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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8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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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亲母子,可被当面揭破自己那点儿阴暗小心思,曹颙也带了尴尬,讪笑道:“母亲您想多了,实在是舒赫德那小子在同龄少年里比较出挑,大学士府家风又正,等母亲见了他,就会明白儿子为什么看上他……”

李氏即便性子再棉和,现下也是动了真怒。

她抬起头,眼圈发红,恨恨道:“若是天下有闺女的人家,都盼着闺女没出嫁就死婆婆;那生了儿子的,费心巴力地拉扯大,就要在媳妇进门前,痛快地去了,省的被当成‘恶婆婆’?!我这些年,是骂了你媳妇,还是打了你媳妇,让你们两口子心有余悸,专门挑孤子做姑爷?”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收不住:“还是你们觉得我老了碍眼,我怎么不早早没了,省让你们如此厌烦……”

见老人家伤心至此,曹颙越发不安。

他觉得自家夫妇俩的私心,是有些不大光彩,可这不过是拳拳爱女之心,哪里又同老太太扯上干系?

却是不明白,为何老太太会伤心至此。

可身为人子,他怎么能看老太太再哭下去。

他忙上前道:“儿子的那点小心思,确实瞒不过母亲,可实因这世道女子不易。在家还罢,我们还能娇宠;出了门子,就要旁人家子媳,要立规矩,要上顺翁姑、中承夫君、下还要照小叔小姑……若是天慧像其他闺阁千金那样,一直平顺,儿子也就不多费这个心……她既小时受了太多的苦、承了太多的难,儿子这当父亲的,怎么还能忍心见她以后辛苦……”

说到最后,想起天慧小时眼盲时不言不语静坐的模样,心里发酸,也是语带哽咽。

李氏是当娘的,即便心里着恼,到底舍不得儿子难过。

她用帕子点点眼角,收了眼泪,叹了一口气,道:“儿女都是债……你们就这一个闺女,天慧又是可人疼的,为她算计至此也不意外……只是做人立世,到底存心要正……人皆有私心,可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悖逆人情道理……谁家的婆婆,不是从媳妇熬起的。十月怀胎,当成眼珠子、心肝一样的养大儿子,难道娶了媳妇,儿子就不是自己的?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只想着自家心疼女儿,却没想着自家也是有儿子的么?”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你们当天慧是心肝肉,那六格格就是简亲王福晋的命根子……若是王府那边,也盼着六格格不吃苦,你们怎么想?”

曹颙被问的无语,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听李氏接着说道:“即便当父母的没有手把手的言传身教,可这做子女的,心中敬爱尊崇父母,行事多随了父母做派……你们只想着天慧出嫁后享清闲,那她又如何能真心孝顺婆家长辈?就是天佑、恒生那里,有了你这当老子的先例,以后给自家女儿挑姑爷时,是不是也挑失父失母的孤子?能嫌弃亲家母,就能嫌弃自家父母;能怂恿自家闺女应付婆家长辈,就能帮着媳妇糊弄自己亲长。长久以往,心就歪了,家风如何能正?”

李氏的声音不大,却听得曹颙心头狂震。

是了,人有了私心,就容易滋生恶念。

那徐元梦与他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他他拉氏老太太更是素未平生。

可为了宝贝闺女出嫁后不受长辈辖制,他心里不是也隐隐地盼着老太太早点过去。

自己总自诩为伪君子,这下却成了真小人。

不仅如此,还要带歪孩子们。

他们夫妻的企图,本就没有瞒着天佑与矢慧。

到底是错了。

曹颙坐在炕边,露出几分苦笑……若没有母亲当头棒喝,他在心里还为这门亲事沾沾自喜,委实可笑……

李氏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有些乏力,歪着身子靠着扶枕,不在吱声。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屋子外,初瑜站在廊下,望着门口的竹帘,脸上带了忐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是没错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立身正

从兰院上房出来,曹颇便看到廊下站者的妻子。

他回了下头,忘了下放下的竹帘,而后冲妻子点点头,没有言语,踏步出了兰院。

初瑜默默跟在丈夫身后,直待出了兰院,方低声说道:“老耶…是不是老太太恼了,天慧的亲事,还是提的早了,还是当等老太太回京再议才是……”

她放在虽站在廊下,可丫鬟婆子看着,总不能近到窗下去听婆婆与丈夫的墙角。

因此,她听得并不真切,可隐隐地也听到“糊弄”、“媳妇”、“婆婆”的字眼。

之前他们夫妇两个相看舒赫德,并非是忘了出京的李氏。

而是因李氏这些年很少过问家务,对于天慧的婚配,除了早年有意将天慧说给福秀之外,并没有说过其他话。

可老人家虽不插手长孙女的亲事,可心里也牵挂吧?

所以前几日,听自己提及天慧亲事,婆母的反应那么冷淡……。

曹颙听了妻子的话,脚步缓了缓,道:“与这个想干系也不想干系,总之是我的过错。”

初瑜虽心中疑惑,可路上也不是说话的地界,夫妻两个便沉默地回了梧桐苑。

曹颇心里虽沉甸甸的,但看到妻子脸上的不安,便打发丫鬟下去,道:“是我的不是,只是想着自家女儿娇贵,能少吃些苦头当然如…大学士府门户再相当,舒赫德人才再好,耳确实也因没有父母这一条让我多青睐几分…,咱们这样的人家,即便再舍不得女儿,也没有召婿进门的道理……,赘婿又向来为世人不耻,真正有心气的男儿谁会甘心为赘婿?我寻思着,舒赫德祖父年迈,叔叔又不成才,若是做亲,往后长辈这块还是多赖妻族,定不会怠慢天慧……却是看得短浅,只想着闺女顺心如意,忘了儿子这办…我虽自私凉薄了些,却不愿孩子们随了我……。”

初瑜听了,依旧迷糊。

舒赫德这个女婿不好?关儿子们什么事?老太太私下教训儿子,到底是苏何缘故。

曹颙正反省自己的过失,懒得多言,说了这一句,便闭口不语。

初瑜便按住心下疑惑,服侍丈夫更衣不提。

用罢晚饭,曹颐的精神缓过来一些,便对妻子多解释了几句。

当然加加减减,将婆媳之类的敏感字句去,只说了在这门亲事上,自己立心不正,被太太发现,担心孩子们有样学样,给教导一番。

初瑜心中,虽对婆婆的说法有所异议,可晓得丈夫事母至孝,便道:“到底是老太太想的周如…”

曹颙点点头,道:“除了这个之外,怕是老太太多少有些心气,我当时只是想着不用老太太操心,却忘了人老了孤单,容易多思多想

咱们在她没回来前,就定好了人选,老人家也有些不痛快。明儿开始,你带天慧多在兰院转转。若是老太太甩脸色,你也不要往心里去……,看到老太太年岁渐高的份上,多担待吧……”

次日,曹颙去衙署前,就交代妻子,使人去章佳宅与汗王府,让孩子们晚上回来吃饭。

初瑜晓得,这定是与昨晚的事情有关的。早在老太太回京当日,孩子们便过府请安。

初瑜应完,想起左成之妻朱氏在孕期,道:“朱氏产期将至,前几日老太太回来时也来请过安……”

曹颇点头道:“让她在家养胎,不必过来……”,

到了户部,曹颇就留心查看江南几省历年的赋税减免卷宗。

昨晚李氏告诫他“立身要正。”使得他很是警醒,不单单是家事上,还有在公务上。

他虽不贪墨,平素也算勤勉,可却没有寻常蒋坚那种士大夫的报国之心。在官场上,他谨慎小心,更多的是做个看客。

平素不觉得,只想着“伴君如伴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仔细思量,却还真的正不起来。

他这点小心思,也经不起推敲。

可只有“立身正。”才能诸邪退散。

他手上,虽没有江南水文记录,可是比照着近三十年,江南因水患减免赋税的府县,便也能知晓那里容易大涝。

两江还好些,赋税重头本不在粮食上,湖广这边彤式却不好。

不仅仅是影响赋税,要是水情控制不住,淹没良田,将直接影响漕粮。

京城直隶的大米,全赖漕粮督运。

直隶虽也推广了稻田,可对于京畿供应来说,却是不够用的。

京仓里囤的不是一年的稻米,单单一年水患,还不会让京城官员百姓饿肚子,带来的麻烦,不过是民间粮价上扬,也是比较容易抑制之事。

唯一需要留意的是,地方官仓是否有粮。

水患大了,沿江粮食减产或绝收,就要开燃赈济。删鹏

可地方的粮仓,曹颇是晓得的,真正清白的少。

李卫那边修坝防洪,自己这边也要未雨绸缪。

思量妥当后,曹颇便叫来蒋坚,主幕两个斟酌着,拟了个折子。用词婉转,并没有说检查地方官仓是否账粮对数,只说户部要统计地方贮粮。因两江、湖广是产量大省,所以先从这几个地方统计。

户部官员出京巡视地方粮仓,虽有前例,可多在秋冬粮食入仓后。

即便前几日雍正在朝会上提及地方官仓巡栓之事,也只是让户部官员上心,没有催促曹颇早日安排人手之意。

可真到了那时,就算巡出不妥当也晚了。

帮着曹颇润色了折子,看着曹颐埋头神情郑重地抄写折子,蒋坚有些神情恍然。

曹颐此举是迎合圣意,毕竟几天并皇上曾过问地方官仓之事;蒋坚却晓得,不知这样的。

曹颇之前查看的赋税减免卷宗,还是蒋坚帮忙整理的。

曹颙所圈定的重点地方,都是前三十年数次遇洪大涝的府县。

这巡视官仓不怕,耳真要认真清理起来,得罪的人就多了。

自己大人行事向来是能规避麻烦就规避麻烦,怎么这央出头?

虽说蒋坚跟在曹颙身边,是存了报国之心,可并不是迂腐之人。他晓得,只有自己的东主在官场稳住,主幕两个才能为国为民尽力。

曹家的根基不深,虽风光了十数年,可也引得多少八旗大姓眼红。

而旗人补缺,不管是地方上,还是京中,都是按旗份。

曹颙兄弟上位一个,正白旗其他八旗子弟就少补一个缺。而曹家女儿指婚宗室,更不知碍了多少人的路。

这些年,零零散散的,不是没有人弹劾曹颇。

要不然,当年在直隶时,也不会因中秋节踩踏时间,他这个总督就被牵连免官。背后,有好几重推手。

曹颙心下明白,却只做不知,也没有报复回去的意思。

他奉行的原则时,不与人相争、不与人结怨,即便只是明面上。

在朝为官,什么事能瞒过上面?多争多错,曹颙既是谨慎惯了,哪里会如小丑似的跳出来,上丰下跳,让人看戏?

今日这折子上了,固然能让皇上龙心大悦,可却后患无穷。

尽管此举确实是防患于未然,对沿江百姓是好事,可仍是过于鲁莽,蒋坚忍不住开口道:“大人,地方官仓虽归于地方,可户部向来有监察之职,若是真查出不好,户部也脱不得干系……,即便早年大人不是掌堂,可是张大人那边…,要是知晓内情的还好,晓得大人是忧国忧民;不知晓内情的,怕是会以为大人故意让张大人难看,两堂之间少不得要生嫌隙……。”

说到最后,他不知不觉压低声音。

这本是两面不讨好之事,不仅仅得罪前户部掌堂张廷玉,还有其他权贵。

另外皇上前几日发话,地方粮仓好坏,地方主官要担责。那些地方官员,又多与京城权贵有千丝万偻的联系。

曹颙这般安排,并非大公无私。

蒋坚是他心腹幕僚,他自不会隐瞒:“是我之前想左了,面面俱到就是面面前不到……。六部里,即便清闲如礼部,两堂尚书也是明着宽和大度,暗地里寸土不让:户部权势更重、职责更大,如何能免俗?张大人手握户、吏两部大权,自是不屑也无需与我相争;我即便不是有意,可政务之中,难免有与张大人有异之处。

皇上是务实之君,只要我立身正,得罪人又如何?有的时候,得罪人不是罪过,人缘太好方才是不是……”说到最后,带了苦笑。

蒋娑晓得他说是李卫之事,犹豫了一下道:“大人,二爷那边,是不是再寻两个稳重舟师爷,过去帮衬一下……。”

曹颇摇摇头,道:“不用,皇上喜欢真性情的人,小二也过而立之年,不当是我的应声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那一套,并不适合在官场上摆出和…”

他并没有深说,可蒋坚想想,也就明白了。

曹家堂兄弟几个,最小的已经到知府任上,要是拧成一股绳,即便并非不可撼动,可势力也不小。

若是长房与二房分开说,就不碍了。

长房虽显赫,可人丁单薄;二房出仕的兄弟多,可自身底气不足……

昨晚卡文卡的销魂,不知怎么让小曹不娘地反省,结果小九反省了半夜,熬到凌晨三点半才出来哟字,还好,一觉起来,脑子清明了,小曹又黑了,嘎嘎。

第一千三十百五十章他人之鉴

曹颙的折子,当日便使人送往圆明园。

到了落衙的时候。左成同曹颙打了声招呼,并没有与之同行;而是去工部衙署外,等了哥哥左住,兄弟两个骑马缀在曹颙的官轿后,直到过了西华门,才催马近前,随侍而行。

蒋坚见小哥们上来,并骑与之闲谈。

他想起曹颙拟的那份折子,已经初步定下去湖广的人选,眼神就在左成身上停了停。

左成若有察觉,促狭道:“才同我分开一刻钟,先生就想我了不成?”

蒋坚抚了抚胡子,道:“是想起柏二爷小时候……过的真快,这一转眼,柏二爷也要当爹了……”

听了他的话,左住的目光也落到弟弟身上,眼里都是骄傲。

虽说他记事时,左成的身体已经调理了好些,可依旧比不上府里其它孩子,隔三差五就要小病一场,药汤子不断。

眼见他现下健健康康地长大,还能在义父身边做事尽孝,为义父分忧,左住很为这个弟弟高兴;加上宁家这一房,嫡系血脉只剩兄弟二人,眼见有了后嗣血脉,左住只有欢喜的。

左成“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道:“先生竟糊弄我……瞧着先生瞧我的眼神就不对,说不定再想什么坏事,肯定不是因这个……”

疏不间亲,曹颙还没开口,蒋坚自然不会多嘴,岔开话道:“老夫人既到京,大人这边是不是也要准备乔迁?”

左成看出他避而不谈,心下诧异,面上不动声色道:“义父早选好了日子,本月二十六日是吉日,宜动迁……”

说说聊聊,一行人到了曹府胡同。

蒋坚隔着轿帘同曹颙打了声招呼,带了小厮回后街自家院子去了。

左住、左成兄弟两个下马,一个压轿杆,一个掀轿帘,服侍曹颙出来。

曹颙下了轿子,看着兄弟两个恭恭敬敬要上前搀扶的模样,不由摆摆手,笑道:“做什么怪?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何须至此?”

左成退到哥哥身后,含笑不语;左住却依旧上前,搀了曹颙的胳膊,正经八百道:“入夏以后,义父可是清减的厉害……陈太医早就交代过,不许义父太费神劳累。老太太不在。义父就不听医嘱……”

话中,带了浓浓的嗔怪之意。

曹颙横了他一眼,道:“做了家主,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你们老宅也收拾的差不多,那边可使人催了?”

左住点点头道:“催了两遭,被儿子挡回去了……儿子的意思,还是想着按原计划,等弟妹生产后再动迁……”

曹颙点点头,道:“衙门里面,你同永亮关系如何?”

左住想了想,道:“四叔对儿子颇为照看……”

永亮也是个有心气的,被嗣母驱逐后,并没有回归本家,而是租赁一处小四合院,自己单过起来。

一双儿女,他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跪求了宁老太太,暂时留在宁府,由宁老太太看顾。打小侍候他的几个下人,他也就留了一个小厮一个粗实婆子,剩下都留给一双儿女。

宁老太太虽恨极永亮,可康哥儿是她看大的,大姐儿又是落地就没了娘,委实可怜。

永亮那边,又有个大肚子外室不知何时进门,宁老太太也不放心将两个孩子交给永亮。

永亮之母曾上小四合院叫儿子回家,还让他早日娶自己外甥女过门。

结果永亮只肯承认表妹是外室,不答应娶为妻;永亮之母气个半死,可也拿永亮没法子,便直接雇了轿子,将大肚子的外甥女抬到小四合院。

这个姨表妹,本是图高门大户的富贵,才在姨母的撺掇下放下身段勾引表哥,没想到表哥却被撵回本房,名下连一亩田产都没有,连这栖身之所也是租的。

她悔之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压下满心不满,重新拉拢永亮。

永亮恨自己的同时,也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直言自己要为发妻义守三年。表妹这里,若是愿意留,他也能供一碗饭;若是不愿留,待生下孩子后,可以有他发嫁。

姨表妹见他如此绝情,少不得再次搬出永亮之母。

姨表妹在心存不甘时,也是有了其它心思,谁不想吃香喝辣。可表哥即便挂着工部差事,可俸银有限,家无恒产,她这般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实不愿跟着苦熬。

永亮之母却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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