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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而是她语气中那种与卫卫有点相似的放任。好个有胆色的女人!这年头真是不一样了,男人胆小如鼠,女人倒个个有胆有识,成了什么世界了?不,宋启珊并不是一个有胆色的女人,她只是被男人用威胁的语气激起怒火。而且,就象她说的那样,她并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梓为倒在血泊里,他的白衬衫,已是酱色。梓行站在那,他从来没想过梓为死了他会是什么心情,现在他知道了,那感觉不会好,是钻心的痛。梓行说:“住手!”老李立刻制止众人,一边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梓行冷笑,不,他本不会回来,他就算会心软也决不会出尔反尔,他是不得不回来。他说:“我们走。”
梓为还有知觉,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一动不能动,血又不住从身上流下来。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梓行在办公室,门卫打进电话来:“有位宋小姐找你。”
梓行看见宋启珊,不禁微笑走向前:“你真是条好汉,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宋启珊笑道:“躲是躲不过的,不如送上门来,请阁下高抬贵手。”
梓行问:“怎么,怕了吗?”
宋启珊坐下:“我请客,吃点什么。”
梓行道:“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
启珊笑了:“我知道,不过,饭总是要吃的。”
两人来到饭店,梓行道:“点菜,我请。”
启珊微笑:“算我同夏总道歉。”
梓行道:“我不接受。”
启珊拿出一只雪茄烟来,慢慢用长火柴点着:“我在窗台上,备着一只高倍望远镜,时常偷看楼下和对面楼。一个人要相当无聊才会这样。”
梓行问:“许久不见了,你不是在上海?”
启珊道:“一年前,我跟丈夫离婚了。后来,他的公司经营不善,被我买下来。三个月前,他自杀了。所以我回来了。”
梓行一呆,半天才道:“抱歉。”
启珊道:“从那以后,每到半夜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端一杯酒,坐在窗边,看月亮上的坑洞,或楼下的万家灯火。那天,我看见你。”
梓行道:“你很有胆量。”
启珊道:“当时你脸上的表情,好象我在照镜子一样,那是伤痛,有这种表情的人,一定是做了将来会后悔的事。”
梓行沉下脸,没有表情却象挂了铅一样的沉重。
启珊道:“我们认识十年了,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个施工监理,我对你的事多少知道一点,人家都说,夏梓行恩怨分明,没有难为小孩子。”
启珊道:“我算是最知道的,报仇的感觉并不好。即使伤害别人,也不能补偿你所受的伤害,唯一的办法不过是忘记,如果你不肯承认吃亏,那么,只会增加更多的伤痛的记忆。”
启珊喝烈酒,吸雪茄。她精致的面孔只令表情更加沧桑。
梓行起身离开,启珊独自地,一直坐着,烟袅袅地升上去,消散开。
当夜是启珊送梓为入院,林亮问:“这么快,你不是刚出院?”
启珊笑:“梓为从小是个好惹事的人吧?”
林亮道:“生逢是非之地。”
启珊问:“林医生同他熟?”
林亮道:“十年前,他受伤住院。”
启珊问梓为:“你大哥没有传说中的善良,可是?”
梓为不语。
黄萱发现洛冬是那种少见的并不贪爱美色的人,有几次,洛冬专注地听她讲话,都是在谈论专业问题,并且在每次听完后都会点头,然后会对黄萱高看一眼,渐渐,洛冬对黄萱的存在不再视而不见,他尊重她的专业知识,然后发现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有一天,只有张社、黄萱与洛冬三人,张社起身离开,洛冬松口气,向后倒在沙发里,黄萱微笑:“同张总说话很累,可是?”
洛冬愣了愣,坐起来,黄萱已经微笑着喝一口酒,去看浅呤低唱的歌手了。洛冬笑了:“可不是,你的老板属于全天候螃蟹型战士,让人不敢有半点松懈。”
黄萱道:“真正是个人材。”
洛冬问:“你仰慕他?”
黄萱微笑:“要是让人比做螃蟹,才能做出与洛先生相似的成绩,我不如更仰慕洛先生。”
洛冬道:“我同他的起点不一样。”洛冬家人都十分了得,而张社不过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穷苦孩子。
黄萱道:“我可以理解他,但不能做到象他那样。”
洛冬笑了。
黄萱道:“可惜,我更不能做到象洛先生那样。”
洛冬迟疑地:“黄小姐要是不介意,一会去喝一杯?”
黄萱微笑了,他这种态度,分明是怕被拒绝,她有点不忍心:“好。”
洛冬微笑了,然后说:“我虽然结过婚,但现在是单身,你放心,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黄萱道:“我不怕闲话,洛先生,但我确实不同有妇之夫来往。”
都笑了。谁也没拒绝谁。
后来,黄萱发现洛冬是少数几个,妻子有过失而离异却肯负担前妻生活的好男人。近乎绝种的恐龙级好男人。洛冬唯一的缺点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专业让黄萱有尊严,洛冬不敢轻看她。
有一次黄萱同洛冬到洛冬家楼下,大白天的,洛冬说:“上去喝点什么吧。”
黄萱说:“好。”
两个上楼,开门时,洛冬就迟疑一下,门锁应该转两圈吧?早上锁了门出去的,怎么一下就打开了?里面已经有女人扬声问:“谁?”
洛冬苦笑,真是巧。
一个漂亮女子来开门,年纪已经不小了,眼角有细纹,但精致与优雅给予她气质。她看见洛冬,熟络地:“怎么大白天地回家来?”
然后看见黄萱,愣了。
黄萱很怕被女人甩耳光的场面,到时弄不清楚,没有过失也象沾了一身狗屎般。但那女子马上陪笑:“你带朋友回来?抱歉,我没先通知你,我只是过来取点东西。”
洛冬咳一声:“这是黄萱,我的朋友。这位是汪馨媚,我的前妻。”
汪馨媚微笑:“黄小姐请进来,洛冬一个人住,有些东西大男人不会收拾,所以,有时我过来收拾一下。这是钥匙,洛冬,我看我以后不方便再过来了。”
洛冬默然接过来,道:“谢谢。”
汪某微笑道:“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了。”
气氛有点沉,黄萱与洛冬坐了一会儿,黄萱道:“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洛冬道:“我不会随便把普通朋友往家里领。”
黄萱沉默一会儿:“我……”
洛冬微笑:“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黄萱点点头。对,不要逼她太急。
同洛冬在一起,所有事,只可用一个好字形容。
第二天去张社那送文件,张社说:“洛冬是个好男人。”
黄萱抬起头,笑了。
张社微笑:“你心里在想什么?怪我多事?”
黄萱笑道:“张总也是好人。”
张社摇摇头:“实话同你说,我还真不是好人。你看我,天天累得象条狗,做人也做得象条狗,也不过刚刚够跟在洛冬屁股后面小跑。我怎么能算好人呢?”
黄萱苦笑:“张总也这么发牢骚,让我们小喽罗没活路了。”
张社道:“做小喽罗的有什么资格发牢骚?不过,你不是一样,美女从来是不一样的。”
黄萱笑:“美女不用加班,不用爬到十层楼上走跳板?不用天天早九晚五一分不差?”
张社道:“嫁给洛冬,什么都不用干了。”
黄萱愣了,她没有脸红,不,已经不会脸红了,孩子都打掉一个了,还为这点事脸红?只是,她没想到张社会对她提这件事。
张社道:“你这些年,在我这里也够累的,还想做到哪一天?升级也不见你开心,还做什么?
黄萱过一会才说:“这话从何说起?张总,你怎么会想到那上面去?”
张社道:“洛冬那小子,并不是好色之徒,至少他自己努力要表现得象个正人君子,这些年没见他约别的女人出去。”
黄萱骇笑:“所以……,但是,我呢?”
张社问:“你什么?他喜欢你,你还不嫁他?”
黄萱笑问:“他喜欢我,并不等于我喜欢他呀。有钱的男人,女人不会不喜欢,可是?”
张社道:“是呀,应该说成功的男人女人不会不喜欢,不然,还为什么呢?男人的魅力不在于他的成就吗?难道因为他长得好看?而且洛冬长得也很不错。性情脾气都好,我也同你说过他是个好人吧?”
黄萱哭笑不得地:“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
张社几乎要怪叫了:“这算什么话?听起来好象很黄啊!”
黄萱被他整得只会苦笑。
对于张社来说,爱情这件事,是个狗屁,有逻辑好象已经足够了,至于感觉,那都是肉体的事,而且,可能多加练习也就克服了。
黄萱应该爱洛冬啊?为什么不爱?从逻辑上讲,洛冬这么多优点,一个小女子,不可能不爱他呀!
那一次,洛冬同她一起做飞机去异地看现场,洛冬的公司与张社的公司走的越来越近,大半是黄萱的功劳。
在机上,黄萱累了,渐渐头垂下来,靠到洛冬肩上。半睡半醒中也知道是倒到人家身上去了,但身心俱惫,实在起不了身。
过了一会儿,洛冬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黄萱,我们结婚吧。”
黄萱象海上的飞鸟,已累到尽,看到土地时,没有选择。她说:“好。”
然后一直靠在洛冬肩上睡着。
办完公事,两人直飞到洛冬老家,办了喜事。那一边,由张社出头,一切手续办好。黄萱觉得无所谓,她找到一个好丈夫,至于爱,她已经恋爱过了,知道恋爱是什么了,是不是?
只不过黄萱在结婚的前一天,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提电话,每一次电话响,她的心都会狂跳,她说:“梓行,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爱我,不要吝惜一个电话吧!”
三峡风光如画,手挽手的感觉真好,宽厚的肩膀,沉默的人,这一个沉默的人,每一个字都值千金。
蜜月过后,回到单位,启珊找她:“黄萱,可不可以马上来一趟?”,宋启珊是张社的红颜知已。至于,宋启珊为什么不肯嫁给张社,黄萱认为,象启珊这般人材,肯做张社的知已经够委屈了,实在不能再嫁给张社了。
黄萱立刻赶到。
启珊第一句话说:“夏梓行来找你。”
黄萱呆住,夏梓行已经走出来:“我来晚了。”
黄萱道:“要考虑那么久吗?”
梓行微笑:“你一直是不肯等待的女人。”
然后梓行走了。
十
黄萱接到电话的第二天,是夏顺出狱的日子,这一天梓行等了许久,梓行不能放弃,战事太紧张。他被黄萱拒绝,决定亲自到黄萱面前解释,他没想到,会来不及。梓行没想到,这些年,黄萱一直在等他找她,她一直等着,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她。而这次,梓行找到了,却没有再打电话来,黄萱不得不绝望了。即使梓行解释,黄萱也会微笑说:“我不过是你兄弟纠葛间歇时的一段花絮吧?”他来了,人家说:“黄小姐请假去旅行了。”
梓行一直等着,等了两个星期,黄萱回来了。
并请启珊去说项,启珊回来面色恻然:“黄萱结婚了。”
梓行回到家。
当爱情是生命的花絮好了,有,不过如此,没有,也无所谓。当爱情是件奢侈品好了,有时间有能力时不妨试一试,没时间就把它丢在脑后吧。
夏顺被判死刑,电视上新闻一闪而过,梓为坐起来。
方成抓住梓为:“原谅你大哥!原谅他!你父亲杀了人,逃不了一死的,他一定会死!不关你大哥的事。原谅他!”梓为全身绷紧,双手握拳,半天才颤抖起来,然后痛哭失声。
梓为收拾行李离开。
方成送他到机场,两人默默无语。梓为所有行李不过是一个小包,方成给他拎着,他也不知道,到安检口了,要方成提醒,才记得接过去,方成抓紧他双臂:“梓为,跟我说,你原谅他!”梓为半天,点了点头。方成道:“说你原谅他!”梓为道:“我需要时间。”方成道:“我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我要听你亲口说一声我才放心。”梓为咬紧牙,半晌道:“我没理由不原谅。”方成道:“你要在心里真正原谅他。”梓为问:“可能吗?”方成道:“你一定要这样做!”梓为说:“我原谅他。”方成放手,看着梓为,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无声地说再见,他佩服梓为,梓为比他想的更有胸襟,他要梓为原谅,只是要梓为忘了这个人这个仇这件事,他只希望梓为以后的生活中,这件事不会象影子一样留在梓为生命中,象疤痕一样不住作痛。他要知道梓为不会象梓行那样回来报仇,梓为一定要原谅梓行才能正常地生活,可幸梓为亦明白这点,而且,梓为不是为了自己,他真的原谅了夏梓行。
回到租来的房子里,信箱里有信。
梓为的手瑟瑟发抖。
信上说:“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小心,是意外使炸药引爆。相信你也会这样以为。记得吗?那天我点燃火线,夏梓行是如何冷笑?他知道炸药不会响,为什么?因为他动了手脚。我一直在想,放在你姑姑家的那些炸药怎么会爆炸呢?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那些炸药在该响的时候没有响,在不该爆炸的时候却炸死了你姑姑一家四口人!你大哥现在确实是你的杀父仇人了。”
杀父之仇,梓为要到此时才能明白那种锥心的痛,象锥子一样,一次次尖锐的刺痛让他不能呼吸。夏梓行杀了他的父亲!不仅是他抓住他父亲,将他父亲送到刑场上,而且整件事都是他设计陷害。
他想起夏梓行眼睛里时常闪动的痛恨残忍的光,那种同样象锥子一样尖锐的神情也许是因为夏梓行同样感受到这种锥刺般的痛苦吧?尽管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尽管梓为不爱自己的父亲,但是那种血液里的神秘的因子会比任何情感更深更重,并在适当的时候发作。
梓为买了当天航班返航。
他下飞机时,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曾经说过自己会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他发现做一个坏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需要相当的忍耐和忍心。他,就做不到,他不能当一切没有发生,继续他的大好前程,他甚至不能够象他大哥一样,无声无息地陷害,他不会陷害他大哥,因为这个人养育他十年,他不能将这个人送到监狱里去,他要亲手结果他!
就象方成说的那样,小说里的人大多杀身取义了事,那比较干脆,那样做不会令你忍耐忍耐,忍到胃溃疡。他要夏梓行一命抵一命,然后,他给夏梓行抵命,或者,让夏梓行将他杀死,那也一样,一个杀了人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下了飞机,再踏上这片土地,这是一片处于寒带的土地,这里的人们为了同艰苦的环境抗争,为了活下去,曾经粗犷凶悍地驰骋在这片大地上,那时,这里生活的是女真部落!夏梓为无疑从他们身上遗传到同样的血,他的血在零下三十度也会沸腾。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在雪白的大地上并不觉得冷!
晚六点,天已经黑了,深蓝色从天到地地罩下来,梓为坐在租来的车里,手里拿一杯刚买到的热咖啡,静静地等着。对面街上一个蓝底白字的招牌:江南房地产开发公司。梓为平静地想,不知道这块纪念夏梓行父亲的牌扁上有没有他父亲的血,一定有吧?霓虹灯在上面映出的红色,梓为想,那是血。
很少有人会细细欣赏雪地吧?没有到过这个寒冷的,繁华的北方都市的人不会知道厚厚的雪,在没有被清除之前,被人的脚和车轮压成一条白色的路是多么美丽。那条白色的路会在灯光下一闪一闪,象是上面撒了一把碎钻,经过精心切割闪烁七彩光芒的碎钻,梓为被这雪地迷住,他想,生活是这样美好,当一切将要失去时,生活会变得特别的美好,比任何时候都好。当他同黄萱在零下二十度在雪地里散步时,那时的生活同现在一样美好,但梓为已决定结束它。就象黄萱结束掉他同她的恋情,因为有更好的,所以,即使不舍使,即使哭泣也要将它结束。比生活更好的什么?梓为想,安宁,一种永远的安宁。停止一切疼痛——内疚、沮丧、愤怒、失望、无助、孤独、绝望、伤心、灰心、直至厌倦。那些疼痛要比五秒钟的快乐,一瞬那的美好要强烈得多,所以,结束它,结束生活是必要的。
夏梓行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有点累了,他没有坐自己的车,他说:“老李,送我回去吧。”老李道:“我们一起送你回去。”他叫两个人同他们一起。梓行微笑:“太小心了。”老李道:“不要低估夏梓为。”梓行沉默一会儿,不,他不相信梓为会回来,方成告诉他夏梓为说过,他原谅他,梓行相信梓为的话,梓为不会说谎,梓为原谅他。夏梓为只是不再回来,不再是他的弟弟,他只是失去了一个亲人,如此而已。梓行想,若干年后见到梓为,梓为也许会笑问:“先生贵姓?”那真令人痛楚。
用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望着他却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