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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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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原谅我以前的无礼,现在冰释前嫌还来得及吗?
    多谢你们兄妹二人,可不可以来府上便饭?
    巫慕云苦笑。有生以来,从来都是直声直气地吩咐人,现在第一次开始斟酌起
字句来。
    

    想到若冰的粉面寒霜,他更是犹豫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他刚想转身走开,已经来不及了。
    但出来的却不是张若海,是一个高瘦,戴着玳瑁眼镜的年轻人。
    “你找张院长?”
    巫慕云忙不迭地点头。
    “他不在,去闸北救济院派送急救药品去了。”
    “那么,张小姐在吗?”
    年轻人脸上立刻多了戒备,上下打量他。
    “你到底是要找谁?”
    巫慕云走出医院,不知何时,满天飘起零星的雪花,像洁白的小精灵,调皮地
贴在头发上。地面很快地结了薄薄的一层霜。车夫搓着手,跺着脚,呼着白气。
    巫慕云说:“你先回去吧!”
    “那少爷你呢?”
    “我想自己走一走。”
    “去哪里?”
    “闸北。”
    “什么,闸北?冰天雪地的,去那么远?”
    巫慕云微笑:“上海有多大?”
    车夫瞠目结舌地瞪着他的背影。风吹起来,他长袍的下摆在雪花中翻飞。
    “你来找张先生?”救济院的嬷嬷一脸同情,“可是张先生和张小姐刚刚回医
院去了!年轻人,你有什么急事?要不先进来暖意暖,看你冻的,鼻子都红了!”
    “不用麻烦了。”
    “真是不巧,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看见他们了。他们本想等雪停了再走的,
但医院那边有人急着找张先生,他们一刻也没耽搁就回去了。”
    巫慕云仰头望着天,半晌掸去肩上的雪花。
    “年轻人,进来暖一暖吧。”
    “我该走了。”巫慕云在风中向嬷嬷挥挥手。
    街上人迹稀疏,冷风掠过长长窄窄的深巷,天际间苍茫灰蒙。他不由地紧了紧
衣领。
    一踏进巫宅大院,赵管家和下人们就迎上来,手忙脚乱地帮他弹去两肩的雪花。
    “天!我的爷呀,你这是去了哪里?一整天到处找你,怎么冻成这样?”
    巫慕云麻木地往里走。
    “少爷,我叫人给你端碗热汤暖暖?看你冻的!张先生正在厢房给老爷把脉呢!”
    “张先生?哪个张先生?”
    “瞧您怕是冻糊涂了,能给咱家老爷把脉的,当然是张若海先生了!”随着巫
长荣气色的一天比一天好转,张若海的名字在巫家已经是在世华佗一样神圣了。
    “喂!少爷,您急什么?”
    巫慕云三步并作两步地穿过长廊,向厢房跑去。刚到门口,厢房正好也同时打
开,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
    “什么事这么急,赶着去救火?”
    巫慕云接触到了张若海含笑的双眸,合身熨贴的西服,俊朗愉快的笑容。每一
次见面都是一次震荡。
    他的微笑让巫慕云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鼻骨有一点点酸涩,心中有
点酸,有点甜,缓缓化解,一层层的融化。
    “你,你们在这里?”他突然口吃起来。
    张若海双目升起一抹笑意。
    “我们可不就是在这里。”
    多愚蠢的话,巫慕云自己也脸红了。
    脸红?他简直差异,自己,堂堂的巫家少爷居然还会为某一个人的话,为某一
个人的笑而脸红?
    若冰提着药箱,在张若海身后拉长着声音说:
    “可不就是在这里!听说你巫大少爷一早就在医院门口晃来晃去,我们就从闸
北马上赶回医院,谁知刚回医院,又听说你去了闸北。那我们还不敢快十万火急地
到这里来?道是出了什么事呢,谁知你老爹好好地在赏雪呢!”
    “若冰!”张若海制止妹妹,问巫慕云,“巫少爷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巫慕云低下头,“其实,我找你们,只是想……想说一声谢!”
    “哇!说一声谢?”若冰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巫少爷,你不是说你顶着大
风,冒着大雪,兜了大半个上海,让整个巫家乱作一团的找你,只是为了道一声谢?
上帝!谁担当得起?我可担当不起!”
    张若还没有作声,但深沉的眼睛凝视着他,也分明含着一丝困惑。
    巫慕云感觉嗓子想被堵住了,舌头也打了结,准备了一天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呀,任何一个脑筋正常,神智清醒的人都不会明白他。他们兄妹俩定是以为自己
锦衣玉食,无所事事,无聊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巫慕云突然觉得无限的疲累,一天的奔波在这个时候和他算总账来了。
    “你放心,”张若海似乎理解他了,“令尊的身体已无大恙,有时间我会尽量
多来。”
    赵管家连连称谢,引兄妹俩人向外走。
    巫慕云两脚跨入房,这时才感到双脚疲软。
    一条米色的羊毛围巾搭在椅背上。他走过去,轻轻的拎起来。上面有一丝淡淡
的男人的烟草气息,还残留着主人的余温,握在手里,柔软温暖,感觉上象是和他
的主人肌肤相亲。
    巫慕云轻轻的把它贴在脸上。
    突然背后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猛地转身,脸色冻结在那里。
    张若海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他。
    巫慕云一向缺乏掩饰的经验,手足无措。
    张若海却突然解颐一笑。
    “你弄错了,这一条是我的,若冰才不会戴这种老土围巾呢。”他俯视的目光
审视他,“这才是你今天兜了大半个上海的原因吧,巫少爷?”
    巫慕云一震。
    他紧张无措的样子,让张若海心里没来由地恸动了,不禁柔声说:
    “若冰说话一向都是这样直邦邦的,他性格是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巫慕云含混地点头。
    张若海拍拍他的肩,像个兄长般。
    “有些事情,是要主动争取的。喜欢一个人,第一件事是要让那个人知道,否
则你圈子兜得越大,离那个人就越远!来,拿出点大男人的气魄来,只会脸红可是
于事无补哟。有个消息不知对你是否有用,下一个月十八号是若冰生日。”
    巫慕云不解,“若冰的生日对我会有什么用?”
    张若海挑起一道眉毛:“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怎的?”
    “你要说什么,直来直去地说好了,我没有你们的弯弯肚肠。”
    “我是说……唉!找不到比你更笨的人了。”
    “我知道,你一直有在提醒我,我有狂妄病、自大病,现在加上笨!”
    张若海忍不住笑出来,巫慕云也笑了。
    张若海第一次看到他笑。眼睫半掩着深黝的瞳眸,柔和的嘴角浅浅地带出几分
腼腆。张若海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眩惑,有些怔忡。
    空气中流动着异样的又温暖的沉默。
    张若海柔声地说:“你应该多笑一笑。”他转身走了。
    久久地,巫慕云仍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入夜,清凉如水。下人们早已安歇了,只有巫慕云的窗上,还映着灯火,一灯
如豆。
    巫慕云抚着手中的柔滑的软绸,那是一件月白色的裙袄。小圆领,荷叶袖,长
长的裙袂,玄青色的滚边,那应该是所有女子都梦想拥有的一件华衣吧。
    身上的袍子、贴身白褂子一件一件落地,软绸袭身,带给皮肤一丝凉意。长裙
曳地,修长玉立。
    终于看到镜中的自己,短愣愣的头发,衬着月白色的长裙,巫慕云觉得镜中人
是那样的荒谬奇突,不伦不类。松垮垮,空荡荡的,像是挂在衣架上一样。
    想着缤纷朝气的若冰,再想想清雅蕴藉的慕容,只有更加自卑萎靡,废然地自
语:“你的样子会吓走每一个人,他又怎会为你吸引?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回巫少爷
吧。”
    褪下裙袄,束胸的白缎裹缚盈然婉约的轻贲。再重新穿上白褂子、长袍,镜里
又是巫家堂堂的少爷了,连同自信,也一起回来了。

    
    



 
                                第六章
    
    张若海几乎每天都会来巫家。巫长荣正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恢复这体力。
    巫长荣有时对张若海感叹: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每天的早餐都是白粥和医生。你们年轻真好,看看我,
全身都松懈了,稍稍辛苦一点,全身上下不是这儿抱怨,就是那儿抱怨。你说,我
是不是老了?”
    张若海微笑,原来这样的人物也有普通人的烦恼,害怕衰老,害怕生病。
    “没有人能长生不老,但您的年龄和您的成就是等同的。如果一个人三十岁还
不能而立,他就是太老了。如果五十几岁就能成为面纱大王,那么,他就是很年轻
的。”
    “你倒是会转弯抹角地恭维人。”
    “我不会恭维人,我只讲事实。”
    “是事实,成为棉纱大王,我还是一天比一天老。”
    “生命在于好,不在于长。曾经年轻过,快乐过,喧嚣灿烂过,您还有什么遗
憾?”
    巫长荣注视他半晌,笑了:“还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过话。”
    每次张若海来,巫慕云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张若海总是觉得身旁有什么亮亮的,无法忽视。转过头去,是那双眼睛,衬着
那张清白的脸庞,像是水晶平底的黑石子,喜怒哀乐都深隐不发,波澜不兴。
    张若海不能不暗暗地观察他,揣测他,研究他。
    那样的神情怎么能是属于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呢?而且是,一个高高在上,家
财显赫的年轻人。
    那种沉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已经百炼成钢,百毒不侵了;要么就是一
片空白。
    他沉静之后,又有多少隐秘?
    巫长荣的三叔公、四叔公也从无锡赶来。这是巫家长老级的人物,但一直住在
巫家发迹之前的无锡老宅。除了巫长荣,其他人都是一辑到地,呼:“三爷爷!四
爷爷!”
    三爷爷和四爷爷来到巫长荣的病榻前。
    “我们白头发的还是好好的,你黑头发的倒先躺下来了,这怎么可以?”
    巫长荣陪着笑:“托三叔公四叔公的福,长荣已无大碍!”
    三爷爷转头看见巫慕云:“这个孩子还是这么单薄!”他又对张若海说,“张
先生既然能医好巫老爷,对少爷有什么灵丹妙药没有?总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太
瘦弱!”
    张若海没有忽略掉巫慕云眼底的那抹惊慌。从三爷四爷一进来,他全身就绷得
好像箭在弦上一样。
    张若海于是说:“瘦,也未必是弱。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三爷爷又说:“慕云今年也有双十了吧,该成家了,我也好把永生早点交到你
手上,让祖宗们放心……”
    “咣当”,巫慕云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巫长荣十分镇定,及时的唤来赵管家:“三爷四爷一路舟车劳顿,你赶快安置
二老到厢房休息。”
    三爷四爷一被支开,巫慕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抬起头,遇到张若海那洞烛一
切的眼睛,他沉默地闪避开了。
    每天走出巫家大宅,张若海才能渐渐轻松起来。
    他总是想起那句话:“宅院深深深几许,帘幕无数重。”
    这个老宅里会有多少“帘幕”呢?
    这段时间里,若冰和慕容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已迅速建立起一份珍贵的亲
密的友谊。
    张若海知道妹妹并不算是一个好相与的女孩子。故中国所崇尚的娴淑贞静,婉
转迂回,于她是颇相径庭的。
    但是张若海却看得出来,妹妹和慕容却是真正难得的相投。
    从他们相见的第一天起,若冰就十分喜欢慕容,还央求她教自己中文。若冰自
小就随哥哥远渡欧洲,能写明白的方块字屈指可数。在医院的出勤率簿上,竟然能
写出“某某因病故请假一天”,成为整间医院的笑话。
    若冰天赋是聪明的,但对失散多年的中文却十分头痛,好在她对慕容十分合作,
进步虽然不算大,但她那一副滴水穿石的架势已先让人欣慰了。
    每次上完课,若冰爷非得把她留下来,然后煮上一壶咖啡,备上点心,当然,
还要把哥哥从书房拉到客厅里来。
    张若海并不习惯把时间消耗在咖啡和闲谈上。起初,还颇为勉强,但渐渐地,
似乎对这种闲谈也甘之如饴了,甚至有时还动手烧上一壶好咖啡,或者在一旁看他
们上课。
    慕容也不太习惯把那个名牌大医生张若海和眼前这个平易风趣的年轻人联系在
一起。英国的樱花、巴黎的小酒馆、上海老城厢的风情,一切由他道来,都别具了
风情。
    不知不觉中,慕容发现,来张家已成了她生活的中心。生活因这几十分钟而有
了意义,日子像掉在了调色板上,一下子斑斓起来。
    这种感觉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知道。像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
样悄悄然而来。她为他的每一个微笑而微笑,为他的每一个快乐而快乐,为他每一
次的注视而心神荡漾。
    若冰察言观色,不禁在心头窃喜,私下里笑着对哥哥说:
    “哥,我想加课,让慕容每晚都来咱家里,你说好不好?”
    “那要问慕容,她答应才行。”张若海仍埋头在一本大部头的书里。
    “如果是你亲口提出来,她就一定会答应。”若冰笑眯眯地。
    “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我提出来她就一定答应?”张若海抬起头,看到若冰
似笑非笑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能答应那当
然最好。”
    若冰生日的前一晚,若冰和慕容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明天的节目。
    若冰一会儿想去兆丰公园野餐,一会儿又想去“百乐门”跳舞。
    慕容说:“明天你生日,又是星期天,不如去城隍庙上香怎么样?”
    “城隍庙?”若冰向来对庙寺菩萨之类的兴味索然,但既然是慕容提出来了,
她也不想反对。
    总之,出去玩不过是幌子,想给哥哥和慕容多创造点机会才是真,所以也不介
意去哪里。
    张若海却沉吟着没有出声,他当然知道妹妹的醉翁之意,所以他才想避一避慕
容。
    他无法分析自己的内心。
    不喜欢慕容吗?绝对不是。
    慕容虽然名字前有个巫字,但完全是巫家的一个异数,就像是晨起的初生的朝
阳,温馨但不夺目,于人一种亲切舒服的感觉。
    自己是喜欢慕容的,她典雅聪慧,善解人意。
    但仅仅喜欢和欣赏是不够的,还缺少一种震荡。
    心犀相撞的震撼,四目相对的战栗。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但足以刻骨铭心一辈
子。
    但面对慕容时,自己不是的。面对她时,自己太镇静,太松弛。
    “恐怕不行,星期天有病人……”
    “病人!病人!”若冰不满意他的答复,“你眼里看得到的只有病人,是不是
要等到哪一天慕容也病了你眼里才有慕容!”
    “若冰!”张若海看看慕容,她低下头,轻咬着嘴唇。
    张若海立刻又不忍了,他想起另一个人。
    “好,星期天我去,如果你们不反对,我想多请一个人。”
    “你想请谁就请谁,反正你去就行。”
    张若海一转头,已经看到阳光又回到了慕容的脸上。她几乎有着和巫慕云一模
一样的眼睛。那是巫家的眼睛。但她的是和熙的,温暖的,而巫慕云的是完全不同
的,是清冽的,是骄傲的,有是落寞的。
    当张若海此时正思索着这个巫家少爷时,他当然想不到,以后这个巫少爷会走
进自己和妹妹的生活,并掀起波澜。

    
    



 
                                第七章

    老城厢的城隍庙一直香火鼎盛,用“人山人海”这个词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七、八年前的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几乎将这处风水圣地付之一炬。后来,上海
滩炙手可热的黄大亨又募捐重建了城隍庙。至于在此募捐中又饱入私囊多少,那就
只有天知地知了。
    如今,换了钢筋水泥的城隍庙香火更见鼎盛。
    专程来烧香拜佛的各路善男信女忙着去各个殿宇拜会各路神仙。巴望养儿子的
去拜送子娘娘,贪生的去拜东岳大仙多拨几年阳寿,做了亏心事的去求阎王爷,闹
眼睛的去找浑身是眼的眼光大仙,出痧的去求痧神。
    总之,不论生老病死,妻财子禄,还是牙痛脑热,都可以在城隍庙找到对应的
神仙。
    那些不为香不为佛的俗男俗女,则多去得意楼、宛在轩,品香茗,用点心,扯
山海经。
    张若海一行人出现的时候,却是相当的惹人注意。两个青春少艾多姿多彩的女
子再加上两个仪表不凡的青年男子,本已是牵引了不少的视线,但更主要的是,四
人的前后,又有浩浩荡荡的两班人马,前面开路,后面护驾。
    两旁的路人忙不及地闪避。
    一路上带着这么长的“尾巴”,若冰又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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