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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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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龙儿打发使女出去,关上房门,独自观看。初如柳絮因风,继若撒盐满地,落到五更,已琼楼玉宇,瑶草琪花,万里江山一半白矣!龙儿看到天明,先至日升堂,只见素臣已坐在一张交椅上,开窗看雪。
龙儿吃惊道:“父亲这样身子,怎清早便起?坐在窗口,更要受寒。”素臣道:“昨夜闻你进脯汤,婆婆竟吃了一碗,我已喜极。又遇这般大雪,婆婆之病可望痊愈,把我就喜坏了,心中之结稍解,膝上之痛渐消。但愿这雪再落至晚,不要小下去才好。你快去看婆婆,休来管我!”龙儿大喜,忙赶至安乐窝。只见遗珠、阮氏、田氏、红豆、秋香及诸兄弟,俱站在窗口,璇姑站立在床前,都注看雪花,个个欢容笑口。龙儿喜极,至床前问安。水夫人道:“我昨夜吃脯汤后,便沉沉睡了去,自到四更天才醒来。女媳诸孙俱说天下大雪,我尚不信,他们盛一大盆,拿来看过,心中顿觉宽松。只这雪下得透方好,地上久枯,若但三寸、五寸,终无补也!”
龙儿道:“雪已下有一尺四五寸了。此时雪势愈大,若落至晚,便三尺不止,怎还怕他不透?”水夫人大喜道:“若真有三尺大雪,即不能种秋麦,而春麦可望,百姓亦受其益矣!昨日那鹿脯可还有吗?若有,便再煮些汤来。”龙儿急应:“昨日只划动得一块。待孙儿去煮来。”忙揭出帐,只见亲娥已捧着一碗香汤,跨上拔步,说:“这就是鹿脯煮的。”
龙儿觉着,便缩转身说:“二母亲已煮好脯汤送来了。”璇姑便取巾,要搭放水夫人被冒之上,素娥便要用匙超送。水夫人道;“匙超不如口呷,任媳,你可扶我起来。”湘灵在里床答道:“恐太夫人劳动不得。”水夫人道:“不妨,我自觉精神好些。你只把被垫好就是了。”遗珠等俱喜到尽情,齐至床前伏侍。湘灵把里床空被折垫,与璇站等七手八脚,里外铺拥。素娥送上脯汤。水夫人一口一口的,不消一刻,便把八分一碗的汤吃完,说道:“原来鹿脯煮汤,不着盐豉,反是香美,或是宫中法制,才得如此。但口腹不可过纵,若尚有存余,每日早晚煮食两次,脯完即止,不可复请也!”
上午,天渊回府,说:“来船已至通州,因雪大难起。”水夫人心中又是一喜,问:“雪可普遍,已下有多少?”天渊道:“这雪下得远哩,此时已有二尺余,正在势紧,大约三尺瑞雪是拿得稳的。一路所见百姓,无不额手相庆,说是丰年之兆。”正说道,门上报:“余太夫人、匡夫人、白夫人、水梁公夫人、马夫人来问病。”田氏等忙接进来。水夫人道:“屡蒙各位枉过。今日这样风雪,又复冒寒而来,老身怎生当得起?”白夫人道:“太亲母尊体虽羸,精神甚好。吉人天相,定是不妨。”田氏道:“这是今日转头,觉得好些,两前日是非常沉重哩!”匡夫人道:“可是妾身说的,天降此雪,专为着太夫人,果是今日转头哩!”余太夫人道:“昨日闻知皇上以八百里駮,去召世子,定是病势加重,故约了各位来看。恰喜得此大雪!妾身不是也说过来,心结一解,病势再没有不轻减的吗?”
白夫人道:“有皇上这等圣君,又有亲家这般贤相,仁政叠施,民皆殷实,偶遇荒年,原不至伤损元气;再有小亲家檄劝富户,纷纷乐输,现在赈粜之事,是拙夫督及,只动了官仓二十万不上的粮米,其余都用的乐输米谷,百姓无一流离冻馁。太亲母之焦劳虽是已饥已溺心肠,却也有类杞人之忧哩!”水夫人道:“官仓真只动过二十万吗?”余太夫人道:“小儿也派管赈务,专司出入簿籍,官仓实只用过十八万五十石,不满二十万之数。”水夫人深信余大夫人,知非谬为譬解,心中愈觉放宽。晚席便摆在房中,余太夫人亲为水夫人劝餐,竟吃有一碗米粥。田氏等俱大喜过望。各夫人别去。
至夜,红豆进脯汤。水夫人问雪,红豆道:“此刻雪势渐小,然已三尺有余矣!”初六日,遗珠、湘灵早晚进脯汤。水夫人是日吃有两碗米粥,精神更觉好些。初七日,鸾吹、蛟吟赶到,挂着满面眼泪进房,见水夫人颜色神气,不似病危之状,才把泪收住。问起根由,方知因吃脯扬开了胃口,下大雪解了愁肠的缘故。是日,天渊早进脯汤,鸾吹晚进脯汤。夜里,水夫人一觉醒来.见素娥跪伏床沿,沉沉而睡。因念其专司汤药,数月来衣不解带的伏侍,心甚怜之。恐其受寒,不知她身上衣裳厚薄,在被内伸出手去,摸她臂膊。素娥睡中闪缩,口内带着呻吟之意。
水夫人起疑,将手轻轻探入其抽摸着臂上扎的绸帛,愈益疑心.暗想湘灵也进过脯汤,因湘灵睡在里床,复翻转身,去摸湘灵之臂,又恰好摸着绸帛,情知割股疗作汤的了。想头一次是龙郎进的汤,明日只须根问他,便自明知。因唤醒素娥,令其床上睡了。素娥自怨自艾,怎的落睫?被水夫人催逼不过,只得在外床侧伏,惊心吊胆的,惟恐睡去,致误汤水及便溺等事。却因之极心宽,见水夫人熟睡,不知不沉的又睡去了。
缘自十一月水夫人病势沉重,每夜便轮流三人,一在里床,一在脚边,一在床下,替换伏侍,俱是目不交睫的守候。自初五日病有转头,初六、初七,一日好似一日,大家把心放宽,久劳之人,遂致落睫。此夜复轮着璇姑,坐在脚边,亦有睡意.水夫人连摸两人之臂,俱未知觉。
次日天一亮,水夫人即吩咐:“自今日起,不吃鹿脯汤!”麟、凤两儿闻信赶来,说道:“鹿脯尚多,婆婆又爱吃,怎忽然不吃起来?”水夫人道;“即果多,亦断不吃!”鹏儿、鳌儿亦进房跪劝,江娥、湘灵亦劝再吃几日,水夫人执意不从。龙儿进房复劝,水夫人道:“你是作俑之人,还敢来劝吗?且问你臂上,因何有帛缠扎?”龙儿跪地抵赖,说:“偶然挫臂,揉碎了些浮皮,故用帛扎之。”水夫人益信请人割股是真,因道:“到此时你还敢狡饰,岂以我为虎狼,专食人肉者乎?你因挫臂扎帛,沈媳、任媳又为何来?”龙儿吓得面如土色。素娥、湘灵亦俱失色而跪。
水夫人令宫女一齐扶起,说道:“此出你们孝思,岂反见怪?但尽孝之为,君子不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全而受者,当全而归之。如果不悖于礼,而足以尽孝,则古人之圣贤必有先为之者矣。生事之以札,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此为大孝!以人肉食其亲,可谓礼乎?不可谓礼,而顾可谓孝乎?设不幸而戕肢体、伤性命,则不孝益甚矣!两媳熟闻我议论;刘媳颖悟,受益独深,想亦不出此;其余恐难免矣。你们把割股之人,并始末根由,还是不约而同,还是互有成议,俱从实说起!”
龙儿道;“孙儿到家,见婆婆病势甚重,父亲亦在危急,姑娘诸母俱羸瘦失形,恐婆婆设有不测,一家性命难保。一时情急,为此愚人之事!不意婆婆以为适口,便回房去,想要再割。却见桂姨在房,已前有肉汤,令孙儿送进。以后便是诸母陆续进湯,是否相约?抑或不约而同?孙儿却不知道。”素娥道:“桂姨说,知道世子没有陛见,赐鹿脯是假,疑是割股,进屋偷看。见罐内有肉,便也割臂肉煮汤。见太夫人爱吃,甚是欢喜,私向侧媳说道:“‘割胶序亲是真。现在世子割臂肉煎汤,太夫人胃口便开了许多!’侧媳愚昧,便也割了臂肉。虽是秘密,事经三人,众姊妹们便都知道了。侧媳之后,便是三妹。初六姑娘合任夫人,昨日郡主合大姐,今日麟、凤,明日鹏、鳌,后日凤姐、蚊姐,俱是争定的日子。十一日起,周而复始,直等大夫人起了床,或是用了饭方住。”
水夫人骇然道:“幸我无意中察出,不然,便把人都吃尽了。岂非怪事?岂不怕人?”因见诸女媳俱已进房,顾问红豆道:“公主,你是极明理之人.怎也附和起来?”红豆道:“十月内桂姨就向媳妇说割股疗亲之事,媳妇还破解他听。过后见婆婆病重,相公势凶,诸姊妹俱疲乏不堪,情急智短,便只顾想起桂姨之说,欲为侥幸之计了!及知龙儿割臂作汤,婆婆服之,即有转头,桂姨、二姐踵行俱效,便想愈得婆婆之病,而全相公之生,即割肝剖腹,亦所甘心,况区区臂肉乎?故遂越礼为之,伏惟婆婆原恕!”
水夫人太息道:“子媳之事亲也,生而敬爱,死而哀慕,平平无奇,而造乎其极,即至奇至神之行!无论割肝剖腹,大悖常经;即割肱割股,皆愚夫愚妇之所为,非庸行,即非孝道也!夫冠子于阼,以著代也;娶归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自子之冠婚时,已示传之义,况年逾六十,子又生子,孙又成婚,而尚不可善终以殁乎?龙郎年幼,桂姐性急,犹不足责;诸女诸媳,皆敦诗说礼,达古知今之辈,何以亦为此愚而无益之事耶?”
秋香不服道:“不要说古为相传,割胶疗疾之事甚多;即如太夫人每日只吃一两口米饮,各夫人千方百计,熬那莲子、百台、梅糕、杏脯、麻茹、冬笋、天丝、黄芽、紫菜的鲜汤,太夫人呷一口,便不能下咽。独世子臂肉,便觉香甜,吃了半碗还是讨要。以后每日两次进汤,都觉香美,一日一日的精神好将起来,怎说是无益之事呢?”
田氏正送上米粥,说道:“婆婆话讲多了,且请吃粥。桂姨隔一日请教太夫人罢。”水夫人吃粥后,复说道:“龙儿骗我出自太皇太后亲手制造,我心中感激已有甘食之意;再出自他一片愚诚,故顿觉汤味之香美;至夜得有大雪,心结一解,始得日渐轻减。以后所进,既皆出备人诚悃,又值我心宽之后,自俱觉可甘。而果否有益于病,殊未定也!若臂肉必可疗疾,则大孝如舜、文、曾、闵,应有割股之事,而古之孝子,亦皆无先殁之亲矣!’
秋香道:“就是那大雪,也是世子求下的。世子割臂之后,听见太大人说,除非甘霖大沛,心结才开。世子回房,便跪在院中祷祝。跪至一更,彤云密布;跪至二更,朔风吹起;跪至三更,大雪纷纷而下。世子满身是雪,还跪不起,被使女们催逼不过,才走进房,立在窗前,直看到天明,笑到天明。这不是孝感天庭,才降下这大雪?人事不可不尽的,怎见割臂定是无益呢?”
水夫人道:“人事是礼所当尽之事,然亦只尽人事以待天,非谓尽人事而必可挽回天意也!据你说来,则龙郎之割臂,乃愚孝也,礼所不当尽之人事也;其祷雪,则诚孝也,礼所当尽之人事也。至于雪之得与不得,则有数存焉。龙郎特会逢其适耳。我自五月以来,无日不祷雨,至卧床乃只心祷。玉佳亦然。皇上亦自七月祷雨至今。太皇太后及两宫,闻我病因干旱,亦于宫中日夕祈祷。诸女媳及尔,亦何尝不祷?而点雨不下,纤雨俱无,日色紫赤,光芒如烟如火。较尔所云跪至一更,彤云密布,二更起风,三更降雪者,何相反至于若此?岂诸人之祷皆至不诚,不特不能感格,反若上干天怒;独龙儿之祷,诚而能格耶?愚民之奉老、佛也,祷而不应者十百,祷而应者,一二;即或有屡祷屡应者,岂佛、老之灵耶?皆会逢其适耳!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岂不能极诚而祷?而气数所至,非人力所能回。设百姓应受久荒,我病应成不起,则虽有百龙郎,祷之何益?君相之于民,子之于父母,皆不言气数,当以身任挽回事。故雩宗以祭水旱,金臄以告先王,礼所不废,古有行之,何尝谓人事不宜尽耶?特不可尽礼所不当尽之人事,如割臂等事耳!总之,从古无不殁之亲,人子无身殉之孝!必诚必信,实送死之常经;割臂割肱,乃愚人之自用。知贤者俯及之道,自不蹈匹妇沟渎之为。以礼制情,而不以情越礼,斯庸行而非畸行,大孝而非小孝耳。汝等其谨识之!”秋香方始折服,红豆等俱叹服愧谢。
初九日,东米运到,便停了乐输,以留富于民,赈粜俱用东米。百姓先已感激素臣奏设省仓,得有赈贷;后又感龙儿劝谕富户,乐输接济;复知水夫人之病因旱而起;又从江南运了藏银,向山东易了贱米,救济他们,愈加感激。便如丰城百姓一般,家家供起长生禄位,朝夕礼拜,每日有人至镇国府前,磕头谢祝,纷纷扰扰,禁之不止。
水夫人本无他病,只因蒿目忧心所致,自得大雪,心结宽解;山东又到了百万石粮米,连着省仓八十余万,计算现赈至数年,饮食便一日加添一日。素臣等亦俱因病而病,水夫人一好,便个个都好起来。五日以后,水夫人令诸媳俱回房安寝,单留鸾吹、天渊二人轮流伺候。打发龙儿、蛟吟回任。吩咐素臣替素娥诊脉,素娥替诸媳女孙儿诊脉,开方修制补药,合家服食。龙儿不肯赴任,要候水夫人起床用饭后方去,正在苦求。
鸾吹接到始升手札,说:“闻岳母病已渐愈,巡抚之事,我实不能代庖,可速令侄儿回任,免致贻误地方。”鸾吹递与水夫人道:“怎这样大人,做不来孩子的事,只几日便出丑起来!”水夫人道:“龙郎如今原不是孩子了,况有蛟吟姐相帮。你官人独自一个,未免有顾此失彼之势。且惟恐贻误,便不贻误,此乃虚心谨慎,非出丑也。”于是决意遣龙儿出京。龙儿、蛟吟只得垂泪辞别。十五日,水夫人起床,用饭半碗,命古心、素臣入朝销假。到十一月底,粥饭已如原数,肌肉反较前壮胖。合家疲瘦之状,亦俱复原。
次年元旦,水夫人率女媳入宫朝贺谢恩,从此复进宫讲解。遗珠亦带凤姐、遁姐入宫教授。二月中,文谨又中会魁。三月胪传。一甲一名王华,二甲一名即是文谨。水夫人因春麦大盛,方为开宴受贺。在古心夫妇,得了十三岁的传胪做女婿,洪儒又选的是光禄寺署丞,恰好料理琼林筵宴。眼看着少年女婿,占坐数百名进士之上,合寺官员,向他道喜,啧啧称羡,更是喜到尽情。初五日,奉旨:铁面夫妇再留二年。众人俱为不平,夫妇二人反俱不以为意。铁丐道:“减了一年,想是守得出头。这样好所在,多住些日子,何妨?”立娘道:“只着小钟馗罢了,先时何等倔强,如今看着各位公子好样,便把娘老子只顾奉承起来。再有两年,怕不成了孝子吗?”五月里边,春麦俱起,收成比秋麦更盛。六七月,雨水调匀,秋禾发茂,各省奏报情形,大概相同。素臣筹算民已殷实,亦知敦行《原道》一书,此其时矣!俟水夫人生日已过,草成奏本,斋宿三日,于八月初十日奏上。天子展案看时,见全衔后写着是:
奏为清除千古之大害,以开万世之太平事:
窃惟惟天垂宪,惟圣法天。天以元亨利贞,行四时而主百物;圣以仁义礼智,秩五典而淑万民。
此自古帝王法天行政,以致太平之极轨也!慨自后世老、佛并兴,害人心术,祸及国家;迄今千五百
年,炽焰燎原,不可向迩。致使人心陷溺,世道榛芜,唐、虞三代之治,不可复现!居今日而欲复古
帝王之政,以致太平之极轨,非拔其本,而塞其源,不可也!
恭逢皇帝陛下天锡勇智,作君作师,以德而居天位。践阼之始,首除法王、真人等一千四百六十
九人;次汰京外淫恶僧道一十万一千余人,此诚息邪距波,休否开泰,千载一时也!谨按老、佛之说,
破其迷谬,陈其祸害,为我皇上言之。
易曰:“乾元亨利贞。”而孔子释之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
固足以干事。”此见仁义礼智,在人之四德,即天道之元亨利贞,而非可歧而二之者也!乃老子则曰:
“大道废有仁义。”又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礼者,忠信之薄,
而乱之首。”而以杳冥昏默者为道,废实事而尚虚无,薄恩义而高旷荡。后世申、韩、商、斯惨刻之
政,伶、籍、弼、宴纵达之行,罪浮于桀、纣,而祸结于生民者,皆老氏之邪说有以启之!其余炼养、
服食、符篆、科仪诸术,皆托于老氏,而戕人之生,惑人之心,被人之家,亡人之国,尤指不胜屈!
自秦皇、汉武以后,如寇谦之、柳泌、赵归真、林灵素、张角。孙恩、吕用之徒,尤大彰明较著者也!
至于释氏.则并以天理为障,而独守其知觉运动之心。其明心见性之言,既足以荒智士之精神,
使吾儒仁义礼智、万善具足之心,一变而为空虚无用、幻妄无常之心。其轮回忏悔之说,复足以惑愚
夫之心志,使彼苍命德讨罪、万古有常之法,一变而为裂纲毁纪、万恶必赦之法!故尝历数其罪而责
之如:背叛君亲、捐弃妻子,是沦三纲也;科头跣足而无礼,割肉舍身而无义,布施乞食而无廉,髡
发剃须而无耻,是绝四维也。天以生物为心,而佛以出家闭绝生理,是逆天心也;君以癉恶为法,而
佛以丛林极纳亡叛,是抗王法也。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是蠹国而病民也。假经卷以聚众,不顾其嗣,
而以徒为嗣。无物不资于人,而劝人出世;无事不以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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