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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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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儿子们出去,曹颙才对初瑜道:“天佑越发像小书呆了。是不是夫子的缘故?”

天慧笑着摇头:“老爷念叨许多说了,说天佑像老爷小时候,还像大爷小时候,只是不像大爷那样爱骑射。听太太说,大爷小时候在武事上极为用心,当时太太与老爷还以为大爷要考武进士。”

听及考进士曹颙想起钱陈群。他算是名儒,想要科举晋身。这现下离明年春天不到半年功夫,他该预备应考了。

“钱夫子这些日子有没有说别的?”曹颙问道。

初瑜想了想,头道:“没有,只是问过大管家两次大爷何时回来。”

“想来他也是着急了。是我疏忽,忘了他也要应试。”曹颙说道:“明儿得空去寻他说吧。看来得给天佑与恒生换先生了……”

曹家,东府。

同样儿子归来佳氏却没有李氏的欢喜。听说曹项要辞官回来参加会试,她的脸立时耷拉下来。

“好好的七品官不当,又回应考,你这做哥哥的,就任由他折腾?”兆佳氏顾不得媳妇也在,瞪着曹颂道。

“是我劝他回来的。他才多大算这科考不中,多考两次就是。四弟打小聪慧课最好,指定会榜上有名。母亲没去过河南府洛阳繁华些,下头穷得很,驿站里最好的吃食,就是各种面条、面片汤了。想要吃只鸡,都不容易。”曹颂说道。

这不全是谎话,打去河南府前,曹颂就有这个心思,后来见弟弟受了劫难归来,也是想着劝他辞官。

没等他开口,曹项便先说了。他这个亲哥哥,立时点头应了。

兆佳氏听了,气得说不出话,道:“别以为不说我就不晓得,为了他外放,家里掏了多少银子,这一句怕吃苦,就回来了?要是真落榜,不还是要从家里用嚼用。你问问你媳妇,这个家是金山银山么,能可着你们败家?”

曹颂一路跋涉,已是乏了,又被母亲拉着唠叨半晌,只觉得脑仁生疼,起身道:“儿子一身臭汗,先回去更衣,稍后再过来陪太太说话。”

兆佳氏见他离家三月,黑了不少,也有些心疼,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一千多里地,也不是玩的。晚上叫厨房给你多烧几个菜,好生补补……”

。。。。。。。。。。。。。。。。

曹颙也是乏了,用了晚饭后,就早早歇下。小别胜新婚,夫妻两个,少不得敦伦敦伦。瞧着曹颙眼睛放光的模样,初瑜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丈夫外出后的事,初瑜从不打探,这也是夫妻之间的信任。她心中未尝没有忐忑,在官场上应酬,是推不得的。丈夫又是这般才貌。

次日,睡得足足的曹颙,才算解了乏,先到吏部交接了差事,随后去户部衙门当差去了。

河南的事,京城这边早就传开了,只是没有人敢说“造反”,只说是地方官员摊派才引得民愤,云云。

曹颙去了三月,眼看功成,换了刑部尚书过去,这功劳就眼看着跑了。

同僚们提及,就有不少为曹颙抱不平的。见曹颙回来,除了寒暄,与禀告这几个月的重要事件外,就是问起河南府的事了。

如今亢氏兄弟虽然都入了巡抚衙门监狱,但是朝廷并没有将他们押解回京的意思,而是派了刑部堂官下去,看来就是要将事情了解在河南。

曹不颙晓得朝廷会用什么罪名结案,也不好多说,就笼统地提了两句,没有细说。

积压数月,需要他审核签字的公文,堆了两尺高,曹颙正经忙了一阵子。

等到曹颙听到外头的动静,觉得胳膊发酸时,已经到了正午。

十六阿哥来了。

十六阿哥有一肚子的话要对曹颙说,自然等不到他落衙。

赶巧曹颙有些饿了,两人就一道出了,寻了间饭馆,要了间雅间坐了。

这边挨着六部衙门,往来的司官不说,所以曹穿着官服也不惹眼。十六阿哥自在,除了朝会,都是穿常服的,两人也不惹眼。

“倒是是什么财路,需要内务府每年提供十万两白银?”十六阿哥随意点了几道菜发小二出去,迫不及待的问道。

晓得在外头,为了防隔墙有耳,他还压低了音量。

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曹颙道:“不过是给内务府添几个新进项,十六阿哥落衙后才找我们再细说。”

“十万本钱的话,一年所获几成利?”十六阿哥眼睛闪亮地问道。

曹颙思量了一遭:“不止几成?往少说的话,一倍、两倍是有的,往多说的话,弄不好三、五倍也是有的?”

“什么买卖,这么赚钱?”十六阿哥闻言大喜:“孚若不晓得,内库如今不宽裕要往户部拨,还要维修几处园子。就是你不提,我也要催着你想几个生财的法子,要不然皇阿玛跟前我就要顶缸了。户部纳了捐,还能支撑些时日,这内库也不能空了。”

自打十六阿哥吸了鸦片,生生地戒掉后,他不只对鸦片深恶痛绝于烟草也是。

这次曹颙想的,却是卷烟的生意。

虽说百姓手中无钱是官僚地主可都是银主,曹颙只能打奢侈品的主意。

烟草自明朝传入内地百年下来,也普及得甚广,吸烟者甚众。若是能将大烟袋发展成卷烟,那定是一笔不费的收益。其次,就是对外贸易这块。

根据魏信之前在广州的消息看,欧美至今应该还没有卷烟问世。

刚好小二送酒菜上来,曹颙笑着说道:“先吃饭,等寻了僻静地方再细说。”

十六阿哥虽心急,但见曹颙不愿说,也晓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止了话头。

吃了饭,曹颙回衙门。十六阿哥同他约好了,下晌去他家里,才先回宫去了。

回到户科官署,曹颙不禁深思,让十六阿哥去接触他厌恶的烟草,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听说明朝末年,朝廷就有过“禁烟令”。这里面的“烟”,不是俗称“大烟”的鸦片,而是烟草。

烟草民间的推广,会影响庄稼的数量,朝廷自然不能容。

不过,同“禁酒”一样,这哪里禁就禁得住的。一百多年过去,东北与华北,烟草在民间已经普及。

曹颙自己上辈子是不抽烟的,但是卷烟能在世界普及,绝对有它的理由。这点,曹颙毫无置疑。

康熙不是盯着他催银子么?既不得罪当权的士族与官员,也不会祸害民生的,就是发展奢侈品消费。

这个时候的人,家里有了银子,没有几个说存钱庄的,都是浇了大的银锭子藏在家里。民间家境殷实些的地主,手上有个万八千两银子,并不稀奇。

正如曹颙所想,等落了衙,十六阿哥与曹颙到曹家,听了曹颙说的是“烟草大计”时,十六阿哥的笑容立时僵住。

“孚若,你这是糊涂了?那是祸害人的玩意儿,我还想等着什么时候递折子,请皇阿玛禁烟,你竟然想着‘官办’、‘官卖’?”十六阿哥看着曹颙,不可置信地问道。

曹颙并不是第一次打卷烟的主意,在内务府招投标前,他就想着将卷烟做个大项的。只是当时内务府事务繁杂,都是成熟的商道,这卷烟的新点子没有受到十六阿哥的重视,最后不了了之。

十六阿哥看来也是想起此事,接着说道:“前年,你就要弄这个。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祸害,只觉得费事罢了;如今我是吃过苦头的,还想着这个。”

“这烟草与大烟虽然都有瘾,但是压根不是一回事,这十六爷也当清楚不是。”曹颙说道:“就算十六阿哥因大烟的缘故,连烟草业厌上了,止得住自己,能止得住旁人不抽?”

十六阿哥虽平素信赖曹颙,眼下还是有些别扭,皱眉道:“据我所知,好烟叶是贵些,可以也没离谱。便宜些的,才十几大文一斤,能有那么丰厚的利?”

十六阿哥因鸦片的缘故,关注过城里的烟草铺子,所以知道个大概齐的价格。

“怎么没有?十六爷也听过人要衣装、佛要精装的话。再说,这卷烟的真正味道,是经过烤制的,去了生烟叶的涩味,味道更醇香。加上物以稀为贵,赚上数倍乃至十倍利,不是问题。”曹笑着说道。

十六阿哥听他说得这般自信,倒是有些兴致,道:“你也晓得,这民间的烟草铺子是到处都有的,这卷烟真要好抽的话,少不得过几年也四处都有了,还赚什么钱?”

“就这几年的功夫,也是一大笔银子,十六爷就不稀奇了?再说,之所以官办,为得是名正言顺。除了赚地主老财的银子,这卷烟主要是想要卖给洋人,赚洋人银子的。”曹颙道:“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民间开了百家、千家烟厂,又有何用?能走外贸的,必须是朝廷指定的。那些厂子,朝廷就可以抽以重税,又是一笔固定收入。”

听着曹颙侃侃而谈,十六阿哥也心里痒痒,点了点头,道:“妙啊,如此说来,孚若不是给内务府添了个生意,还给户部也添了一项新税,与国与民有益。没白去河南,不过几个月功夫,就想着这样的主意,只是为何要设在河南府,离京城怪远的?”

“河南府多丘陵,庄稼亩产极低。像河南府这样贫瘠的地方,哪个省没有几处?要是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能想出些补充的收益,对地方民生也是好的。”曹颙想起河南府的事,回道。

听了曹颙的话,十六阿哥收了笑,看了曹颙半晌,道:“孚若,今儿我要佩服皇阿玛慧眼识珠了。”

曹颙被他盯得不自在,“咳”了两声道:“十六阿哥有没有妥当的人选?那些王府奴才能不用就不用吧,除了搂银子,没几个老实干实事的。”

十六阿哥闻言,挑了挑眉毛,道:“孚若有好人选?是何人?”

曹颙心中想起一人,点点头,道:“还不知对方愿意不愿意掺合,等问问对方,再告之十六爷……”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七百六十八章财路(下)

送走十六阿哥,曹颙没有直接回内宅,而是到了客院钱陈群这边。

正如曹颙所料,钱陈群那边已经等得急了,见曹颙主动来见自己,就提了辞馆之事。

曹颙心中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即便自己不在家,还有父亲在,为何这个钱书呆就不晓得通透些。

“还是曹某的疏忽,耽搁了钱先生。先生既是留京备考,也需要僻静地方。曹某海淀的园子正闲着,若是钱先生不嫌弃简陋,可以过去攻读。”曹颙想了想说道:“城里的会馆虽有同乡同年,但先生也不是爱应酬之人,反而饶了清静。”

虽然晓得这个钱陈群是有几分真才学,但是曹颙并没有出言挽留。对方要参加明年会试的,也不能说考不上再回来,那样说也太晦气。

曹家除了城里宅子,城外的宅子有两处,一处海淀,一处昌平。

昌平温泉庄子,曹颙还想着冬日里让父母过去泡温泉,自然不会用来做人情。这钱陈群若是从曹家辞馆,就要搬出府的,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曹家海淀的园子,夏初时钱陈群曾过去住过。现下听曹颙说得坦荡,他犹豫了一下,反而不好再说什么,躬身谢过。

好在他年过而立,也晓得人情世故,晓得曹颙才回来,这寻合适的西席也要功夫,就将离开的日子定在月末。

曹颙心里明白过来,不禁多看了钱陈群一眼。有真学问,又不攀富贵,又不假清高,这个钱夫子往后说不定有大出息。

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又与钱陈群说了几句话。叫人将河南带回来地土仪送上。就告辞了。

钱陈群将曹颙送到院门口。见他远了。才转身回屋。

曹家地名声并不算好,早些年还有些不堪。这几年外头说得人才少了。饶是如此。外头提起曹家父子时不过是一句“天子家奴”。

钱陈群到曹家两年。眼里看地却是另一个情景。可见世人多势力。不是嫉妒是阿谀。见不得真金。

他回到书案后。想着此处。也是失神。不知东主曹颙能走到哪个地步……

兰院,上房。

自打曹寅荣养在上房西屋收拾出来个内书房,平素在这边教导教导孙儿们练大字什么的。

曹颙来时曹寅盘腿坐在炕上,拿了本书给天佑、恒生讲古,看样子颇为欣慰。他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带着两个小儿,倒像个老儒。天佑与恒生两个伏在祖父膝头,听得滋滋有味。

曹颙站在门口,看到此情此景,想到夫妻两个昨儿说的,天佑像祖父的话。父亲比天佑大不了几岁,就进宫做了伴读。如果不是家族的责任,而是走科举仕途,即便没有现下显赫,那也是父亲真正想要的人生吧。

活在当下,谁又能随心所欲。

“干吗站在这儿,还没用晚饭的呗,天都要黑了。”李氏见儿子站在小书房门口,说道。

屋子里的祖孙几人听了动静,往门口望来,才发现曹颙。

天佑与恒生两个忙站直身子,见过父亲。曹寅撂下手中的书,问道:“十六阿哥走了?”

“嗯,原想留他吃饭,要落宫门了,他就先回去了。”曹颙回道。

曹颙这边,却是有话要对父亲说的。

十六阿哥过来,除了听了曹颙的“烟草”大计,还告之曹一件事,那就是圣驾延迟回京。

每年十月初一,是颁布次年年历的时间,十月初三又是太后的圣寿节。因此,圣驾每年都会在九月末回京。

今上已经年过花甲,这几年身体又不大好,这一延迟回京,自然就引起各方揣测。不晓得会不会变天,要不然为什么皇上今年点了那么多阿哥随扈。

留在京城的几位,虽说成年,也算是小阿哥,手中无权。就算是生出了不得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势。

再说,先大阿哥、二阿哥、八阿哥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有谁敢轻举妄动。

康熙做了五十多年皇子,没有权臣外戚,心里最防备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们。想来这些皇子心里也有数,乖觉了许多,不敢在这个时候扎眼。

听说十三阿哥已经携眷去汤泉庄子了,十四阿哥也收敛许多,等着热河的动静,不敢再肆意拉拢人。

曹颙这边,不怕康熙出问题,是担心太后那边。方种公现下在热河供职,最太后身边的御医。要是太后有个闪失,怕牵连到他身上。

曹颙见过太后几次,只觉得是个富态雍容的蒙古老太太。但是因她这几年照拂李氏,同曹家也不能算是没有干系。别的不说,就说李氏每年为她亲手缝制两套衣服,就是当成了亲长孝敬的。

曹颙没有问过母亲,到底晓不晓她的身世。不过文太君性子清冷,待李氏不亲是真的。

回梧桐苑用了晚饭,曹颙又来到兰院,将十六阿哥所说之事说了。

听提及康熙的健康,曹寅的脸上有些沉重,压低了音量对曹颙道:“五月里皇上中风,方种公去热河,名为太后看病,实际上是给皇上针灸。”

曹颙听了,不由愣住。

对于“中风”,他印象中就是口斜眼歪,半身不随。

康熙在臣子面前,向来是威严的很,实想不到他“中风”会是什么模样。

“外头并没有消息出来,我原本以为症状尚轻,没想到却是延迟回京。圣体究竟如何,无人得知,实在令人担心,却又不好刺探。”曹寅带了几分沉重续说道。

见老父担心,曹颙心有不忍,道:“父亲无须担心,皇上定平安无事。若说令人担心倒是太后那头,七十七了。”

听曹颙说得这般笃定,曹寅看了儿子一眼,沉默半晌,道:“莫非皇上国祚年数,也在儿梦中?”

曹颙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讪讪道:“要是没有其他意外,当时如此。只是这其中细微同儿子晓得的有些不同,儿子也不能说就一定如此。”

“不同之处?可是八阿哥之死?”曹寅沉吟片刻,问道。

曹颙闻言,有些无语,就是古人的智慧么?

“父亲怎会如此说?”他忍不住反问道。

“那些日子,你有些消沉,像是有什么想不开之事。”曹寅摸了摸胡子,说道。

虽不能百分百坦白自己是重生来的,但是曹颙也想同父亲好生说说话。

曹寅望着儿子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这些年下来也晓得儿子绝非寻常人。只是有些事他一直不敢太追究,怕追究多了儿子不是福气。

如今,父子两个静坐却是想要问上几句。

“颙儿,为父想问上几句,可否会叫你为难?”曹寅正色道。

曹这边自然点点头,道:“父亲请问,儿子晓得的,自然不敢隐瞒。”

曹寅没有立时话,而是换丫鬟送了个空盆进来。

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曹。

曹接过来看了,问题并不意外,就见上书“皇上在位几何”。

在这个社会,这话就算是父子私下说,也是大不敬的罪过。曹从父亲手中接过毛笔,书了个“六十一”。

曹寅见后,松了口气,将张纸送到烛台上燃着,随后扔到空盆里。

火花闪过,迅速将那张写了字的纸张尽,只剩下纸灰。

第一问题,“国祚几何”。

曹在心里算了下,从满清入关到宣统退位,二百六十八年,随即将答案书中。

曹寅拿着这张纸,双手不禁颤抖,望向曹的目光似悲似喜,又像是悔恨不已。

曹颙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说多了?自己这个父亲向来愚忠的很,要是以为自己“妖言惑众”,别在来个“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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