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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6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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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曹颙,又真实地见证了粘竿处的存在。

即便他相信,自己对没登上皇位的四阿哥有所了解,但是对于登上龙椅的这位雍正皇帝,曹颙还是不敢轻易揣测。

曹颙是人,所以将心比心,能揣测人心一二。可是他毕竟只是人,没有做过人君。

到目前为止,雍正表现出来的,同他早先的性子都不符。

若不是曹颙关注皇室二十年,做了十来年的京官,对雍正的过去有所了解,他都要认为雍正这个皇帝,实在是人情味儿太浓了。

就如现下,他手中拿着曹颙的折子。脸上竟露出几分慈悲,道:“五年的时间,太长了。民生多艰。早一日将这两种作物推广出去,就能多救数万苍生!”说到这里,他望向曹颙,提高了音量,道:“朕让你主持此事,你也太小心了。莫非是怕担了责任,才用这些老成持重的法子?”

“回皇上的话,实是事关民生,臣不敢懈怠。这苞谷虽是耐寒高产作物,但是各地土质不同,实际收成如何,臣不敢笼统说之,而番薯存储也是问题。臣虽不侍农耕,但‘因地制宜’四个字,却不敢相忘。”曹颙低头,回道:“皇上将此两种作物推行天下,本是为恩泽百姓,若是因臣等疏忽,为民成了害民,臣等死不足惜,却是可怜百姓苍生,不能沐浴皇恩。”

雍正听了曹颙这话,神色稍缓,对曹颙慢吞吞的性子,也不以为意:“不贪功,能处处以百姓苍生为念。可谓良臣。”说到这里,他顿子顿,道:“只是国库空糜,只凭推广苞谷、番薯,不过能救一地百姓。遇到天灾,还需朝廷赈济。你是随着朕查过京仓的,也曾任过外官。这地方官仓情弊,也晓得一二。朕要你想个法子,要不丰盈国库,要不填补官仓,总要让百姓困苦时,朝廷有能力援手才好。”

说到最后,他身子微微前倾,望向曹颙的脸上,带着几分希翼。

十三阿哥站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

他心里明白,皇上这是逼得没法子,才将希望寄托在曹颙身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十三阿哥是接受户部三库后,才知道朝廷财政多紧迫。

可以这样说,国库不仅没有存银,还有内务府的一堆外债,都是为了大行皇帝丧事所花费。

曹颙听了雍正的话,却是大惊。

这地方上的官仓不比京仓,京仓是负责八旗与宗室百官禄米的,即便有人大着胆子,动些手脚,也不过是陈粮换新米,少些分量什么的。并不敢太过放肆。

地方官仓,那就是掉到狗窝里的肥肉,哪里还有剩?

要是自己真去碰地方粮仓,拨出萝卜带出泥,自己就要成为雍正的了。

因此,曹颙甚为“为难”的道出自己的难处,自己对地方粮仓真的不熟悉。当年他外放时,还是弱冠少年,所谓外放,也不过是担个虚名。

雍正想了想,曹颙在山东一年,确实没有没有政绩。那个时候,曹颙身边,有个庄席,与先皇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庄席。

“既是如此,官仓之事便罢。除了农耕,你将丰盈国库之事,也要放在心上,这也是你职责所在,有什么难处,可以去寻你十三爷!”雍正想到先皇对曹颙的照拂,想到这是自己的亲外甥,语气也温和许多。

曹颙口中应着,却还是拘谨的很,雍正见状摆摆手叫他跪安。

等曹颙下去,雍正带着几分抱怨,对十三阿哥道:“朕就那么骇人不成?就是过去,朕也没有这样温言过。曹颙过去还亲近朕,现下却这般生疏了。”

他是真有些失望,他门人少,如今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这曹颙是他想要重用之人。但是曹颙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又使得他有些不欢。

他是果决的心性,也喜欢性格爽利的臣子。

十三阿哥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皇上威严,岂是臣子能担当的?曹颙即便心里亲近皇上,这‘敬畏’二字却不得不守,这方是臣子本分。”

听十三阿哥这般说,雍正直了直腰身,真有几分天威莫测的模样,眼中却露出追忆之色:“光阴似箭。初见曹颙时,他还是孩童,如今也成长为大清的栋梁之才。十三弟,还记得咱们下江南么?”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怎么不记得?还弹劾了杭州知府,摘了他的顶戴,为民除害……”

内务府,本堂。

曹颙微怔:“这么快?”

十六阿哥手中拿着个账册,摇了摇头,道:“不算快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早在年前,皇上就调过江南三个织造府的账册。”

“贡品浸水,这罪名能有多重?”曹颙问道。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凭借雍正的心性,就算要将江南三大织造换人,不是先拿苏州李家开刀,就是先罢江宁卢家。

毕竟,孙家向来表现得本分,而李家最招摇,接替曹家的卢家,资历最浅。没想到,雍正先查的是孙家。

“罪名大小,要看孙文成还有没有其他把柄落在皇上眼中了。许是孙家倒霉,江宁织造与苏州织造,每年三、九月进贡,杭州织造四、十月。杭州去年进贡的又是素帛,正好用在大行皇帝丧事上。加上,孙珏那小子,又闹这么一出,使得皇上想起此事。”十六阿哥说道。

曹颙想起方才养心殿面君之事。雍正正为无钱困扰,这位“抄家皇帝”也当开始展开“抄家”大业了。

“孙文成要是罢官,李煦怕也不远了。你同娘娘打声招呼,省的到时候吓到娘娘。”曹颙说道。

虽说十六阿哥与李家不亲,其母密妃却是李煦的亲表妹,又是从李家进奉御前的。

提起母亲,十六阿哥立时有些泄气,道:“孚若,皇上到底何时想起叫我开府?我眼看就到而立之年。还是个宫里住着的皇子。近日,几位年长的哥哥要接妃母们出宫,我到底何时才能熬到开府?”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发亮:“我晓得了,这开府要耗费银子,如今不管内库也好,还是国库也好,都没有银子。孚若啊孚若,爷想要的自在,还要落在你头上。你可得帮爷想想法子,早点赚些银子,让爷能早些开府!慈宁宫就那么大,皇阿玛的遗妃又多,我可不想额娘受委屈!”

说起这个,曹颙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

十六阿哥见他不言语,瞥了他一眼。道:“亏得爷还信你,也盼着能落个从龙之功,混个王爷的帽子戴戴。结果别说王爷,连贝子也没捞到。”

嘴里这样说,他心中却没有埋怨过曹颙。

新皇确实慷慨,七阿哥晋亲王,十二阿哥晋郡王,最铁杆的“四爷党”十三阿哥直接封亲王。

而他,有个得罪新皇的同母哥哥。别说封爵,就是不牵连到他身上,他已经觉得庆幸。等到王嫔尊封为妃,他对新皇就只剩感激的。

曹颙听到“王爷”二字,终于想起自己疏忽了什么。

“听说庄亲王病了,十六爷晓得详情否?”曹颙问道。

“不过是上了年岁,年前国丧时累着了,如今养着……”十六阿哥不以为意地回道:“毕竟是宗室中仅存的长辈,皇上对那边颇为重视,使我带太医去过几遭。前儿我还去了。瞧着精神好上许多。听太医的意思,等天气暖和,病也就该好得差不多。他那两个侄儿,闹得太不成样子,上回我过去时,正赶上老福晋瞪着眼睛撵人……”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扬声道:“十六爷可在?”

十六阿哥收了话,抬起头来,道:“谁?”

步履匆忙进来的,是御前太监陈福:“十六爷,奴婢来传皇上口谕!”

十六阿哥与曹颙都起身,就听陈福道:“皇上有旨,召十六阿哥即刻养心殿见驾!”

十六阿哥口中承旨,而后问道:“陈总管,皇上召我何事,这般匆忙?早上我才递过牌子。”

陈福想来是走的急,额头上汗津津的,吁了口气,道:“方才简亲王递牌子见驾,庄亲王薨了,还请十六爷节哀!”

“啊?”十六阿哥诧异出声。

曹颙在旁,却是心中窃喜。

十六阿哥承嗣,就是在这个时候吧!

十六阿哥满心疑问,没有多耽搁,同曹颙交代一声,便随陈福去见驾。

曹颙却想着十六阿哥之前的话,这庄亲王的病是快好了的,如今突然薨了,不知道同他那两个侄子相不相干。

但凡有半点干系,皇上夺嗣也就说的过去了。

等曹颙到从衙门回府,府里已经收到丧报。

曹颙与初瑜两个,少不得换上素服,一道往庄亲王府奔丧。

作为宗室中长辈最高的人,庄亲王一薨,这奔丧的人络绎不绝。执掌内务府的十六阿哥,奉了皇命,料理大丧事仪。

曹颙与初瑜没有久留,见过了老福晋与十六阿哥就回府了。

等过了十五,顺天府衙门清理的差不多,陈守创终于想起将孙珏移交步军都统衙门。

孙珏的案情,并不复杂,说到底还是被蒙蔽所致。

仔细论起来,他并无大罪责。虽说他与妻儿别居,但是宅子与地,说到底都是孙家产业。加上在京城有好几门贵亲,万没有为几百两银子铤而走险的道理。

所以,等到他移交步军都统衙门后,就被孙家人“保释”出来。

此次,收到曹颙书信后,孙文成依旧是叫兄弟孙文千进京。除了要看着孙珏不让他闯祸外,就是为了安排孙家长孙科举之事。

却是迟了一步,直接到衙门外接的孙珏。

没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孙珏出衙门这一日,雍正便有明旨下来,杭州织造孙文成因“效力不当”罢了织造……

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零一十二章罢孙(三)

日落西方,红霞消退。

曹府,客厅。

因厅堂宽阔,有些清冷,孙文千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却都是汗。

他下午跑了内务府,寻了相熟的人家。

想要打听打听哥哥被罢官之事,结果却是越打听越心惊。

新任杭州织造的人选已经定了。

孙文千不知为何会有这番变故,这织物浸水,虽是渎职,但是早年也是有的,并不算大过失,哪里会想到因此获罪。

再说,这运往京城的织物,都是内务府的船、内务府的船工,都是作熟的,就算一船货物有所浸泡。数量也是有限。

加上他侄儿,遇到了女光棍不说。还进了顺天府大牢。

孙文千觉得孙家霉运不断,让人心中惶恐不安。

孙家在京城的族人都是远支。

孙文千能想到帮忙的,就是曹家了。

孙珏没有同来,从衙门里接出来后,他就熬不住。他虽不是豪门公子,也是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的人。

在顺天府衙门待了数日,经历的惊吓与痛楚,非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使得他送了半条命进去。

曹颙并不知家中有客,提前从户部衙门出来后,就随着六部几位堂官去了黄寺。

外蒙古活佛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前日圆寂。

皇上昨日亲临,今日百官吊祭。

除了是黄教活佛,大喇嘛还是喀尔喀已故老汗王之子,土谢图已故老汗王之弟,是喀尔喀蒙古王族中长辈最高之人。

大喇嘛虽在京城圆寂,他的佛余却是要运回喀尔喀。

如此一来,就要趁着天气没有转暖出发。身为大喇嘛大弟子的智然,就要随之返回喀尔喀。

因此,除了随同众人走个过场外,曹颙还私下见了智然。

“大喇嘛既圆寂,就要开始寻找新活佛转世,到时候你这个大弟子的身份,也是尴尬。

你就没有其他打算?”曹颙问道。

智然虽有朝廷的册封,但是他不是蒙古人。

喀尔喀名义上归属于大清版图,实际上确却是蒙古人的天下。

跟在大喇嘛集边,智然还能学习些佛法奥义;大喇嘛已经圆寂。他实没有必要将自己束缚在喀尔喀。

智然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昨日,皇上卓召见小僧!”曹颙挑了挑眉,雍正固然打着信佛的牌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帝王。这个时候召见智然,自不会是为了交流佛法。

曹颙只觉得心里沉甸甸,智然本在五行外,却是被康熙拿捏住,能牵制他的,除了曹家,还有什么。他实不愿意,让雍正继续拿捏智然。

智然似乎看出曹颙的担忧,微微地露出些许笑意。

他本就长的好,如今褪去少年之气,也是个青年俊和尚。这一笑。眉眼弯弯,依稀带了几分曹寅的影子。

曹颙见状,微微一怔。

“不要担心,他是命小僧料理寻找大喇嘛转世灵童事宜。等到寻到了,小僧自然要回京复命。”

智然笑道。

曹颙见他说得轻松,摇头道:“哪里有这么便宜?从大喇嘛圆寂时算起,几年算是少的,要是寻的慢了,十几年也是有的。”

智然道:“不会那么久,即便朝廷等得,喀尔喀那边也等不得。现下就是大喇嘛圆寂的消息没有传回去。等到传回去,自然就有人将灵童寻出来。”

若是真的如此简单,雍正还专程关注此事?因为蒙古人都信教,胡图克图在喀尔喀是凌驾于诸王的存在。襁褓中的转世灵童,这里面可做的学问就大了去了。

雍正这边,为了喀尔喀的安定,肯定不希望大喇嘛的转世灵童出期在喀尔喀几个汗王府中。

那样的话,以灵童为招牌,背后的略尔嚓王公就变相地统一了喀尔喀。

朝廷以喀尔喀为外藩屏障不假。

但是一个统一的喀尔喀,就是卧榻边的凶狼,如何能叫人安心。

智然身为大喇嘛的大弟子,插手寻找转世灵童之事也名正言顺,但是顺了哥情、失了嫂意,要是他站在朝廷的立场,就成了喀尔喀诸王的公敌。

到了那时,他的小命,说不定就要给喀尔喀诸王的野心祭旗。

“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曹颙沉声道:“既是晓愕喀尔喀诸王的野心,你还不抽身出来,这算什么?”见他面色不善,智然沉默半晌。

道:“既是艰难,换了他人,更难成事。不过是个臭皮囊,曹施主莫要放在心上。”

智然固然能勘破生死,曹颙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他皱眉道:“既是还没有离开京城,就能再筹划一二”喀尔喀诸王既盯上灵童这个位置,想必早有准备。不管大喇嘛何时圆寂,他们想要找个出生命月年仿的孩子。都不是难事若是想防止喀尔喀诸王控制灵童,只有一个法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那就是让以朝廷的名义宣布,转世灵童不从喀尔喀找。”智然闻言,眼睛一亮。

成吉思汗的后代,遍及北疆。

除了内蒙古、外蒙古外,新疆、青海、西藏也有蒙古人,,曹颙操了这份闲心,只是顾及智然的安危。

他还不知道,就因他这段话,确定了喀尔喀呼图克图活佛的转世灵童的寻找方法,使得喀尔喀地区宗教与地方政权对峙多年,始终不能融为一体。

等到两百年后,转世的呼图克图与地方王府勾结在一起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离中央政权,称帝建国。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曹颙从黄寺回府时。天已经全黑了。孙文千在客厅里等着失去了耐心。

若不是曹家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孙家能匹敌的,他都想咆哮两声,问问曹家的待客之道。

其实,曹家也不算怠慢他,大管家曹元始终在陪客。

这茶盏里的茶水,都换了三次,孙文千等得眼睛都要直了,才看到曹颙的影子。

听说孙文千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曹颙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对孙珏不感冒,但是对孙文千的印象还算良好。

同孙文成的伪善、孙珏的无耻相比,孙文千是始终以理服人,是孙家的明白人儿。

加上他是已故孙太君的亲侄子,就凭这两条,曹颙都愿意敬他三分。

“叫四表叔久候,侄儿这里告罪。四叔即走到京,怎么也没来信说一声,当侄子过去请安才是。”曹颙道。

孙文千虽烦躁不已。但是毋曹颙穿着补服就来了,杰度又如此温攒,,这烦躁立时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来,带着几分羞愧道:“孚若贤侄,如今孙家风雨飘摇,我只好腆着脸上门了。”

说着,他郑重地向曹颙道谢。

虽说孙珏是他“保释”出来的,但是他也听孙珏提了,曹颙使人去衙门打过招呼,使得他这几日好过些。因此,孙文千还是很承情曹家的。

曹颙听了,厚着脸皮笑了几声,嘴里谦虚两句。

说是打招呼,真是打招呼,他并没有叫曹元在顺天府衙门走动。

孙珏之所以后来这些日子,住上了单间,没有再遭罪,是因为顺天府尹陈守创的安排。

孙文千没有啰嗦,直接说起孙文成之事。如今,孙家能央求的,只有曹家。

孙文千很是担心,怕大哥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孙家在朝没有势力,根基实在是太单薄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请大表叔先回京再说。”见他谈起正经事曹颙也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

现下,曹颙能祈祷的。就是孙文成表里如一,少贪些银子。孙文千听了。

有些不死心,犹豫着说道:“大哥在杭州织造上,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同样是织造,曹家不必说,鸡犬升天;李家稍差,但是李煦兼了十多年盐政,身上又挂着户部侍郎的衔儿;只有孙文成,鼓兢业业小二十年,只是一个五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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