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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留学期间,宋美龄的意中人是哥哥宋子文在哈佛大学的同班好友刘纪文。此人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气质非同凡响。遇到这样出色的男士,宋美龄自然怦然心动。刘纪文腹有文笥,性喜浪漫,对美丽大方、聪明活泼的宋美龄一见钟情。且看他当年吟咏的赞美诗:
女人是平凡的。
月朗星稀,是女人用晨炊点燃新的一天,
牵牵连连,是女人将零零碎碎缝合成一个美丽。
女人是不平凡的。
风雨交加,是女人为我们打开家门,
坎坎坷坷,是女人给我们关怀和温馨。
然而,女人又是伟大的。
人们常把母亲比作美丽和博大的化身,
人类生育女人的同时,女人也生育了整个人类。
世界少不了女人。
如果少了女人,
这个世界将失去百分之五十的真,
百分之七十的善,
百分之一百的美。
刘纪文的摄影技术相当不俗。1916年暑假,他陪宋美龄出游,在旧金山唐人街和洛杉矶好莱坞,用镜头为她留下了许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瞬间,其中好几幅靓照还上了全美风行的《明星报》。大美人,尤其是大众瞩目的美人,身边总会围绕着一群如痴如醉的追求者,刘纪文弄巧成拙,招来大批情敌,顿时慌了手脚。
怎样的男人才有资格做自己的夫君?此前,美龄曾对二姐庆龄说过“非英雄不嫁”的话,似乎主意已定。她攻读英国文学,喜欢《亚瑟王传奇》,欣赏亚瑟王的助手墨林,他是言出必中、法力无边的预言家。她更欣赏不辞艰险、独自上路去寻找圣杯的骑士。传说中的人物当不得真,莫非现实中就没有超级强者了吗?刘纪文很文雅,很浪漫,也很睿智,但他仍是轻量级的“拳手”,根本算不上重量级的“拳王”。宋子文极力促成小妹与刘纪文订了婚,但有时候订婚与结婚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宋美龄这朵“迟开的莲花”注定不由刘纪文来采撷,蒋介石后来居上,他才是宋美龄心目中的铁腕强人。1922年,蒋介石在上海莫里哀路孙中山寓所初次见到宋美龄,她超凡脱俗的美貌、丰韵、教养和才智,放眼国内,再无第二位待字闺中的美女能出其右。蒋介石可不是那种满足于惊鸿一瞥的人,他心中暗暗生出能娶这位大美人为妻方为当今第一豪杰的雄心。有道是,“风车世界喇喇转,铁桶江山慢慢箍”,蒋介石的权力野心也是逐步积累起来的,他深知孙中山和宋氏家族这双重背景意味着什么,无论为政治资本着想,为事业前途着想,还是为人生幸福着想,他都决心铆足心劲往前冲。尽管蒋介石遇到了多方面的阻力——倪老太太对他拒之千里(她是位热爱和平的基督徒,不喜欢以砍杀为业的武夫)、孙中山的态度模棱两可(一再劝蒋“等一等吧”)、宋庆龄坚决反对(她甚至对丈夫说过宁愿看着妹妹去死,也不愿让她嫁给蒋某人的激烈言辞)、宋子文当面回绝(他出于友情,维护刘纪文的利益)、短时间内蒋介石本人的一妻两妾难以摆平,杨梅大疮也难以治愈(他的头发掉尽,生育能力业已丧失)。但他雄心万丈,一定要娶得美人归,成为孙中山总理的连襟,收拾全党同志的好感和敬意。
蒋介石治国无才,治军无方,耍心计则是一流高手。他寻寻觅觅,看准宋家大姐愿意暗中保媒,便极力笼络。宋蔼龄眼光独到,认定蒋介石的权势仍有足够的上升空间,蒋宋联姻对宋氏家族和孔氏家族的任何一位成员都是有百利无一弊,一荣俱荣的道理她绝对懂。宋庆龄和宋子文的阻挠不足为虑,宋美龄已认定蒋介石是位铁腕超人,只要老太太肯点头,此事即可玉成。为了向宋家上下表明求婚的诚意,蒋介石连哄带骗将结发妻子毛福梅变成了“义妹”,与姚冶诚脱离关系,送陈洁如去国外“考察”。这位国民革命军的总司令竟成了美猴王,拔两根寒毛一吹,“除家有二子外,并无妻女”,居然成了中华民国天字第一号的“钻石王老五”。经过宋蔼龄孜孜不懈地巧妙疏通,倪老太太明白小女儿已心有所属,蒋介石也打出了最后一张牌——他答应皈依基督教,接受洗礼。美龄啊美龄,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了,美的可不是年龄,老太太心一软便pass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儿孙自有儿孙福。”
宋美龄对刘纪文食言毁约,自感愧疚。她决心给那位华而不实的“未婚夫”以优厚的补偿。她通过大姐,大姐又通过张静江,向蒋介石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任命刘纪文为南京市长;第二,给他一百万元现金;第三,蒋不得干涉她与刘的正常交往。此时此刻,别说三个条件,纵然有三十、三百个条件摆在面前,娘希匹的管它们做得到做不到,蒋总司令都会满口应承。
1927年12月1日,四十一岁的蒋介石跑完长达五年之久的求婚马拉松,娶得二十九岁的宋美龄为妻。同一天,蒋介石的文章《我们的今日》发表于上海《申报》,其中有这样的句子:“……余平时研究人生哲学及社会问题,深信人生无美满之婚姻,则做人一切皆无意义,社会无安乐之家庭,则民族根本无从进步。……余第一次遇见宋女士时,即发生此为余理想中之佳偶之感想,而宋女士亦尝矢言,非得蒋某为夫,宁终身不嫁。余二人神圣之结合,实非寻常可比。”字里行间明显流露出他的洋洋得意。
宋美龄做了将近半个世纪(1927~1975)的第一夫人,论时间,论权力,论风光,论荣耀,她都远远盖过了只做了十年(1915~1925)第一夫人的二姐宋庆龄,其“国母”的成色显然更足。这两姐妹一母所生,一父所教,学识、才华旗鼓相当,她们的气质、性格、为人、行事却是两重天:宋庆龄端庄,腼腆,谦抑,冷静,保守,刚正,从容,分寸感强,眼睛里搁不住沙子;宋美龄则娇媚,大方,张扬,热情,开放,灵活,风风火火,亲和力足,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宋庆龄崇尚民主自由,反对独裁专制;宋美龄则主张精英治国,强人掌权。宋庆龄亲共亲俄,宋美龄则反共亲美。因为性格和志趣差异太大,她们终于各跑各的道,各唱各的调,在寒光闪闪的政治悬剑下,丝丝缕缕的亲情维系自然是微乎其微而又危乎其危。
二、人各有志
宋庆龄忠实于孙中山。她要继承其遗志,传播其思想,弘扬其精神。在她眼里,蒋介石道德品质败坏,政治品质尤其恶劣,是不折不扣的孙门叛徒,是彻头彻尾的流氓政客。当初,在小妹的婚事上,她听从大姐(宋蔼龄)和大弟(宋子文)的劝告,保持了缄默,但对于关系政局和国势的大是大非,她是绝不会听之任之的。然而,她在宋氏家族内部很难找到知音,大姐和小妹拥蒋自不用说,宋子文先前异常鄙薄蒋某人,现在入了阁,当了财政部长,态度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认为蒋氏比共产党和俄国人好。宋子良和宋子安涉世未深,政治态度尚未明确。宋氏家族内部惟有她坚决反对蒋介石,因此感到十分孤立。
孙中山去世后,蒋介石在短暂的权力真空中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耍魔术手腕,拉拢各派强梁,提携亲信,树立死党,把军权和政权牢牢攥在手心,从而彻底背离孙中山晚年的大政方针,独行其是:拒俄联美,清党铲共,压制甚至消灭农会工会。宋庆龄对三民主义“知之最审,行之尤力”,眼看着蒋介石越来越反动,与孙中山的“三大政策”(联俄、联共、扶助农工)越来越背道而驰,又怎能不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宋庆龄曾被一些国际友人赞为“中国的圣女贞德”。于是,未曾与她谋面的人想当然地认为这位“娘子军”的首领也像法国历史上抵抗英国侵略军的女英雄贞德那样高大威猛。见过她的真容后,他们往往会大吃一惊。安娜·路易斯·斯特恩在《千千万万中国人》一书中写道:“孙中山夫人宋庆龄是我认识的最温柔、最高雅的人。她身材纤细,穿着洁净的旗袍,善良而且端庄,似乎与铁血飞迸的革命斗争不太相称。”1936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活的中国》在英国出版,其卷首题词为:
献给S。Q。L(宋庆龄)
她的坚贞不屈,勇敢忠诚和她的精神之美,是活的中国最卓越而辉煌的象征。
1927年7月下旬,宁汉合流,汪蒋携手。从此,宋庆龄与蒋介石决裂,甚至退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不为反动派张目。同年8月27日,宋庆龄乘海轮前往苏联,与她同行的是秘书陈友仁。美国的某些报纸借机大造谣诼,说宋庆龄厌倦了寡居生活,正考虑与陈友仁结婚。这条标准的假新闻使她的精神受到莫大的侮辱和刺激,脖颈上的神经性顽癣急性发作,奇痒难忍。
尽管蒋介石毕生自诩为“总理的学生”,宋庆龄却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孙中山的影子。因此,对于这位青帮出身的领袖,她的三部曲便只可能是:排蒋——反蒋——倒蒋。蒋介石碍于宋美龄和宋子文的骨肉之情,碍于大多数国民党官僚对宋庆龄的尊敬,虽恨之入骨,使尽了诬蔑、诽谤、恫吓的卑劣手段,却不敢除之而后快,于是,他捕杀宋庆龄身边的忠实战友,以达到恶毒泄愤的目的。
1931年11月29日,蒋介石在下野的前夜,密令其侍卫长王世和杀害了“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总干事长邓演达。出于义愤,宋庆龄于12月19日发表宣言《国民党已不再是一个政治力量》,正告世人:“促成国民党灭亡的,并不是党外的反对者,而是党内自己的领袖。”她毅然与国民党割袍断义,该是多么绝望和痛苦。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不愿与那些日益蜕变的政客同流合污。1933年6月18日,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总干事杨杏佛遭到特务狙击,遇刺身亡。杨杏佛早年追随孙中山,是宋庆龄最亲密的战友之一,是一位敢以身作则,用自己的心血换来真正光明的民主人士。他的遇害使宋庆龄彻底看清了蒋某人比魔王更邪恶更狰狞的面目。蒋介石的倒行逆施犹如狂犬病发作,总不能以常情常理去揣度。1936年11月22日深夜,救国会七名常务委员(沈君儒、章乃器、王造时、邹韬奋、李公朴、沙千里和史良)突然被捕。宋庆龄使出冯玉祥所教的“绝招”,以国母的身份,要求与“七君子”同服“爱国罪”,从而激起了旷古罕闻的“救国入狱运动”。这一智举最终使蒋介石陷入极大的被动,翌年7月,他被迫释放七君子,以取得国人的谅解。
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宋庆龄曾对记者坦言:“除了孙逸仙博士以外,我从来不信任中国的任何政治家。”西安事变后,埃德加·斯诺灵机一动,又问她:“你现在还是不相信中国的任何政治家吗?”她的回答已不同以往:“比起他人来,我对毛泽东还是信任的。”这种信任最终使她留在了大陆,等待新中国的建立。她一生对权力无欲无求,但当她先后被拥戴为中央人民政府的副主席(1949年)、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和政协副主席(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1959年)时,她欣然接受,视之为莫大的光荣和责任。
宋美龄嫁给蒋介石,敬佩他收拾乱局的铁腕和聚拢散沙的谋略,也渴望获得一个尽展才智的政治舞台。她受过良好的美式教育,在自由、民主和科学的精神中浸润了十多年,到头来却欣赏一个极力推行封建专制主义的军棍子,很显然,她的个人野心在作祟。
在宋蔼龄和宋美龄看来,国家就是公司,只不过名目不同,规模有别,其实管理方式一样,运作方式也如出一辙;做总裁的必须有绝对权威,家族成员才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基于这种理念,宋美龄的爱国便相当于爱家,作为蒋介石的形象代言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处心积虑要使蒋介石更具亲和力,更具人情味。1934年2月,宋美龄与蒋介石在南昌发起“新生活运动”,无疑是滑稽可笑的政治秀,她的洁癖发作了,嫌“家”里赃、乱、差,于是,这位管家婆对吐痰、喝白酒、穿奇装异服这些事儿都肯操心费神去管。宋庆龄对小妹热衷的“新生活运动”不以为然,她切中肯綮地批判道:“新生活运动对人民毫无裨益。因此,我建议取消这个迂腐的运动……现在需要的是革命的人生观,而不是夫子之道。”小妹喜欢冒热气,二姐高兴泼冷水,真是一对有趣的冤家。
宋美龄有魅力,有胆魄,才思敏捷,擅长外交辞令,权力欲望强烈,特别能折腾,对此几乎无人置疑。最受蒋介石器重和信任的顾问、澳大利亚人端纳为宋美龄鞍前马后效劳,飞虎将军陈纳德对她也是一见倾心,视她为“心中的公主”。西安事变时,她不顾个人安危,只身飞往西北虎口,演出了“美人救英雄”的壮剧,赢得世人的尊敬。在抗战期间,她出任航空委员会秘书长,远赴太平洋彼岸争取美援,最终创立中国空军,被誉为“空军之母”。当年,“飞虎将军”陈纳德的竭力效命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同样是抗战期间,她在慰问前线战士的途中遭遇车祸,颅内受到震荡,肋骨摔断数根,仍忍痛对官兵发表了煽动力极强的演说。在抗战初期,她作为中国对外宣传的“总播音员”,揭露和谴责日军的暴行,批评美国政府对日本军国主义的纵容政策:“请告诉我,西方各国坐视着这样的残杀和破坏,噤无一词,是不是可以算作讲求人道、注重品德、尊尚仁义、信仰耶稣文明的胜利征像呢?再则,现在第一等强国,袖手旁观,好像震慑于日本的暴力,不敢出一语相诋评,是不是可以看作国际道德、耶稣道德或所谓西方优美道德堕落的先声呢?”如此义正辞严,自然能引起国际社会的同情和关注。作为“隐形的外交部长”,宋美龄长袖善舞。1942年2月4日,她陪蒋介石出访印度,拜见了圣雄甘地。1942年11月,宋美龄大展“夫人外交”的魅力,飞往美国求取援助,成为罗斯福总统“最可爱的贵宾”,登上美国国会讲坛。用她南方口音的英语演讲征服了参、众两院,赢得了长达四分钟之久的热烈掌声。她这次美国之行为饱经战火、危如累卵的中国争取到了最大限度的经济援助和道义支持,她也因此成为《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1943年7月,宋庆龄陪同蒋介石参加英、美、中三方首脑高峰会晤的开罗会议。她的美丽、机智和伶牙俐齿给高傲的丘吉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承认宋美龄是他在世上最欣赏的少数女性之一,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开罗宣言》使中国取得了四强之一的国际地位,应该说,这是中国的外交胜利,也是宋美龄的外交胜利。蒋介石成于内战,也败于内战,宋美龄的魅力再大,也无法安抚1946年至1949年间日渐溃散的军心。她再次去美国求取援助,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罗斯福总统曾使她有福,杜鲁门总统却使她无门。最终她一觉醒来,发现中华民国气数将尽,自己的政治舞台和外交舞台已缩小成了一座海岛,而且在这座海岛上,蒋介石显示出了爱儿子(蒋经国)更胜过爱妻子的本意,使宋美龄的权力欲望受到了抑制。从此,她的角色便是“妇联会的会长”、外交人才的主考官、“心战”的主将(带头高呼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一年准备,二年反攻,三年扫荡,五年成功”的口号)、评议委员会主席团主席。1975年4月5日,蒋介石去世,七十六岁的宋美龄原以为众望所归,她会受全党拥护,代理总裁,却不曾想蒋介石的长期铺垫此时生效,蒋经国被推举为国民党中央主席,她的梦想宣告破灭。1986年,蒋介石冥诞一百周年,宋美龄发表《我将再起》的讲话,似乎仍存异想和野心,其实是强弩之末,此时蒋家王朝因为“江南命案”大白于天下,气数已尽。别说宋美龄,蒋家第三代(蒋孝文、蒋孝武、蒋孝勇)的政治生命都已宣告结束。“寿则多辱”,庄子的这句话说中了宋美龄的处境。她彻底灰心了,只好带着九十余箱细软乘专机离开台湾,到美国定居。她折腾了一辈子,到头来,蒋家王朝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如雪山化水,就这么回事。富贵不出三代,这句话往心坎里跑,就像冷风往门缝里钻,那寒意穿骨透髓。
大姐宋蔼龄爱钱,孔家富可敌国;二姐宋庆龄爱国不爱钱,一生清素可风;宋美龄爱权又爱钱,猛虎搏二兔难免有失。1943年,她访美归来,竟耗用战时驼峰运输(高原空运)的宝贵运力运送她在美国购买的大批化妆品、衣物和珍奇的玩艺儿,使珍惜生命热爱生命的美国飞行员勃然大怒。1948年,蒋经国在上海雷厉风行地打虎,宣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走私大王、扬子公司的总经理孔令侃(孔祥熙的长子)抓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