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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气息——就像在明目张胆地宣称他刚刚都在做些什么一样。
尼亚终于转过眼睛看着他。“我记得之前说过你这副样子最好别出去乱跑。”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往常一样平稳低沉没有丝毫波澜，甚至眼神也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但是我很无聊。何况冰箱里的食物我也不感兴趣。”寐罗振振有辞。
“我并不认为填饱肚子这件事情也包括猎艳在内。”
“索性你把猎艳这事包括在填饱肚子里如何？”寐罗提议，“在我看来两者差不多。”
“玩文字游戏是有趣的事吗？”尼亚扬起眉毛，“你这一天都在什么地方？”
“很多地方——餐厅，酒吧，购物中心，路边小店，修车场，还有——”
“修车场？”尼亚有些奇怪，“你去哪里干什么？……还是车出了什么问题？？”
“嗯哼，我倒车时撞坏了保险杠和尾灯——差不多整个车尾一塌糊涂。”寐罗打开冰箱拿出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三口两口灌进肚子。“我想你该不会介意帮我掏上那点车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尼亚打断他的冷言冷语，“当然，我不介意给你掏那些钱就算你把整辆车都毁掉也没关系——但是你该接我电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在哪里你在做些什么你当时的情绪是好还是糟你该接我电话！——给我个理由，关于今天的事。”
寐罗无声地笑笑，手里把玩着空杯半晌没有回答。尼亚语气里压抑着的愤怒隐约可见，他不知道如果那个男人手里有只玻璃杯的话会不会在他回答『没有理由』时开了他的脑袋。呃大概会的。又或者像过去那样毫不犹豫地拎出枪二话不说便对准他的额头或是心脏，好吧管他会做什么反正他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他。“没什么，只是不想接而已。”
“……为什么不想接？”尼亚忍着怒火问到，“你在因为早上的事而闹别扭？”
寐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把果汁放回冰箱。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高兴，寐罗。”尼亚提高声音，“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出现第二次——听着，没有下一次，绝不允许。现在你该跟我道歉，为你今天的任性行为，快点！”
“闭嘴！”寐罗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他妈的你凭什么要我随叫随到？？我卖给你了？！好了听着尼亚我他妈的没卖给你。我们之间也没签任何协议。一切全都是口头支票而已你明白吗？！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行为最起码这是公民权力你没有理由剥夺我的任何自由！！听听你那是什么口气——『现在你该跟我道歉为你今天的任性行为』还有那他妈的『快点』！！你脑袋里面没被子弹堵住神经吗？？……我也不想听你再用这么糟烂的命令口气跟我说话，你最好改改你这颐指气使的坏毛病那真他妈的让我烦透了你知道吗？！！……”一阵震动传来，寐罗从口袋摸出他的手机拿到耳边接起来，“喂？……嗯，我是。啊哈琳达是吗……”他不经意间抬起眼睛看到尼亚正在将子弹上膛，不由得神情一呆，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动作熟练地把子弹推入枪膛然后拉开保险对准他的头部，在寐罗惊惶失措地偏开头的同时枪声响了起来，子弹带着灼热气流擦过他的发丝，手机碎裂的声音一瞬间在他耳边响起。
他惊恐万分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他感到头中嗡嗡作响视线一片模糊呼吸急促心脏狂跳，烧焦的糊味迅速冲开香水的浓郁。“你……居然开枪……”他哆嗦着嘴唇看着那个男人缓缓放下手臂，好半天才吼了出来，“你他妈的居然开枪！！”
【NM】拜金主义 18
早上醒来时他看到寐罗在他怀里睡得很熟。或者说他在寐罗怀里也没什么差别——他们是互相拥抱着的。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慢慢回想昨晚发生过的一切，他在酒会上宰掉了那个刚刚猎上的目标，非常干脆利落地，几乎没费丝毫吹灰之力。当然这有寐罗一半的功劳。 之前他并不十分肯定自己的这种做法是否奏效但当他看到寐罗在酒会上如此帅气出众的模样他就知道他的选择完全正确。而事实也充分印证了他的预想。一切都很完美——除了那之后他总是有些习惯性地精神反应。每一次都在所难免。他发誓他不想被寐罗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一面可他控制不住，尤其是昨晚在子弹穿透那个男人太阳穴的时刻，他尽量别开他的脸可还是看到那如此血腥如此熟悉如此可怕的一幕。鲜血淋漓的脸孔仿佛变成他的父亲，以同样方式被残忍谋杀的他的父亲，全身冰冷地伏在书桌上一动不动。那一瞬间尼亚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压制住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不让自己在酒会当场崩溃掉。
他记得自己强自镇定地开车像过去那样回到公寓，然后在洗手间里耽误了很长时间。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模糊而零乱，他勉强能够记起自己被某个人紧紧搂在怀里记起熟悉的药片被塞进口中记起自己剧烈发抖的嘴唇被温柔地堵住。他的意识一片模糊可他知道那不是丹尼。丹尼会给他拥抱给他药片可绝对不会给他亲吻，当他醒来时他知道那个男人是寐罗。
他睁开眼睛微微低头凝视着那个男人和自己手臂相互拥紧对方的背部睡得很沉的模样，像某种需要互相取暖才能安心的小动物一般，寐罗这个睡着了就会不由自主紧紧抱住身边东西的小习惯总是让他感到好笑可在此刻他忽然发觉寐罗的这个习惯如此可爱如此……温暖。或许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会更温暖一些？他模糊地想着，独自一人与两个人终究不一样。
他知道他当初提出要这个男人跟他一起不过是想借助他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而已，可不明不白的性却一直夹杂其中——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模糊而又混乱。丹尼对此相当不快，他抗议他这么孩子气的所作所为。他知道丹尼不喜欢让外人介入他们之间更不喜欢寐罗和自己不断地发生关系。事实上尼亚自己也感到困惑。如果说他找寐罗的目的单单只是为了让一切变得简单，那么一直以来他和那个男人总是忍不住发生的那些又有什么合理解释？？……尼亚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在这方面有着强烈欲望的人。大概，寐罗的确是个让人无法抗拒的家伙。
……好吧。就算如此。可今天早上又都发生了什么。尼亚几乎不想去回忆。当寐罗突然抚摸上他的脸颊凑上他的嘴唇试图亲吻他时他居然把那个男人一拳揍飞到地板上——他不能控制自己想起过去发生的那些，那些带着满脸恶心笑容的男人摸着他的脸称赞他是个漂亮的小男孩。他妈的。他忍不住发出像寐罗一样粗野而又低俗的骂辞，他妈的那群混帐。全部都是混帐。而他却在把回忆与现实重叠起来的幻想中丧失理智给了寐罗狠狠一拳在下巴上。
尼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那幻觉里恢复正常又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公寓。当他在半路上因为超速驾驶而被警官逮住开罚单时他似乎才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他想起自己把寐罗一拳揍得鼻青脸肿然后把那个家伙独自扔在了公寓。他感到愕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他意识到最近失常的次数越来越多而这大概只意味着他的精神已经越来越恶化。尼亚感到透彻全身的寒冷——他强烈感到或许某天的某个时刻他就会突然死掉。无声无息。
他迟疑了许久才掉转车头，他想他该回去跟寐罗道歉。然后在半路上尼亚特意停车去买了巧克力——他记得寐罗很喜欢吃这种玩意儿，那个男人就像吸毒上瘾般地离不开巧克力。他希望寐罗能够原谅自己一时失常的所作所为，虽然尼亚不敢保证那个火爆脾气会不会真的就那么快原谅他可至少……他不想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就让寐罗气冲冲地消失不见——他还需要他。他自己一个人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寐罗可以帮他。
然而让尼亚失望的是当他回到公寓却发觉里面真的踪影全无。他不知道寐罗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因为发火而跟他闹脾气。他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对方却坚持不接。他一直拨他的电话，寐罗却比他更加固执——直到最后他终于失去耐心。尼亚无端地感到烦躁不堪，仿佛愤怒的火焰舔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快要失去控制。他突然发觉他很讨厌寐罗的反抗——任何形式的反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明目张胆还是暗中较劲。他想要寐罗听从他，无条件的。完全的绝对的彻底的只听从他的话。如果那个男人热爱金钱到连这些也能标出价钱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买下那个男人的所有权。只要那种东西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当然他知道那不可能。尼亚独自坐在房间里，在静默和沉寂中数着秒针转动的次数。当数到3600秒的时候他起身把那些巧克力悉数扔进垃圾桶就像从来没有买过任何。然后他回到沙发上坐下，安静地等待着房门响起——十一个小时耐心的漫长等待之后他终于听到期待中的声音。
事实再一次印证，当他面对寐罗他总是会失控——尼亚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他清楚地知道当他听到寐罗在自己面前气焰嚣张地和其他女人讲电话时他内心的怒火一瞬间猛地窜起几乎就要那么活生生地把他焚烧殆尽让他化为灰烬。他讨厌寐罗这样。非常讨厌。非常。在尼亚意识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之前，他听到自己扣动扳机的声音——然后是寐罗的咆哮。
寐罗难以置信尼亚居然真的会朝他开枪——那个男人真他妈的疯了。他伸手摸着自己被灼热气流烧焦的几绺发丝，投向尼亚的眼神染上疯狂和暴怒。“你他妈的疯了？！！”他吼到，“就因为我没接你电话所以你要宰了我是吗？？是吗？！！”
尼亚安静地看着那个男人如同一直发怒的野兽般猛冲过来毫不犹豫挥了一拳在他脸上，他没闪避也没还击就那么硬生生地挨下寐罗暴怒的拳头，闷响声在房间里猛地爆发出来，那失去理智的一拳让尼亚尝到了早上他给寐罗那一下子的滋味——他感觉到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滑下来，半张脸颊一片麻木几乎连痛感也彻底失去。当寐罗接下来的拳头不分轻重砸上他的下巴和胸口时他终于抬起头爆喝了一声，“你给我适可而止！！”
前所未有的巨大声音让寐罗不由得动作一顿。他看着尼亚眼神暴戾表情愤怒地狠狠瞪着自己，更加怒不可遏，“我适可而止？你告诉我适可而止？！！啊哈尼亚你他妈的脑袋没问题吗？开枪的是你不是我！！你告诉我刚才拿着子弹当豌豆砸我手机的是他妈的那个混蛋？！！是谁在干那卑鄙无耻的混帐事你说！！你说啊！！凭什么我适可而止？！我他妈的命都要没了你还要我适可而止！！————”他满脸狰狞地拧起眉毛瞪着那个男人，双手紧紧抓住尼亚的衣领拼命摇晃，“操你妈的尼亚你个混帐！！你他妈的有什么权力朝我开枪？！！你凭什么就他妈的那么嚣张你说！！你给老子说明白你到底要他妈的干什么！！！————”
“因为你太过分。”尼亚冷冷答到，“你可以有理由不接我电话那么我也有理由开枪。”
“你他妈的那是哪门子见鬼的强词夺理？”寐罗吼到，“有你这种不讲理的混帐吗？！”
“那么告诉我你不接我电话的理由。”
“我他妈的凭什么要告诉你？！我说过没有理由！！”
“那么我开枪也没有任何理由——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我已经明明白白说得很清楚我他妈的就是不想接你电话不行吗？！！”
“因为早上的事而发火，像个小孩子一样地闹别扭和离家出走甚至还不肯接我电话，你到底什么意思？！”尼亚厉声质问，他握紧寐罗的手狠狠钳住那个男人有力的双腕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用目光狠狠宰割他。“我一天见不到你的人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他妈的管老子干什么？！老子去喝酒泡妞开车兜风不行吗……呃啊你干什么尼亚！！放手！放开我！！————”寐罗尖叫起来，“操！我的手要他妈的断了！！你这个该死的混帐杀人犯！！我知道Frank是你杀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杂种你他妈的……”
尼亚的力气猛地一松。他放开了寐罗的手臂有些惊愕地看着那个男人直到对方露出一抹冷笑，“我知道Frank是你杀的，尼亚。想要骗我你还差的远你这个白痴……”他的视线被尼亚放大的淡灰色眼睛突然填满，寐罗有些惊慌地看着那个男人凑近他的脸孔。尼亚的双手用力捧紧他的脸颊让他无从逃脱，他看着那张淡无血色的嘴唇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耳朵里机械地接收着那个男人轻而有力的声音，“是我杀的没错。我去那里就是为了杀掉他。”
寐罗说不出话。尼亚的表情让他突然感到恐惧。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单单只是充满杀气的冷漠仿佛任何成为他目标的人都会轻而易举被他宰个彻底。那股由内而外冒出的寒气让寐罗忍不住全身猛地一抖，他紧紧盯着尼亚的眼睛，隔了很长时间才挣扎着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这个杀人狂……”他哑着嗓子低吼，“你他妈的这个冷血杀人机器！！”
尼亚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直到寐罗难以与那双充斥血腥的瞳孔对视，当他试图避开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尼亚的双手撤离了他的脸颊。他不由得抬起眼睛，视线紧紧跟着那个男人——尼亚像是已经完全忽略他的存在，独自站起身体朝卧室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微微有些摇晃肩膀颤抖，这让寐罗无端地生出一股恐惧。他不知道尼亚是否又再次陷入那种快要歇斯底里的状态，或许情况正是如此。他不由得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望着那个男人。
站在卧室门外，尼亚回头看了他一眼。“寐罗，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很排斥我的所作所为。冷血杀人机器？……或许吧。但这是我的生活你可以选择不要你不能加以诋毁。如果那样你最好离我远点——别让我再把这样的话重复第三次，我没有精力跟你玩这些。”
“我有必要留在杀人机器旁边给他当作助手还是下一个目标？！”寐罗冷笑，“难道你认为这个职业很抢手？？啊哈大概吧——你的脑袋总他妈的非人类到让人吃惊！”
“我只是需要一个出色的搭档而已，我再声明一遍。”尼亚皱眉，“寐罗，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非常需要你——非常需要。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满足你。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你——现在考虑清楚。认真考虑。”
……房门在寐罗面前悄然合拢。他神情僵硬地半跪在沙发上，对着卧室紧闭的门发呆。尼亚似乎在给他机会选择。他呆滞地想着，要么现在干干脆脆走开以后再也别出现在尼亚面前两个人死都不再相见发生的一切就当作荒唐梦境。要么……他就留下来。死心塌地地留在这里而不是一次又一次闹着甩手不干的蠢事。尼亚说会给他想要的一切。尼亚承诺他会给他想要的一切。那么……如果他要求得到尼亚的爱，那个男人也会给他吗。
【NM】拜金主义 19
尼亚独自在床上躺着，眼睛毫无意识地盯着面前发呆。厚厚窗帘遮挡住窗外璀璨夜空，他很少有心情去欣赏什么景色除了经常对着蔚蓝的天空凝望，医生说蓝色有助于稳定他的神经让他能够平静一些，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稳并且越来越糟糕——甚至药片也开始失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能够轻易失控，在寐罗面前。那个男人似乎总是能够挑起他的怒火。
尼亚疲倦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像孩子一样蜷缩起身体。丹尼已经去意大利足足一周了，他不知道他在那里还要耽搁多久但他相信丹尼一定会把事情干得干净漂亮。丹尼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而寐罗……上帝。为什么他总是想到寐罗。那个爆脾气的又破坏性十足的混蛋。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惹起轩然大波。总是简简单单就让他失去理智。总是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所说那些是否正确。他给寐罗充分的选择自由——要么离开要么留下。当然他希望寐罗能够留下来，不过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这么讨厌这一切即使留下来也毫无意义。尼亚不想浪费精力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寐罗离开与否，不会左右他任何。绝对不会。
外面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动静，尼亚知道寐罗没有离开但是也没有进来。他想寐罗或许还坐在沙发里考虑着是甩手不干还是为他那些热爱的钞票不顾一切。大概这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吧——他既然已经承诺可以给寐罗想要的一切那么就算寐罗要光他的财产他也会给他。当他把那些该死的杂碎一个不剩地解决掉，尼亚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或者他该找个地方把自己也一起干掉。……所以，就算寐罗把一切都要去也没关系——全都给他好了。
当整个夜晚过去，尼亚睁着因为一夜未眠而有些酸涩的眼睛把目光转向床头的闹钟，他看到时针已经指向早上八点一刻。……寐罗还没离开？他犹疑地想着，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他看到寐罗正站在门外带着跟他同样因为彻夜不眠而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