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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他很少想过谁,包括江承泽,包括那个人。
然后冬天来了。
吴靖亚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可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依旧迟到、上课、和朋友瞎混、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经过了蛋糕店,他站在外面的橱窗看了一会,最后走进去买了一个小蛋糕,四寸大。
房间里,他点亮了蜡烛,关上灯,屋子里只剩下火光。
谁的歌声在他的脑子里唱起来,那首千篇一律的生日快乐?谁要他快点过来吹蜡烛,只为了许一个过期的生日愿望?
吴靖亚吹灭了火光,他没有许任何一个愿望。
打开灯,他切着蛋糕,切得整整齐齐。他拿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是蓝莓口味的。
他最讨厌吃蓝莓,但还是一口一口的把蛋糕都吃完了。
冬天是个很奇怪的季节,容易让人特别感觉寂寞。
也许是因为太寂寞,吴靖亚总忍不住想到江承泽。
「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果真是很不公平的。」
那一天,江承泽在顶楼,看着他轻轻的笑。
「我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主动的想要过什么东西。可是一旦只要我心里想要了,就注定了我永远都得不到。」
这句话碰触到他心底某块藏得好好的地方,于是他在那一刻真正看见了江承泽。
吴靖亚所想起的江承泽总是片段的回忆,他想不起来江承泽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和他说话,他想不起来江承泽手掌的温度,他想不起来江承泽的味道。
但是他却一天比一天更想江承泽。
那一天他又在半夜醒来了,他忽然知道自己弄掉了什么东西。
江承泽的脸在留在他的记忆里,他想起他那天泫然欲泣的表情,你要永远记得我,江承泽说。
他怎么能够忘记?
这个城市不那么下雨,但是下雪。
当这个城市天亮的时候,江承泽在的那个城市就天黑。
他们之间隔得这么遥远,距离和时间会抹平一切。
吴靖亚失眠的时候越来越常想到江承泽。
他说,你要永远记得我。
他说,我会一直等到你来的。
那天,吴靖亚把室内所有的灯都关掉,然后点起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他没有抽,就放在指间看着它燃烧。
就像他对那个人的记忆,一天一天的慢慢变薄。
一个人能够记住另外一个人多久?这个答案,他比谁都想知道。
烟快燃到尽头,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手一松,烟瞬间跌落。
他踩熄了最后那点火花。
吴靖亚在美国第三年的生日,依旧吃着最讨厌的蓝莓蛋糕,也依旧没有许愿。
到了第四年的生日,还是蓝莓蛋糕陪伴着他,他吹灭了蜡烛,然后说:「我要回台湾。」
他不清楚这样是不是叫做许愿。
半年之后,他坐着飞机,回来这个总是下雨的城市。
吴靖亚不知道自己对江承泽的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也许是一种无法定义的暧昧。
他也不知道江承泽到底有没有记住他最后跟他说的那些话。
总之,他终于回来了。
当江承泽看到太阳的时候,他这边的天空也会是亮的。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吴靖亚想。
他循着地址找到了江承泽目前居住的地方。
四年半的时间,他想知道,江承泽还记得他多少。
他看见江承泽走过来,头低压得低低的。
江承泽有点改变了,无论是体型或发型,都和记忆中不再相同。看他的眼神也是。
吴靖亚有些失望,江承泽不能告诉他答案吗?
坐在楼梯上,身后是被江承泽关起来的门。
吴靖亚对自己说,如果江承泽最后还是把门打开的话,他就永远不离开他,他就学着去喜欢他。
然后门打开了。
27
早上,江承泽出门的时候,吴靖亚还在睡。
昨晚他爬上他的床之后就不愿意下去了,那张床不大,挤着两个男人实在有点勉强,江承泽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望着吴靖亚熟睡的脸,江承泽本来想告诉他冰箱里还有点吃的。但想了想,也不晓得回家之后吴靖亚还在不在,也就不说了。
今天的课是一个礼拜中最重的一天,从早上九点上到了傍晚六点,可江承泽的心思却无法完全放在课本上,克制不住的一直看着手表。
好不容易捱到了最后一节下课,但是接下来的还有简餐店的打工。
坐在机车上发了一会呆,江承泽拿出了手机。
和打工的地方请了假,他往家里的方向骑着。心里有点什么一直压不下来,闷得让人焦灼。
停好了车,起初江承泽的动作还慢慢的,直到上了楼梯,他再也忍不住,两三阶楼梯并作一阶跨。
楼梯的尽头,有个人坐在那个地方。
江承泽停下脚步。
吴靖亚的身边还放了两个便当,他看着他,有点不自在。
「我刚刚出去买饭,也没多想什么,就把门关上了。」他解释着。
江承泽没多说什么,越过他,开了门。
吴靖亚跟在他身后,先将便当往客厅的桌上一摆,一转头,看江承泽往房间里去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叫他,江承泽就自己出来了,拿着个什么东西往他这边递过来,吴靖亚接了一看,是钥匙。
「这副是备用的,你找到住的地方之后要还我。」江承泽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我也会给你一副钥匙。」吴靖亚说。
江承泽还是没有表情,但心里微微一抽。
对他而言,这温柔实在迟到了太久太久,久到让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心痛。
当室友问起吴靖亚,他总是以一句高中同学的身分带过。除此之外,江承泽也实在找不出有其它的名词来形容他和吴靖亚的关系。
从来不是恋人,在高中那段时间,恐怕连朋友也不算。
那么吴靖亚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于他呢?
江承泽想知道答案,但是又怕知道答案。
他曾经那样飞蛾扑火,只是为了吴靖亚的一眼,如今勇气散去,他竟连多看一眼火光也不敢了。
期末考进行得如火如荼,江承泽硬是强逼自己多留在图书馆,不那么样的话,他知道他在家里一看到吴靖亚,什么念书的念头都会给飞了。
自己对什么东西的耐性都有个尽头,偏偏喜欢吴靖亚的这档事就像是个没底的水桶,怎么装都没个极限的。
江承泽,你就这么的贱。
四年六个月也等过来了,下定决心要把吴靖亚忘了,却记得比谁都牢。碰到了个还不错的男人,心底却满得只塞得下那个不回来的人。如今吴靖亚回来了,说要留在自己身边,碰到这样梦寐以求的好事却又什么都不敢赌了。
除了贱之外,江承泽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了。
晚上,吴靖亚还是那样跟他挤在一张床上。
江承泽满脑子塞着法律条文,累得要死,却又一时无法睡着。
吴靖亚的手伸过来,放在他腰上。江承泽用力推了推,怎么也推不动,也没那个力气再挣扎了,就这样让他抱着。
冷气规律的运转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
「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吴靖亚低低的问。
「不喜欢。」江承泽闭着眼睛。
「那如果我对你很好很好呢?」
「还是不喜欢。」
「那如果我永远留在你身边呢?」
你不可能的。江承泽在心底说。「不喜欢。」
「那如果我喜欢你呢?」
江承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吴靖亚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颈后,没有以往的烟味了。吴靖亚戒掉这好几年抽烟的习惯,不过这也不代表什么。
「吴靖亚,」江承泽缓缓的说,「如果对一个人没到那样的感觉,就不应该把喜欢说出口。」
没有人需要那样的感情,那太廉价了。
28
终于考完了最后一科,江承泽从教室走出来。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的唇角也上扬了些。
走向停车场,他还在心底盘算着,要现在去打工呢,还是先到书店去逛一逛。。。。。。
凭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机车,他愣了愣,吴靖亚就坐在他机车上面。
他走近一点,问,「你怎么会来?」
「你不是今天考完试吗?」吴靖亚勾了勾嘴角,「我想你今天应该会有时间跟我出去走走吧?」
「我等一下要去打工。」江承泽说。
「我刚刚看了报纸,这个礼拜有好几出电影上档,好象都还不错。。。。。。」
「我要去打工。」江承泽打断了他的话。
吴靖亚看着他的眼睛,吴靖亚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漂亮,静静的看着,就会产生一种被那深沉的黑色给卷了进去的错觉。
「陪我看电影好吗?」吴靖亚问。
江承泽叹了一口气。
在骑往电影院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江承泽骑的机车是一百的,这样的机型对他而言刚刚好,但是对长手长脚的吴靖亚就有点太小了。
他坐在后座,脚委委屈屈的缩着。江承泽从后照镜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他。
「你怎么找到我机车的?」江承泽问。
学校有两个机车停车场,面积都不小,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吴靖亚也没跟他提过他要来找他,所以当他看见吴靖亚坐在他机车上的时候,还真的吓了一跳。
「就一台车一台车找。」吴靖亚淡淡的说,「你的机车倒是蛮好认的。」
江承泽没有问,他到底找了多久。
学校的机车少说也有上千台,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一台一台的找的?
他觉得害怕,怕吴靖亚这样的温柔。
他知道温柔之后紧接而来的,就会是伤害。
吴靖亚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追过人,他从来没有试过跳出上床模式的交往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他知道江承泽今天考完试,也想着今天应该要跟他出去玩。
可是到底要去哪里玩?他为此烦恼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选择最老套的看电影。
江承泽出门没多久他就醒了,他简单的吃了早餐,看准了几场好象还不错的电影,也跟着出门了。
江承泽住的地方和学校有一小段路,但吴靖亚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也不太会搭公车,所以还是选择最原始的方法步行到那个学校。
本来想站在校门口前等的,可是后来想想,如果江承泽不从这个门出来,他们就错过了。
回到台湾忙了这许多天,还没来得及办手机,所以也不晓得该怎么联络江承泽。
于是他决定去找江承泽的机车,坐在上头等他,这样总不会错过了。
哪知道停车场有这么多台车,他一台台找过,找得满头大汗,但就是没看见江承泽的那台。
他问了人,才知道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停车场。
这次比较容易就找到了,他坐在上面等江承泽,可是他好象不太想看电影。
吴靖亚看了江承泽一眼,他们坐在椅子上等着电影进场。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江承泽的。江承泽看了他一眼,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他站起来,走离了吴靖亚,「对。。。。。。我今天可能不会过去上班了。。。。。。对不起。。。。。。好,下次再一起约出来。。。。。。」
江承泽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好象对所有人都能轻易的给予接近,就只除了他。
我不喜欢你。那个晚上,江承泽说,一遍又一遍的。
吴靖亚的心里隐隐的闷,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突然大口喝了一口汽水。
走了气的饮料喝起来只是糖水,什么都变了味。
电影院中一片黑暗,江承泽捧着爆米花,电影开映了。
黑暗中吴靖亚把爆米花接了过来,江承泽以为他想吃,但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他给牢牢握住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想抽回手,但吴靖亚不让。
指尖感受到潮湿的温暖,江承泽怎么样也抽不回自己的手,他胆战心惊的看着周围,附近的人零零散散的,幸好光线太暗了,没有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有个柔软的东西在舔着他的指腹,他猜那是吴靖亚的舌头。
什么都看不见,知觉反而更加敏锐。
曾经有个人说过他的性感带在指尖,江承泽还以为他开玩笑,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
整根手指忽然被吸入吴靖亚的口中,被整个口腔包围挤压着,更要命的是吴靖亚还上下吞吐。江承泽突然想起多年前吴靖亚帮他口交的感觉,也是这样潮湿温暖。
他猛力将手指抽回,吴靖亚手没抓好,打翻了一地爆米花。
吴靖亚转过眼睛看他,江承泽的侧面隐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
电影散场,江承泽也不等他,急急走在前面。
「电影不好看吗?」他跟在他身后问,江承泽没有回答。
两个人骑着机车回家,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台北的路况并不好,柏油路上坑坑巴巴的,每一个颠簸江承泽都心浮气躁,他总是不自禁的想到吴靖亚的那里正贴着他,这样前前后后的移动,犹如一场性爱的节奏。
「这边转弯。」
「什么?」江承泽正恍神,听不清楚。
「这边转弯。」吴靖亚又再说了一次。
「要去哪里?」江承泽问。
他从后照镜看见了吴镜亚的笑,真要命,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一些,连忙移开视线,专心骑车。
他们最后在一处公寓停下,江承泽怔了怔。
这样长的时间,这么多事物都改变了,这里却还和他的记忆一样,彷佛他只要一上楼开了门,还是高中生的吴靖亚就会在那里。
「最近到处找房子,刚好这里前一个房客退租了,所以我就租下来了。」吴靖亚说。
江承泽跟在他的背后上楼。
门打开了,记忆中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是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江承泽不觉有些惆怅,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吗?
吴靖亚牵起他的手,把个什么握在他的手里,江承泽倏然抬起眼睛,他知道那是一串钥匙。
「我说了,我会给你钥匙的。」吴靖亚说。
他看着他,是他喜欢的那双眼睛,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说着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话。
这要江承泽怎么敢相信?
像是假的,幸福的美好,就像泡泡,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29
吴靖亚从他家里搬了出来,走的时候,他希望江承泽能和他一起住。
但是江承泽拒绝了。
暑假的开始,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简餐店的工作还是继续,没打工的时候他就念书,为考律师而准备。
听吴靖亚说,他在美国的大学学业跳级念完了,现在和朋友共创了间公司,越洋透过网路工作,目前小赚了一笔。
吴靖亚最近买了一台车,早上的时候就开过去把江承泽接到他家念书。
江承泽原本怎么样也不想去的,但是他不去,吴靖亚就在他家楼下按电铃,只要门不开,压着门铃的那根手指就不放,江承泽怕吵到晚睡的室友,最后也只能妥协。
哪知道这一妥协,竟变成制约。
吴靖亚的房间重新装潢过了,为了他又添了一张椅子一个台灯,他在念书的时候,吴靖亚就在他身后的另一张桌上上敲着键盘。
他们相处的时间大多这样渡过,平淡得用一句话就可以带过。
只是这样平淡的相处,对江承泽而言却又无比幸福。
江承泽不得不每一天都这样提醒自己,这幸福就像沙漏中的沙子,总有一天会流完的。
他始终不信任吴靖亚,他忘不了他的忽然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吴靖亚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江承泽总是什么都不说。
上班时间。
江承泽调着饮料,方则川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看他。
「你谈恋爱了?」
江承泽的动作一顿,「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最近看起来不太一样,好象改变了。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和平常不太一样。」
江承泽看他一眼,见他还是那样自在的笑,然后也温和的微笑。
「我没有谈恋爱啊。」他说。
但方则川才不信,「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就跟你说没有了。」他赶快把饮料推给他,希望能让他闭嘴。
「真可惜,我还蛮喜欢你的呢。」方则川啧了一声,「如果你被甩了,请记得我在等你。」
「什么东西。」江承泽脸红了。
方则川没有多坐,喝完饮料就走了。
留下江承泽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吧台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快要下班的时候,吴靖亚来了电话。
『我好象发烧了。』他说。
收完店后,江承泽匆匆到还开着的药局买了一些镇热贴布和退烧药。
进了吴靖亚家里,四周一片黑蒙蒙。
他沿路打开灯,到了吴靖亚房间,只见他一个人缩在被窝里。
「吴靖亚?」他轻轻叫他。
吴靖亚的睫毛慢慢眨了几下,睁开眼睛,眼神没有焦距。
他连忙替他量了温度,三十八度半,这么高。
江承泽有些慌张,轻声问:「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吴靖亚摇了摇头,更缩进被窝。
他没办法,找了温开水来,喂他吃药。
吃完药的时候,吴靖亚清醒了点,跟他说,「今天晚上留下来好不好?」
江承泽从来没办法拒绝吴靖亚,又何况在他生病的时候。
「你睡吧,」江承泽的声音轻柔,「我哪里都不去,就一直在你身边。」
夜里,吴靖亚烧得更利害,江承泽被他痛苦的呻吟给吵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胡乱的又喂了他一次退烧药,幸好之后热度慢慢降了下去。
但被他这样一折腾,江承泽怎么也睡不着了。
窗外天也亮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有一次吴靖亚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那个时候的他还那么的青涩,为了爱不顾一切,就算粉身碎骨也甘愿那样去爱。
那现在呢?
他看着吴靖亚苍白的睡脸,他记得吴靖亚有一次喝醉酒,也是这样乖乖的睡着。
要在多近的距离,你才看得见我?
他慢慢贴上自己的嘴唇。
吴靖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