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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罗还没离开？他犹疑地想着，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他看到寐罗正站在门外带着跟他同样因为彻夜不眠而发红的眼睛看着他，看起来寐罗刚刚走到门口准备进来——那么是他考虑好了？尼亚翻身坐起，看着那个男人过来自己身边坐下。
“要是你决定留下来，你清楚我的情绪和脾气都很糟糕。”尼亚先开口说到，语气淡漠。“我不保证下次会不会一时失手就把你干掉——你也知道这不是没有可能。”
“是的我知道你他妈的就是个定时炸弹！”寐罗吼到，“怎么？你以为我怕炸弹？！”
“也不在乎会牺牲在我的某次发火里？！”
“没准我能让你改改你那混帐脾气——何况你总是时不时就要挂点这实在让我担心你那些财产随时都会有被充公的可能！你必须立个遗嘱一旦你玩完了那些就都归我！！”
尼亚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当然——全都是你的。只要我死……”
“喂我他妈的随便说说你还就当真了吗？！”寐罗瞪他一眼，“简直混帐到家！！”
“……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寐罗？”尼亚换了话题，“你饿吗？？”
“我想吃了你！！”寐罗故作愤怒地骂到，“把你做成大餐味道一定不错！”
尼亚伸出手臂把那个男人一把用力搂进怀里，他的嘴唇贴着他的脸侧轻缓地滑动，隔着他粗糙干燥的发丝触压他的皮肤。“寐罗，我真的很需要你。不管你做的决定是什么我都该告诉你我不想你离开。”他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很高兴你选择留下来。”
“你该对我烧焦的头发有个交待。”寐罗皱着眉说到，“我他妈的讨厌糊味！”
“那么……”尼亚迟疑了一阵，从床头摸出一把枪放到寐罗手里。“你可以对我……”
“操你的你他妈的不怕被崩了我还怕被连累去坐牢！！”寐罗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声一拳打飞那支武器，“你脑袋里就没有别的意识存在吗？整天都想些这个也不会头痛？？”
“当已经成为习惯。”尼亚叹气，弯腰过去拾起那把枪放回原处，“除了这些头脑空白。”
“到底你为什么要选择做杀手？？”寐罗忍不住问到，“这真的有那么吸引你吗？！”
尼亚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以后，会告诉你。”他说到。
丹尼不在的期间，寐罗代替了他的位置。第一次做联系人的经历让他这辈子难忘——对方那个混蛋居然在谈完事情结束后邀请他去酒店，当然作为回答寐罗给了他毫不留情的一记直拳，为这个差点让尼亚的名声毁于一旦。不过尼亚什么都没说，他以为他会被那个男人又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可尼亚居然什么都没说，甚至当对方打电话来找麻烦时坦然对那些人宣称寐罗是他的所以他们无权提出任何要求。这让寐罗惊讶万分又控制不住地一番喜悦。
“你知道那个混帐真的很过分——难道丹尼过去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寐罗夸张地挥舞着手掀眉瞪眼，“他就坐在我旁边揽着我的肩膀跟我说什么‘好兄弟我们真的很投缘要不要找个地方……’他妈的跟那种白痴投缘简直是我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然后你就给了他一拳头？”尼亚在他身边开着车子，“正中鼻梁？？”
“鼻梁断了。”寐罗耸耸肩，然后长出一口气。“去他妈的，活该！”
“以后注意一点，就算他是活该你也该知道还是少惹事为妙——丹尼从来没出过这种状况。这不代表他没遇到过而是他总能很好地处理，你恰好相反，总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干吗？你认为我是该跟那个混蛋去酒店开房吗？！”寐罗停止啃咬巧克力瞪大眼睛狠狠盯着尼亚，“少他妈的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被提出这种要求的又不是你！”
“你可以给他们个合理解释，而不是拿暴力说话，这样会让我们失去客户。”尼亚皱眉，“你这副总不服输的倔强模样可真要命，寐罗。”
“合理解释又是什么？！”寐罗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咬他的巧克力。“……还是说我该理直气壮地跟他们宣称‘我他妈的是尼亚专属你们这群杂碎最好别动一个杀手情人的念头’嗯？是吗？？还是把情人改成床伴？固定床伴？？或者干脆说是情绪镇定剂……”
尼亚笑了起来。“随你。”他轻声回答，似乎并不在乎寐罗用什么解释去堵他们的嘴。
难以言喻地，寐罗感到一阵失落。明明他刚才是听到那个男人振振有辞地对那边宣称着『他是他的』还是说那纯粹只是个借口罢了？？他被巧克力呛住了喉咙忍不住一阵猛咳几乎连眼泪都要跟着咳出来。尼亚转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车子缓缓靠边，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着眉叹气，“居然吃巧克力都会呛到自己。”
“咳咳……要你管！妈的……咳……够了……”寐罗推开尼亚的手，自己拼命抚着胸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操你的……混蛋！咳咳咔……滚远点！！”他的满脸不爽溢于言表，而这让尼亚无端地感到奇怪。寐罗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立刻被对方捕捉住他的视线。
“你不高兴？”尼亚开口，“不高兴我那么解释还是不高兴我责备你？？”
寐罗转过头装出满脸的不在乎不去理会，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那只轻拍着自己背部的手停止动作滑上他的肩膀，他的心跳有些失去规律，他借助看窗外风景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和某些……类似于期待的东西。片刻之后尼亚用力搂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放开了他。“好吧，要是你那么高兴用暴力解决问题就随你——少那几个好色的客户也没什么。”
……他妈的混帐尼亚。寐罗不由得有些出离愤怒。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转过眼睛看着那个男人，尼亚已经重新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我先送你回去——晚上等我电话。”
寐罗闷闷地没有作声。当尼亚把车子停在公寓外面示意他下车时，他头也不抬地推开车门跳了出去。寐罗一路横冲直撞地进了房间把外套往沙发上狠狠一扔然后走到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他讨厌尼亚总是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待他，不管那个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讨厌他那么做。非常讨厌。……操他的，尼亚。寐罗在心里狠狠咒骂。当然这次他没有像过去那样动不动就溜出去没个踪影，再做出这种愚蠢举动的话尼亚可不会轻饶他。
烦躁不堪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寐罗听到电话铃声在客厅里响起。他急忙弹起身体跑了出去，接起话筒那边传来丹尼的声音，“尼亚，是你吗？？”
“……是我，寐罗。”寐罗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尼亚不在，有什么事？”
“又是你小子。”丹尼似乎有点不爽，“尼亚出去了？”
“嗯哼，晚上回来。干吗，你对我有敌意吗？！还是有妒意？？”寐罗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声，转身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下来闲闲地玩着电话线。“放心，他的身体一点事没有。”
“给我闭嘴你这个混蛋！”丹尼叫到，“上帝——挂断电话！我会打给尼亚！”
“在意大利玩得不高兴吗，于是找尼亚来聊聊天谈谈心？”寐罗打趣到，“据我所知那里满街都是美女活象全世界美女在搞大集合一样——或者你对那里的名车更感兴趣……”
“这里的确相当棒比起美国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所以我想要尼亚过来跟我享受享受。”丹尼在那边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甜甜蜜蜜的米兰可比加利福尼亚舒服多了，我相信那些酥胸细腰绝对要比你那平板身材有诱惑力——废话少说，下午去给尼亚订一张机票，一周后到我这里来，听到没有？！要是敢耽误事的话有你好看的，小子！”
“操！闭嘴你个混帐！”寐罗涨红了脸吼到，“你他妈的才是平板身材！！”
“我就是平板身材没错可我不像某些人拿着这当炫耀的招牌——没资格还要愣装狐狸，依我看来你最多算条狐狸毛围巾！好了寐罗我没时间跟你吵，现在去订机票！！”
“你……妈的你才是狐狸毛……”寐罗还没想好回敬对方什么丹尼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气冲冲地举着话筒半天才气急败坏地摔到一旁——滚他妈的吧！！这个混帐！寐罗火大地瞪着那架静静趴在桌上的电话机，足足半个小时后才勉强记起丹尼打电话的事由——订机票。一周后去意大利？？他皱着眉望望天花板，为什么还要跑到他妈的意大利去干活？只在美国还不够他忙的吗？！好吧他真是没办法理解这两个非人类的所作所为——管他们的。他拎起话筒拨了订票号码，在接线员小姐声音甜美地询问您要订几张时忍不住愣了一下。……尼亚一个人过去？？那会不会像丹尼一样一去就他妈的半个月消失不见……操。他会死的。上帝。半个月看不到尼亚他可真会死得干干净净等到那两个混帐回来他大概早已断气多时。
于是寐罗结结巴巴地答了一句两张。
【NM】拜金主义 20
在寐罗胡思乱想的功夫时间很快便溜了过去，当电话再次响起时他听到了尼亚的声音。“寐罗，现在立刻赶到WEIDLINGER工程事务所——这里警官很多，注意安全。”
“你出事了？”寐罗不由得一阵惊讶，“发生了什么尼亚？！”
“没什么，不关我的事但是我很倒霉——碰巧这里有个家伙行凶抢劫杀了人，我还没来得及逃就已经看到警官们拉起了警戒线四周乱成一片，你快点赶到这里来接我！带着警服！”尼亚说完便立刻挂断电话，于是寐罗急忙窜到储物室去翻找他们那堆五花八门的备用服装。二十分钟后他赶到现场，那里的警车连成一片，顶灯闪耀着几乎要晃晕眼睛。寐罗身着警服混迹于那些忙忙碌碌的警官之中一边通过通讯器联络寻找尼亚。毫不费力地找到那个男人的藏身之处，他帮他迅速换上警服别上警徽准备好证据，两个人浑水摸鱼地溜了出去。
“我之前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真是糟糕透顶。”尼亚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然后仰头靠在座椅上缓解着刚刚过度紧张的神经，“谢谢你，寐罗。”
“真那么感谢我的话带我去意大利吧。”寐罗咕哝着，一边集中注意力开车。
“什么？”尼亚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丹尼来过电话让我给你订机票。”寐罗看了他一眼，“一周之后到意大利的票。”
“意大利？”尼亚喃喃自语着，“一周之后是什么时候？？”
“周末。”寐罗迟疑片刻忍不住问到，“喂，他要你过去是干什么？”
“干什么？……他没说干什么吗？！”尼亚奇怪地反问一声，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寐罗，不是我在故意对你挑剔可是你看看你一直办的事情——甚至连丹尼打电话来叫我去意大利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都在电话里讲了些什么废话？？”
“废话？！要是他那些讽刺叫废话的话那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他一直都在跟我说废话！”寐罗气呼呼地握紧拳头，“他当然说了要你去干什么——他说要你过去享受享受人间天堂！什么该死的甜甜蜜蜜米兰他妈的他怎么没腻死在那鬼地方？？这个混帐……”
“……什么？”尼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享受什么？”
“享受那里酥胸细腰的大美女！！”寐罗反瞪他一眼，“反正我他妈的就是个平板身材！”
“什么平板身材？？”
“去他妈的狐狸毛围巾！！”
“……狐狸毛什么？？”
当两个男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公寓的同时尼亚终于搞明白了寐罗嘴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名词都是什么意思。他笑起来没完没了简直不能停止，在寐罗的恼羞成怒和暴力压制下才勉强止住大笑然后安慰地拍拍寐罗的肩膀。“好了这么说来我不也是平板身材吗？？”
“你——你当然不一样！”寐罗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到，他忽然想到在此之前和尼亚的对话不由得有些情绪低落。事实上不管他是什么尼亚也都不在意他，对他总是抱着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他推开尼亚亲昵的手臂独自回到卧室里全身无力地趴在床上。他闭上眼睛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尼亚才能觉得他对他很重要，或许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难道不是吗。还是尼亚真的真的真的就只当他是个合作搭档兼临时床伴？看起来这定位美妙无比可寐罗发誓无论是谁像他这样设身处地深陷其中都会知道这滋味简直就他妈的像被咬着脖子饮血一样痛苦。疼痛，抽搐，恐惧，但却欲罢不能。就像某种精神毒品，他是如此地被他毒害着。
“都说了我不在意那些你还在别扭什么？”尼亚在他身边坐下，手指用力地抚摸着寐罗满头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慢慢把它们理顺。“好了寐罗，坐起来！别这么无精打采的！”
“不——我很累。”寐罗闷声闷气地答到，“我想睡了，尼亚。”
“丹尼的话你很放在心上？”尼亚似乎有些失笑，“不觉得那很荒唐吗？”
“为什么你要做杀手？”寐罗突然抬起头问到，“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
尼亚没有回答，他看着寐罗，脸上的笑意慢慢退了下去。他的手指在寐罗发间略略停留片刻，用力摸了两把然后离开了他。“是的，等以后我想跟你说这些的时候。”
“丹尼知道？？”
“你要去问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知道？”
“当然，他知道。”尼亚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你去问他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不去问他，我只是想知道……呃，我想已经得到答案了。”寐罗神情落寞地伏下身重新趴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奄奄一息。就算他比丹尼和尼亚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又怎样？！甚至尼亚不拿他当作亲密无间的战友——还是他们之间仅仅止于床伴？！操？他妈的床伴。他想要发疯。想要暴怒想要破坏想要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想要……他妈的。他想要抓住尼亚的衣领问他是不是能够给他爱情作为回报。尼亚承诺给他想要的一起。他承诺了。寐罗疲倦地眨了下眼睛，他知道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如此地虚幻而无法触及。该死的。为什么他会爱这个男人？！为什么尼亚如此地吸引他让他无法自拔……上帝。真他妈的该死透顶。
尼亚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情绪为什么起伏变化如此剧烈甚至比自己还反复无常。当然他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寐罗，寐罗的问题显然让他想起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前面发呆，很长时间没再开口。长久以来郁结内心的所有过往仿佛都已经腐败发烂，而任何无意的询问都会让他再次感到那痛彻骨髓的真实的活生生的疼痛。无法逃避无处躲藏。再一次他清醒着他活下来的事实和他将要做到的一切——除此之外他的头脑没有任何存在。
房间里一瞬间陷入沉寂，并且一直都处于沉寂之中。寐罗不说话，尼亚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直到一阵铃声打破沉寂。尼亚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起来，“丹尼？？”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随意应答几声便挂断电话，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寐罗的肩膀，“你已经帮我订过机票了吗，寐罗？”
“没错，一周之后，下午订的。”寐罗说到，“你要去多久？”
“大概四天。”尼亚回答，“……当然，也不一定——要看具体情况。”
“你一个人？”寐罗忍不住抬起眼睛看着他，“过去要做什么？？”
“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而已。”尼亚像是颇为疲倦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垂下目光跟寐罗对视，“你一个人在这里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惹祸的话我饶不了你！”
寐罗没有开口，他看着尼亚，好半天才带着满脸的不快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尼亚。他感觉到尼亚的手臂伸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那个男人口气带着迟疑叫他的名字，“寐罗？”
“滚开。”寐罗说到。“最好现在就他妈的滚到意大利去！”
“可你给我订的是一周之后的机票。”
“喂！！”寐罗气恼万分地爬起来怒视尼亚，狠狠瞪了好一会儿他起身想要离开，肩膀却被尼亚一把用力按住，寐罗缩了下肩甩开尼亚的手再次躺下去。很快尼亚也跟着过来趴在他的肩上凝视着他大睁无神的眼睛，寐罗索性干脆闭上眼睛，“滚开！老子现在很烦！”
“好吧，那么你一个人尽管烦死好了——我独自去意大利享受也不错。”尼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翻身坐起，他刚要下床手臂却被那个跟着一跃而起的男人猛地抓住。尼亚装出无奈回过头看看那个满脸愕然满眼期盼的男人，皱着眉叹口气。“有人好像给我订了两张机票。”
“……你怎么知道？！”寐罗不由得脱口而出，继而他神情一僵。“呃……”
“丹尼刚刚去查过机票了——他打电话问是不是我的意思。”尼亚回过身朝寐罗那里靠近些过去，“你想跟我一起去意大利？想去那里玩玩还是见识一下美女，嗯？？”
“如果我订了一张，你就打算一个人去吗？！”寐罗答非所问地说到。
“当然。”尼亚回答，“我去那里可不是为了享受——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丹尼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