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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已向东溃退。寅,吾旅团战亡127人,摔坏轻炮10门,惊跑军马374匹。卯,今次之战乃于皇军对共产军作战之辉煌胜利,明天,山田总司令为阁下授勋……”
山内哭丧着脸:“我头疼!”
多田压低声音说:“袁老板说,今晚东京支语节目要广播这一战报,蒋介石会迫令韩德勤调大部队到路东对付罗炳辉共产军,江北很快就会变成支那人内乱新战场。他要我转报阁下,已经打大胜仗,阁下该剃头了,明天授勋,报纸上要登阁下照片哩。”
山内在笑,笑出一副哭相:“明白,我统统明白!多田,你马上去滁县,向南京作战室报告,今次之战,袁掌柜功劳很大,建议给他颁奖。你再找袁掌柜,就说山内是他恒友,以后一定听他的。”
日本兵整好队,向铁路线走去。公平地说,作为军队,日军的训练素质与纪律养成,都是世界第一流的。他们遭到这么大打击,仍然军容严整,阔步行进,从官到兵,看不到一丝儿沮丧情绪。
在刚才的战场上,新四军已打扫完战场,缴获不多,仅35支日本步枪,敌人马群炸乱时摔下东西不少,都不完整,没用处,战士们也没收拣。支队领导人在组织部队行动,服务团在接待赶来祝捷的群众,罗炳辉在现场察看,不时提些细节问天保。他对战斗全程很满意,赞扬道:
“小关,你今天干得漂亮,好得很啦!这个日本兵哩,训练基础好,小部队作风过硬,火力强,同他面对面拉开阵势干,以我们目前的装备、训练水平和部队规模,还不是人家对手,可他弱点也突出,盲目自大,执行命令呆板,只有游击战能搞败他。”
“胜利还可以大些!”娜米斯倒不满足于已有战果,“在敌人混乱时候,咱把老八团跟关大队步兵全拿上去,再叫关大队骑兵连迂回过去,堵住敌人退路,他狗日的一个也跑不了!”
“那样,你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罗炳辉又习惯地哺口气,“游击战最讲究火候,要是瞎子抓贼,死不松手,人家援兵一到,我们这点力量就倾家啦。要是我们倾了家,或是过早把鬼子大部队引到路东腹地,创建路东根据地任务,又成了一句空话。”
天保沉思一阵,问道:“罗司令,你怎么想到用这个巧妙办法的呢?我们实际参战不到两个营,把鬼子一个旅团轰垮了。游击战,我也经历不少,像今天这样打法,虽然我是带冷枪手打头阵的,仗也打胜了,可我仍然不明白这种战法之出处。”
“就是你教我的嘛!”胖老罗嗬嗬一笑,“你同我讲过,南京失守以后,你和齐大成两个人带800匹乱马冲垮过鬼子兵,我的战法就是从你的经验里演化出来的。”
“原来这样!”天保也笑了,“你老罗同志在战场上真是没说的,怪不得陶勇那稀拉鬼也敬服你。”
“莫忘了你的真正老师是陈毅。”罗炳辉提醒道,“你蛮聪明,实战经验也多,所以才对你用特殊教育方法。现在回头看,陈司令对你方法完全正确,以后你在江北的作用不会比在江南小。”
“记住首长教诲。”
“我能教诲哪个?当年不是周恩来同志派人给我引路,我老罗还是政治瞎子。现在同你商量一件事,不要以后事多忙忘了,我们当前任务非常繁重,你同小苏还不能办私事,等路东局面打开,再喝你们喜酒。”
天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出息,干扰领导了。”
老罗又把眼睛瞪起来:“瞎扣帽子,乱弹琴!哪个没有年轻时候,领导上应该照顾嘛。再说,你这个身份,用新四军干部婚姻规定,套在你身上也不合适,等陶勇过来,我就要他给阿四同桂子的事办了,不这样做,阿四那青帮小老大可冒充不下去啦。”
服务团跑来一个干部:“罗司令,老乡聚来千把人,一定要见你,我们团长汪道涵同志建议你去见见老乡,简单讲几句话。”
罗炳辉笑道:“这一仗大概有西瓜大啦!不过这地方离铁路太近,不能开会,话也不用多讲,让老百姓认识一下我胖老罗就是了。你先回去,告诉道涵同志,在群众中物色几个热心分子,为发展边沿区作准备,等我们扎隐老营,就派人来组织前沿游击队。”
天保没跟老罗去,在收拢他的大队,一面回想着今天战斗每一个细节,越发感到这位胖司令高明。他原以为打敌人马尾巴根子是老罗什么绝活儿,原来这招数都从他天保经验中悟来……
五支队照直向东,强行军50里,天黑前来到一片山下平川宿营。这儿位于皖属来安县城东北角20里,地方很富,支队部带关大队一部住在一座大村里。罗司令有个习惯,战争环境里他一般不许机关驻大镇和县城,没什么特别理由,城镇闲人多,不利于保密。
老乡们拥立于村头欢迎部队。据当地人讲,老百姓自动聚拢来欢迎当兵的,在这里还是头一回,起因就是五支队过了铁路就打了大胜仗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消息是口传的,人们并不知道打头阵的天保,只知道大胖子司令罗炳辉,打败了“上万”日本兵。
住下之后,别的领导同志各有所司,天保穿上一身灰军服,协助老罗应付场面上的事。本村有一位避乱乡居的中年绅士,约几位知识乡邻,把老罗请到他家厅堂,盛情款待。老罗向主人介绍天保,他的云南话人家听不习惯,只当这个小白脸是罗司令随员。罗炳辉也很会做社会上层工作,他解释了五支队东进目的,就是要经营路东,开展路东抗战局面,希望各界同胞支持。那绅士说:
“时下路东最讨厌的事是桂韩内战。罗司令若能乘今日大胜之余威,居间调停,要桂韩双方罢兵,既除国家一祸,亦解万民之苦。”
“调停这种兵灾,就把我绊住了!”罗炳辉语气很诚恳,“我是要制止他们内乱,不准他们打,这样闹下去是对国家民族犯罪!”
闲谈一阵,主人摆酒招待。席间,先生们也说到了滨淮大队,但此处距淮河有两百华里,所言多为传闻,既是传闻就容易离谱,天保与祝娟都被传成飞墙走壁的当代奇侠,先生们还建议罗司令去收编他们哩。当然,先生们都是有知识的人,飞墙走壁之说大概是夸张之词,但那“姓关的小汉子”与苏小姐是一对抗日小夫妻,则言之不谬。
天保听了只是笑笑,他不肯暴露自己就是姓关的小汉子,人家也不认识他,倒省了许多唇舌。
罗司令用征询语气说:“离家十里路,各地各乡风,我是云南人,对本地不了解,依各位先生看,我们怎样才可以尽快在群众中扎根哩?抗战光有军队还不行,必须军民合作,才能改变局面。”
“把老百姓当人看。”一位年轻先生抢着说,“古代的事靠书本流传,其实都不十分可靠。现在的事是不准写在书上的,可是现在的百姓最遭殃,国家紊乱,政治不良,长官情绪就是王法,百姓冤死也无处伸张。地方上不光是县长可以任意捕人,小小的保长都能抓人、罚款。军队呢?连长、排长甚至班长都能随便捆打老百姓,真是无法无天!新四军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无非是说过境不扰民,要长期经营地方,这还不够,要把同胞当兄弟。”
“还有,”另一位先生接着说,“我国文化教育落后,各地民风千差万异,各个地方都有些领袖式人物。这些人物未必都进步,又都有一定社会影响,团结好他们,社会就能稳定。这些人都要教育,那不是一日之功,第一步必须稳住这些人。”
老罗很高兴:“先生们讲得好,我完全采纳。”
饭后又闲谈一阵,主客尽欢而散。
天保回到住处,向大队政委汪波讲了罗司令与绅士们谈话内容。讲罢,他也高兴地说:“一个地方搞得好不好,关键在领导,苏南老部队比江北少,有陈毅的英明领导,闯出了大好形式。现在五支队领导层,连方毅在内是六位,能力都很强,水平都很高,团结状况也好,华中的第二个茅山,就要在路东出现了。”
汪波道:“是罗,本大队这个小局就靠你啦。”
“你是政委,又是老红军,尽管大胆领导,我是一直把你当老大哥看待的。”
“革命部队不是帮会,光讲老没有用,要有本事。你在军事上有很强的天资和悟性,又在上海、南京、王家店等地打过对日大仗,我是把你当老师看待的,从红四方面军到现在,青年干部我也见过不少,像你天保同志知识这样广泛的还没有。”
娜米斯来了,黑黑的圆脸红红的,两只细眼睛眼圈都红了,一脸酒色。这个小参谋贪杯,也爱和天保闹着玩,进门就伸手:“中校先生,来棵好烟,我让老乡灌醉了。”
天保递烟给他,笑道:“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怎么吃白食,喝老乡酒?”
娜米斯点火抽烟:“别提了,关中校。部队一到,赵参谋长就领几个大参谋下连队,留我在家看门。这地方人管山东人叫侉子,房东就问我这小侉子老总办嘛差的,我说我是画地图的,坏了!老乡说画地图的就是军师爷,大人物,请酒!娘哩,我起头推辞了,后来寻思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没有不吃老乡一杯一碗,喝!”
哈哈!关汪二人全笑了。天保问:“有何令传?”
娜米斯道:“支队首长明天派骑兵去滨淮大队送信,要关中校也给苏小姐写封信一块带去。还有,娘哩,啥呀?对了,司令说要小关告诉小苏,不要老是冲锋在前,今儿老罗没冲锋,打垮了狗日的五、六千鬼子兵。”
关汪二人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汪波让张劲夫传去开小会,娜米斯逗一阵也走了,天保关起门来写信。他边想边写,说些什么呢?小苏,我教过你兵学和武功,你教过我高等数学,谁也没教过谁怎样爱对方,关某至今连情书都不会写……一封信写罢,快半夜了,他忽然想起刘颖一句玩笑:“好花儿当门不折刹时败。”他哈哈一笑,坏了,怎么也睡不着。起来,打散拳,定定心,不灵;点摩穴位,调整神经系统,不灵;运气冲脉安神,他妈的也不灵!在路西犯过的病又复发了,脑壳里简直是一团乱麻,只有祝娟的身影若有若无的变幻着。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着,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勇士都是无所畏惧的铁汉,恰恰在“情”字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能,此即所谓英雄气短也。
天保一觉醒来,已是翌日上午10点,汪波告诉他:
“罗司令来过三次,好像要同你说什么事。”
天保跳下床:“怎么不叫我?”
汪波道:“他不让叫你,说你太辛劳,要休息好。”
天保出房洗漱,一面说:“真正辛劳的是老罗,从他身上,我看到军事家另一种风貌。现在回想起来,昨天假如我违背意图,上场就干掉山内,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战斗结果,要山内由我摆布,倒加速了敌军溃败。”
汪波待天保洗漱完了,坐下喝水,又道:“昨晚日、伪广播,说罗炳辉带38000人到路东,已被山内旅团消灭5000,还有33000人,日方用预测口气挑拨说,韩方必将作出强有力的反应,他不会允许罗军三万人扎进路东。”
天保一声苦笑:“派系庞杂,抗日奇观。”
汪波刚从支队部开会回来,已知情况是这样:山内旅团乱搅10天,韩军跑乱了建制,昨晚沈其人获得五支队打垮山内消息,紧急收拢三个团赶到铁路附近堵击桂军。桂军真来了,只有两个正规营带动大批游杂武装,又组建了天长和来安两个县政府,以恢复省治为口实,今早在五支队打山内的故战场,与韩军展开激战。支队领导估计,韩方必败,桂军必追,五支队今天不动,观察结果。本军不公开出面干预,事情交给天保,怎么做,由老罗交代。
“本中校又要做戏了。”天保用开水泡冷饭吃。
汪波道:“演完这出戏,本大队去来安县境东南角刘官集,用你关参谋长名头,开创我们小局。”
天保吃了饭拿上小本子去司令部,他知道老罗交代任务很细,怕事多记不住。出了屋,他又想到,既然今天部队不走,又无大事,索性同老罗多聊聊。这位胖司令当兵25年了,经历复杂,传奇故事也多,而他那些传奇的事,本身就是一部活的兵学。
第十九章 堵路石
第二天早饭后,五支队出发,向东北方一片低山缓坡走去,支队机关带老八团和15团先走了,关大队走后卫。西南方枪声时断时续,越来越近,估计是沈其人队伍正在败退,也朝这条路上来了。
关大队有1100余人,武器好,骨干全是李支队老兵,战斗力也强。他们是梅家民军面貌,全佩民军臂章,臂章是正方形,图案简单,就是“民抗”二字。今天为了应场需要,有两个步兵连佩新四军臂章。新四军初建时统一制定了臂章款式,横方形,白底蓝图,图形是一名持枪行进的战士侧影,侧影面对“抗敌”二字,其后淮南部队一直使用这种臂章,直到废除时止。
天保本人又是一身国民党军官穿戴,神神气气地关中校。他和汪波两人关系好,也无所不谈,两人都没骑马,走在全队之后。说是两人交谈,其实汪波一人在发牢骚,是说不应该枪杀高敬亭。高敬亭是四支队司令,是本年6月24日在肥东青龙厂被枪毙的,对四支队的士气影响很坏,汪波道:
“高司令当然有错误,同张云逸和邓子恢顶撞,又同叶军长搞得很僵,听说还和王明吵过,都不应该,可是坚持大别山三年红旗不倒,顶住了百倍于己的国民党大军围剿,在新四军中,是惟一保留军、师、团、营、连各级建制的红军部队,能整团、整营的歼灭敌人,国民党各路围剿大军不知被打残了多少,下山抗日还保存几个完整红军团;改编后,部队发展也快,去年七、八两月打死日寇两千多人。就凭这些,多少错误也是次要的。人杀掉了又说中央电报晚到了两小时,太没有胸怀了!简直哄小孩嘛!”
“杀了一员抗日虎将,是可惜。”
“过去国民党出高价悬赏高司令人头没拿走,对日作战取得很大战绩也没牺牲,这到好,死在自己人手里,人杀了,还扣上许多帽子,压的部队很难喘气。”
“别说了,汪政委。”天保劝说。
“你不知道,咱们红28军长期孤立无援,部队伤亡达到300%,根据地也基本被人家杀光、烧光、抢光、毁光,咱们的人要是被人家抓住一律活埋,连家属和根据地老百姓也不放过,男人杀了,老人饿死,女人卖掉,如果被抓的是小孩,也得剪掉耳朵关几年,再卖掉,这便是最好的出路了,算是碰上了大善人了。你看看咱们的老同志,哪个身上没有十几个窟窿?!哪个还能找到自己的亲属?!部队没有可征之兵、可食之粮、可住之房、可医之药,这样的绝境,部队保留下来很不容易,高司令功劳很大,也很苦,他的身体也在长期的饥寒交迫中给搞坏了。下山谈判时,国民党当局许诺红28军全体不分官兵一律官升一级,咱们也没上他的上当,现在却说:杀了高司令,四支队又回到党的怀抱。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天保也有同感:“我就够倒运的,高司令怎么比我还倒霉!”
“红军主力长征后,高司令与方师长他们天天掰着指头数的日子,经常整夜抽烟到天亮,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早日能与上级联系上,联系上了又怎么样呢?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上级来,都指望咱们部队听他的指挥,给他出成绩,不顾实力,要求咱们天天出战果,他们好向国民政府报功,可咱们的军饷、给养、弹药、药品谁又给解决呢?只能苦咱们自己。咱们出的成绩并不小,打鬼子,连鬼子重兵保护的意大利观光团军官都被捎带进去,打死3名,这可是全国军队独一家,让鬼子丢够了脸,恨透了咱们,老蒋都知道表彰。但是咱们上级又怎么样呢?什么困难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也不解决,却苛刻的出奇,多一个动作就要扣大帽子,一个动作不到位就要杀人,一个建议不称心就成了反革命,就是高司令的错误,根源也在上边。咱们部队牺牲这么大,根据地付出这么多,打鬼子这么艰难,功劳没人提,帽子扣的到不小,连张国焘的帐都算到高司令头上,嗨,真叫人寒心呐,用你的话怎么讲来着,对了,简直就是创心嘛!”
“是叫人伤心。”
“高司令一死,对部队打击很大,一些人知道过去肃反杀人的厉害,怕被牵连逃走了,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也是红28军在长期战斗中形成的骨干,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真是可惜,令人痛心。经过这么一折腾,部队思想混乱,骨干逃离,加上部队生活艰苦,给养没有保障,部队非战斗减员20%,打鬼子都没有这大的减员。可这帽子又扣到高司令头上,什么责任都向死人身上推,部队搞的灰头土脸的,还叫不叫人活了?就是铁心也得创透了。”
天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