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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飞行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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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什么东西都先进,所以那里的孩子乖得很,父母也省得操心……”

    我可不喜欢美国。

    现在他们只顾踱步,没看到我,来来回回地,走在这间冷飕飕的走不到头的
门厅里。我看着他们,偷听他们的谈话,屏住呼吸,有点头昏。“如今这年头…
…”他们说……他们走远了,带着他们大人的秘密。我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如
今这年头……”然后他们又回来了,像潮水般卷着未知的财富向我袭来。“荒谬,”
一个对另一个说,“简直荒谬绝伦……”我如获至宝地拾拣起这句话。我慢慢地
重复着,想看看这些词语对我五岁的意识所具有的威力:“荒谬,荒谬绝伦……”

    潮水把叔叔们带远了,又把他们带回来。这情形仿佛将尚不明朗的前途展现
在我眼前,像星辰出没般地有规律,如同万有引力现象。我呆坐在桌子上,做永
生永世的窃听者,听一场庄重的会谈,谈话间,我的两位无所不知的叔叔携手创
造着世界。宅子还能存在一千年,两位叔叔呢,还会以钟摆的速度在门厅里慢慢
踱上一千年,继续赋予它永恒的意味。

    我看到的这个黑点想必是一幢人住的房子,在我下方十公里处。我什么也看
不见。可能是一所乡村的大屋,有两位叔叔在散步,缓缓地在孩子的心灵里织起
像大海般无尽的空间。

    从我所在的万米高空能看到一个省那么大的面积,但它越缩越小,小得令我
窒息。我在这里占的位置还不如我在那黑点里占的大。

    我对内心世界失去了感觉。我在内心世界里是盲目的,但我又渴望得到它。
我仿佛触碰到了所有人灵感的共同准则。

    当一次偶然唤醒爱情,人的一切都围绕爱情展开,爱情为他带来内心的情感。
我住在撒哈拉的时候,如果有阿拉伯人夜里出现在我们的篝火周围,警告我们来
自远处的威胁,沙漠就有了内涵,有了意义。这些信使构筑了沙漠的内涵,就像
动听的音乐,就像一个老衣橱散发出的简单气味,唤醒并编织回忆。动情,就是
内心世界的感受。

    然而我也知道有关人的一切都无法计算,也无法衡量。真正的内心世界根本
看不见,它只和心灵相通。它像语言一样重要,因为是语言将事物相连。

    从这以后,我似乎更加理解什么是文明。文明是信仰、风俗和知识的遗产,
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累积起来的,有时难以用逻辑来评判它的价值,就像道路总
是通往某个地方,既然它能让人类敞开内心世界,这已经证明了它的存在价值。

    有劣质文学向我们讲述逃避的必要。当然,我们可以踏上旅途去寻找内心世
界。但内心世界是找不来的,它是构建起来的,而逃避是没有出路的。

    当人需要感觉到自己是人的时候,他去奔跑,放声高歌,或发动战争,这已
然是他强加给自己的联系,用以和他人、世界相连。这是多么可怜的联系啊!如
果一种文明是强大的,它自会使人充实,即便人动也不动。

    在一座宁静的小城,灰涩的天空下着雨,我看见一位幽居在隐修院里的残疾
女子在窗前冥想。她是谁?人们对她如何?我以她的出现来判断这个小城的文明。
我们一动不动时有什么价值?

    在祈祷的修士身上有一种分量。他匍匐于地面,一动不动的模样比任何时候
更有人的意味。在显微镜前凝神屏气的巴斯德身上,有一种分量。巴斯德在观察
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人的意味。他进步,他匆忙,他前进,以巨人的步伐,
即便一动不动,也能揭开内心世界。再比如塞尚,对着他的素描一动不动,沉默
不语,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分量。他在沉默、感受和判断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更能
体现自身的价值。那时他的画布是比大海更辽阔的。

    童年房屋构建的内心世界,我在奥尔贡特的房间构建的内心世界,显微镜下
的天地赋予巴斯德的内心世界,诗歌开拓的内心世界,如此丰富的脆弱而美妙的
财富,只有文明才能给我们,因为内在的境界是用思想去感受,而不是用眼睛看
的,没有语言就不会有内心。

    但是,在一切都模糊不清的时候,如何使语言的意义复活呢?庭院里的树既
是承载一家几代人的航船,又是炮兵们射击的障碍。轰炸机重重地压在城市上空,
犹如压榨机,所有人沿着公路流动,像黑色的液体。法国一片混乱,像个被捅破
的蚂蚁窝。人们在奋战,对手不是活生生的敌人,而是冻住的脚踏板,卡住的操
纵杆,打滑的螺栓……

    “您可以下降了!”

    我可以下降了。我会下降的。我要低空飞行抵达阿拉斯。我身后有一千年的
文明帮助我,可它们一点也帮不了我。或许,还没到回报的时候。

    时速八百公里,转速每分钟三千五百三十转,我在下降。

    我旋转着,离开了红得夸张的极地太阳。前面,在我下方五六千米的地方,
我发现了一片正面笔直的浮云。它整个地笼罩着一部分法国。阿拉斯也在它的阴
影底下。我想像我的浮云下面一切都是黑黝黝的。一只大汤碗的肚子里烹制着战
争。交通堵塞,火灾,遍地狼藉,混乱……无边的混乱。乌云下,他们在荒诞中
惶惶不可终日,仿佛石头底下的甲壳虫。

    这次下降像是一种毁灭。我们得在泥泞中蹒跚行走,回复到一种破败不堪的
野蛮状态。那底下,一切都在土崩瓦解!我们就像富有的游客,长期生活在满是
珊瑚和棕榈的国度,一朝破产,回到家乡过起清贫的生活,忍受着吝啬家庭的油
腻饭菜,兄弟间的激烈争吵,法院执达员对金钱的别有用心,不切实际的幻想,
丢人的搬家,店老板的高高在上,医院里处境悲凉,浑身恶臭地死去。在这儿,
至少死亡是干净的!在冰与火中死去。在阳光下,在天空里,在冰与火之中。可
是,那底下,死亡却被泥土吞噬!

    /* 17 */第四部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第17节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

    “航向南,上尉。我们的高度,最好等到了法国境内再说吧!”

    望着这些黑色的公路,我现在已经能看见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和平时,
人人都各就其位。晚上,村民们回村。庄稼收进谷仓。折好的衣物放进衣橱。在
和平年代,人们知道每件东西放在哪儿,知道上哪儿去见自己的朋友,也知道晚
上睡在哪儿。啊!当生活的网被撕破,人在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去
哪里寻找自己心爱的人儿,出海的丈夫一去不回,这时候,和平也就死了。

    和平是对一种面貌的阅读,当事物找到了自身的意义和位置后展现出的面貌,
当事物属于更庞大的事物时(就像土地中的矿物质汇聚到树木中时),所展现的
面貌。

    可现在是战争。

    我飞在黑色的公路上方,源源不断的糖浆不停流动。据说,他们在疏散人群。
这话已经不对了。人群自己会疏散。这逃难会传染精神错乱。流浪者们要去哪儿?
他们往南方走,好像那里有住所和事物,有热情的款待。然而南方有的只是人满
为患的城市,人们睡在仓库里,储备日益减少。即便最慷慨的人也逐渐冷下脸来,
因为人潮没头没脑地涌入,缓缓地,像一条泥泞的河流,将他们也吞没了!区区
一个省既安置不下也养活不了整个法国!

    他们要去哪儿?他们不知道!他们向幽灵的中转站进发,因为一旦这群沙漠
中的逃难团抵达一块绿洲,绿洲也已不复是绿洲了。每块绿洲相继爆满,跟着加
入逃难团。如果逃难团来到一座真正的村子,看上去还能生活,他们会在抵达的
头天晚上就把所有物资一扫而空。他们扫荡村子,就像蠕虫啃噬骨头。

    敌人的前进比难民快。装甲车有时会跑到人流的前面,人流不时还会淤积和
倒灌。有些德国部队掉进这片泥沼,人们会看到这样的荒唐事,杀人的人有时竟
然也会给别人水喝。

    在撤退过程中,我们驻扎过十来个连着的村庄,我们也遇上过缓缓流经村庄
的淤泥:

    “你们去哪儿?”

    “不知道。”

    他们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些什么。他们在逃难。没有难民营可
以容身。没有一条路走得通。可他们还是逃。在北方,你对蚂蚁窝狠狠踢一脚,
蚂蚁就逃开了,勤劳地,不慌不忙地,没有希望,没有绝望,仿佛那是一种责任。

    “是谁命令你们疏散的?”

    不外乎市长、教师或市长助理一类的。某日凌晨三点左右,忽然一声令下,
惊动了整个村子:

    “疏散了。”

    他们早等着这一句了。十五天来,看着难民络绎不绝,他们已不再相信家里
的房子能永远存在下去。人类很久没有过游牧生活了。他们建造村庄,历经数百
年不倒。他们精心打造家具,可以传给后辈子孙。自家的房子迎来他的出生,承
载他的一生直至死亡,然后像一艘坚固的航船,从一条河驶向另一条河,又来搭
载他的儿子。然而居住结束了!他们要离家远行,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

    /* 18 */第四部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第18节永远无法摆脱这段记忆的纠缠

    真沉啊,我们在路上的经历!有时出于任务需要,我们会在早晨对阿尔萨斯、
比利时、荷兰、法国还有大海看上一眼。但我们多数的问题在地面上,我们的视
野往往狭隘到只看见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堵塞!就这样,仅仅三天以前,我和杜
特尔特看到我们居住的村子的崩溃。

    我恐怕永远无法摆脱这段记忆的纠缠。早上六点左右,我和杜特尔特一出门
就撞上了说不清的混乱。所有车库、库房、粮仓把大大小小的车辆都吐在狭窄的
街道上,新车、躺在灰尘里五十年的旧车、运粮车、卡车、马车还有板车。要是
认真瞧,还能在这集市上找到古时候的驿车!所有带轮子的都给挖了出来。人们
将屋里的宝藏刨了个干净。它们被鼓鼓囊囊地包在布里,胡乱装上车,面目全非。

    是它们组成了房子的面貌,它们是众人崇拜的对象。每一样物品有合适的位
置,因习惯而必不可缺,因回忆而更加完美,因其建立的情感世界而有价值。可
是人们以为物品本身才珍贵,所以把它们从壁炉、从桌子、从墙壁上摘下,胡乱
堆在那儿,这样它们就成了旧货摊上的破旧摆设。虔诚的圣物一旦堆放在一起,
就让人恶心!

    我们前面已经有些东西开始变样了。

    “你们简直是疯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一间咖啡馆里,老板娘听了耸耸肩:

    “疏散啊。”

    “为了什么呢?老天!”

    “不知道。镇长说的。”

    她很忙,一阵风地走向楼梯。我们凝望着街道,杜特尔特和我。在卡车、汽
车、大车、载人马车上面,混杂着孩子、床垫和炊具。

    那些旧汽车尤其可怜。一匹稳稳地站在车辕中间的马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
不需要备用零件。一辆大车,三根钉子就足以修复它。可这些机械时代的文物呢!
这些活塞、磁电机和齿轮的混合体,能用到几时呢?

    “……上尉……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什么事?”

    “帮我把汽车从车库开出来……”

    我呆呆地望着她:

    “您……您不会开车吗?”

    “哦!……上了路还可以……没那么难了……”

    她,小姑以及七个孩子……

    上路!上了路她将每天前进二十公里,每二百米一停!每隔二百米她就得刹
车,停车,松离合器,踩离合器,变换挡位,因为交通堵塞混乱得不可开交。她
会把什么都弄坏!汽油会不够的!还有润滑油!她还会忘了水:

    “注意水。您的散热器漏水漏得像个篮子。”

    “唉!这车可不新了……”

    “您得开上八天……怎么能行呢?”

    “我不知道……”

    从这儿开出不到十公里,她就会撞上三辆汽车,卡了离合器,爆了轮胎。于
是她、小姑还有七个孩子就会开始哭。然后她、小姑和七个孩子眼看以他们的能
力解决不了问题,便会乖乖束手就擒,坐在路边等待牧羊人的到来。可牧羊人…


    这个嘛……牧羊人出奇地少!杜特尔特和我见识了羊群的创举。这些羊儿带
着机械器材的嘈杂声出了门。三千只活塞。六千个阀门。这一切嘎吱作响,擦来
碰去,敲敲打打。一些散热器里的水开锅了。就这样,这支没有活路的队伍艰难
地踏上征程。一支没有备用零件,没有轮胎,没有汽油,没有机械师的队伍。何
等的疯狂啊!

    “你们不能待在家里吗?”

    “啊!是啊,我们情愿待在家里!”

    “那为什么又要走?”

    “听说……”

    “听谁说的?”

    “镇长……”

    又是镇长。

    “当然啦。我们总是情愿待在家里的。”

    的确。我们在这里感受到的不是恐慌的气氛,而是一种盲目的沉重气氛。杜
特尔特和我借机劝说几个人:

    “你们最好把这些都卸回去。至少能喝上自己家乡的泉水……”

    “这样当然更好!……”

    “你们可以自己拿主意啊!”

    我们的工作小有成效。一群人围了上来,听我们说,点头表示赞成。

    “……上尉说的有道理啊!”

    几位信徒接了我的班。我说服了一位养路工,他比我还热心:

    “我早就说嘛!一旦上了路,就得去啃石子儿。”

    他们讨论了一阵,达成了共识。他们要留下来。几个人前去劝服其他人,可
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不成。我们也只好走了。”

    “为什么?”

    “面包师走了。谁来做面包呢?”

    全村都乱了。不是这儿就是那儿出纰漏,一切都会从同一个漏洞流走。没指
望了。

    杜特尔特有自己的想法:

    “悲剧在于,我们让他们相信战争是不正常的。从前他们会留在家里。战争
和生活原本是相互交织的……”

    女老板又出现了,拖着一个包。

    “我们三刻钟后起飞……您还有咖啡吗?”

    “啊!可怜的孩子……”

    她擦着眼睛。哦!她不是为我们哭泣,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已经累得哭起
来了。她已然觉得被乱哄哄的人流吞没了,而这人流每走一公里就更乱一点。

    远处田野上,时不时地有几架敌人的歼击机低低飞过,对这可怜的羊群射上
一通。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他们通常并不多射。有几辆汽车着火了,但为数不多。
死的人也不多。这是一种多余的举动,像是警告。或像狗咬羊的腿,为的是催促
羊群走快些。在这里是为了散播混乱。那么为什么做这些局部的、零星的举动呢,
起的作用又不大?敌人没有在打乱难民流方面使太多的坏。其实难民流也不需要
他们使坏,自己就乱了。机器自动出了毛病。机器是造来给一个和平安定、时间
充裕的社会的。机器,如果人不给它维修、调校、上油,就会急剧衰老。这些车,
在今晚,看上去已经有一千岁了。

    /* 19 */第四部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第19节世界末日到了

    我好像在见证机器的临终时光。

    这个人抽打他的马,端着国王的架势。他端坐在宝座上,得意洋洋。我估计
他喝了酒:

    “您看上去挺高兴啊!”

    “世界末日到了!”

    我心里隐隐作痛,对自己说,所有这些劳动者,这些小人物,都有一技之长,
性格各异,品质可贵,到了今晚,将只不过是一些寄生虫和臭虫。

    他们将遍布田野,狼吞虎咽。

    “谁喂养你们?”

    “不知道……”

    拿什么供应给这数百万的移民,他们在路上迷失方向,每天只前进五到二十
公里?就算有供应,也没法运啊!

    这种人与铁的混杂物令我回想起利比亚的沙漠。那时我和普雷沃住在一个人
迹罕至的荒野中,遍地是石子,在阳光下乌黑发亮,如同一块结实的铁皮……

    我怀着绝望的心情看着这场闹剧,一群蝗虫落到碎石地上,还活得长吗?

    “你们等着下雨好有水喝?”

    “不知道……”

    十天以来,他们的村子不断有北方的难民经过。他们在十天里目睹滔滔不绝
的难民潮。现在轮到他们了,他们也加入到队伍中来。噢!心里却没底:

    “我嘛,我是宁可死在自己家里的。”

    “谁都宁愿死在自己家里。”

    话是不错。可整个村子还是像流沙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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