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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干啥哩?”疙瘩爷理也不理,七缠八绕,系下牢牢的梅花扣儿。这扣儿是他与蛤蟆滩的情结。他神神怪怪地搭上肩,哼着歌扬长而去。走到麻麻瘩瘩的黑泥滩时,拧脖儿朝蛤蟆滩好一阵张望。
春花呆愣片刻,追一阵站一阵,拍手拍腿地咒:“嗳,缺大德的,疯癫了不是?”
注释14:祭潮
雪莲湾每年来两次祭潮。
祭潮个个是满潮,满潮卷来的时候,是人们抢潮头鱼的季节。渔人巴望的不仅是潮头鱼,祭潮涌叠着他们的念想,他们看成是海龙神显圣的日子。泥黑色滩涂上站满了提网背筐的男男女女。他们望望海,斗斗嘴儿,欢欢快快的样子。
祭潮涌来之前,滩上没有风。船搁浅了,缆绳松软,远远地晃着几日的乏累,孤孤零零地摆着。大雄光着膀子,赤脚踩在泥滩上,跟几个娘们斗嘴。他不时踩着泥,淤泥如蛤蜊皮子一样粗糙,在他脚杆周围浮浮泛泛,脆脆地吱扭着。
下课之后,麦兰子也来看热闹了。她悠闲地坐在舢板上,两杆白嫩的腿放进水里摇来荡去。大雄壮美的身板子汗粒细密,油光光地泛着光泽,裸露的肌腱涌动咕咕的声响。他在雪莲湾女人们眼里就是一匹好看又好用的骡子。大秧歌过去是个寡妇,肉乎乎的身量和野野的辣劲儿确实像一条汉子。这会儿嫁给了老串子,听说老串子是个阳萎。大秧歌故意当着老串子的面儿同大雄挑逗似地发泄着委屈。老串子扭扭脸就装看不见,但那杆长烟袋哆嗦了。大雄今日格外兴奋,嘴里呼出辛辣的酒气,拿自信的目光玩弄着凑过来的女人。他也要发泄,他要让麦兰子真真切切感受一下他在女人群里的地位。“多少女人希罕俺,你小样儿的偏不知足呐。”大雄见了麦兰子就这样说。
大秧歌亮开嗓门子说:“大雄,你这家伙肚里长牙,心狠呢!”大雄就拧着眉头子笑:“俺咋狠呀,你是不是还心疼被俺扯碎的花裤衩子?嘿嘿嘿……”大秧歌颠着一身软肉像扭秧歌似地凑过来了:“臭大雄,俺可从没想那个。俺亏的是对你那片心哩!哼,给你多少,也是杂烩汤里的豆腐,白搭!”大雄很美气地笑了,他说:“你整日口口声声对俺好,老串子大哥还不将醋罐子敲碎呀!”大秧歌撇撇肥厚的嘴巴:“他呀,毛嫩呢!他那本事就鸡巴会给俺讲故事。”众人哄地笑了。老串子狠狠瞪了娘们一眼,不敢吱声。大雄笑得嘎嘎的,险些闪腰岔气儿。大雄瞟了麦兰子一眼说:“大秧歌,俺弄糊涂啦,你对俺这么好,可俺还是个光棍汉呢!也给你兄弟搭咕一个?”大秧歌嘴巴一翘一翘地说:“你小子说良心话,俺没给你介绍过吗?”大雄咧着嘴:“快别提了,你给俺介绍过你表妹,跟俺说是瓜子脸,贼漂亮。俺见面一看啊,瓜子脸是不假,可那尖尖儿他娘的朝上啊!没把俺吓个跟头!”众人笑了,麦兰子更是笑得不行。大秧歌说:“你别侮辱俺表妹啊!占了便宜又嚼舌头,你当面锣对面鼓,问麦兰子个应声,俺不出雪莲湾立马就给你狗日的领一大队姑娘来!”大雄得意地笑了。麦兰子急急甩过一句来:“大秧歌,俺是俺,他是他,你去给他领啊!”众人又笑。大秧歌说:“嗬,真是生姜脱不了辣气呢!俺真领啊,你就该哭鼻子啦!”麦兰子说:“你少扯上俺!鬼才会哭呢!”大雄笑笑,挠葫芦头,头皮唰唰直落。大秧歌不再理麦兰子,继续望着大雄:“你别小鬼吹气啦!多烈的大老爷们,也得让娘们治得服服帖帖。”大雄又摆出一副赖样子,拍着胸脯子说:“你们娘们家个个光头顶皮球,靠不住!想治老爷们?到头来是天上扭秧歌空欢喜!哈哈哈……”他咧开瓢似的大嘴笑着。
大秧歌气得瞪眼,舞着厚厚的大掌喊:“大芝、月琴、仙凤……你们听见了么?大雄这狗娃蛋骂咱女人呢!咱就草鸡啦?”几个娘们伸脖跺脚地嚷:“不中,咱得治服他!”大雄伸手在大秧歌肉滚滚的裤裆里抓一把说:“这样儿的还满张罗。”他的笑里裹着一个鬼洞洞的东西。大秧歌尖声细气地叫一声,扭身笨拙拙地朝大雄扑去:“来呀,姐们儿上啊!不揪下他那玩艺才怪呢!”三个娘们齐齐应着呼啦啦围过来。大雄笑模笑样地躲躲闪闪,“呱叽呱叽”踩得黑泥响。大秧歌扑了空,双手扎进黑泥里,嘴巴吻住了黑泥。滩上人又一阵笑。那三个娘们推推搡搡地拽住了大雄,大雄只轻轻一抡,娘们一个一个跌进泥里,溅起乌黑的泥片子。大雄缩头缩脑地笑。噗嗒嗒一下子,冷丁有一团黑泥糊在他的脸上。这是大秧歌从他后面的突然袭击。他胡撸着脸,四个娘们就拉拉扯扯地将他按倒了。大秧歌把一只手伸进大雄的裤裆,狠狠捏了一把那物件。大雄疼得鬼叫了一声,这一声叫,让麦兰子心尖一颤。大秧歌把手从裤裆里抽出来,喊:
“大雄,狗日的,你服不服?”
“就不服,就不服!”
三十五
大秧歌让几个娘们儿把大雄抬起来,喊起号子:
“一呀墩,二呀……”
“啪叽”一声,大雄屁股凿地。
“服不服?”大秧歌喊。
“就不服,就不服!”
又一墩,嘎嘎的笑声。
海滩旋转起来。老河口、房舍、老船、浅泓等景景物物都鲜亮起来。人群如蚁,慢慢拱动。人群里不知是谁字正腔圆地吼了一句:“祭潮来喽!”大秧歌和三个娘们就扔了大雄颠颠儿钻进人群里。大雄泥塑一般站起来,又打了一个响脆脆的酒嗝,扑扑跌跌晃到水洼,勾头哗哗地撩水,很得意地啐一口黑泥:“这几个骚货!”说着,就有一个花手绢晃在眼前。一抬头,麦兰子正瞪着他:“瞧你个德性!”大雄接过手绢擦着脸,笑了:“兰子,你说这过瘾不过瘾?”麦兰子没有理睬他,顺着人群走了。大雄然后就瞪眼追着她好看的背影,目光一截一截探到极遥远的海天交接处。
祭潮和发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景观。远海率先腾起的是有几分妖冶的紫雾,紫莹莹的雾气慢慢洇开来,一点一点织成蘑菇形,一点点化开。渔人叫它“开雾”。开雾是很有说头儿的,那是海龙神吹出的仙气。
大雄惶惶凄凄自语着,就看见“开雾”了。那里横七竖八地蹿着白光,雾瘴瘴的海面,嗖嗖地钻着白毛风。一会儿海面变得夜景似的灰暗,一高一矮起起伏伏的白光,牵着浪头子滚进幽深的天地。“黑泥水压滩涂,左脚拨来右脚污,祭潮源头窜白风,灾祸末头有死路。”大雄快捷地念叨着师傅老漂子常说的话,就在海滩上闷雷似地吼了一声:“今日里谁也别抢潮头鱼啦!有灾呢!”渔人跃跃欲试没人理他。“大雄准是叫娘们摔懵了,撒愣症呢!”有人说。说话间,高高低低的浪头子就折着跟斗来了。大雄又吼了一通,可他的声音在海滩上如嘴呵出的气一样虚幻。渔人挤挤涌涌朝浪头子迎去。大雄从船上抽出一柄大橹,抡得呼呼生风,玩命似地截住众人:“谁敢下海,俺就让他躺着回去!”他的大脑袋在雾气里闪着一片青光。人们愣了,十分茫然地瞪着大雄跟天色一样晦暗的脸。
“大雄,你狗日的闪开!”
“你别门神打灶神,瞎胡闹!”
“你狗日的活腻了吧?”
“走,别理他,他醉啦!”
人们七嘴八舌地骂大雄,就跟骂儿子一样随便。大雄身子抖了,肚里涌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气。麦兰子和裴校长都来劝他,麦兰子喊:“大雄,你给俺回来!”
大雄直杵杵地挺着。
祭潮来了,潮头鱼来了。
人们蹦蹦跳跳地往前扑。
大雄的大橹抡过来:“狗日的,谁敢上!”
人们竟缩头缩脑地僵在那里。
抢潮头鱼的美事,最后还是让大雄给搅了!
后来疙瘩爷和黄木匠证实,大雄懵对了。如果他不拦着,还不知哪个人丧命呢。今年的祭潮跟往年不一样,浪头是打着旋儿来的。人们扑上去就会失去平衡。据说,下里洼村淹死三个抢潮头鱼的渔民。唯独雪莲湾安然无恙。为这,在村民大会上,疙瘩爷好好表扬了一番大雄。
三十六
△乱航
下午的雪莲湾显得很灰暗。过一会儿就下雨了。海滩上竖着稀稀落落的船影,雨帘子在桅尖上斜斜地挑着,迷迷闪闪,浅唱不止。海面上泛起一线飘飘荡荡的灰光。被水泡得肿胀的机帆船上有一罩子马灯,兹兹叫着。灯影里晃动着两张苍白而惴惴不安的脸。
“麦兰子,你回去吧,有你这份心意,我就知足啦!”裴校长感激地说。麦兰子焦急地说:“你不让俺去,俺也不让你去。”裴校长面露难色,焦急地说:“别说傻话啦,泥岬岛上有咱学校十多个学生,他们是上美术课,为写生才困在那里的。天都黑了,还着下雨,他们还没回来,我能不着急吗?”
“你一个书呆子,不会水,不会见风使舵,出了危险咋办?”麦兰子解释说。裴校长想了想,倔倔地说:“反正我是去定了!”麦兰子看他一眼,喃喃说:“那,咱就一块走吧!不然,俺爷,俺太奶奶都会埋怨俺的。”裴校长心里热乎乎的,焦急地说:“美术老师是刚毕业的,她又没有海上抢险经验,她和孩子们已经困在岛上一天了,晚上再不见吃的,会很危险的,你还是回吧!”麦兰子的大眼睛一忽一闪的,想了想说:“嗳,俺想了个好办法。”她兴奋地披上雨衣钻出舱子,扭头扔下一句:“俺去叫大雄,俺们不回来,你别走!”裴校长讷讷道:“那合适么?”麦兰子说:“咋不合适,俺叫大雄去,就让他去吧!他是这里有名的海碰子!你答应俺不走!”裴校长紧张地点了点头。
麦兰子脸蛋一闪,拧着好看的腰肢扑进雨夜里。
裴校长就呆呆地盯着罩子马灯想心事,白蛾子撞得马灯叮当作响。舱外风声雨声齐鸣,他耳朵里灌满喤喤的声音。麦兰子的影子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犹如一团朦胧的白影,白影由着性子晃,让他觉得遥远、虚幻,一点摸不着边沿儿。
不长时间,一种“砰砰”的声音就荡进舱来。裴校长猛抬头,看见大雄和麦兰子急头悻脸地来了,大雄身披红海藻制成的蓑衣,像个大水怪稳稳当当地站在船板上。裴校长心一热,说:“大雄,谢谢你啦!”大雄撸了一把水涝涝的脑袋:“别鸡巴客套,都是自家人。”说着就甩着粗腿直奔舵楼子。
“嘟嘟”一阵响,机帆船跌跌宕宕地钻入夜海。走了一阵子,雨势渐大,绵绵密密的雨点子砸得船板扑扑响。风雨疯疯地抽打船盖,呖呖声细碎且急促,潮声越来越重浊。大雄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黑幽幽的的海面,忽然他眼神跳了一下,眼前有团黑疙瘩,驳驳杂杂,闪闪幽幽,很深很鬼的样子,迷离得如打碎的桅灯。
“乱航!乱航啦!”大雄闷闷地咕哝了两句,船就哐啷啷一阵痉挛。他的手抖了。麦兰子耳灵,火火地喊:“大雄,你喊啥哩?”她披上雨衣就轻盈地爬上船板。拧脖风刮得她一阵趔趄。大雄眼前又摇荡着那团纯粹的黑疙瘩。“狗日的!”大雄厉厉一声吼,猛打左舵。船拧了个急弯躲过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船,是乱航的船。大雄嘴巴张大,臭口臭嘴地骂了一句,心咕咚咕咚跳着。
“大雄啊——”麦兰子一声吼。大雄急打弯儿,船一个趔趄,麦兰子双脚一呲溜,被甩入海里了。
麦兰子尖利的哀叫和落水的响声是裴校长率先听到的。裴校长蜇了屁股似的弹出舱子,哑声哑气地喊了句:“兰子,兰子——”一线灰光里,大浪推了麦兰子一下,又露出她黑淋淋的脑袋。她拼命地舞着双手挣扎着,呼叫了一声,在没顶的一刹那间,强探头,向裴校长投去深情凄怆的一瞥,留下无尽的爱恋。
“兰子——”裴校长喊了一声,慌慌张张就跳下去了。他没有水力,舞着双手抓麦兰子,却被大浪拍懵了,张着嘴巴喊大雄,一阵一阵满含腥涩的浪沫儿泼溅在他的头上,浑身麻木,两腿痉挛,身子忽悠忽悠打着斜坠儿。这时大雄听着喊声了,甩了蓑衣,迅疾滚至船沿儿,沉了一下,顺手抓过躺在船板上的一杆长棍儿,嗖嗖甩过去,大吼:“抓棍子——”木棍的一头恰巧落在麦兰子的头顶,麦兰子糊里颠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定,一下一下探着头。大雄悠着劲儿拽过来,贴近船板。他一用力,挑了一下,划一道水涝涝的弧光,砰一声响,麦兰子被拽到船板上。
麦兰子哼了一声,颤颤索索弓起身子,咸咸的海水淌了一片。
“兰子,叭着别动!”大雄又吼一句,就一甩木棍,无力地击着水,荡起一道淡淡的交错迷乱的影子。
“大雄,裴校长他——”麦兰子大声喊道。
刹那间,裴校长在海里没顶了。大雄慌了,屈腿,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海水黑泛泛的,颜色有些惨。大雄的手臂在水里东一抓西一甩的摸寻,不停地换气。他终于抓住一个肉乎乎的东西。他拼命地顶起来,忽悠悠露头时,见是裴校长,就竭力朝船的方向拽。一下,两下,三下……渐渐挨近船舷了,大雄的余光又蓦地看见神神怪怪的黑疙瘩。他一拱一拱地将裴校长推了上去,自己也猴急猴急地向船上爬。爬了半个身子,大雄就觉得黑疙瘩像海鬼似地朝他扑来。“轰!”一声脆响和一声肉质的暗响过后,大雄眼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大雄,大雄哥——”麦兰子和裴校长大声喊着。
麦兰子拼命拽上大雄,他浑身血乎乎的。她就慌口慌心地跪在他身边哭唤着。裴校长歪着头吐出一摊绿水之后,就慢慢灵醒了。他睁开眼睛率先看见的是对面的黑疙瘩。那是一艘找不到航线乱跳乱钻的船。那船忽忽地打着斜,慢慢和他们的船并拢了。那船舱里探出黑脑袋:“喂,伤着人没有?”
麦兰子带着哭腔应:“伤人哩,伤人哩!”裴校长惶惶地扑向大雄千呼万唤。一个渔人晃悠着瘦高的身子凑过来,惊讶了:“大雄,大雄……”大雄受伤的腿开始疼了,嘴巴一咧一咧。麦兰子找了个布条子,赶紧包扎伤口。过了一会,大雄忽然撩开涩涩的眼皮子,认出眼前的渔人大麻杆,骂:“大麻杆,操你娘!咋驾的船?”大麻杆怯了声说:“黑灯瞎火的,俺看不见哪!”大雄伸手摸一下右腿根粘答答的血,又吼:“大麻杆,你狗日的,快拿铁丝给俺腿缠上!”大麻杆慌了。裴校长找来铁丝给他缠上了,铁丝勒进肉里的声音叫人心颤。大雄的眼一眨不眨,强撑着要站起来,“别起来,快回去上医院!”麦兰子说。大雄挺一下,歪歪咧咧站了起来,又噗嗒嗒地裁倒了。裴校长说:“快回,赶紧上医院!兰子你照顾大雄吧!”大雄蛮横地舞着大掌:“大麻杆,你狗日的快点带裴校长去泥岬岛。”大麻杆支吾着:“这,黑天黑海的……”大雄火了:“你狗日的不去?那儿还有老师孩子们哪!”大麻杆急忙开船带裴校长走了。大雄仰天狂笑,一路笑得声音嘶哑,歇一阵,再胡乱笑一通,以解伤痛。
三十七
大雄的右腿骨折了。好在治疗及时,没有残。在打着牵引的病床上,大雄就昏昏沉沉地做着好梦。梦见自己发了大财,有钱有势,连喘气都比别粗,梦见把麦兰子娶回家里。当他笑模笑样醒来的时候,正是挂满雨后彩虹的黎明。他摸了摸打着石膏的右腿,呆呆地瞧,分明是惊颤了一下,目光就朦胧迟缓了。他的大喉结跳了跳,酸出泪来。麦兰子和裴校长守护在他身边。麦兰子眼里含着泪。大雄瞥了他们一眼,就伸了个劲道十足的懒腰,浑身骨骨节节仍旧一阵格格轻响。他又摆出一副无忧无虑力大无穷的赖样子。他越笑,麦兰子越是伤心。大雄淡淡地说:
“兰子,俺怎么啦?惹你这番哭?哭得俺怪心疼的。”
“天神哩,太不公平啦!”麦兰子说。
裴校长一脸悲戚:“受伤的,应该是我哩。”
大雄大声武气地说:“咳,世上啥事都是天撮地合的!”
麦兰子仰起泪珠点缀的脸,说:“大雄,你还疼吗?”
“不疼,俺是大船师后代,金刚不坏之身。”
麦兰子苦笑了:“你呀,还是那个赖样子。”
大雄舒筋展骨般地拍拍胸脯说:“照样一条好汉!”
裴校长辛酸地点点头。
过午的日头白秋秋的,又懒又丑,高高的烧在天际,又将一束一束的光插在海滩上,灼一片焦黑。滩上疏疏生出青烟。海鲜的气息一层一层裹人。大雄眯着眼呼吸着曾经那么熟悉的气息,如喝了烈酒。他把麦兰子搀扶着挪到海滩上,他说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