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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哪怕彼时年幼,李昀也对傅家人颇有好感。
有那样的帝师长兄,那样的皇后幼妹,傅老太太的为人见识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受晚辈真心敬爱。
作为晚辈,如何能不难过呢……
安公公跟着李昀往外头走,心里暗暗想着,能为长辈伤心难过,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齐妃被害那年,殿下才那么小,连生死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又何谈伤心?
殿下这些年,当真不容易……
安公公不评说淑妃好坏,只是觉得可惜。
若殿下是个庸庸之辈,那做个闲散皇孙也没什么不好,能让殿下安康长寿、一生无忧,想来齐妃娘娘也会满意,可殿下并不是,他有才华有能力。
殿下娶萧娴,原本是得一有助力的外家,免得真在朝堂上,叫其他兄弟压住一头,可傅老太太却过世了。
先皇后早早不在了,傅维老先生前些年也故去了,傅老太太再一走,傅家不至于说一落千丈,但风光总不比当年。
旧都世家关系紧密,朝中亦有大员,但缺了那个荣耀,而后宫之中,也就陆婕妤品级高一些。
这个外家,强虽强,却没有强到能一巴掌拍住其他人的地步。
至于苏家那儿,苏太傅告老多年,说的是桃李满天下,但谁说桃李都和太傅一条心呢。
这么一想,安公公就免不了为李昀担忧。
尤其是,淑妃娘娘活不了太久了,等三年之后,这朝堂是什么光景,又有谁说得准呢。
各府都使了人来悼念,嘤嘤哭声不断。
谢筝身份不上不下的,白日里在人前总归不方便,直到夜深时,才入了灵堂,跪在灵前郑重给傅老太太磕头。
通宵达旦的守夜,好在晚辈们的身子骨都挨得住。
谢筝却有些担心陆毓衍的腿伤。
灵堂里置冰,不能烧炭盆,冬日夜里格外的冷,哪怕是垫了皮垫子,依旧寒得厉害。
无病无痛的倒也能忍,怕的就是陆毓衍这样腿伤未愈的,寒气入体。
好在厨房里都有数,熬了浓浓的姜汤驱寒,半夜又备了填肚子的热粥点心。
用点心时,谢筝压着声儿问陆毓衍道:“腿上还好吗?”
陆毓衍沉沉看她:“不碍事的。”
萧府一夜未眠,陆府里头,唐姨娘歪在榻子上,睁着眼睛听桂嬷嬷说话。
桂嬷嬷低声道:“都是安排妥当的,姨娘别操那份心了。”
“我能操什么心,没见大清早的,老爷就使单丛来传话,叫我在府里待着,哭灵都用不着我嘛!”唐姨娘哼了声。
一提起这一桩,桂嬷嬷心里也不舒坦。
原本,的确没姨娘什么事情,毕竟,傅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没提点也没高看过唐姨娘,姨娘无需登门去。
可如今,孙氏不在京中,陆府事情都是唐姨娘在操持,姻亲家里办白事儿,该走的规矩该添的物什,应该经唐姨娘的手。
接过,叫陆培元一句话全挡回来了,说是什么都备好了。
唐姨娘又问送灵的安排,单丛说,停灵七天,而后送灵回旧都安葬。
陆培故与萧玟夫妻跟着回旧都去,萧柏丁忧,带着妻子儿女回去,估摸着在旧都住上半年一年再回来了。
圣上那里已经准了丁忧一事,至于陆家父子,衙门要开印,允了陆毓衍扶灵回旧都,等办好了事情就回京来,陆培元则留京办公。
直到这句话,听着都还算妥帖,可下一段就让人目瞪口呆了。
唐姨娘问起了阿黛姑娘,等陆毓衍回旧都,阿黛是跟着一路送灵,还是留京城,府里的客房要怎么安排着?
单丛答道,阿黛姑娘要进宫去了,婕妤娘娘中意她,想叫她伺候几年,本是定了上元后进宫的,现今因着老太太过世,就等扶灵的启程之后,再进宫去。
唐姨娘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可桂嬷嬷知道,这事儿坏了,姨娘怕是气得不行了。
屋里的油灯暗沉沉的,桂嬷嬷看着唐姨娘,讪讪笑了笑。
这不是开始了吗?气了一整天了,总算要开口说道说道了。
唐姨娘坐起身来,捏着被角,道:“妈妈说说,这都是什么规矩!人这会儿还在灵堂里跪着,回头就进宫伺候去,也不怕晦气!”
桂嬷嬷苦笑。
规矩?这天下都是姓李的,李家说什么规矩,那就是什么规矩了。
圣上和娘娘都不怕晦气,其他人能说什么?
再说了,今儿个五殿下还亲自去灵堂上了香,明日依旧要进宫说话做事的,也不见圣上把人赶出来不是。
桂嬷嬷只好硬着头皮道:“姨娘,您说,让阿黛进宫,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主意
“这还能是什么主意?”唐姨娘咬着唇,半晌道,“人家可不稀罕做什么通房姨娘,是要可劲儿地往爬。”
桂嬷嬷听了这话,脸色白了白,道:“再爬,那也就是个贵……”
话只说了一半,看着唐姨娘的神色,桂嬷嬷的后半截话就没敢再往下说了。
贵妾与妾,只多了一个字,差别还是极大的。
不往其他地方说,只说这陆府后院,阿黛姑娘就能稳稳压着唐姨娘一头。
再者,陆毓衍喜欢阿黛,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桂嬷嬷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来:“姨娘,咱们前回不是说好了吗,不操心那阿黛的事情,往后等奶奶进门了,自有奶奶去揉搓收拾,是吧。”
“奶奶?”唐姨娘斜着眼睛,下打量桂嬷嬷,“妈妈还没看出来呀?这么下去,咱们府里还有旁的奶奶了?
萧大姑娘的皇子妃是板钉钉的了,阿黛伺候过皇子妃,又进宫去伺候婕妤娘娘几年,得了娘娘抬举,再放出宫来,还能和今日相同?
婕妤娘娘可不会注意这么个小丫鬟,准时二爷去求来的。
这会儿,老爷不吭声,夫人那儿掌过眼,又深得傅老太太喜欢,这一样样累在身,还是个贵妾能挡得住的?”
桂嬷嬷瞠目结舌,顺着唐姨娘的思绪想一想,倒也觉得说得通。
“不过,”桂嬷嬷犹豫着道,“毕竟丫鬟出身,无父无母无背景。”
“要那些虚的做什么?”唐姨娘嗤笑道,“陆家又不是却一个有头有脸的亲家就不行了的,真要说起来,二爷与谢家那姑娘定亲的时候,谢家也不是什么好光景。”
旧都百年的谢家,早就落魄得不成样子了。
谢慕锦这一支,就他这么根独苗,而且膝下没有儿子,只谢筝一个女儿。
彼时谢慕锦还在大理寺做事,官位不算高,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出头,哪怕真的出头了,等谢慕锦夫妇年老,谢家不还是要败的?
即便如此,陆、谢两家还是成了儿女亲家。
要唐姨娘说,陆培元压根不在乎他的亲家到底官居几品、家产多少,反正,陆家、亦或是说旧都的姻亲世家们,无需那些锦添花,只要人品、性子合适就够了。
“老爷只挑他看得眼的,”唐姨娘顿了顿,冷哼道,“而我,就是他看不的。”
这话桂嬷嬷越发不敢接了,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唐姨娘也无所谓桂嬷嬷说什么,抱着锦被翻了个身。
桂嬷嬷支吾了会儿,道:“姨娘说得极有道理,只是,阿黛姑娘到底哪儿出奇了?不就是记性好些而已吗?
若说二爷中意,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看对眼了,二爷愿意护着宠着。
可她不仅笼络了二爷的心,连老爷、夫人,甚至是婕妤娘娘那儿都想抬举她。
若非她真的让婕妤娘娘高看一眼,又有老爷、夫人点头,哪怕二爷去求,婕妤娘娘也未必肯掺合吧?”
唐姨娘吸了吸鼻子,道:“我又没与她说过几句话,我哪儿晓得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吹灯吧,我困了。”
桂嬷嬷赶忙应下。
屋里黑了下来,唐姨娘躺着,眼睛却睁开着,眸子晶亮晶亮的。
她知道桂嬷嬷说得在理,能轻而易举地就让所有人点头替她铺路,她只怕不是与众不同,而是……
萧府灵堂里,天蒙蒙亮的时候,萧玟就有些挺不住了。
沈氏劝她回去歇一歇,萧玟压根不答应,直到跪到正午时,才摇摇晃晃地叫陆培故给架了回去。
停灵的第五天,陆毓衍与谢筝见到了林勉清的另一个亲随石青。
石青较鸦青年长些,方脸,模样敦厚。
林家祖籍江南,林勉清虽是皇家驸马,身后事也要在江南办妥。
石青送灵去了江南,此刻刚刚返京。
“那日,的确是小人伺候驸马去的马场。”
回忆当时状况,虽然隔了数月,但石青还是记得很清楚。
“那几天里,驸马与公主不太愉快,就是为了房大姑娘过世的事儿……”石青讪讪笑了笑,“说实在话,驸马在赐婚之后,就没见过房大姑娘了,也没什么惦记不惦记的。”
林勉清与房幼琳的那些旧事,原本长安公主都是不提了的,真要捻醋,不如去气林勉清和秦骏喝过的花酒,沾过的露水姻缘。
只是房幼琳突然过世,公主与林勉清又都是八字之事的知qing ren,公主就有些忍不住了。
“驸马没想着那些,他琢磨着自家事情,”石青顿了顿,意有所指,“就是鸦青出京的事儿。”
闻言,谢筝抬眸看了陆毓衍一眼。
他们之前就猜测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勉清不会说出偷听到的公主与梁嬷嬷的话,公主又是真心待林勉清,他应该不用担心,公主会对他灭口。
能让林勉清这般忌讳,只怕是还有其他原因。
陆毓衍试探着问石青。
石青一怔,道:“鸦青是得了信就离京了的,小人也是在他走了之后,才从驸马那里听了几句,若说有什么内情,那小人也不知道。”
陆毓衍便示意石青说下去。
“那日去马场,驸马到得有些迟,好些公子们都下场子去了,就何二公子在马厩那儿,见驸马来了,便过来问了声安。”石青说道,“何二公子问了安,也没马离开,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们驸马也像是要与他说什么,就把小人打发远了。”
林驸马有事儿,屏退了人手,石青是没胆子前偷听的,因此他并不清楚林勉清和何怀喻到底说了什么。
两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何怀喻便先行走了,留下林勉清一人脸色铁青。
“驸马当时脸色难看极了,”石青理着思绪,道,“小人想问又不敢问,驸马让牵马,小人就照办了。接过马绳,驸马扬鞭而去,没多久就……”
当日的坐骑是林勉清的自个儿带去的,养了好些年,从来没有出过差池。
石青记得清楚,临去马场前,他才刚检查过马鞍铁蹄,又喂了马,一切都是好端端的,可偏偏,骑术不错的林勉清坠马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探究
只有两人在场的对话,到底说了些什么,也唯有这两人才知道。
林勉清死了,知情的只有何怀喻。
事已至此,不管是拐弯抹角地跟何怀喻打听,还是开门见山的询问,其中牵扯了一条人命,万一真是何怀喻失言影响了林勉清,那只要何怀喻不傻,就一个字都不会叫外人知道。
这条线就只能卡在这儿了。
陆毓衍抿唇,又问:“驸马让鸦青离京,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忌讳公主?”
石青怔了怔,垂着眼睑,道:“秦公子的事情之后,驸马的处境并不好,却并非因为公主。”
这话只说了半截,但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听了也就懂了。
让林勉清处境艰难的是皇权,是林家的声望,是林家与秦家的姻亲关系。
林勉清与秦骏交好,秦骏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相熟的表兄弟,谁能脱身出去?
若只是林勉清一人受非议也就罢了,可还连累了整个林家。
林家书香传家,林翰林一生美名,又因子弟尚了长安公主,林家更晋一步,成了皇亲国戚,突然落下来这样一个难堪的罪名,实在让整个林家颜面无光。
林勉清深陷其中,自然是不好的。
提起那一段日子,石青也有些讪讪然。
案子正是眼前的陆毓衍经手的,可人在其位、谋其政,陆毓衍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情,真要论起来,实在是秦骏罪孽太深。
石青伺候林勉清多年,对秦骏自然也极其熟悉,只是,谁能想到,人模人样的秦骏,背地里竟然是那样的狠毒之辈!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晓得,林勉清也就不会被连累了。
毕竟,林勉清与乐伶春风一度,仅仅是风流事,公主不高兴要闹要跳脚,是关起门来解决的,秦骏那里沾的却是鲜血,是人命案子,是砍头的罪名。
两者截然不同,只是到了最后,秦骏死了,秦家没了,这事儿却过不去,整个京城盯着的依旧还是林家和林驸马。
死了的秦骏,比不过皇家驸马,受茶余饭后的谈资的亲睐。
思及此处,石青暗暗替林勉清难过。
若当年没有长安公主的喜欢,林勉清不当这驸马,这些年定然能过得更加舒心些。
即便不娶温柔和婉的房大姑娘,京中也不乏门当户对的姑娘。
石青叹了口气,人生没有回头路,自家主子已经入土了,这一辈子也已经到头了。
别了石青,陆毓衍待着谢筝回了陆府。
客房里,依旧是年前谢筝住着时的老样子,一尘不染的,也没人敢动什么东西。
花翘替谢筝收拢了些入宫后能用的首饰,又整理了些内衬衣物,至于外衣,依着宫里规矩,陆培静会让人替谢筝准备。
竹雾和松烟回陆毓衍那儿去整理了,都是熟门熟路的,很快都备齐了。
谢筝又在屋子里扫了两眼,确定没遗漏什么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外头传来脚步声,花翘出去一看,进来道:“爷、姑娘,唐姨娘来了。”
谢筝微怔,看向陆毓衍。
陆毓衍亦是有些意外,摸了摸茶盏,道:“请姨娘进屋里来。”
帘子撩起,谢筝看到了唐姨娘。
算起来,谢筝亲自与唐姨娘打照面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似乎是在一个多月前,偶有一回,在陆培元的书房外远远见过一回。
唐姨娘从来不自己来找谢筝,有什么事儿,都是桂嬷嬷和小丫鬟跑腿。
哪怕谢筝知道,唐姨娘的眼线人手在暗地里打量她,但唐姨娘自个儿,是轻易不露面的。
今儿个特特过来,倒是真的稀奇了。
似是顾及萧府大丧,唐姨娘也穿了身素净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妆容淡淡的,甚至没有刻意遮盖眼下的青印子。
就这么一眼看去,谢筝觉得,孙氏看起来还比唐姨娘年轻许多了。
唐姨娘浅浅笑着,说得不疾不徐的:“晓得二爷在收拾东西,原本不该来打搅的,只是老爷与二爷这些日子都在萧府,我也只好在这个当口上见缝插针,过来一趟。
年前夫人捎年礼进京时,信上曾说,旧都的老太太想念京里养善斋的酱瓜的味道,还有德安坊的几样素点心,这些东西,原本是京中每年都送回旧都的,是我的疏忽,去年年礼时没有备下,接了夫人的信,再去准备时就晚了,那两家铺子年前没有余货给我们府了。
我本来琢磨着年后化了冰,再备好了让人送往旧都去,结果萧府老太太没了……
我想,二爷回旧都去,路上要是方便,能否先捎一些给老太太?等天再好一些,我再让人多送些回去。”
“劳姨娘费心了,”陆毓衍颔首,道,“姨娘让人把东西都给松烟吧,我一道带回去。”
唐姨娘忙应下,又道:“另还有一些小东西,凑了个妆匣大小,不重的,也烦请二爷捎回去给夫人。”
说完了这些,唐姨娘又问了谢筝:“听说姑娘过几日就进宫伺候婕妤娘娘去了?”
“承蒙娘娘抬爱,”谢筝拉花翘到跟前,道,“到时候,还请姨娘多看顾花翘一些,她也没别的去处……”
“哪儿的话,”唐姨娘抿唇笑了笑,“阿黛姑娘放心。”
说完了这几桩事,唐姨娘才缓缓起身告辞。
花翘送了她出去,谢筝转眸看向陆毓衍,道:“这一趟来得蹊跷。”
捎回去给老太太的酱瓜、点心,这么小的事儿,让丫鬟婆子来一趟就好了,偏偏唐姨娘亲自来了。
说话之时,谢筝留意到,唐姨娘时不时就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沉沉看,就一眼飘过去,若有似无的,但谢筝晓得,唐姨娘在打量她。
这种打量,带着满满的探究。
陆毓衍扣着谢筝的指尖,道:“她又不是个蠢的,总会有些想法。”
没有过多纠结唐姨娘的事情,陆毓衍柔声与谢筝交代着入宫的事情。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