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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散文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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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塑造了一位充满深思的可敬的中国人“阿李”,阿李的形象,以及他对人世的观察
和他的语言都像一个哲学家,穿过时空竟是不朽了起来。“阿李”这个人是我读过的美
国小说里最可敬可爱的中国人,光是这一点,斯坦贝克就令我敬重。我在咖啡屋里坐到
黄昏,傍晚美丽的霞光照耀了整个撒玲娜,在斯坦贝克的年代,撒玲娜是什么面貌呢?
我想再读一段他的描写:
    山谷宽广平坦的耕地上铺着一层肥沃的泥土,只要冬天里一次充沛的雨水,就能使
草木花卉生长起来。在多雨的年头,春天的花朵是不可置信的美。整个山谷平地,包括
山麓在内,铺满了羽扇豆花和罂粟花。有一次一个女人告诉我,假如在有颜色的花中间
衬上几朵白花,那花会显得更鲜艳光彩。每一瓣蓝色的羽扇豆花都镶上白边,于是整个
原野的羽扇豆花比你所能想像到的更蓝。掺杂在其间的是斑斓的加里福尼亚罂粟花。这
些花也是色泽耀目的——不是橙黄,也不是金黄,假如纯金溶解了能凝成膏状,那金黄
色的凝脂可能就是这些罂粟花的颜色……
    今天的撒玲娜不再有那么多蓝的、白的、金黄色的花了,但是这无关紧要,斯坦贝
克的小说比这些花的本身更多彩,如同黄昏的晚霞照着撒玲娜,我从来没有像那一次,
在作家的出生地体会文学那么深刻。
                       ——一九八二年五月二十日
 
       
    






     
边城之夜



    到圣地亚哥时已经夜深了,正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时候,打开地图,发现圣地亚哥
正好在墨西哥的边境上。夜的圣地亚哥很美,可是和美国西部的城市一样,一人夜就没
地方可去了。随便问了旅馆的服务生,他说:在墨西哥的边城蒂娃娜夜里营业到凌晨,
有许多又便宜又好的墨西哥皮货。
    妻子一听雀跃起来:“我们就去蒂娃娜吧!”
    我们赶上最后一班开往边境的巴士,乘客寥寥落落,显得十分清冷;有几位合法到
美国工作的墨西哥人,正用急速而有点亢奋的西班牙话交谈,他们的话在巴士里转来转
去,竟让我觉得是坐在回旋的车上。
    天很冷,一月的美国西南边疆,却带着一点北国的风味。车窗玻璃上重重的结了一
层雾,那雾真如帐子一样,你用手拨开,一霎眼它又悄悄的爬上窗子。我正在用手拨开
窗上的雾帐,一个热情的墨西哥人叽叽啦啦的讲了一串西班牙话,我们一句话也听不懂,
比手划脚半天,才知道他说:汽车暖气坏了!
    另两位墨西哥人,从巴士的前排往后走,也靠过来找我们聊天,幸好他们两位是懂
英语的,问了我们一大堆话:从哪里来?到墨西哥干什么?墨西哥城很漂亮,要不要去
走走,由于他们的问话太快,丝毫没有考虑的余地,一时之间不知叫我们如何回答。
    “你们喜欢墨西哥吗?”其中一位长得秀气的青年问,他这个问题使我们忍不住笑
起来:“还没有去过,不知道喜不喜欢。听朋友说是一个充满原始风情的地方。”妻子
的反应比较快,她说:“这个问题应该我们来问你,你喜欢墨西哥吗?”
    墨西哥青年们忍不住笑了,但是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陷入沉思,抬头望向车头,
车头远处,正是我们要去的他们的故乡。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要是真的喜欢,就不
会去美国工作了,可是自己的家总是自己的家呀!”
    “听说墨西哥不欢迎中国人去,是不是真的?”我问他。
    “中国人太会赚钱了,把我们墨西哥的钱都赚走!”他想一想:“其实也不是不欢
迎,确实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车子快到墨西哥时,车道突然开阔了,变成六线道,使我突然想起台湾的高速公路,
“墨西哥到了,墨西哥到了。”他们高兴的对我们说。巴士缓缓地停在边境上,边境的
关卡赫然出现一块挂在高处的大招牌:“Mexico”,关卡旁的墙壁画了许多美女,广告
可口可乐、电视、手表之类的东西。
    我们没有经过关卡就直接进墨西哥(从美国到墨西哥二十英里内不用检查),一进
墨西哥,就有许多计程车司机一拥而上向我们兜客,“一部车到蒂娃娜五十元美金”,
问过了一个又一个司机,都是五十元美金,我说:“这里到蒂娃娜开车不要十分钟,五
十元太贵了。”
    “你到过蒂娃娜?”一位司机问。
    “去买皮货买过好几次了。”我故意欺骗他:“我以前坐车都是一个人十元美金,
两个人二十元,如果你不载,我们就回美国去了。”我们作势要走,他赶紧拉住我们:
“好啦!好啦!就算二十元,但是要小费。”
    “小费给你五元。”我说。他欣然同意。
    其实,蒂娃娜比我们估计的还要近,墨西哥的计程车司机开车像亡命一样,我们七
分钟已经到了蒂娃娜,就停在市中心。我看看表,正好凌晨一点,下车后才知道糟了,
蒂娃娜城虽然还是灯火通明,可是商店全打烊了。我们不甘心坐原车回去,就随便在附
近闲逛,在街的转角处有两家饭店写着斗大的中国字,是中国人开的——在吃的方面,
中国人真是无远弗届。
    老板操广东话,我们一句也不懂,幸好他的儿子会讲英语,我要了一瓶啤酒,妻子
要了一杯咖啡,老板搞清楚我们是中国人,特别优待,咖啡免费。邻桌有四位墨西哥人,
在深夜的饭馆里还带着宽边大草帽,听说是等着天亮排队去美国工作的,偶尔进来一两
位穿着人时的墨西哥少女,看神情举止是来拉客的。
    老板说他们的店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我们便打定主意不去找旅馆,要在饭馆坐一
夜;正这样想时,跑进来一对孪生的墨西哥小孩,长得一模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走在
后面的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长相很是清秀。为首的一个跑过来用非常生涩的英语说:
“为你们唱一首情歌好吗?”我点点头。
    兄弟俩站定了,用很宽宏的声音唱起歌来,唱的是西班牙语,但是他们唱得很婉转
动听,光听曲子就知道是一首动人的情歌。他们唱得很卖力,还用脚打着拍子,只差没
有手里抱着吉他跳舞,妻子说:“这么小,情歌唱得这么好,长大怎么得了?”这首情
歌唱得足足有五分钟之久,唱完了,两个小兄弟羞涩的伸出手来,原来是要给钱的,我
给他们一块美金。
    “先生,你给太多了,我们再唱一首还你。”流鼻涕的说,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这一次他们唱的不是情歌,好像是一首儿歌,因为节奏明快,句子很短,整个饭馆
一下子全感染了一种轻快明朗的气氛,清脆的童音在空气中流动着。他们很快的唱完,
很有礼貌的深深一鞠躬,说声谢谢,回身就要走,我说:“坐下来,我请你们喝茶。”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到别家酒店去唱情歌呢!”说完,一溜烟跑了,我们不禁莞
尔。
    我想,不管任何地方,任何国籍,任何苦难,所有的小孩子都不会完全失去他们的
天真。
    我们在饭馆里坐了一夜,还有一些小贩带着东西进来推销,看到他们的穿着打扮,
我感觉墨西哥的人民是相当困苦的,没想到饭馆老板说:“蒂娃娜还是好的,因为它是
观光城,你再往内陆走几英里,真是穷得不得了。”
    天亮了,我们走出饭馆,看到明丽的阳光轻柔的照在这边境的城市上,它是有一点
像美国的城市,但又别有一种风味,一种说不出的苦味,蒂娃娜是美丽而热闹的,但墨
西哥人民普遍的生活困苦,我在好几条街上,看到路标到处都是“革命路”,为什么墨
西哥革了几十年的命,把人民的生活都革掉了呢?
    我们离开蒂娃娜的时候,在边境要检查护照,我看到大排长龙的墨西哥人,男男女
女老老少少,都站在边境的关卡边,等着要进入美国工作,有的还在夜风里发着抖;看
到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饭馆里为我们唱情歌的墨西哥小兄弟,我真担心有
一天他们也要来这里排队,那样的担心好像他们是我的好友一样。
    可是,总不能让他们为陌生的过客唱一辈子情歌呀!
    我在巴士上回头看海关上“Mexico”几个英文字母闪闪发光,车子竟像从不留恋这
个国家一样,加速驶去。我的眼帘闪过来时遇见的清秀的墨西哥青年,以及他茫然望向
故乡的眼神,那眼神猛一回想,原来是带着一点无奈的。
                             ——一九八二年四月二十
一日
 
       
    






     
凤凰飞



    在华盛顿,夜里百无聊赖,在街边买了一份报纸,打算回来随便看看,没想到在厚
厚一叠报纸某一页的底端,看到一栏高的小新闻,只有这样几句:“始祖鸟美丽如凤凰,
它的化石不久前在德国发现,体重一磅,大小还比不上一只鸽子。”
    这则新闻使我赫然一惊,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心里的热血却无故的涌动着。记得
以前读生物课本到始祖鸟的一章,因为它是恐龙中的翼手龙一类,我总幻想着它的样子,
它应该是长着青灰色的翅膀,体躯庞大,双翼一展可以遮蔽住整个蓝天,从遥远的山头
飞来,让人都见不到阳光。
    没想到,这最远古的动物竞长得只有鸽子一般大小;更没想到,它的美丽像凤凰一
样,有斑斓的羽毛。
    可是,什么是“美丽如凤凰”呢?从古到今,没有人留下见过凤凰的真实事迹,但
是人人都知道凤凰的形相,因为它绣在衣服上、枕头上、鞋上,甚至桌面上,人人都见
过,真正鲜活的凤凰已不可见,更逞论始祖鸟了。
    始祖鸟像一个鸽子一样大,对一位喜欢联想的少年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使我想到
始祖鸟说不定正是中国的凤凰,西方的火鸟,以及日本的火山神鸟的传说起源。
    中国的凤凰虽不见其迹,但可以体会其神,它是自古以来最美的动物,它被形容成
夫妻的恩爱,君臣的忠义,甚至朋友的友谊。为何留下凤凰的形貌呢?我相信在远古的
大荒之中,一定有某一个人见过凤凰像见过始祖鸟一样,因此它虽飞远了,却像传说一
般活了下来。
    说到凤凰的美,在日本京都郊外的金阁寺,是一座布满金箔的古式建筑,它的顶端
是一只用金铜铸成的凤凰。金阁寺建于揩元一三九七年,却在一九五○年被一个少年和
尚焚毁,后来少年和尚被抓到了,人们问他为何要烧金阁寺,他的回答十分简单:受不
了那只凤凰的美。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曾经写下了这个动人的故事。一只金铜铸成的凤
凰,连和尚都不能抗拒它的美,真正的凤凰可以美到怎么样的境界呢?
    日本另有一个传说是关于“火山神鸟”的。火山神鸟也是美丽痘可方物的鸟,它终
年居住在火山口上,每隔数百年,它就跳进火山中自焚,它的精灵则在火山中重生。由
于火山神鸟的永生,人们都相信喝了它的血可以长生不老,从古至今有许多人为了喝神
鸟的血而落进万劫不复的熔岩中。
    在西方也有类似“火山神鸟”的传说,惟一的不同是它从体内自焚。
    不管是凤凰、是火鸟、是火山神鸟,都令我想起始祖鸟,也许在我们未知的虚空中,
真有这样的生灵永远的存活着,至少活在全世界人们的心中。它们都具有两个特点,一
是它们的长生不老不死;二是它们的美丽不衰不朽;而这正是人们最向往最追求的。
    我们见到了始祖鸟的化石,知道了它的美丽,知道了它的体重,但我们并不真正知
道它,因为那些只是它的尸骇而已,而不是它真正的精神。它真正的精神是在于它的启
示,它告诉我们人的有限和无限,如何从有限通向无限,只看人有没有勇气自焚了断过
往,去追求一个新的黎明吧!
    记得“阿弥陀经”曾有一段谈到鸟的经文:“舍利弗,彼国常有种种奇妙杂色之鸟,
白鹤、孔雀、鹦鹉、舍利、迦陵频伽、共命之鸟。是诸众鸟,昼夜天时出和雅音。其音
演畅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圣道分、如是等法。”这段经文翻成白话是:
    在西方极乐世界有各色各样稀奇好看的鸟,像白鹤、孔雀、鹦鹉、鹙鸳、好声音的
鸟、同心鸟。这些鸟不论昼夜都唱出很温和很雅致的歌声,使我们听了,心中和平快乐;
而且还可以演释出许多的佛法,像信、进、念、定、慧五根;并由这五根发出五种大力。
也领悟到七种得道的方法、八种修慧的方法等等。
    我很喜欢这段经文,它让我们了解,天下间好色彩、好音声的鸟都不是无意生成的,
它原来是要在我们耳赏日悦之际,生出更多的联想和反省,自其中生出力量。可惜经文
里没有提到凤凰火鸟,但是凤凰可以经历千百种焚烧的劫数,还美丽青春如昔,已经隐
隐合乎了佛的本意了。
    我在华盛顿的雪夜里,看着白花飘落的无边黑暗,深知凤凰已远远的飞去了,但它
留下的启示和传说,至少可以不朽。
                         ——一九八二年七月十四日
 
       
    






     
送给伊娃的礼物



    百老汇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当我从剧院走出来,汽车顶上、街的角落堆着
薄薄细细的雪,大街上因为汽车飞驰,湿淋淋的。抬头望上,沉黑的空中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在街灯照耀得到的地方,雪的小花缓缓地飘落,雪与雪间维持着不规则的距离。
    夜里十点以后,百老汇街上就停了一排马车,马车是十九世纪的样于,装扮得金碧
辉煌,一匹匹丰腴的有着美丽花纹的健马,口里正喷着腾腾的热气,偶尔还在原地踢踏
着前足。赶马车的全是充满帅气的少年,他们穿着雪白衬衣,打蝴蝶领藉,黑色笔挺的
燕尾服往下垂着尾翼,最醒目的是戴在头上的黑色呢帽,线条利落,在雪里,更显出用
黑绒做成的精致质料。
    少年马车夫总是弯着腰,彬彬有礼的对看完歌剧的人说:“要不要坐着马车回家?”
不管你想不想坐,他都会手按帽沿有礼的说谢谢,让人几疑置身十十九世纪的欧洲,而
不是现代的纽约。
    我好几次夜里走在纽约的街头看见哒哒行走的马车,穿梭在呼啸而过的汽车中间,
就是没有勇气拦车,有时是因为路远,有时是因为对于那样的古典产生一种莫名的距离。
那一天我决定坐马车回去,因为我刚刚在剧院里看了《艾维塔》(Evita)。
    车夫挥动细长的鞭子,马车便优雅地驶出了街边,急着赶路的汽车从两旁驶过,雪
花飘着,我的耳际还清楚地响着伊娃①唱着低回婉转的歌声
        ①大陆报刊通译为爱娃
    不要哭我,阿根廷哪!
    我永不会离开你。
    我虽有过狂野的日子,
    那些不能相信的现实,
    但我却坚守承诺,
    尽可能的靠近你。
    至于财富声望,
    我从未请它们进门,
    虽然世人认为我渴望它们,
    但那只是幻觉,
    不能解决事情。
    真正的答案一直在这里:
    我爱你们,也希望你们爱我,
    不要哭我!阿很廷哪!
    这首歌现在已经成为极为著名的流行曲,每一个喜爱音乐的人都会哼唱两句,但是
如果我们不能知道伊娃的故事,这首歌就减损了它的意义。《艾维塔》无疑的是这几年
来世界最著名的一出歌剧,每一份西方的报纸杂志都有很大的篇幅谈论它,而且愈演愈
盛,历久不衰。《艾维塔》四年前在伦敦首演,伦敦到现在还在演着,即使纽约和洛杉
矾也演了两年多,光是主角就换过好几位。它不但吸引了无数的艺术家,还能与一般平
民同歌共唱一起呼吸。我过去对歌剧的艺术力量不免怀疑,看了《艾维塔》才知道现代
歌剧可以达到这样崇高的境界,比起古典歌剧犹有过之。
    《艾维塔》演的是四十年代阿根廷女强人伊娃·贝隆(Evaper on)的故事,在节
目单上有这样一段简短的介绍“伊娃·贝隆是阿根廷总统詹·贝隆(Juan Peron)的
第二任妻子,她生十一九一九年,是私生子,家贫。后来她成为该国最有权力的女性,
二十七岁成为阿根廷第一夫人。一九五二年死于癌症,年卅三。”
    从简介里,我们可以知道伊娃的成功是一个很大的传奇。她最先是一个歌手的情妇,
后来到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拥有许多有影响力的情人,其中包括当时还在军队里任上
校的贝隆;由于这种关系,加上她年轻美丽富有才能,很快地成为阿根廷最红的演艺明
星。当时阿根廷的政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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