他出来,一时半会儿你们也不能得手。”
杀手们互相看了看,没有回答。
“兵贵速不贵久,血师父,你的招式我能破,对你的同伴我的朋友亦有进退之法,你们必须求胜而我们只需守成,我们能拖你们不能,一击不中,你们已经错过最好时机,这场已输,下次再来罢。”金枝对血弥勒说道。
杀手们仍有些犹豫。
忽然,爬上田埂的皇甫低声喝道:“反了!哪里来的逆贼,敢刺杀本太子!”
这一声如惊雷,震得场中众人脸色大变。
“还不退下!”太子爷断喝,眼露威严。
血弥勒与其他二人脸色灰白,半晌,大和尚向皇甫深施一礼,掉头就走,其他二人犹豫一下,也默不作声,上前施礼就走。
金枝紧紧抓住手中的剑,直钩钩盯着太子爷。
忽见皇甫讨好地一笑,小声地问:“金姑娘,我装得象吗?”
金枝压着嗓子问:“象什么?”
“太子啊,”皇甫的脸上又恢复了傻呼呼的神情,“虽然不记得太子要怎么做,可是我会装啊。你看,他们果然被我吓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被太子吓走?”
“我猜的,”皇甫得意地笑,“谁都怕大人物。”
金枝把握着的软剑插回腰鞘,轻叹一声:“所以你其实还是个傻瓜……”
放暗箭的猎户始终没有露头,但他大概是离开了,所以十里湾的人们在发现周围安全之后渐渐向村头聚过来瞧热闹,有狗还在叫,某个村人嫌它太吵踢了一脚,它难过的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跑开。
“我们也走吧。”姚扬建议。
“不能就这么走吧?”裴元成看着打进土中的土地庙说,“至少要把它挪回原处。”
姚扬指指裴元成,再指指自己的鼻尖,“就凭你和我?”他摇头,“兄弟,省省吧,这不是咱们干得了的事,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在老乡们找来算帐前快溜吧。”
“但不放回去,说不定真会坏风水!”金枝坚定地支持裴元成的主意。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虔诚?”姚扬挑起眉,“就算你们合起伙来劝,我也干不了!”
金枝看看石龛,看看十里湾的人,看看瘦筋筋的姚扬和裴元成,拍拍前额,“等一下,”她说,“我知道谁干得了!”
她撒腿就向快消失在路尽头的背影追去,边追边喊:“血师父!血师父!”
姚扬和裴元成面面相觑。
“听见了?”
“听见了……”
“真不敢相信……”
“她比我们能屈能伸……你我都听见了,这是事实,最好相信。”姚扬拉拉发呆的裴元成,“你把皇甫带远些,要是真把和尚叫回来,不能给他趁乱下手的机会。”
远远的,血弥勒和两个同伴听到了金枝的叫声,满腹狐疑地停下脚步,看着这小女子飞快地摇着手跑过来。
“施主还有事?”血弥勒戒备地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金枝嘴里全是好话,“我佛慈悲,普救众生!”
杀手们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不知道……”
大和尚眼珠转了两转:“施主可是有事相求?”
“其实这件事,你们也有一半的责任,”金枝适才追得急,有点气喘吁吁,“如果不是众位把土地庙打进土里去,咱们还是拨得起来的。”
血和尚明白了,满脸都是笑:“施主的意思是想让洒家帮着把土地庙拨出来?”
“顺便再放回原处,”金枝点头,“那位渔翁大哥刚才也说过,你们不是嗜杀之人,想必也不希望扰到一方生灵,就算咱们不介意,十里湾的老乡是十分在意这土地庙的。”
樵夫在一边笑出声来:“为此你就来拜托对手?”
血和尚大笑着向同伴摇摇手:“不要紧,这位女施主曾与我有不杀之恩,出力回报也是应该。”
大和尚摇摇摆摆,离开含笑的同伴们,随着金枝回到适才打架的地方。
裴元成已经将皇甫远远带开,大和尚看见,不以为然,走到土地庙前,见姚扬要过来帮手,“呵呵”一笑,示意他退开,自己扎个马步,双手往石龛上一搭,大喝一声,青筋在光头上迸现,慢慢将石龛从土中拨了出来!
“放到哪里?”血和尚问。
瞠目结舌的金枝和姚扬赶紧指向土地庙原来的所在。
大和尚抱着石龛,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泥地上便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村口传来村人的惊呼声,狗儿们也在胡乱地叫着。
“咚!”土地老爷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血弥勒拍拍手上的灰,笑道:“施主,这是谢你上次不与洒家为难,从此谁都不欠谁,我们从头开打。”
金枝心悦诚服地拱手:“大师父是好人。”
血弥勒抹抹光头上的汗,说:“虽是敌手,我敬你们忠心一片。”
金枝一楞:“不是忠心,是守本份。”
血弥勒合什告别:“不管是什么,点塔七层,不如暗处一灯,做护卫做到这个份上,够意思了。”
金枝与姚扬拱手相送。
裴元成带着皇甫走回来,一付刚刚大开眼界的神情,虽知道血和尚力气大,亲眼看见还是觉得震撼。
“人比人,气死人。和这胖和尚比起来,我们这几十年的力气到底都长到哪儿去了?”姚扬忿忿不平。
村头的狗叫得欢。
金枝抿嘴笑:“叫狗吃了。”
姚扬撇她一眼:“刚才知道太子不是真想起事儿来,你很失望吗?”
金枝顿了顿,回答的时候冷笑连连:“反正我不急,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
姚扬看看远去的和尚,再撇她一眼,笑起来。
“你笑什么?”金枝觉得那笑意味深长。
“今儿确认,你的脸皮真的很厚啊!”
“和某人死要面子当然不同,怎么,不服么?”
“甘拜下风!”
14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40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十四章
无名第十五章
十里湾过了是十五里店,十五里店过了是二十里铺,一路下来一马平川,再也没有方便隐藏踪迹设局的地形,而那四个小心谨慎的杀手也没有再露面,姚扬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对于这件杀人的活儿并没有投入十分的激情,虽然动手的时候十分认真,可没有动手的时候,有点怠工的嫌疑。
血弥勒这群人在江湖上有名,大抵因为凡属他们杀的人,是民也好,是官也好,属正也好,属邪也好,多半有相当的名声,杀一个造成的轰动抵别的杀手杀一队人。然而杀手的名声虽响,他们具体如何行事却是没有太多流言,是以他们以前干活儿是否勤奋无从得知,不过被假装恢复记忆的太子喝过一嗓子后,这帮本来就不怎么积极的杀手们显然更加不用心。
姚扬说,搞不好,他们是在静观其变。
这也不奇怪,管他是出家人还是俗人,只要在这世间混,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等在二十里铺的大师兄应瑞说,大家脚下加把劲,代掌门要咱们明天以内赶到白水镇会合。姚扬抗议说白水镇离这儿大几十里,再说正下着场夏天的雨,泥滑如登天,这不是难为人吗?大师兄听着遍地疏雨打团荷,不耐烦地说姚子这小子怎么这么罗嗦!正说着金枝头顶着一大片荷叶冒着雨跑回来,跑得脸蛋儿红红的,她说雇了在前面卸货的大车,人家不太乐意跑这趟,所以给了个高价。
姚扬问:“你很有钱么,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水珠子滚在金枝俏皮的脸上,晶莹闪着光:“反正是用你的名字打的欠条,管他要多少钱呢?”
“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打欠条?”姚扬大怒。
“因为你家最有钱!”金枝答得理直气壮。
“可他比我还有钱!”姚扬指着皇甫表示异议。
金枝瞥那一身布衣的老头儿一眼,不屑道:“扒掉太子头衔,他哪儿值钱?”
应瑞笑道:“那头衔现在也不在他头上,一朝没权在手,基本上一文不值。”
“你们说话是越来越胆大了,”姚扬边数口袋里的银子边嘀咕,“就不怕哪天皇甫变回了太子,记起你们说的话?”
“不就是难听点儿?”应瑞和颜悦色地对着皇甫笑,“难听的都是实话,太子爷要是连听点大实话的胸襟都没有,还怎么管天下呢?”
金枝抹着脸上的雨水,瞪着大师兄撇嘴:“马屁精!这弯儿拐得还真快!”
大车卸完了货后吱吱嘎嘎地赶过来,五个客人往车篷里一坐,显得有点挤,赶车的心疼拉车的骡子,到了有坡的地方就跳下来牵着走,还拿眼睛瞪车上的大男人们。裴元成脸皮薄,自觉跳下车来跟着走,应瑞拿脚踢姚扬,说姚子你也下去跟着跑。姚扬不服气,说凭什么我出银子雇的车跟着跑得坐不得?大师兄说:下对上要敬,弟对兄要恭,兄对妹要悌,这骡子也就只有拉三个人上坡的力气,你不下谁下?
姚扬垂头丧气地跳下车,见裴元成望着被欺负得哑口无言的自己笑,叹口气:“不可以让小气人得势,一得势非玩死你不可。”
裴元成同情地问:“应瑞大师兄是小气人么?”
“哼,看他那样儿也知道,准是在哪里吃了憋,现在折腾我出气。打小儿他就是个小气鬼,可会记仇呢!也不知是哪个惹了他,我算是个替死鬼。”
一行人紧赶慢赶往几十里外的白水镇赶,路不好,下雨之后有的地方泥被水冲走,陷个大坑在路中央,坐在车上颠得厉害,有时还不如在地上走舒服。这样一来不止是爱干净的姚扬看着自己溅满泥浆的衣服牢骚满腹,半程之后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或许是怨气太大冲了天,远隔几十里的代掌门金蝉子狠狠地一连打了三个大喷嚏,使他无比确信正在赶路的三个师兄妹一定恶毒地骂遍了他的祖宗。
金蝉子揉着鼻子十分庆幸自己从不知道祖宗是谁,他想师父选中自己当掌门说不准也是看中了孤儿的出身,没牵没挂多好啊,指派别人干活的老大免不了要委曲求全地被别人骂,不知道祖宗也就不怕别人骂祖宗,一人做事一人当,连累不到十八代都跟着自己名声受损。
金蝉子心安理得地放下揉鼻子的手,抱着拂尘把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慢慢走过来的曹琛身上,他想做公公的和做道士的其实都是爽快人,断子绝孙也就不用担心遗臭万年,从这点上来想,不免对曹公公凭空生出一点好感来。
曹琛这时也注意到观堂后面站着的这位年青道人,曹公公会注意到这位小道,并非因为他看上去多么的仙风鹤骨,而是因为他看上去不怎么招人眼。
白水镇在进京途中算得上一个大镇,生气勃勃,人流众多,故而这方水土养出来风气也是开放繁复的,三教九流都有容身之处,各路神仙罗汉都不乏香火供奉,不过本朝从上到下重佛轻道,白水镇的佛堂也就着这火头修得比道观要体面许多。道观中的道长们见本处香火渐渐被佛寺抢去,为了生计着想,不得不放下身段,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收敛起来,把给俗人们看的面子做得好看一些,这样一来个个看上去不是飘缈就是神秘,总之就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让凡人们感觉得到就是抓不着的仙气。人们见识到修道真能修出高人,果然香火渐渐又多起来,可自此后白水镇三仙观的道长们看在人们眼里就总有一股子大神附体的怪叨叨的感觉。
曹公公看到的金蝉子少了点仙气,多了点凡气,脸色也不象前面看到的那一帮道长们那般神气,不卑不亢之下倒透着点邪气。
人说鹤立鸡群很显眼,其实若是站出来的都是一群鹤,那么站在它们高腿间不起眼的小公鸡也一样显眼。
不起眼的小道拱手微低头,含笑打招呼:“曹公公安好啊?”
跟在旁边的侍卫们闻言紧张,曹琛虽有些诧异,倒不似侍卫们那样十分意外,只是摇头示意他们不要逼上去,一边问那小道士:“道长怎知我姓曹?”
金蝉子笑道:“不是头两天刚给公公递过信吗?若非如此,想必公公也不会到这观里来访旧。”
回京的路上会在白水镇停留,的确是曹琛公公临时做的决定,他说皇上年轻时微服南巡曾路过此地,在此处的三仙观会过一位名道长,回京后念念不忘,交代他日后若是再到此地,一定要到观中探望。
曹公公自幼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到如今快五十年,皇上的事儿当然是最清楚的,他若说有这事儿,就算其他人都没有听说过那也一定是有的。皇上的宿愿当然要满足,虽然送太子回京是最紧急的事儿,可太子的事再急急不过皇上的心事,所以大伙儿就都在白水镇落脚歇息,曹公公带了随身的侍卫到三仙观来替皇上访旧。
按理说,皇上的心事当由太子来代行,可是因为前阵子出了刺客的事,回来的路上客栈里又有过虚惊,曹公公为太子安危着想劝阻他前行,皇上跟前的老人太子也得给面子,于是全托给曹公公去做。
三仙观的道长们已经记不得几十年前那位云游至此的高人,他们说常常会有颇具仙骨的道长来访,或许曹先生口中黄老爷见过的道长,只是那些高人中的一位。曹先生听到后十分遗憾,再问现在是否还有高人,道长们便说观中倒有一位游方的道人,只是修行尚浅,曹先生听到后说无妨,执意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