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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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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张问看着绣姑,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了两个字。他很仔细地看着她,绣姑的眼圈有点黑,大概是没休息好的关系,她的睫毛上沾着湿湿的泪水,脸上挂着疲惫,一张清秀的脸,没有任何脂粉,柔软的泛着太阳流光的青丝,让她看起来如此美好。

阳光从窗户上射进来一束光线,张问能看见那束光线里飞舞的细细灰尘。

一切都那么美好。

“谢谢……你照顾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张问低低地说话,这样没那么辛苦了。

绣姑带着泪水笑道:“整整三天四夜。我都担心你醒不来了,我很害怕,我每天都看着你,向菩萨为你祈福,我常常向你的嘴里浸水进去,但是你的嘴唇还是那么干,我……”

张问叹道:“夫人是个好女子,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夫人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我没有死,一定尽我所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等等,我煮了米粥,我去热热,你一定饿了。”绣姑拿着一块手帕擦着张问脸上的眼泪鼻涕。

他在绣姑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

张问这时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面对此时此景,顿觉有些尴尬。如果是别人,谁也不敢在张问面前做出这样的动作,但是绣姑这样做了,张问并没有任何表示。

绣姑转身向厨房走去,张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窈窕的背景。很好的一个女人,张问这样认为。

绣姑出去之后,张问慢慢地自己坐了起来,他低头看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一条灰白的纱布包扎起来,好像是蚊帐的料子,洗得非常干净。张问偏过头,使劲闻了一下,除了淡淡血腥味,还有一股青盐的味道。女人洗衣物时,常常会加一些青盐,可以更容易洗掉油腻。

他摸了一下脸,发现自己身上很干净,已经被绣姑擦洗得干干净净,除了疼痛,张问现在觉得很舒适。

他左右看了看,这是间简陋的卧室,没有上过漆的陈旧的床、柜、几、凳子,没有薰炉,没有珠帘,没有屏风。但是收拾得很整洁,张问觉得这个地方住着还不错,甚至比豪宅园林里还舒服。住处不在奢华,它的好,在于有一个好女人。

张问沉思了一会,显然自己仍然应该设法回到温州,再图东山再起。不过这里好像挺安全的,他可以等自己的身体状况好转之后再走。

张问又想到绣姑,他打心里感激这个女人,而且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好人,张问对恩怨还是分得清楚。如果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张问愿意把她带走,不过他得自己先回去,不然绣姑跟着自己走会很危险;如果她不愿意走,张问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而会派人悄悄给予物质帮助。

不多一会功夫,张问就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和目的,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他做事还是挺有效率的。

这时绣姑端着一碗稀饭走了进来。张问也不客气,接过来西里呼噜就吃了个干净,一则他确实饿了,二则他明白自己需要营养恢复体力。

绣姑笑眯眯地看着张问的吃相,说道:“等等,还有,我给你盛。”

张问一连吃了几碗饭,才停下来,觉得这稀饭煮得实在是香,粮食的清香。虽然他的嘴巴很苦,但是依然吃着顺口。

现在赤?裸?着上身,绣姑又翻出一身干净的男人衣服,放到枕头旁边。

张问怀疑这套衣服是她死去的前夫的衣服,不过他也不讲究,因为自己那身乞丐服实在太破了,连做抹布都远远够不上。

他穿好衣服,便要下床,绣姑急忙说道:“你的额头还很烫,再休息休息。”

张问道:“躺久了头更晕,我要下来稍微活动一下……你放心,我不会出门,绝不会让别人看见。”

张问身体软得厉害,苍白的一张脸,满额的细汗,他扶着床慢慢下来,他放开手时,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摔倒,绣姑见状急忙扶住张问。

他闻到一股清幽的体香,绣姑的身体很软,很温暖。他的胳膊碰到更柔软的东西,绣姑的胸,甚至让身体虚弱的张问心里也是一阵躁动,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再说张问也不是为了欲望愿意为心所欲的人。

绣姑扶着张问坐到一把藤椅里。张问软软的坐下去,很放松,他的坐姿很潇洒很大气,男人的气质显然是因为地位形成的习惯,任何时候都会露出来。

绣姑脸蛋红红的,低眉垂眼的样子,不敢正视张问。显然张问的外表和气质不是一般的讨女人喜欢,这一点已经被许多看见过张问的女人证明过了。

“刚才看见你吃得那么香,我也饿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吃饭。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叫我一声。”绣姑胸口起伏,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一个害羞的保守女人。张问心里说。

他坐了一会,又尝试着站起来,他想尽快恢复行动和体力。他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小心翼翼地放开手,脑袋好像供血不足,张问有些眩晕,但是他坚持着稳住,过了一会,好受一些了,他便慢慢地小步走动。

他慢慢走到门口,看见绣姑正坐在板凳上端着一个碗吃饭。绣姑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张问,说道:“你别太着急了,慢慢来。”

“嗯,你吃你的饭,不用管我。”张问慢慢走进厨房,四处看了一下,厨房里有四道门,除了向外的门和卧室的门,还有两道门,其中有一道门开着,里面堆放着一些农具。

绣姑指着另外一道门道:“鸡鸭晚上要赶到那间屋,里面还有茅厕。”她见张问能走动了,提醒他厕所的位置。

张问正想上厕所,便走进去方便。他出来之后,舀了一瓢水冲了手,然后走到绣姑旁边,看了一眼她碗里的东西。只见里面装着黑乎乎的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张问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绣姑转过身去,说道:“我挖的野菜,能吃的菜。”

张问听罢怔了怔,隐隐想起那天外面的男人说绣姑没有米了的事,张问忍不住说道:“我明明喝得是米粥,你怎么不一起吃?”

绣姑红着脸道:“你身体虚弱,留给你吃……不过没关系,家里还有一条棉被,现在天热用不上,我可以拿去换些米。总会有办法的,我会照顾你。”

张问有些动容。他家最落败的时候,也不会连米都买不起,所以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更没有经历过一心想着别人的事。所以他有些恍惚,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说。

于是张问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说道:“那枚箭头……”

绣姑道:“放心,我扔到水里去了,没有人知道。”

“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怕么?”

绣姑道:“现在不怕了,你不是坏人,我看人很准的。”

张问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被仇家追杀了?我们邱家庄这里很少有外人来,你别害怕,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张问犹豫着想告诉她一些自己的实情,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告诉她没用,反而可能泄漏出去……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叛军控制的地方。

张问试探道:“我听说建宁府在打仗,你知道吗?”

绣姑摇摇头道:“邱家庄没有大路出去,打仗也打不到这里来。

张问听罢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绣姑吃完了,然后收起碗去洗。张问找了一根板凳坐下来,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勤劳美丽的女人,做家务的时候依然很迷人。

绣姑注意到张问目不转睛的目光,脸上更红,低着头非常羞涩,她的胸口起伏,好像心跳很快很紧张。这时绣姑吸了一口气,回头道:“我姓袁,名叫绣姑。你叫什么名字?”

张问顿了顿,想着她也不可能说出去自己家里住着个男人叫张问,他不想在这么个女人面前说谎,便老实道:“张问。”

绣姑笑道:“嗬嗬,好文雅的名字,是大户人家的?”

“算是吧。”

绣姑张了张嘴,最后说道:“你一定不愿意说遇到了什么苦难,我就不打听了,不过……你是不是在被白莲教追捕?”

张问心里一紧,试探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叛军的箭头有标识?这女人认识叛军的符号?

这时绣姑说道:“我听村里的乡老说,白莲教打下了地方,就把大地主的家抄了,把田地分给穷人。你们家是遇到了白莲教?”

原来如此,张问沉默不语,他不愿意骗这个女人,也不愿意说。反正什么也不说,不肯定、不否定、也不解释,只是不愿意说,算不上欺骗她。

绣姑以为张问默认了,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她洗完了碗,又拿起扫帚扫地,一边说道:“我们成亲不到一个月,先夫就去世了……家里还有一亩水田,半亩旱地,只是缺个男人……”

张问静静地听着,他不清楚老百姓究竟是如何过日子的,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绣姑的声音变得很低,小声道:“你要是没地方去,要不留下来也可以。你放心,我给乡老说你是我娘家那边的人,村里正缺壮年男子,许多地都荒了,乡老是不会反对男人留下来的。”

这是求爱吗?张问摸不着头脑,她让张问留下来,她想张问留下来做什么,和她成亲生活?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美丽而贤惠的女人很有吸引力,如果换作别人,多半愿意留下来,张问心里也砰然心动了一下,不过他自然明白,自己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张问想了想,说道:“我在浙江还有产业,你要是愿意,等我到浙江之后,派人来接你过去。”

绣姑神情复杂地看了张问一眼,眼神随即黯淡下去,或许她认为张问不愿意留下,找的借口而已。

张问见状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留下来做什么?我不会种地,在村子里,我什么也不会做。”

绣姑抱着希望道:“没关系,我照顾你,我能下地干活,我能学做那些事,其实村子里缺少男人,许多女人都下地干活了。你留下来,我们家里有男人,我就能放心出门干活,别人就不会惦记着我、欺负我了,也没有人会风言风语。”

张问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热爱生活,很认真地活着。

绣姑看着张问的眼睛,说道:“我会照顾你,做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缝厚实的衣服给你穿,晚上给你暖被窝,陪你说话,只要你留在这里,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张问心下感动,说道:“你救了我的命,对我这么好,你的心意,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可以学种地,学干活,但是我过不惯这样的日子,我必须得回浙江。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活着回去,然后派大量的人来接你,保证你安全过来。”

实际上张问打算调集骑兵突入福建,到这里来接绣姑。张问是真的被这个女人真挚的话给感动了,他坚定地说道:“我在浙江有产业,我的财产是你想象不到的,等你到了浙江,我保证你锦衣玉食,让许多人服侍你,你要什么我都设法找给你……”

绣姑怔怔地看着张问,良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刚才我心里一急,不知羞耻地说些臊人的话,我犯傻了,我忘记了你是大户人家的人,我……”

张问抓住她的手,“你看着我。”

绣姑想缩手,但是张问抓得太紧,她缩了一下就没有坚持了,只让自己的手留在张问的手心里,她羞红了一张脸,抬起头看着张问的眼睛,张问的神情很坚定,她的神情很紧张,张着小嘴,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张问道:“你相信我,我张问决定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第四折 众里寻它千百度

段三九 难耐

张问对绣姑说,相信我,我张问决定做的事情,一定做到。他的目光很坚定,绣姑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很激动,她的削肩在微微颤?动。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绣姑说道:“我……我相信你现在一定是认真的。”

张问听她话里有话,便镇定地说道:“我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做事从来不会凭一时冲动,也很少感情用事,我现在很清醒,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对我好,我应该那样做。”

张问很认真,但是绣姑依然略微露出了一丝失望,张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失望。

或许她失望的是:张问说要对她好,是因为他的命是她救的,所以要报答她。

绣姑渴望的是一种感情的、虚无的东西,兴许女人都是那样,把感情看得太重了。实际上,感情会变,只有张问说的直观理由最牢靠。这一点张问非常清楚,绣姑虽然贤惠又漂亮,甚至这时候让他心动,很喜欢她,但是她始终是个见识少的村姑,张问不敢保证自己某天会厌倦,所以他说要报答绣姑,给了她最直接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是感情。

总得来说,张问虽然有点冷血,但还是一个比较靠得住的人,重承诺、有责任感、恩怨分明。张问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恩怨分明,表妹小绾对他好,他就把心全部给她;李如梓一家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他就卧薪尝胆,仇恨记在心头十年,非得让李家灭门才干休。

其实一个人记住别人的好,记十年不容易,而记住别人的仇,记十年也不容易。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会磨灭许多看似很重要的东西。

两人说了会话,绣姑说要去李婶子家换点米和蕃薯,然后就出去了。张问一个人无聊地呆在家里,也不敢出门。

绣姑出去没一会,张问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他实在太无聊,连一点能做的事都没有。张问可以忍耐起早贪黑,最忍耐不住的就是无聊和空虚。“这时候要是有一本书就好了,黄历也成啊。”张问左右走来走去,百无聊赖地喃喃自语。

这样的人,可能在这种小乡村过日子吗?所以先前绣姑要张问留下来的时候,张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门外总算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应该是绣姑回来了,不过张问仍然拿起一根木柴,悄悄站到门后。陌生的环境让张问随时都保持的警惕。

“嘎吱”一声,门开了,进来的人果然是绣姑。张问这才开口说道:“绣姑,你回来了呀。”

绣姑吓了一大跳,看向张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张问扔掉木柴,没有回答。

天色已经不早了,绣姑回来之后便忙里忙外张罗着喂小鸡小鸭,煮饭。张问站在厨房里,他见绣姑忙个不停,想帮点什么忙,因为现在两人是平等的关系,就像柳影怜说的……朋友,可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实际上张问什么都不会做,最简单的事他都不会。说起来有点可笑,连扫帚是怎么拿的他都不清楚。

绣姑一边忙碌,一边还说说家常,比如她说:“老人说,富不丢书,穷不丢猪。我家本来也养着猪,但是为了白事,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后来也买不起猪,只好喂些鸡鸭。”

张问只能静静地听她说这些家常,不过他觉得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张问很有兴趣地听着,正如他喜欢听街道上商贩的吆喝声一样。

绣姑从锅里捞出一些圆滚滚的东西出来,递了一个给张问:“你吃一个试试,很甜的。”

张问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果然又软又甜,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吃过。”

“蕃薯,是白莲教的人从吕宋(今菲律宾)那边带过来的,很好种长得快产量高,这些庄稼不择地,遭灾的时候,乡亲们就种蕃薯,还有番麦(玉米),就能熬过去。”绣姑一边说着,一边干活,她把煮熟的蕃薯放到盆里捣碎了,然后和谷糠和在一起,“家禽就喂这样的东西,蕃薯和谷糠便宜,省米,过两天我就把它们卖了。”

张问一边吃着煮蕃薯,一边说道:“这东西偶尔吃一下挺好吃的,不过长年吃恐怕不行。”

绣姑点点头道:“要是每顿都吃蕃薯这样的粗粮,涨肚但是没力气,牙容易黄。”

张问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些玩意弄到我大明来,不一定全是好事!”

绣姑疑惑道:“蕃薯和番麦比稻子产量高多了,还不择地,可以喂牲口啊,怎么不是好事?”

张问沉声道:“如果百姓都吃这玩意度日,那我大明的子民都软怏怏的,是好事么?既然它们产量高又便宜,百姓被压榨到底线的时候,就只能常年吃这些东西。你不明白人的贪婪有多疯狂,只要百姓饿不死,肉食者就会往下继续压榨!你没见福建叛乱,这么多人响应,其根本原因就是百姓活不下去,这种时候上面总会被迫采取剿抚并用的措施,最终减少压榨,否则杀是杀不完的。”

实际上,大明朝的问题,不是生产力的问题、也不完全是天灾的问题,它的主要问题是分配畸形过度。

绣姑愣愣地看着张问,过了一会,她觉得张问说的东西很有道理,便说道:“没想到你锦衣玉食,心里还有贫苦百姓。”

张问摇摇头道:“我也是压榨百姓的人之一,这个世道,只要有人什么也不做就能锦衣玉食,便会有人被压榨。但是肉食者既然享受了这些,就必须承担大局的责任,大家都是汉族,如果连自己种族都丝毫不在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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