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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牵着夏竹的手，打开房门，两人便去了厨房。
吕氏将猪板油放进木盆子里。将锅里的热水舀出来，加了些凉水，倒进盆子里。慢慢的用手搓洗着，待得脏东西都洗干净了，又换了盆温水洗了遍。
吕氏将洗干净的猪板油切成一块块的小方块，擦干锅，让春兰烧上火。
“娘，等等，等等，先别放进锅里，等会我。”吕氏刚刚想将猪板油扔进锅里榨猪油，就遭到了夏竹的阻拦。
夏竹赶忙的舀了一晚水，踮起脚尖赶忙倒进锅里，吕氏阻拦不住。
“你这孩子，娘特意擦开的水，你倒水进锅里干嘛呢？娘要榨猪油，小心等下溅着你。”吕氏说着就要去将水舀干净。
“娘，你听我的嘛，真的，就这一次。”夏竹对着吕氏撒娇。
“夏竹，娘跟你说，咱现在是在榨猪油，不是闹着玩的，你也知道你爹你哥哥他们换了点钱不容易。乖，咱不能浪费粮食不能浪费东西。”
吕氏很少直呼夏竹的名字，一般也就小竹子长小女儿短的，可见吕氏真的有点生气了。吕氏觉得对自己的小女儿真是有点宠的过了。
夏竹感到有点委屈，明明是放点水好，又没办法解释清楚。娘都有点生气了，夏竹觉得好委屈啊，自己的便宜娘从来没有对自己那么严肃地说话呢。
夏竹真心觉得委屈极了，抬头看了看吕氏，瞧着吕氏正一脸严肃，一边春兰正劝着娘，让自己赶紧到外面玩去。
夏竹抬头看着木板上是娘切好的一块块板油。趁着吕氏找水瓢的时候，将板上的一块块猪板油全部倒进锅里。
“你这熊孩子，宠的你都没有边了是伐！春兰你别拦着我，这孩子，我非得揍你一顿。让你糟蹋东西。”吕氏一转眼的看见夏竹将全部的猪板油都倒进加了水的锅里，气的是立马过来要打夏竹。
“爹，爹！救命啊，娘要打死你的乖囡囡了！”夏竹一看完了，吕氏发火了，真被自己惹急了。夏竹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爹救命。
“孩子娘，你这是干嘛呢？小竹子才这么小，你搞那么大架势干嘛呢，还要揍她咧？”唐大海一看吕氏那生气的样儿，赶忙护住夏竹。
“娘，爹说的是呢，干嘛气汹汹的要揍小妹呢。小妹可挨不住你的揍，小心打坏了你又要心疼了。”文弘也拦着吕氏，说道。
“得了，你们都护着她，她现在是胆子越来越肥了。让她别倒水，得，趁我不注意，倒了一碗水进去。你说榨猪油倒水进去，那还能榨出油吗？小小年纪就知道祸害东西了。我找水瓢想把锅里的水舀掉，她倒好，把全部的猪板油都给我倒进去。你说说，我能不揍她吗？”吕氏真是气急了，噼里啪啦的一顿说。其他人都懵了，从没有见过那么有生气的吕氏。
“娘，你生气起来好美了，是不是，爹？”夏竹从唐大海身后探出头来，迷迷糊糊的说了句。
“嗯，爹也觉得你娘美极了，跟爹第一次看见你娘的时候一样。”唐大海顺着夏竹的话，也迷迷糊糊的答道。
吕氏刷的脸红了，看着家里那么多人盯着她看，几个孩子捂着嘴笑着，不知道是气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气的又要去追夏竹。
“娘，别追小妹了，锅里都没有人管着呢，赶紧捞出来应该还来的及呢。”春兰想起了锅里的猪板油，赶紧催促道。
“哎呀，都忘记锅里了，你这熊孩子，晚点再收拾你！”吕氏凶巴巴的对着夏竹说道。
吕氏回到厨房，看着锅里咕噜咕噜的已经榨出了好多油了，不禁一愣神。
“娘，好像能榨出油啊，小妹倒了水进去好像也没事，那不是就没有闯什么祸呢？”春兰看着锅里慢慢越来越多的油，轻声道。
吕氏将土灶里的木柴拿了根出来，用小火慢慢的熬着，时不时的翻动下猪板油。吕氏用铲子将熬出来的油渣再压压，一直到油被榨干了。
“猪油炼老些，味道足也不会容易坏，可以放久点。但小心别把油渣子熬出焦味。”吕氏细细的跟春兰说着怎么榨板油，要注意着什么。想着以后有机会让春兰试试。
吕氏将榨好的油渣子捞出来，放进碗里。将榨好的油也舀出来，晾凉。
“娘，小妹加了水，油还不是一样榨出来了呢。”春兰有点纳闷。
“娘也不知道的，从来还没有人榨油加水的，就看看这油能不能冻上了。不过好像瞧着2斤的猪板油，榨出来的油倒是比以前你榨出来的多了那么几两。”
春兰用手捡了块油渣子，赶忙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着。
“娘哦，好像比嬷嬷以前榨出来的好吃呢。你尝尝。”春兰捡了块塞进吕氏的嘴里。
吕氏细细的嚼着，那是多久没有尝过油腥味了。
“嗯，确实香了点，也没有那股焦味，吃着好像也没有那么丝苦味了。”
吕氏想着莫非小女儿还真知道倒水进去榨猪油？不过她又是从哪学来的呢？村里好像没有人这样榨猪油的啊。现在就看这榨出来的油能不能冻住了。
“娘，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可以榨出油吧，没有浪费吧？娘，不用揍我了吧？”
夏竹偷偷的听见吕氏跟春兰说的话，探出头来跟吕氏说道。
“行了，不揍你了，没浪费东西娘当然不会揍你。过来娘这边。”吕氏招呼着夏竹过来，保证不揍她。
“娘，干嘛呢，你说了不揍我的哦。大姐你可要拦着点哦。”夏竹小心的挪过去。
“你跟娘说，你从哪儿学来的榨猪油要加水？咱村子里可没有人这样榨油的哦。”
“娘，我记得有次有个货郎经过咱们家，那时候嬷嬷正在榨油，香气飘出去好远。货郎问我咱家是不是在榨猪油，我说是的呢。然后他就说了他的娘榨出来的油比可别人香多了。我就不相信，然后他就告诉我一斤板油加小半碗水，能榨出更多的油，油渣子也更加好吃。”
夏竹随意的编着，反正货郎也都是走街串巷的，吕氏也不可能让她给找出来。幸亏早想好了理由。夏竹看着吕氏的表情，也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
“以后小心着点，别跟着不认识的人走远了，小心人贩子给拐走了。”
夏竹忙忙点头，说着“知道了，知道了”。
夏竹至此知道了发飙的娘亲是不能惹的，也不能惹娘亲发飙。呼呼，幸亏今天，爹在家。幸好，幸好。
第十六章 重阳包粽子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大乾朝，天嘉八年，九月九日，为传统的重阳节，当地人亦称“老人节”。重阳也，九月九日，九为阳数，日月并阳，故而成为重阳，亦称重九。
依着小河村历来的风俗，家家户户要登高，登高以“避灾”，此沿袭至今。但因着昨日就下起了雨，一切从简了。
吕氏从箱底取出60文，让唐大海看着家，自个儿去村口的杂货店去买2斤糯米和半斤红枣。杂货店在小河村与河口村、湾里村三村交界处。
“娘都忘了今儿个是重阳了，要包重阳粽的。幸亏现在，下雨天湿哒哒的，你们就别跟出去了。娘自个儿去，早去早回。春兰，你帮娘把锅里水烧上。”
“娘，咱家就那么点钱了，你还要数那么多去买糯米干嘛呢，随便用家里的米包点就好了嘛，还红枣呢。咱家又吃不了那么多。”夏竹看着吕氏拿出那么多铜钱，沉甸甸的，就心疼得要命。
“你这傻丫头！这是咱家分家的第一年的第一个节呢，作为晚辈，理应给长辈送粽子的。这个可省不了。再说了，你几个婶婆对咱家的照顾，咱也得好好的像样的送几个去。”
“嗯，孩子娘，你想的对。咱是应该给二婶、三婶和李大娘家都送些去的，粽子少点没事儿，咱心意要到。婶子他们也知道咱们刚刚分家了条件不好，想来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唐大海一脸赞同。
夏竹盯着唐大海看了许久，觉得不可思议。谁说自家爹老实木讷，怎么瞧着越来越不像个事儿。咋就越来越能说了，还头头是道，怪事咧！
吕氏点点头，便急匆匆地穿上蓑衣走了。
“大姐，你说咱们这儿怎么那么奇怪呢？怎么重阳节要包粽子，端午不是又要包粽子的吗？”夏竹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要问上一番。
“小妹，你可别问我，你自从会讲话了，晓得点事儿了，就年年这个时候都要问。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反正咱们这儿年年都这样的，我也说不上来。”春兰一副我怕了你了的模样儿。
夏竹自从晓得事儿，会讲话了，年年这个时候追在大人后面问为什么重阳要包粽子？端午要包了重阳哪能还包呢？夏竹确实想不明白呢，咱们会那么混乱，习俗不是应该有特色嘛。
其实对重阳包重阳粽，没有人能解释的清楚，祖祖辈辈都一直这样过来了，习俗就是该这样！
“我只是好奇那么一问嘛，每年你们都没有回答我，我当然每年都会问咯。”夏竹也好无辜，重阳登高能理解，包粽子一事儿耿耿于怀。
没多久，吕氏便急匆匆地回来了，买了2斤糯米50和8文的红枣干。
吕氏将2斤糯米倒进木盆里，加温水泡大概1个时辰左右，不时地去翻下。红枣干也同样泡水里。将芦苇叶子洗净放锅里煮。因着家里刚分家，没有陈年的叶子，吕氏便用新摘的芦苇叶来包。吕氏新摘的芦苇，倒是尽是挑叶子比较大的，一叶包一个。
吕氏瞧着糯米泡发了，捞出放木盆里，拿来苇叶打算包粽子了。吕氏招呼春兰、夏竹姐妹俩来帮忙。吕氏拿起一片苇叶，很灵巧地转了一圈，成漏斗状，将糯米放进漏斗里，，在最上面放上一颗红枣，然后再在上面铺一层糯米，将漏斗填的满满的，用手压压实，将糯米用粽叶盖上，将糯米用粽叶盖上，多余的粽叶沿粽子绕，最后用红线将粽子缠起来即可。
“春兰，你不要太用力，粽子不会散架就好，你那个就太紧了点，松点。包的太紧了煮的时候容易暴相反，太松就会进水。”
吕氏包好了两个，指着春兰手里包着的说道。春兰试着松了点，赶紧用红线缠好。
慢慢地，春兰也逐渐包的像模像样了。只是夏竹从头到尾都是打酱油的，偷尝了几颗红枣，吕氏也当没有看到，自顾自的包粽子。
没有多久，母女三人就帮好了重阳粽，还剩下了几颗红枣，吕氏都一股脑儿地塞给你姐妹俩。吕氏将包好的重阳粽都放进了木盆里，一个个地放进锅里，倒水刚刚没过粽子一点点，整整放了两锅。吕氏拿了薄木板，压在粽子上。
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左右，重阳粽便煮好了，满屋子飘着香气，淡淡地糯米香混在苇叶香。夏竹狠狠吸了几口，看来今儿个能吃个饱饭了，还是糯米饭，真怕消化不好啊。夏竹偷着乐。
吕氏一个个地取出粽子，一边数着，听着大概有着36个粽子。
“咱一共包了36个粽子，个头是小了点，也就一个拳头那般大小，但是胜在个数多，倒也拿的出手。咱家也没有多少钱，总不能都拿出来买糯米包粽子，小点就小点了，来年再好好的包馅料多的。”吕氏跟唐大海说着话。
“嗯，那咱怎么分呢？二婶他们三家是一定也要送的，钱举人家也是少不了的，还有里正那。还有那个咱爹娘那呢？”唐大海说起自己爹娘那的时候，气势也弱了一大截。
“放心，少了谁，也不会少了爹娘那份的。那就五家每家5个，钱管家对你也一直照顾着，咱也不能忘了他，也送个3个吧，还有8个；全部给爹娘那？”吕氏问着唐大海，毕竟也就那么多个，自家留不留也都随唐大海了。
“唔……就8个了，大哥家就有四口人，加上爹娘，小弟家，刚好九口人，那个小侄子还在吃奶，那就是八口了。要不我带着几个孩子过去老宅子，重阳节照理也是要吃团圆饭的。
分家了就没去过老宅了，这不趁着重阳节，我们都回去看看？”唐大海一脸地小心，看着妻子儿女。
看着唐大海那样儿，吕氏倒不好说什么。只是将粽子分篮子装好，自个儿和唐大海先去其他几家挨家挨户地送粽子去了。
“大姐，我不想去，你跟爹爹说去，好不好，我宁愿在家喝野菜粥了，好不容易舒心几天了，还去自讨没趣，我可不想去。”文佑看着爹娘出了门，便对春兰说道。他压根就不想去了，虽然作为唐家的孙子，爷爷嬷嬷倒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瞧着自家的爹娘和姐妹受委屈，实在是憋屈的慌。
“小弟，我也没有办法啊，看着爹那模样儿，我可不忍心说出口。爹一向对咱们没什么要求，你要说自个儿说去，我是说不出口的。”春兰其实也不想去啊，但是看在爹的面上，也没有办法啊。
文佑知道自个儿也就只能在爹不在的时候说说，真当着爹的面，他可不敢提，爹听到了指不定多少失望。作为个儿子还要去照顾爹的感觉，真想仗着自己小，撒撒泼算了。
夏竹也不想去老宅子，分家后自由自在，父慈母爱的，实在不想去啊。不知道那文伟是不是还要来找茬。
唐大海两人很快就回来了，说着村里都是给长辈送粽子的，热闹极了。
“娘，怎么竹篮子里还有那么多的粽子呢？没有送完吗？留着自个儿吃？”夏竹探了探竹篮子，还有好多粽子，倒都是各式各样的。
“你几个婶婆家每家都回了2个粽子。钱举人说着因着跟你爹是同辈，倒也回了五个粽子，这不，都在这了，还拿回来13个粽子。”吕氏将竹篮往前伸，让几个孩子瞧得真切。
“孩子娘，咱也快点收拾下，去爹娘那边了，晚了可不好。”唐大海催促道。
“我去把这些重阳粽挂起来，春兰，你把给你嬷嬷的8个粽子放进篮子了，咱这就去了。”吕氏招呼着。
唐大海一家子，六口人，拉着长长的队伍朝着老宅子走去。
第十七章 重阳风波起
唐大海带着一家子慢慢走向老宅子，即使细雨蒙蒙，但是这一家子走得都不夸快，六个人的队伍拉的很长。
唐大海是很想快点走到，但是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自在，就像跟爹娘闹了别扭的小孩一样，想亲近。只是唐大海心里也觉得没有底，说服自己都好勉强。吕氏则是习惯性地跟在唐大海身后，无喜无悲，那么多年，老宅子里住的怎么样的人，清清楚楚。余下的四人则是抗拒，抗拒来，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夏竹远远地便瞧着那一排五间大瓦房，一溜的，整整齐齐。只是他们家没住进大瓦房，一直住在东厢的屋子里，直到小叔一家搬进了大瓦房里，他家还是在东厢。
唐大海见院门轻掩着，便推开了，大步往里走。
“哟，我说是谁呢，他二叔，怎么进门前都不打声招呼？就这么地进来了？”王氏听到响声，出房门便看到老二唐大海一家子。
“老大家的，你在那瞎咧咧什么呢，我的儿子进门还要跟你打声招呼？你什么时候当的起这个家了？我这老婆子还立在这呢，看来你是嫌我这老不死的碍着你的眼了。怎么我是不是也要跟你打声招呼啊！”江氏听见老大家的这样对自个儿的儿子说话，噼里啪啦的一顿。
“娘，我这不是不知道是他二叔吗，听见动静就出来瞧瞧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再说了，咱家也只有你当家菜妥当，才不会乱了套了。我也就只是瞎咧咧，娘你也知道我这张嘴，可不像别人一样能说会道的。”田氏瞧着婆婆怒瞪着自己，连连解释。
“怎么现在才来，还要我跟你爹俩老的等着你们过来？还不快进来？”江氏转身对着唐大海道。唐大海一阵激动，自己的娘还是关心自个儿的，暗暗责怪自己那么久都没有来老宅子瞧瞧。
唐大海连连称是，跟着江氏进了屋，忘记了身后的一家小的。吕氏无奈，只能招呼了几个小的一起跟着进了屋。
“爹娘，这是我们家包的粽子，因着我们家也没存下什么钱，今年包的也少，这些就给爹娘尝尝了。”吕氏将竹篮子递上去，放着婆婆江氏手边的桌子上。
“这些都是什么馅的？”江氏翻了翻竹篮子里的重阳粽，数了数，随口问着。
“娘，都是糯米红枣的，没存到钱，就全部包了一个馅的，也没有其他的馅，来年包点娘喜欢的肉粽。”吕氏笑着说道。
“怎么，还用糯米、红枣了，大海起早贪黑的赚点力气钱，怎么，你当家了就用起了糯米了？还买了红枣了？你这败家娘们！你这一家老小万一没点吃的，还不都得来赖着我们俩老不死的。我们都吃不上几口干饭，你倒好，折腾起糯米了，你当家能耐了啊！”
江氏一听老二家的说了糯米红枣馅的重阳粽，就破口大骂道。吕氏的笑僵在嘴�