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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6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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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小哥俩听了曹颙肯定的答复后,都变了脸色。

他们素未谋面的父亲。竟是个贪官。

虽说的自古以来,子不言父过,但是这个打击也使得小哥俩发懵。

在他们心中,父亲既是与义父为友,定也是高山仰止,不流凡俗的人物,谁会想到,竟是与祖父同流合污的贪官。

一时之间,他们都熄了声。

曹颙见他们如此,道:“等你们大了,就会晓得,什么叫“身不由己。你们祖父在江南任职时。你们父亲不过十来岁,哪里是能说的上话的?就是你们祖父,贪墨虽不该,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听曹颙给宁氏父子说好话,左住侧过脸,嘟囔道:“为人立世,总要讲究操守。为官者,不是当上报君恩、下抚百姓么?既起贪念,上负君恩,下愧百姓地方,已是不该。

到底是亲长,又死者为大。这“不忠不义”四字,他还是说不出。

不仅左住受打击,连左成也一下子消沉下来,道:“义父与二叔、四叔也为官,怎么没有“身不由己”?”

曹颙摇摇头,道:“只是没与你们说知而已,老太爷生前,执掌江宁织造府数十年,亏空户部与江南番库库银数百万两,被人骂为国之蛀虫。只是这骂名不是为他自己背负的,那亏空的数百万两银钱,也都用在圣驾南巡上。你们四叔。考进士前,曾在河南府当差,受知府赠银数千两,与尘同光,才平安地度过两年;那些银子,分毫未动,都捐了国库,这是另一种保全。你们现下过了院试,以后还要考乡试、会试,等到入仕时,你们就要选择该以什么方式来保全自己。”

大人的世界,并不是孩子想象的那般纯净,并非只有黑白二色。

曹颙虽然觉得宁春家奢华,但是也没有觉得自家能好到哪里去。

曹家几代人忠心康熙的同时。也在享受天子近臣的恩宠。

那如流水般花去的几百万两借银中,除了接驾的,曹家也跟着占了便宜。固然后来曹家卖地卖家产,但是日子也比寻常官宦家松快自在。

听曹颙说了这些,兄弟两个有些糊涂了。

明明义父过去的教导是“不可受不义之财,不可起贪念”如今他却是用“身不由己”来为他们的生父说好话;用“与光同尘”才点明曹家男人在官场上的表现。

说了这许多,曹颙觉得口干。放下茶盏,望向半晌不吱声的左住兄弟。

“义父”祖父家没人了么?”左住想着母子三人寄居曹府的情景,低着头问道。

“有你们祖父的继妻。还有她过继之子。因你们祖父问罪,他这一支的佐领世职,已经由其他族人承继,云骑尉的爵位,则是由那位过继之子袭了。”曹颙回道。

左住、左成没有在追问,为何他们不回家,为何曹颙给他们安排的将来,也没听过有认祖归宗的安排。

曹颙揉了揉太阳穴,今早随着圣驾赶路,起的早了些,眼下有些犯睏。

左住见他难掩乏色:“天不早了,孩儿同弟弟去安置,义父也早些歇息吧

曹颙点点头,起身带着兄弟二人出了书房。

进了二门后,曹颙道:“你们兄弟两个都是懂事的,当晓的当年旧事,最难过的莫过于你们母亲。在她面前,说话仔细些。有什么想要晓得的旧事,就来问我。”

理藩院下辖,官驿。

烛光摇曳中,响起低沉的诵佛声”

第十二卷奉天运第九百六十五章生恩

曹颙见到智然,凡经是三日后。

…………………………………………………………

轮到户部当值,曹颙随着户部几位堂官到畅春园面君。

从御前下来时,就见有几人在清溪书屋外侯见。因为有俗有僧,所以很是惹眼,曹颙就多瞧了一眼。

那俗家装扮的,是穿着鲜亮的蒙古袍;僧家装扮数人,为首一人正笑吟吟的望向曹颙,不是智然,是哪个?

曹颙止了脚步,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没露出来,就涌出几分惊疑,尖想不到智然为何这个装扮站在人前。

虽说都是僧人,但是藏传佛教与内地的佛学有很多不同,僧衣也是各异。

智然早年常年是灰色僧衣,此刻已经是紫红色喇嘛服,站在诸蒙古人与喇嘛僧前,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威仪来。

数年未见,智然看着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肤色不如昔日白哲,看着倒像是染了凡尘,添了不少人气儿。

“智然,”曹颙低声唤道。

智然嘴角含笑,看着曹颙,但笑不语。

这时,就见魏珠出来,朗声道:“传皇上口谕,宣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座下灵智上人觐见!”

而后,智然敛容垂手道:“贫僧领旨!”

曹颙在旁见了,不禁目瞪口呆。智然竟转奉了黄教,还拜在泽卜尊丹巴胡图克图名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智然已经低着头,随着魏珠进了书屋。

户部几位堂官已经行迹渐远,曹颙犹豫一下,还是随着几位大人先出去。

出了二宫门,曹颙快行几步,上前同户部两位尚书告假。只说十六阿哥有事找他,不同几位大人回衙门了。

他与十六阿哥交好是众所周知之事,所以两位尚书也没有追问什么。

按照惯例,曹颙作为随扈官员,回京后有一旬假期。因他手上兼着两份差事,又感上年末汇账之时,所以他只歇了一日,便往户部衙门当差。

他这般勤勉了,两位尚书自然也就省事,让曹颙随意,而后就乘了马车回城去了。

曹颙等到二宫门外,没有急着出园。

二宫门外当值的几个侍卫,是认识曹颙的,微微俯首见过。

智然赴蒙古学佛,曹颙是晓得的,前些年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

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等了有两刻钟,才见被僧俗众人簇拥着的智然缓缓走来。

见曹颙等在前面,他停下来,转过身来对那些人说了两句,而后单独一人走到曹颙面前。

“曹施主!”他的笑容平和,声音还是那样清脆,站在那里,就好像两人没有经过这数年别离一般。

曹颙有些晃神,若说少年时的智然容貌有几分肖曹颙;那经过岁月的沉淀后,智然的容貌更像曹寅。

要说旁人看不出来,曹颙相信;要说康熙看不出,曹颙绝对不信。

“智然,你真转奉了黄教?”曹颙问道。

智然面上水波不兴,微笑道:“中土禅宗也好,西域黄教也罢,万源不离其宗。曹施主并不是执着之人,如何有了执念?”

曹颙苦笑道:“我原以为,你是受不得束缚的性子。”

外蒙古与内蒙古不同,虽不能完全说政教合一,但是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地位不可撼动。

咯尔咯的汗王与诸蒙古王公,多是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孙辈与曾孙辈;在蒙古百姓心中,大喇嘛就是活佛,是最应崇礼之人。在咯尔略的蒙古包中,十之八九会贴着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小像。百姓心中,对这位活佛的尊崇程度,丝毫不亚于观音、如来什么的。

做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弟子,绝不会像做清凉寺小和尚那般自在;在享受无上尊荣的时候,也套上了名利的枷锁。

曹颙与智然少年之交,自是晓得他的性子,绝不是喜欢权势富贵之人。

这层枷锁,真的是他自愿套上的备?

北风袭来,曹颙直觉得浑身冰冷。

智然静静地看着他,像走了悟他的猜测,道:“万生皆苦,小僧既尘世走一遭,岂可免俗?嬉笑怒骂,尽是虚幻,曹施主无需介怀!”

见智然有安抚之意,曹颙长吁了口气,没有说旁的,同他一道出了园子。

不远处,那些与智然同行的僧俗站在几辆马车前,都望向智然这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曹颙知趣,对智然道:“一别经年,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处相诉。不知何时有空,以述别情?”

“大喇嘛后日到京,小僧今明两日要去黄寺,为大喇嘛驻扎做准备。要是曹施主方便小僧想要明日酉时造访曹施主?”智然稍加思量,说道。

曹颙点头,与他别过,看着他带着众人乘车远去。

曹颙在原地沉吟半晌,拿下腰牌,在园门口叫了个内侍。请他传话给十六阿哥。

少一时,十六阿哥踱步而来。

“孚若找我?。十六阿哥问道。

“十六爷何时回京?”曹颙问道。

“今儿就回去,要不是皇阿玛下令要南苑行围,我早就当回去。”十六阿哥说道。

“南苑行围?”曹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些奇怪,道:“圣驾才从热年回来几日,怎么就又想起行围来?”

“过几日,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带领略尔咯诸王来朝,总要让他们见识一番八旗兵马的神威。”十六阿哥说到这里,道:“对了,我昨儿进了理藩院的单子,恒生的老爹也在名册上。”

“十六爷可知灵智上人?。曹颙问道。

“灵智上人?这名字有些熟。”十六阿哥沉吟着,道:“是了,就在昨儿的册子上见的,布尊丹巴胡图克图的大弟子,名字排得很靠前。大喇嘛年将九旬,这大弟子年岁也不能轻了吧。只是早年却不得听闻,许是一直在外蒙古的缘故。”

“若是十六爷进城,可否帮个忙?去理藩院查一查,皇上这几年有没有册封“灵智上人的旨意。”曹颙说道。

智然从游方小和尚到大喇嘛名下大弟子,这不能单单用一个“投缘”来解释。

“咦?孚若怎么还管起闲事儿来?”十六阿哥有些不解。

“十六爷,灵智上人就是智然。”曹颙道。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侍卫牵了十六阿哥的马匹过来。十六阿哥摆摆手,却没有上马的意思,而是上了曹颙的马车。

智然同曹颙关系亲厚,在京城滞留数年,十六阿哥自是认得他。

听了曹颙的话,十六阿哥竟比曹颙还迫不及待起来。

马车进城后,十六阿哥便叫直接赶到理藩院。

因为年十六阿哥要查询的不是秘旨,都在记档的,所以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查询到曹颙想要找的册封旨意。

那旨意颁布的时间是“康熙五十六年九月十七”。

这一日,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寻常一天,曹颙却是铭记的。因为,这一日是曹寅的“头七”曹家也接到一份圣旨,就是赐曹寅谧号的旨意。

曹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母庸置疑,这证明康熙早就晓得智然此人。选择同一日下旨,都是“加恩”曹家么?

只是,不知两人的联系,曹寅从中起了什么作用。

“六年前册封的,够早了!”十六阿哥也瞧出其中不对头来。

离了理藩院,他就低声问道:“莫非智然是皇阿玛的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混个大弟子的名分。说起大喇嘛,徒子徒孙遍布咯尔咯,小和尚别说混个大弟子,就是挤进门混个小弟子,也是不容易

十六阿哥疑惑的,正是曹颙猜测的。不过猜测归猜测,真相如何,还得听智然分说。

十六阿哥带着狐疑,回宫去了;曹颙想了想,还是往户部衙门去。

忙到落衙,曹颙就直接回府。

早先对康熙即将逝去的同情,此刻全剩下了愤怒。智然虽流着曹家的血,但是并没有受过曹家半点恩泽,难道只因他是曹家子孙,就要任由康熙驱使么?

同自己这个借尸还魂的外来户比起来,智然才是真正的曹家长房长子。

曹颙顾及到李氏,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与智然兄弟相认,但是他心中,早已将智然戈归在自己的庇护范围内。

原以为他坚持不还俗,能得个大自在,谁会想到同曹家的渊源,使得他深陷权势纠纷中。

在等智然造访这一昼夜中,曹颙想了许多。

对于所谓天家情分,也算是认识深刻。康熙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一边君臣情深,厚谧曹寅;一边将曹寅的私生子,套上了缰绳变成了朝廷的眼线?

“你去蒙古,不是自己的心意,是领了皇命么?”见了智然的那一玄,曹颙哑着嗓子问道。

智然点了点头,端坐那里,望向曹颙的双眼,带了几分慈悲。

“为何要承旨?”曹颙接着问道。

智然是方外之人,并不会将生死放在心上,能让他心甘情愿远赴蒙古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是因果夙缘,曹施主勿要多想。”智然神色不变,淡淡地回道。

所谓“因果”还是为了曹家的“生恩”吧?

曹颙叹了口气,道:“父亲在地下,也不会赞成你如此。”

曹颙不是厚脸皮之人,在智然受曹家所累后,还能平静以对。

智然一怔,慢慢垂下眼睑,低声道:“终是生恩,报了也好”。

第十二卷奉天运第九百六十六章南苑(一)

智然终干承认了曹家生恩,曹颙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叹了口气。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锦盒,递到智然面前,道:“这是父亲心爱之物,生前时常把玩过,留着做个念想吧

听到“父亲”二字,智然身子一僵,眼神中露出几分迷茫,随后既低下头,嘴里喃喃道:“佛言。我生于人间,长于人间,与人间得佛。

再抬头时,他眼神已满是清明,再不见半点波动,淡笑道:“曹施主,因缘合乃成,因缘离散即灭,小僧业障已消,终得大自在。”

智然这一句,将曹颙含在嘴边的“兄长”堵在嘴里。

他原想着是否让长生与天佑他们出来见见智然,家人骨肉相见,然而智然如此,曹颙也就不再多事。

以智然此时的身份,与曹家的关系越亲密,越受牵制,这是曹颙所不愿看到的。

康熙还有数月就死,新皇的手未必能伸到咯尔咯,也未必能晓得康熙对智然的操控,正是摆脱束缚的好机会。

“一切属他,则名为苦;一切由己,自在安乐。愿和尚成大善业。”曹颙对了句禅语道。

“种稻得稻,种豆得豆,方便有多门,曹施主顺其自然就好。”智然看着曹颙,那一刹间,声音也添了一丝暖意,缓缓说道。

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像是远了,再也不能回到过去嬉笑怒骂随心的岁月;又像是近了,能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温情,许多话无需言说。

曹颙心中一暖,尽管事隔多年,小和尚仍是当年重情心软的小和尚。

他在佛门长大,有着最通透的悟性,却是被“养恩生恩”牵扯,使得自己不能挑出红尘外。

智然没有久留,同曹颙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去。

曹颙亲自送到大门外,问了句大喇嘛到京之事。

康熙五十二年,曹颙曾见过一次大喇嘛,印象颇为深刻。感觉就是有几分神通,可以愚人了。

那次见面,曹颙对那个大喇嘛是充满畏惧的;这些年过去,当年的畏惧早已散去。

带着咯尔咯各部投靠朝廷,接受朝廷的封号,以八旬年纪,数次朝见于御前。这个大喇嘛,与其说是得道的高僧,更不如说是看透世情的老人精。

想到这些,曹颙不禁多问一句,道:“大喇嘛带着喀尔喀诸王进京。只为朝见?。

智然额不肯多说,只是笑笑。就移步而去。

曹颙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大喇嘛进京的用意。去年就沸沸扬扬的和谈,直到现下也没个结果。不知道大喇嘛此举。是不是避嫌。

转过身去,曹颙与神色变幻莫测的大管家曹元对个正着。

“爷”曹元望了望远处的背影,带着几分压抑道:“智然师傅”

他向来恪守本分,不是多话之人。想必是没想到智然相貌会蜕变如此,才震惊之下失了分寸。

曹颙没有怪罪之意,也没心思多解释,含糊道:“没错,就是智然。”说完。他直接去客厅去了。

客厅几案上,平平整整地摆放着曹颙方才拿出来的锦盒。

曹颙打开来,里面是只两寸来高的白玉弥勒佛。弥勒佛眉眼弯弯,大肚朝天,看着憨态可掬。

曹颙摩挲着,眼前浮起父亲手拿刻刀的模样。

没错,这尊小佛,正是曹寅生前亲手雕刻而成。他一刀一刀,都极其用心。直到他病故前不久,这尊小佛才雕琢完。

佛座下有四个小字,“慈悲一切”。曹寅虽没有明说,但是曹颙晓得,这个小佛就是留给智然的。

曹颙长吁了口气,将玉佛重新装入锦盒中,拿到书房,放到书桌右侧第二个抽屉中。这是曹寅生前搁这个锦盒的地方,

次日,曹颙到了衙门没一会儿,就有理藩院司官过来,拿着康熙御批的折子,过户部来支取银两。

总计八万两,做帐篷、毛毯等购买之资,还有外藩赐宴。

李卫接过折子,不肯直接支银,反而闹到曹颙面前。

“大人,您瞧瞧,这购买帐篷三千顶,岂不是笑话?又不是木兰行围,何至于一次用这些帐篷?”李卫带着几分不忿说道。

他在银库当差,自是晓得银库不宽裕。

如今,兵部、工部等大头还没到,这理藩院一次就要拨八万两,李卫如何能不着急。虽说是御前批过的,但是保不齐有人蒙蔽圣听。

曹颙听到“行围。二字,却是想起十六阿哥前几日所说。看来,这数千顶新帐篷,是要在南苑牧场使用。

“这事情本官知道,李郎中先去将银子支出。”曹颙说道。

李卫听了,一时语塞,但不会怀疑有什么,安安静静地带了人支库银去了。过了半个时辰,李卫回本堂衙门交差。

曹颙叫他坐了,三言两语说了圣驾即将移驻南苑行围之事。

李卫听闻,张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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