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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影握住他的手,“当然可以!就怕你不喜欢听呢!”
月光透过铁栅照在两个相依而眠的身影上,映出一个亲密的影子。
楚江寒二十年来,第一次睡得这麽香甜。
在梦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龙盟,依偎在自己爹娘的身边,与其他亲逾兄弟的朋友嬉笑打闹,在那里,他有另一个或者该说是他原本的名字,楚英雄。
然而他知道,那只能是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实现,并且遥不可及的梦。因为他的的生命已经打上了另一个烙印,一个名为“楚江寒”的烙印。
楚英雄只存在於他的梦中,存在於其他人的记忆中。
那不是他的名字,他叫楚江寒。
题外话
简单的介绍一下龙盟~当当当!
龙盟,始建於隋末唐初。由龙、楚、萧、任、战五家人组成,类似一个家族组织。其中历代族长便是由龙家人担任。龙盟并不是一个江湖组织,不参与江湖事务,世代居住於浮岛聚龙岛上。但龙盟五家的成员具是功力高强之辈,武功自成一派,在武林中几无敌手。其中楚家居驭龙轩,主管内陆商业和运输;萧家居腾龙轩,为医道世家;任家居邀龙轩,主管龙盟全部事务的部署;战家居游龙轩,主管海上运输及与海外各国的商业来往。
龙家居龙王阁,主战。历代龙王均是龙盟内功力最高之人,负责惩治龙盟内的犯错之人。龙盟卫士全部由龙家挑选及训练,然後安排至各轩担任守卫之职。
龙盟虽由五姓人家组成,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坚如磐石,亲密直若一家。所以只要有一家受难,整个龙盟都会为之尽力。
当时海上龙盟,武林联盟,西藏拜月神教为最有名的三大组织。
第四章
古驭风悠闲地站在一丛茶花前,用花剪修剪著多余的枝叶。
他喜欢茶花,那种在背阴处才得以生长茂盛的美丽植物。
就好像他一样。
稍一用力,一朵正在开放的茶花儿就被剪了下来。
古驭风将之凑到鼻端嗅了嗅,便毫不怜惜地扔到地上,还踩了一脚。
花只有在还留在梗上的时候才有欣赏的价值,一但被剪下,就已是残花。
人也一样。
所以他看著眼前的茶花,却无法不想起那个人。
那个人,是不是已经被另一个人采撷了呢?
连他都没有碰过的绝色茶花。
当夏侯峰回到古驭风身边的时候,看到的恰好就是他将那丛茶花剪得七凌八落的情景。
古驭风感觉到他的气息,出声问道:“这一阵子你去哪了?”
“去办一些私事。”夏侯峰垂首应道。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麽样了?”
“很顺利。各帮派的内部,已经由我们安排的内线继承了主位,而且聚贤山庄的财源也在逐渐流失,由我们掌控了。”
“拜月神教那边呢?”
“也已经打点好了。毕竟他们可是比我们更想除掉古天赐这个眼中钉。”
“那麽古天赐他们什麽时候动身?”
“就在今天。”
“也就是说,今天就是他悲惨人生的开始……”
“而且他会永远地悲惨下去。”
古驭风终於笑了。
他等了二十二年,等到不想再等下去了。因为已经没有几个二十二年能让他再等下去。
从他手上失去的东西,他就要亲手夺回来。
整个聚贤山庄,乃至整个武林!
“江寒……”
古驭风喃喃念出一个名字。这大概是除了他的野心外,唯一能让他挂心的东西。
“我看到了龙盟的人。”夏侯峰突然说道。
古驭风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难以察觉的慌恐。
“而且那个人,跟楚江寒在一起。”
“什麽!”古驭风脚下一个踉跄,但随即稳住。
“所以我认为,应该尽早除去楚江寒。”夏侯峰的双眼充满了狠毒之意。
“不,这次计划最关键的棋子就是他。我们绝对不能现在就把他失去。”古驭风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夏侯峰的提议。
“你真的那麽仰赖他?难道你不怕他将你出卖?”
“不可能。”古驭风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说这世上真的只有一个不会出卖我的人,那麽这个人,一定是他。”
夏侯峰不再说什麽,默默地走开了。
他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他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还能有个人来送终。他希望夏侯家的血脉,还能继续延续下去。
可是楚江寒不死,他马上就要失去另一个儿子了!
远离古驭风的视线之後,夏侯峰痛苦地握紧了拳头。
“卿儿……爹……对不起你……”
残酷的双眸中,竟也留下一滴眼泪。这也许是夏侯峰仅存的人性的证明。
*** *** ***
清晨,来到牢内提人的古天赐最早看到的是倒在通道里七扭八歪的卫士们。他心里一惊,以为楚江寒有了什麽闪失,便不顾一切地冲进牢房,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楚江寒那靠在萧如影肩膀上安然酣睡的脸。
古天赐心头不禁燃起一阵怒火。
一种被狠狠冒犯了的怒火。
他不喜欢别人碰属於他的东西,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朋友。
他刚要吼,就看到萧如影举起手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安静。
古天赐强压下愤怒,走进牢房,粗声道:“你怎麽在这儿?”
萧如影冷冷地看著他:“我还没问你,他怎麽在这,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他是奸细。”古天赐说出关押楚江寒的理由。
“我只知道,他是我亲过骨肉的兄弟。”萧如影边说边揽住楚江寒的肩膀,让他能睡得更舒服点。
古天赐恶狠狠地盯著萧如影的手:“他为什麽还不醒?”
“我给他吃了药。”萧如影说到这里,便感到一阵怒意,“说,为什麽没有按照我开的方子给他调理?”
“他不肯吃药。思卿亲自喂他,他反而将药打翻。”
“真是这样吗?那个夏侯思卿说的?”
“要不然你以为怎样?”
萧如影不跟他争辩,“你究竟打算怎麽处置他?”
“押回聚贤山庄,按照江湖规矩仲裁。”古天赐坚决地说道。
“没有转圜的余地?”
古天赐摇头。
萧如影叹了口气,轻轻将楚江寒放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当他经过古天赐身边的时候,突然开口:“别太难为他,他并没有什麽错。”
“是他在难为我。”古天赐语气更加冰冷。
“看来我们的朋友,真的做不成了。”
古天赐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总之你好自为之。他再有片刻就会醒来,到时候,别再绑他了,他自然会跟你走的。”萧如影知道楚江寒的脾气,因为那是融在楚家人骨血里的傲气,无论怎样都除不去的。
说完,萧如影直直地走了出去,但走到夏侯思卿身边时,却瞪了他一眼。
夏侯思卿没说什麽,只是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楚江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牢房的稻草上。
他并没有因环境的不同而有什麽改变,只是起身整理好衣衫,等著该来的人出现。
门果然立刻打开,古天赐带著夏侯思卿和几个卫士走了进来。
“什麽时候走?”楚江寒难得地出声问道。
“马上。”
古天赐说完立刻闪身,楚江寒看到院内已经准备好的二十几匹健马。
“你的身体能骑马吗?”古天赐的话音虽冷,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之意。
楚江寒二话不说,屋里众人只是眼前一花,楚江寒的人就已经到了门外马上。
古天赐一笑,带著众人一起上马。
二十余骑,就那样扬著一路烟尘,在丐帮众人暗中护送下,离开了君山。
古天赐策马跑在最前面,楚江寒紧随其後。
他看著他那宽广有力的脊背,不禁有些眩晕。
这个人,真的让他看不透。
他不知他为什麽总是对他那麽宽容。他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在故意触怒他,冒犯他。可是他却硬是留下了他的性命。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那武林盟主的身份,所以就不得不表现出与身份相称的肚量?
他真的搞不清楚了。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这个人,是等著他来诱惑的。
如果他有夏侯思卿的姿色的话,这个工作进行起来才会比较顺利吧。
他知道夏侯思卿对古天赐有一份莫名的保护和占有的感情。而古天赐对夏侯思卿更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甚至有些无法介入两人之间。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本能地排斥古驭风交代他的事。
所以他心里的某个部分,甚至希望自己能够被杀掉。
这次回聚贤山庄,等著他的不知究竟是什麽。但无论是什麽,他都不会畏惧的。
反正早从被捡到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没命了。
没命的人,是没什麽好怕的。
*** *** ***
几日後,一行人已来到黄山山麓。
夏侯思卿抬头望去,略现安然:“过了黄山,就是我们聚贤山庄的地界了。”
古天赐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这几天,楚江寒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却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凝望他。而当他想捕捉他的眼神的时候,得到的却总是对方的逃避。
古天赐一直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他为什麽会出现在那里?如果是为了行刺,为什麽居然行刺到他的床上?
他不敢问,甚至连试探都不敢。
因为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夜里给他无尽快感的那副躯体。
假如那个人真的是楚江寒,他又怎麽能亲手把他推进鬼门关!
过了黄山,就等於到了聚贤山庄。
对楚江寒来说,那里却有可能成为阎王殿。
此时,古天赐居然希望马能够走得慢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走过黄山。
像是感应到古天赐心中想法一样,他跨下的那匹黄骠子突然不安地打起喷嚏,脚下也开始乱了起来。
古天赐心中一凛,直觉会发生什麽。
“快上山。”双腿一夹,古天赐催马跑上山路。
古天赐带头疾奔,很快便来到陡峭的山崖之上,这时,他已经隐约能听到周围有为数不少的衣衫沙沙响动之声和脚底踏在枯叶上的声响。
他略微放缓速度,跟楚江寒并排而行。
“等一下如果发生什麽状况,帮我保护思卿。”他知道楚江寒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他大略算了一下,对方至少来了两百人,而且大都是硬底子。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许还能逃出重围,但他不能将自家儿郎弃於不顾,更无法不顾及思卿。所以等一下如果开打的话,他只能尽力杀敌,多杀一个,他们就少一分危险。而思卿,就只能交给楚江寒保护了。
楚江寒没说什麽,心中却有些纳闷。
以夏侯思卿的武功,真的需要他的保护吗?
他稍稍侧头,看到夏侯思卿一如平常的表情,不禁疑惑更深。
突然,一阵尖锐的声音在山崖上回响起来:“古天赐!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在崖上飘忽不定,根本无法判断其来源,可见是由人以深厚内力逼出,迷惑人心。
古天赐仰天一笑:“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拜月神教诸位长老驾到!不知你们侍月尊者剩下的那条大腿是不是还管用,记得他的另一条腿,早在三年前就送给古某了。”
古天赐话音刚落,崖上林中就闪出约三百左右的身著月黄藏袍,散发披肩,裸足坦胸的藏族男子。其中打头的那个,更是只有一右条腿,而左腿却以木桩代替。
那男子看来三殉左右,容貌深刻狂放,可是看向古天赐的双眼却充满仇恨。
古天赐从一开始,眼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个男人。
“格桑,别来无恙。”不理会拜月神教其他的人,古天赐却对那男子抱拳。
被称做格桑的男子微微点头,眼中恨意更深。
“尊者,请下令!”旁边有人走到男子身边,低首请求。
男子低沈地吐出一个字:“杀。”
这一个字刚出口,古天赐就已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几次虚踏,落在格桑面前。格桑微一闪身,从袖中取出一柄月形弯刀,向古天赐肩膀砍去。
其他人则根本不管两人,似乎深信他们的尊者一个人就能对付武林盟主古天赐。
其他人已经由几位长老带领,攻向随从古天赐的那些卫士们。
楚江寒见有人攻来,立刻抽出腰际软剑,跃入战圈,看准几个带头之人,将剑一一送入他们的胸膛。
那几位长老只见到眼前人影一闪,就感到心口发凉,当他们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什麽事的时候,就已经倒了下去。
拜月神教教众见长老被杀,更加狂乱,悍然举起新月形刀砍向自己的敌人。
他们的武功招式诡异,出手很猛,总是从人体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出招,让人无从捉摸。楚江寒知道,他们的这种功夫,类似於印度修行者的瑜珈功,藏边盛行佛教,又远离中原武林,难免会有一些奇招怪式。他并不理会这些,仍然凝神驭剑,不断地将手中的青丝送入眼前之人的心头。
而那些卫士们,却根本无法抵挡这些藏人的弯刀,大多已伤於敌人刀下。但是他们听从古天赐的吩咐,全部站成一排,无论如何都要挡住那些教徒,不让他们越过防线去伤害夏侯思卿。
而夏侯思卿却根本看都不看他们,只把目光放在跟侍月尊者格桑激斗的古天赐身上,心中焦急如焚。
格桑是古天赐曾经遇到过的最难对付的敌人。
三年前古天赐带领三帮六派与拜月神教在蜀中激战,身上留下三十二道刀疤,而其中有三十道是格桑留给他的,作为代价,格桑付出的是一条左腿。
那一次,拜月神教惨败,退回藏边休养生息,没想到居然於三年之後卷土重来。
格桑这次重返中原,为的就是找古天赐报断腿之仇。
所以当有人告诉他古天赐的行踪後,他连教主都没有知会,便迫不及待地领著手下来到黄山埋伏,为的就是能够将仇人斩於刀下。
古天赐同样知道格桑不好对付,所以一上手便找上了他。格桑的刀法他曾见过,那种诡异的路数和寒冷的刀光,他一生也无法忘怀。
现在,他单凭一双肉掌与格桑周旋,腾挪之间不甚轻松。
格桑知道古天赐的弱点就是夏侯思卿,所以一开始他就吩咐众人,不要理会他,全力擒杀夏侯思卿。可是他没想到,古天赐身边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修罗剑神!
他亲眼看到自家长老连一招都没出就死於那人剑下,他亲眼看到数十教众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般被那人以剑刺杀。而那些死去的人,居然连血都不会流一滴。
那人似乎很习惯杀人,看到那麽多人在他面前倒下,死去,居然连脸色都不变,只有如鄙视般的冷漠。
那是对生命的鄙视,神明对人类的鄙视。
格桑的额际冒出冷汗,下手的力度也失去不少。古天赐看准这一点,出掌愈加凶狠,将功力提至十成,将格桑的刀势完全压制住。
格桑突觉压力大增,不得不收敛心神,全力抗敌。
夏侯思卿见古天赐暂时没什麽问题,才略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护卫惨呼一声,被对方砍掉了一条膀子。
防线上顿时出现了漏洞。
拜月神教教徒见状发出一阵喜悦的狂啸,全部向那受伤的卫士攻去,那卫士立刻被众人乱刀分尸。
其他卫士看到这一场面,几乎忍不住要吐了出来,就是这一分神,又有几个人被砍倒在地。
只要有人倒下,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因为拜月神教的教徒绝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楚江寒第一次发现,杀人原来还可以跟屠宰一样,不,比屠宰更加令人作呕。
原本二十余人的卫士,眼看剩下不到十个,他们不得不一点一点向崖边靠近,缩短防线来保护夏侯思卿。
楚江寒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